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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真終於開口:“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因為我很漂亮,你卻對我熟視無睹。”
童雙露微微揚起下頜,一本正經地說:“世上隻有兩種人會如你這般,一種是傻子,另一種則是心有所屬的人。前者不懂美醜,而在後者眼中,自家道侶就是世上最好看的人,其他人再如何傾國傾城,也不入法眼。你不是傻子,所以你一定有個道侶。”
蘇真說:“你講的有些道理。”
童雙露問:“你承認了?”
蘇真語氣沒什麼波瀾:“我何必對一個想殺我的人說那麼多?”
童雙露又笑了,笑的瀟灑得意,仿佛猜中了世上最大的秘密。
她隨手丟棄了那片葉子,說:“我不殺你了。”
“多謝。”蘇真說。
“你不必謝我,我不殺你隻因我覺得,殺你太過便宜你了,我要對你做更殘忍的事。”童雙露像在宣告某種聖旨。
蘇真靜靜地看著她。
童雙露知道他雖然沒說話,卻不是不在乎。
相反,他很在乎,他很在乎她想做什麼!
“我要做兩件事。”
童雙露又伸出了兩根青蔥般纖長細嫩的手指,微笑著說:“第一件,我要去到下麵的小城裡,當著你的麵,將裡麵的人一個個殺死。你拚了性命要救他們,我卻要把他們都殺了,如果你是個貨真價實的俠客,那這一定比殺了你更痛苦。”
蘇真沒有表情,隻問:“第二件呢?”
童雙露笑得更加甜了,清澈的眼眸裡竟泛起了縷縷春波,她說:“第二件事,我要娶你!”
蘇真皺起眉頭。
“你已有情有所鐘,我卻偏不能讓你得償所願。我不僅要娶你,還要滿西景國地宣告我們的婚事,我要你的道侶以為你變心背叛,讓她對你恨之入骨!”童雙露驕傲地說。
山穀間的陰暗逐漸散去,老君的光芒重新臨幸了這裡,照見了這一對年輕人。
童雙露仿佛想到了世上最開心的事,笑得那樣美。
她沐在光裡,臉色因沒有血色而顯得煞白,又因煞白而顯得剔透,這一刻她豔色殊絕不可方物,殘忍的話語似也染上了神聖的意味。
蘇真眉頭皺得更緊,片刻後卻忍不住笑了,也不知是覺得可笑,還是無可奈何。
“為什麼是娶我?”蘇真問。
“誰說女人不能娶男人?有權有勢的男人可以妻妾成群,有權有勢的女人也一樣,我娘就養了很多男人,可惜她不如我爹厲害,情人被我爹殺光也不敢多說半個字,反而服侍得更加殷勤乖巧。但後來教主又看上了我娘,我爹也隻能把她乖乖奉上。”
童雙露雲淡風輕地說著這些,又道:“所以說,哪有什麼倫理規矩,在權力麵前,它們全都不值一提。”
“你說的也許很對。”蘇真承認。
童雙露等待他再說些什麼。
蘇真卻劇烈地咳了起來,他嘔出了鮮血和臟器的碎塊,本就蒼白的臉又多了層鐵青色,活像個死鬼。
“如果你真想娶我,那你應該先救我,不然你可要守活寡了。”蘇真咳個不停。
“我當然要救你。”
童雙露想站起來,小腿卻軟得發顫,幾次嘗試都跌跪在了地上。
一隻灰兔子從她麵前跑過去,她饑腸轆轆,卻隻能對著兔子咽口水,連捉它的力氣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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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繞著她蹦蹦跳跳,還將她雪白的小腿當蘿卜咬了一口,童雙露吃疼地叫出聲來,卻眼睜睜地看著這兔子跑進了林子裡去。
老君越來越來亮,她不由感到恐慌。
現在的他們比野兔子還要虛弱,而鬼船又引起了浩蕩聲勢,若引來些猛獸惡人,那可如何是好?
