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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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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顧玉生、蕭歸沐、李沐文、顧大同、婁明軒、戚薇、殷源源、江紅、紫玫瑰和阿貴等十人都早早起床,同呂倩倩作彆之後,便一人騎著一匹戰馬到西北軍的大營去。蕭歸沐和紫玫瑰騎的戰馬是李沐文給她倆購買的。

呂首輔是西北軍的監軍。他到達大營之後每天看著蕭歸沐、李沐文、江紅三人每人腰裡都係著一把商天子寶劍在大營裡晃動甚是眼饞。

呂首輔不但是一位書法家,而且還是一位古玩鑒寶專家。他很早就聽說過商天子的三劍──宵練劍、含光劍、承影劍,但一直無緣一見。

現在是最好的機會。

一天午後,呂首輔命人把蕭歸沐、李沐文、江紅三人請到自己的幄帳裡,然後一半依自己是西北軍監軍的身份,一半依老賣老地對三人說道:“老夫早就聽說你們三人每人都得到一把商天子寶劍,可以借給老夫鑒賞一下嗎?”

蕭歸沐早就知道呂首輔對自己的含光劍眼紅,便一邊解下含光劍一邊說道:“監軍大人是末將的頂頭上司,如今要借劍鑒賞末將是不敢不借的!但監軍大人是知道的,戰將的規矩是‘劍不離手,手不離劍’,末將便借給您一個時辰吧?”說完,把劍放在呂首鋪麵前的案桌上。

李沐文和江紅也連忙解下自己的寶劍放在呂首輔的麵前。

呂首輔看著麵前的三把寶貝,激動萬分,說道:“一個時辰不夠!老夫懇請你們給老夫兩天時間好嗎?”

蕭歸沐、李沐文、江紅三人同時搖頭。呂首輔馬上又說道:“那就一個下午和一個晚上,明天早上一定棒還!”說著,用懇求的眼光看了蕭歸沐,又看了看江紅和李沐文。

蕭歸沐嘴角笑了笑,對呂首輔說道:“就一個下午和一個晚上!明天早上我們三人一起來取劍,到時監軍大人可要說話算數喲!”

呂首輔的雙眼已經離不開三把劍了,連連說道:“那是一定的!一定的!”

這天晚上,呂首輔的帷帳燈火亮通宵──他愛不釋手地“鑒定”著三把寶劍。這一夜他終於“過把癮”了。

決日早起,蕭歸沐、李沐文和江紅三人準時踏入呂首輔的幄帳。隻見呂首輔對他們問道:“蕭先鋒官、李副先鋒官、江副都統,你們可知道商天子三劍一齊到了你們三人手裡有什麼寓意嗎?”

蕭歸沐、李沐文和江紅三人隻知道商天子三劍是古代保存下來的好兵器,自己能擁有都感到非常榮幸,至於有什麼寓意從來沒有想考過。於是,三人都異口同聲地拱手說道:“這個末將不知道!請監軍大人賜教!”

呂首輔最喜歡年輕人請教自己。於是,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說道:“這寓意有三!一是這三把劍失散多年,如今能聚在一起,象征著南漢要崛起了;也在告知世人,當今聖上是真命天子。二是這三把寶劍同時落在你們三人手裡,而你們仨又是一家人,代表著天地人三才的和諧。三是商天子三劍代表著正統,是溝通天地的神聖煤介,是斬斷邪崇的正義力量。歸納起來是:我們的北伐一定勝利!我們西北路軍出師西北邊關也一定能把韃靼人趕回他們的老家去的!”

“監軍大人說得太好啦!”蕭歸沐、李沐文、江紅三人聽了,鼓掌了又鼓掌。

呂首輔把案桌上的三把寶劍物歸原主之後,戀戀不舍地對三人說道:“老夫鑒定了,都是真品!”

真一庵。

從早晨到現在,真一庵的主持摒塵手持著濕布,沿著小橋的欄杆擦試了一遍又一遍。她那雪白的手指與青綠色的銅孟相觸,顯得很不協調。她微彎著身軀,腕間的佛珠隨著動作輕輕地晃動著。她低頭看了看橋下,橋下是流動的水,水聲汩汩。她睜大了一雙美麗的雙眼,發現水麵上倒映著一個身影,身影很清晰,也很俊美。尤其是那未施脂粉的麵龐在流水裡如夢似幻,宛如一幅水墨畫。

摒塵在心裡自憐自艾:“這是我李靜嫻嗎?太美啦!”

摒塵抬起頭看了看橋頭,看見婁明軒依然站在橋頭那邊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已經是第三天了。三天前,婁明軒帶著當今聖上敕封李靜嫻為西北路軍副都統的聖旨來到了真一庵,要摒塵出山,參加西北軍,去西北邊關抵禦勒靼人。摒塵認為自己在真一庵靜修三十年了,心如止水,怎能再去殺人呢!於是摒塵婉言拒絕了婁明軒。

可婁明軒是個難纏的角色。她對摒塵說道:“李靜嫻,出山吧!你塵緣未了,凡心未儘!”

