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衝著崔淮後心而來的劍越來越近,一尺、半尺、一寸……林逢陽露出笑容,他要成功了,這個可惡的女修將為她的言行付出代價!
劍眼看著要捅入崔淮身體,她卻像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右手執起未出鞘的劍,往背後一擋。直直抵住劍尖,林逢陽的劍再難前進分毫。
崔淮忍不住露出笑意,這個飯桶總算入套了。
等她壓下林逢陽的劍,轉過頭來,麵上隻剩驚怒:“林道友,你竟如此卑鄙行事?”
“林逢陽怎能如此行事,比試輸了是一回事,蓄意傷人性命也太輸不起了,幸好崔道友實力強,提前擋住了。”周圍看熱鬨的修士紛紛為這變故打抱不平。
林逢陽聽見了,眼睛反而紅得更厲害,不管不顧地提劍還往崔淮身上刺去。
“崔道友小心!”圍觀道友驚呼道。
崔淮這回手下沒留情,一劍挑飛林逢陽手中劍,抬腳狠踢向他的胸膛。
“哢嚓”一聲,是肋骨斷裂的聲音。
林逢陽重重摔倒在地,被挑飛的劍就落在離他腦門半寸之處,小半截劍身都插入地裡。若是再偏一點,他性命不保。
林逢陽痛得蜷縮在地上,崔淮嘴上抱歉:“方才林道友你下死手,我不免下手也重了些,你沒事吧?”
她靠近上手查看,一記鐵掌壓在他受傷的胸膛上,林逢陽叫得更慘烈了。
嗯,不多不少,斷了四根肋骨。崔淮心想不愧是她出手,精準得緊。
蹲在林逢陽旁邊,崔淮握緊今早從小樹林裡“借”來的清寧鐘,背對著圍觀群眾,壓低音量:“樵夫無辜,在你手下斷了兩根肋骨,你是修士,恢複的快,斷四根補上就行。樵夫的醫藥費我代你付了,我傷你的醫藥費就你自己出吧。”
說完這句話,眼見著林逢陽受傷的胸脯氣得不停起伏,崔淮鬆開隔音的清寧鐘,林逢陽的怒吼聲傳遍空地:“賤人,你是故意的?”
這還用問?真是蠢貨,自然是她故意的。
如果今日是她孤身一人來找迷蹤閣尋仇,雖然實力被係統限製,她也無懼提劍直接闖到迷蹤閣裡,掀翻罪魁禍首。
但內心和實力都十分強大的她,背後現在可不是龐然大物無涯宗,而是一個小廢物宗門逍遙派。迷蹤閣比逍遙派勢大,她不能因為自己的事,不考慮那一宗門的小廢物。
她不是笨人,不過從前實力太強,不用動腦子。從底層一步步爬上來的人,該動腦子的時候,也絕對不含糊。
先以比試之名激怒林逢陽,他這種又卑又亢之人,定會惱羞成怒。他先下死手,崔淮再合情合理地懲治他。這種情況下,諒他們迷蹤閣沒辦法厚著臉皮找逍遙派麻煩。
果不其然,崔淮麵上露出委屈的神色。不等她反駁林逢陽的侮辱之語,圍觀的迷蹤閣弟子看不下去,仗義執言:“林逢陽,你怎麼如此輸不起?”
“對啊,你要傷崔道友性命,她隻是小懲大誡,你怎麼還有臉罵人呢?”
“我以有你這樣的同門而深感羞恥。”
……
你一言我一語中,林逢陽的臉色越發灰敗,可謂是百口莫辯。
他傷樵夫時,樵夫應當也是這樣的心情吧,天道的因果報應不知何時才能到,她崔淮親自出手,讓他為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崔淮站起身來,沒再給林逢陽半分目光:“林道友還是好好修養吧,修身也修心。”
臨走前,崔淮找了迷蹤閣弟子中看起來領頭的,告知他那惹出事來的路牌是在浮陽山地界,也就是他們逍遙宗的地盤,為了避免以後再起事端,還請迷蹤閣將路牌放到無主之地或者迷蹤閣地盤上。
如此有理有據的要求,眾目睽睽之下,領頭的迷蹤閣弟子無法拒絕:“好,我們稍後會把牌子遷走。”
此事已了,崔淮揮揮衣袖,得意非常,真不愧是她呀,聰穎過人!
剛進浮陽山地界,就望見青彥真人拖家帶口正在天上飛著,看方向是往迷蹤閣去。
不會是來找她的吧?
今日清晨,逍遙派一片寧靜。鑒於大師兄薑暄不夠勤奮,三天兩頭遲到,在一個錯誤的表率下,逍遙派的早課時間定的晚。
青彥真人來時,一眼掃過去,五個弟子隻來了四個,不用想都知道是薑暄那小子又沒來。
待他定眼一瞧,看來做人做事還是要時常想一想,不能妄下結論,避免誤傷。
今日缺課的還真不是薑暄,竟是從不遲到的崔淮。
頭號問題弟子薑暄笑嘻嘻地問:“三師妹從不缺課,是不是引氣入體成功了,要閉關幾天,師父你要宣布這個好消息了嗎?”
