聽到這兩個聲音,沈寧鳶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順著聲音的方向轉身望過去,就看到她的爹娘,在無數人的注視下,向著她逆光而來。
陳氏沒有想到,沈家的人,竟然這麼快就到了。
她僵硬地站在靈柱旁,驚慌得有些不知所措。
沈寧鳶也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見到自己的爹娘,呆愣在原地。
一直到身材高大的沈破天,大步走到她跟前,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後。
沈寧鳶才猛地回過神,鼻子也愈發酸澀。
她的爹娘,真的來了。
沈破天擋在沈寧鳶身前,用冰冷有威懾力的目光,直直地瞪著紀澤海。
“紀澤海,有什麼事情衝我來,不要欺負小孩子!”沈破天怒聲大吼。
看到他凶神惡煞的樣子,紀澤海心裡也不免有些害怕。
畢竟沈破天聲名在外,手中長槍也不知道收割了多少條人命。
但即使害怕,也要強壯鎮定,對著沈破天討好地笑。
這時候,崔槿掃視了一圈後,走過來將沈寧鳶護在懷中,心疼地說道:“鳶兒,你彆怕,娘和你爹都來了,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
看著擋在她前麵的爹爹,以及站在自己麵前,溫柔關切著自己的娘親。
沈寧鳶的鼻子更酸了。
看著爹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麵前。
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上輩子,他們被做成人彘,被紀雲川帶到貞節牌坊下的畫麵。
看到沈寧鳶眼眶微紅,崔槿更心疼了。
“鳶兒,你彆哭,娘親知道你受了委屈。”
說著,崔槿的眼眶也不禁紅了。
自己的女兒,剛出嫁就被迫守了活寡。
如今好不容易才熬出頭,紀雲川說走就走了。
身為娘親,她比誰都不願意自己的女兒,經曆這些痛苦。
想到這裡,崔槿收斂柔意,冰冷的目光掃向紀澤海和陳氏。
冷冷地說道:“我們在趕來奔喪的路上,就聽說鳶兒服毒殉情了,我們都以為是我們的女兒想不開,才會為自己的亡夫殉情。可千算萬算,我怎麼都想不到,竟然是紀雲歡要毒殺我女兒,而你們紀家,這個兩個的,竟還要逼她放過放過殺人凶手!”
聽了崔槿的話,紀澤海趕緊拱手,強擠笑意道:“崔先生,這都是一場誤會,我們沒有逼寧鳶的意思。”
“誤會?”崔槿冷哼一聲,“鶴頂紅的毒藥就在地板上,你們說是誤會!”
“陳氏剛剛還以死相逼,揚言她如果死了,就是我女兒逼死的!”
“紀澤海,這一樁樁一件件,這麼多人看在眼裡,你現在跟我說都是誤會!”
紀澤海被崔槿懟得無話可說。
看他不說話,崔槿心中的怒氣更甚。
“紀澤海,你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仇什麼怨,我女兒年紀輕輕,你們就要對她下手!”
紀澤海趕緊擺手,“不不不,不是這樣的,我們沒想過要害兒媳婦啊,真的都是一場誤會!”
事到如今,除了說是誤會,紀澤海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狡辯了。
崔槿哪裡聽得進去,繼續逼道:“紀澤海,我女兒自嫁到你們紀家後,紀雲川就出征在外,我女兒守了一年活寡,你們認不認?”
紀澤海沒有回應,算是默認了。
崔槿又繼續說道:“這一年來,我女兒上敬公婆,下憐夫家子弟,一心打理家中事務,照顧一家老小,甚至還挪用了自己的嫁妝,養活了整個紀家,你們認不認?”
在崔槿的連連逼問下,紀澤海老臉通紅,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而趴在地上的陳氏,就更不用說了。
因為崔槿說的,是事實。
而在場的其他人,聽到這些話後,都驚得瞪大了眼睛。
“什麼?聽崔先生的意思,紀家少夫人嫁過來的這一年,都是在用自己的嫁妝養紀家嗎?”
“這……也太不要臉了,再窮也不能挪用兒媳婦的嫁妝啊,傳出去不得丟死人!”
“真沒想到,紀家竟然養出了紀雲歡這樣的白眼狼,紀家少夫人對她這麼好,她竟然下毒害自己的嫂子!”
“是啊是啊……”
聽了這些人的竊竊私語,陳氏和紀澤海,羞得不敢抬頭。
如今這世道,雖然女子地位卑微,在夫家要低一頭。
但稍微有點臉麵的夫家,也不敢隨意動用新婦的嫁妝。
如今,他們紀家靠沈寧鳶嫁妝養活的事情,被崔槿說到明麵上來。
紀家這臉,算是丟儘了!
“用了我女兒的嫁妝也就算了,還要對我女兒下毒,你們紀家到底安的什麼心?”
崔槿還不依不撓,今日她一定要為沈寧鳶討回公道!
而此時,紀澤海已經冷靜下來。
他強行擠出一抹笑意,拱手上前道:“二位親家,這件事情,說來也話長,在這裡解決,這麼多人看著,是不是不太好,不如……我們私下裡解決?我一定會給兒媳婦一個公道!”
紀澤海越想越氣。
沈破天和崔槿,是京城出了名的難搞。
一個是鎮國大將軍,一個是富可敵國的富商。
他們一出現,局勢就立馬翻轉過來了。
想到這裡,紀澤海就狠狠瞪了陳氏和紀雲歡一眼。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連下毒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不行!”
紀澤海說完後,沈破天直接冷聲拒絕:“這件事情,不能在私下裡解決,必須把紀雲歡送官府,把事情調查清楚,給我女兒一個公道!”
聞言,紀澤海麵色一跳。
送到官府,紀家絕對討不了好。
可若是私下裡解決,至少還有緩和的餘地。
想到這裡,紀澤海麵上的笑意,多了幾分討好的意味。
“二位親家,你們也看到了,我兒子在戰場上死得那麼悲壯,就看在他生前對兒媳婦這麼好的份上,你們給紀家一條生路,行不行?”
“隻要不送官府,你們要紀家做什麼都行!”紀澤海又強調到。
私下裡解決,事情就不會鬨得人儘皆知。
紀雲歡的名聲不會受多大的影響,紀家的名聲也保住了。
聽了他的話,沈破天猶豫了。
紀澤海說的沒錯。
紀雲川不僅是他的女婿,還是他手底下的將軍。
若是他真的逼紀家將紀雲歡送到官府,到時候事情鬨大了,隻怕會寒了將士們的心。
看到丈夫不說話,崔槿便知道了他的心思。
忍不住在身後,狠狠掐了沈破天腰上的軟肉一把。
老東西,都這個時候了,還在考慮他的兵!
沈破天忍著被掐肉的痛,愣是一聲不吭。
見他不說話,崔槿更加生氣,掐得也更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