摒塵對婁明軒說道:“婁施主,請回吧!老尼在真一庵靜修多年,心如死水。已經不問人世間的事情了。”

婁明軒笑了笑,對摒塵說道:“李靜嫻,我問你,在柔雅公子自殺前,聽說你曾身著夜行衣多次潛入皇宮裡尋找那個惡毒的皮太後,這算不算在問人世間的事情啊?”

摒塵漲紅著臉對婁明軒說道:“那是為了救蕭歸沐那丫頭的命,是不得已而為之!”

婁明軒苦口婆心地說道:“李靜嫻,你就再一次‘不得已而為之’吧!現在韃靼人狼子野心,入侵吾西北邊疆,不但荼毒生靈,而且會讓朝廷的北伐戰爭半途而廢!而中華大地四分五裂多年了,難道你還想繼續分裂下去嗎?”

摒塵無言以對。

婁明軒繼續說道:“李靜嫻,你想一想!你以前很疼愛趙柔雅公主。你知道柔雅一生的心願是希望朝廷出兵北伐,解放在北真做奴隸的兄弟姐妹!雖然現在柔雅公主已經死去,但我想她在九泉之下是希望你出山的!”

“……”

這天晚上,摒生跪在佛前,雪白的手指觸摸著蒲團上被香火熏出的凹痕。近三十年來,這凹陷曾托住她每一次叩首的重量。

殿外槐花正落,簌簌聲隔著木窗傳來,像極了當年自己剃度時青絲墜地的輕響。

“李靜嫻,你的夢中情人呂首輔現在是西北路軍的監軍呢……”

原來李靜嫻和婁明軒一起給柔雅公主當貼身侍衛時,但愛上了新科狀元呂荀,是暗戀。可呂荀卻愛上了婁明軒。京都被北真人攻破之後,李靜嫻找到了呂荀,向他表白。那時候呂荀的正妻(也就是呂倩倩的生母)還在,並且還有周姨娘陪在身邊,最終不敢接納李靜嫻。結果李靜嫻傷心地進入了真一庵當尼姑。

那時的李靜嫻以為進入空門便可斬斷自己的一切煩惱,後來才明白,斷發如斷水──發會再生,水會再流,而自己對呂荀的思念,不過是暫時沉入暗處的魚,總在夜深人靜時浮出水麵。李靜嫻雖然過了三十年,依然想念著呂荀。

摒塵上了三柱香,然後又跪在蒲團上低聲說道:“菩薩,弟子摒塵塵緣未了,要到西北邊關抵禦韃靼人去了,希望菩薩保佑!”說完,拜了三拜。

回到自己的禪房後,摒塵褪下海青,換上婁明軒帶來的紅色戰袍。

第四天早上,兩位女將離開了真一庵。

西北軍出征的日子到了。

一大早,呂倩倩便引著桂花園裡的幾個孩子來到大路旁,等候著出征隊伍經過。

大路兩旁都站滿了來送行的人。

桂花園裡的幾個孩子都很懂事,你拉著我的手,我拉著他的手,靜靜地站在呂倩情的身邊。顧玉玉站在母親的身後,手裡拿著一把竹笛。他想用笛聲向外公、爺爺奶奶、父親以及出征的將士們送行。

呂倩倩一手攜著顧三梅的手,一手拉著顧諾諾。顧諾諾時不時仰頭向她提問一些問題,而她時不時蹲了下去回答顧諾諾的問話。她身量苗條,可身上的穿著與相爺千金小姐的身份極不相稱了。乍一看,倒像是一位大戶人家的女管家。

何謂奇女孩?崔鶯鶯乃前朝相國之千金小姐。她將“情”字放在第一位,是一位奇女子。可惜她隻是王實甫博士毛筆下虛構的女孩。蔡文姬、武則天、薛濤、卓文君、班昭、鄧綏等倒是曆史上真實人物。她們個個風華絕代,確確實實是奇女子,而目前站在大路旁邊穿著像大戶人家的女管家的呂倩倩無疑也是個奇女子。不過,她乾出的驚心動魄的事情被開明的老父親和家人包容了。在京都,幾乎沒有人知道相爺千金未婚生孩子之事。在呂相爺故鄉南省土城鎮,人們隻知道呂丞相帶著千金和外孫子回歸故鄉居住,根本不問他的女婿是誰。如今的呂倩倩已經明媒正娶嫁入顧家,誰還會關注她呀?