青彥真人也不知道啊,也沒人和他說呀。等去崔淮門前敲了半天沒人應,青彥真人心想壞了,這孩子不會自己一個人跑迷蹤閣了吧。
昨夜崔淮反常地來問他,這附近的勢力劃分,話裡話間就是想了解迷蹤閣到底有多強。一聽見崔淮提迷蹤閣,他就明白她的反常之舉了。
青彥真人聽說了樵夫被迷蹤閣弟子打傷的事,也知此事是因為一塊路牌方向而起,這路牌正是崔淮掉轉的。
他怕孩子小,把錯處都歸到自己,太過內疚,寬慰道:“那塊路牌在我浮陽山上,本就是逍遙派的地盤,從前反正也沒弟子來逍遙派,迷蹤閣放了就放了,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如今因為一塊不屬於他們的路牌而打傷人,錯處還是在他們的。”
“這是我們自家的地方,你哪怕每日都去把路牌轉個方向,在我這裡,也不算什麼錯事,你高興就好。”
和崔淮約定好,之後他親自會帶她去迷蹤閣一趟,把這件事說清楚,那個打傷人的弟子也該罰,他和迷蹤閣有個長老是舊相識,說幾句話還是有份量的。
他眼中是約定好了,但在崔淮這裡,這是青彥真人單方麵的約定,她可沒答應。她一貫的宗旨是自己的問題理應自己解決,也不想借用青彥真人的人情。
本想趕在早課前,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去,沒想到兩條腿走路就是慢,還是誤了點。如今崔淮看著天上飛著的熟人們,試探性揮揮手。
青彥真人自然是沒看到,幸虧扶欽眼尖,讓師父停下,要找的師妹就在下麵。
薑暄和趙知許從一把劍上跳下來,薑暄一落地就開始絮叨:“我們一早發現你不見了,師父猜你是去迷蹤閣了,我們怕你吃虧,就都來了。“
二師姐一臉擔心,這兒摸摸那兒碰碰:“師妹,你沒受傷吧。”
崔淮搖搖頭:“事情已經解決了,沒吃虧,也沒受傷。”
青彥真人看崔淮沒事,也放下心來,想責備兩句怎麼一個人來做這麼危險的事,又說不出口。
這孩子一看就是獨來獨往慣了,不願意依賴他人,也不知道從前過的都是什麼日子。
青彥真人最後隻是笑著誇了句:“真厲害,一個人就把事情解決了,不過下次有需要,還是可以叫上師父我,彆的不說,師父比你這兒小身板還是耐揍些。”
崔淮略有所動,從前,她上一個師父,也和她說過,凡事解決不了的可以叫上他。她信了,可後麵師父成了她解決不了的最大問題。
青彥真人呢?
他遠遠算不上強大,困難在前的話,他會不會更快地背叛她呢?
回去的路上,薑暄一直追問崔淮是怎麼毫發無傷地懲治那個迷蹤閣弟子的,崔淮每分享幾句,薑暄不住稱讚:“小師妹,你真是太酷了!下次有這種好事記得帶上我,我雖然打不過,但可以跟在你身後一起長長臉呀!”
嗯,薑暄雖然實力不行、腦子也不行,但勉強還算他有點眼光,懂得崇拜她的強大與智慧。
一行人回到逍遙派,祝餘連忙迎上來。作為門派裡唯一一個沒有戰鬥力的,他沒去找崔淮,不做拖油瓶,而是發揮長處,駐守大後方。
看著大家氣氛輕鬆,四師姐也沒什麼傷的樣子,祝餘打完招呼,轉頭就問三師兄扶欽:“三師兄,之前你讓我準備些療傷的藥丸,靈石你出,現在師姐好端端的 ,沒受傷。但我已經配好藥了,你不會反悔吧?”
扶欽恨不得來捂祝餘的嘴,方才崔淮謝他來找她,他還說自己壓根不關心她,隻是順路來看看熱鬨呢!
這個宗門最大的缺點就是窮鬼特彆多!
不能私下找他說嗎?生怕他賴賬,還是靈石能長著腳跑了?
看著崔淮了然大悟的神情,扶欽咬著牙說:“我出,你好好做自己的藥去吧。”
既然之前端著的架子已經塌了,扶欽乾脆破罐子破摔:“師妹,我給樵夫墊的醫藥費,你不用還了。”
崔淮:“為什麼?”
“因為我拜師那日,也動了那路牌,若有因果,我也沾上些,就自認倒黴吧,而且找你要這錢,我估計受的氣估計更大。”
其實是看她孤身一人、費儘心思去替個凡人討公道,很令他改觀。
原以為她是個狂妄自大、無理取鬨、厚顏無恥、視財如命……之人。
現在看來,她也不是一點可取之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