幸好,命運還算眷顧他們。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他們就這樣坐在這裡,周遭靜謐,平安無事。
隻是那艘鬼船飛快地發爛發臭,再待下去,哪怕是佛祖都要被熏死。
童雙露稍稍恢複了些力氣。
“我當然要救你。”
她再次重複了這句話,卻說:“但你是個危險的人,在救你之前,我必須點了你的大穴,封了你的絳宮。”
“我現在比兔子還要虛弱。”蘇真說。
“精力充沛的兔子總還是兔子,你卻有著一張虎皮,聰明的女人總是不能掉以輕心。”童雙露笑著說。
她走到蘇真麵前。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檢視蘇真的傷勢。
他傷的比她想象中還重的多。
這話對蘇真來說絕不是好話。
隻因童雙露說這話時一副欲欲躍試的模樣,她似乎很好奇,要到什麼程度才能將這個男人弄壞掉。
蘇真隻有不說話。
童雙露已抬起玉白的手指,朝著他的絳宮點去。
蘇真抬起手掌,試圖護住絳宮,可他的動作實在太過笨拙,等他屈過手臂時,童雙露的手指已穩穩當當地點住了他絳宮的位置。
又是咄咄幾聲,幾處要穴全被封住。
蘇真冷冷地盯著童雙露,嘴唇抿成一道疤。
童雙露很喜歡這種心懷仇恨卻無可奈何的眼神,她甜膩膩地笑著,說:“你將我一同騙下了水,卻沒想到我會比你先上岸麼?陳大巡捕,原來你也不是什麼都能算到嘛。”
蘇真傷勢太重,恢複得遠比她慢。
經過一個時辰的調息,少女已經可以自如行走,蘇真的傷勢卻一點沒有好轉跡象。
童雙露這才安心地抓起他的後領衣裳,拎著他向山下走去。
她甜美的笑裡帶著譏誚,問:“你知道像你這樣的人最缺的是什麼嗎?”
“是什麼?”蘇真問。
“是教訓。”童雙露笑了笑,又說:“不過活得越久,吃的教訓也就越多,我今年不過二十二歲,未必有你一個零頭大,吃的教訓也定不如你多,可惜教訓永遠是吃不夠的。”
“我年紀未必比你大。”蘇真道。
“越是老不死越愛裝嫩!”
童雙露極為輕蔑,笑道:“我聽說仙山上許多女修,總要將大量的精力與修為用來維持容顏不老,有的甚至還常常改名,裝作是橫空出世的年輕修士,真讓人貽笑大方。”
“你若活到她們那個年紀,說不定就理解了。”蘇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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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胡說八道,我就撕了你的嘴。”童雙露瞪了他一眼。
她看著傷的不成人形的蘇真,反倒感到一種憋屈,她早想著要好好折磨對方,可現在,她似乎隻要輕輕打他一拳,這可憐的年輕人全身就要散架了。
她寧可他不要傷這麼重,好讓她慢慢調弄,以瀉心頭之恨。
童雙露冷著小臉,一言不發,她回憶著之前的對話,忽然想到什麼,說:“陳妄,你似乎還隱瞞了我很多事。”
“什麼?”蘇真問。
“你先前說你也不知道聶無情與聶情兒誰是散神卷的擁有者,可你分明知道。聶無情在算計你,你也在算計他,你必定是早已知道聶情兒身懷殘卷,才能識破聶無情的詭計。”童雙露認真地說。
“我先前的確不知道,但我後來知道了。”蘇真說。
“你怎麼知道的?”童雙露問。
“我知道四卷傳人隻有一個是男人,申賢已經是男人了,散神卷的傳人隻能是聶情兒。”蘇真說。
童雙露輕輕點頭,暫時認可了這種說法。
她隻是越來越好奇,此人到底是從哪知道這麼多秘辛,這些事難道不是隻有千秘婆婆本人才清楚嗎?
“我還有不解之處。”童雙露繼續說:“你不是說你臨走前囚禁了那兩道魂魄嗎?他們是怎麼逃出來的?還有那個貪貧,身上又怎麼會有通天教的逆脈咒?這些你怎麼與我解釋。”
“我也想不明白。”蘇真說。
“解釋不了就搪塞啦?”童雙露生氣了。
“我的確不明白,如你所說,我並不是所有事都知道。”蘇真坦言道。
“我遲早會撬開你嘴巴。”童雙露說。
她過去瞧不上那些奪魂搜魄的法門,現在則有些後悔。
一個好的妖女總該是熱衷於學習的。
她的懊悔很快被一件突如其來的事打斷了。
前方濃濃的樹蔭後麵,突然顯現出逆著光的黑影——三道殺氣騰騰的魁梧身影。
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她看得出來者皆是高手,且不善。
現在童雙露與蘇真皆身負重傷,豈會是他們的對手?
一瞬間,兩人的心都像被放在了刀尖上。
少女輕輕地將蘇真放在地上,腰間匕首無聲抽出,拇指一推令其刀刃向內,藏在掌下。
那三人走近,停下了腳步。
蘇真的眉頭越鎖越緊,童雙露卻露出了如釋重負的微笑。
不必與蘇真解釋過多,這三人已一齊對童雙露行禮,說:“見過聖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