可是,目前的桂花園,如果沒有呂倩倩確實不行。這個家無論如何都應該有幾個大人留下來照顧孩子們的。可是大人們除了呂倩倩之外都是戰將,必須上戰場。而呂倩倩又有管家的天賦,孩子們都聽她的,她便是最佳的留守人選了。

日上三竿了,呂倩倩和孩子們依然靜靜地等候著。

“來了,來了。”人群開始騷動。

而呂倩倩那雙美麗的大眼睛綻放著光彩。

慢慢地她看見元帥丈夫的臉了。接著,公公婆婆的臉,蕭歸沐、李沐文、江紅和紫玫瑰等親人的臉,她從隊伍中都一一找到了。

孩子們向出征隊伍揮著小手。

顧玉玉吹著他的竹笛。

顧玉生騎著戰馬從他們麵前走過,但目不斜視。

呂倩倩目不轉睛地盯著丈夫,臉頰泛著紅光。她在心裡罵道:“沒良心的,咋不轉頭看看我和孩子們一眼呀?”

蕭歸沐在顧玉玉的麵前勒住了馬,打趣地問道:“小玉玉,你吹的是什麼曲子呀?”

顧玉玉認真地說道:“《送英雄踏征程》。”

蕭歸沐打趣地說道:“小玉玉,同姑姑一起到草原上去吧?草原上那些美麗的小姑娘都喜歡聽竹笛。”

顧玉玉的臉頰霎時漲紅。

顧諾諾仰著頭問道:“歸沐姑姑,怎麼看不見我的外公外婆呢?”

蕭歸沐俯首下去說道:“你外公戚薇外婆殷源源編在後隊,押運糧草,早幾天就出發啦!”

呂倩倩也問道:“歸沐妹子,我爹呢?咋不見我老爹呀?”

蕭歸沐笑著說道:“嫂子,呂相爺既是監軍又是糧草押運主管官,他同運糧隊一起在前幾天就啟程啦!”

呂倩倩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笑道:“你看我現在的記性!都說:‘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我竟然忘了給我爹爹送行啦!”

蕭歸沐一臉誠懇地說道:“嫂子,這沒什麼!雖然有‘嫁了老公忘了爹’這句話,但嫂子不是那種人!嫂子最近隻不過是一門心思都撲在元帥丈夫身上,暫時忽略父親呂首輔而已!”

呂倩倩白了蕭歸沐一眼,罵道:“死丫頭,我和你有仇嗎?說話句句狠毒!”

蕭歸沐嘻嘻笑道:“有恩無仇;我是在安慰嫂子呢。”說著,“駕”的一聲拍馬向前追趕去了。

蕭歸沐說的不錯──確實是有恩無仇!

蕭歸沐是太上皇欽定的女囚。這次她能從一名女囚重新變為鎮南將軍並能擔任西北軍先鋒官,其原因是:一是當今聖上早有此聖意;二是朝廷確實缺乏戰將;三是呂倩倩力促顧玉生向朝廷上了折子,而朝堂之中又有呂丞相力排眾議,竭力爭取,最後太上皇為了趙家的天下不得不作了讓步,而當今聖上才有機會對她的案子翻案平反。最值得慶賀的是,蕭歸沐的母親趙柔雅的沉冤也得到了昭雪。太上皇下旨,恢複了趙柔雅的公主身份,並重新厚葬。當今聖上發下旨,恢複蕭歸沐鎮南將軍頭銜,並封為西北軍先鋒官。因此,蕭歸沐對呂丞相和呂倩倩是心存感恩的。這感恩之心呂倩倩早就感覺到。

呂倩倩之所以說她說話句句有毒,是因為呂倩倩早就從戚瑤瑤口中得知蕭歸沐一直愛著顧玉生。其實呂倩倩以前對蕭歸沐無所戒備是無所顧慮的。因為她知道蕭歸沐已經是小叔仔李沐文的未婚妻,可以說,她與蕭歸沐之間的準妯娌關係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誰料到戚瑤瑤的“提示”也成了呂倩倩心中的鬼,麵對蕭歸沐時也開始有了戒備之心。況且自己的半塊奶酪本來是從彆人手中瓜分來的,無論如何都要小心翼翼地嗬護好,千萬不能讓第三個人再分了。呂倩倩是個聰明人,她知道保護好自己那半塊奶酪的最佳方法:她目前不能想太多,也不能說太多,最佳方法就是“多做”──把桂花園裡的家用心管理好。

一日,顧玉生掛帥的二十萬西北軍終於到達西北邊關。

望眼欲穿的邊關守將孔更秀跪在顧元帥麵前,激動地說道:“顧元帥,韃靼人三十萬鐵騎來勢洶洶,而關城內兵微將寡,朝廷的援兵再不來,末將真的守不住啦!”

孔更秀是孔聖人的後代子孫,具體是多少代不得而知。他的父親孔亮原是南漢的一名大將。由於性格剛正,直諫無忌,常不合太上皇之意。而覃丞相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先被貶出朝任一小官,後辭官回家收徒教武。孔更秀從小跟隨父親習武,頗得父親的真傳。太上皇退位而當今聖上即位時,孔亮已病故。當今聖上封孔更秀為馬軍曉將,令他鎮守西北邊關。

當今聖上下旨北伐前已經同韃靼人簽訂了“互不侵犯,百年友好”的友好條約,按理說孔更秀來鎮守西北邊關是來“度假”的。可準料到韃靼人同北真王朝相互勾連,背信棄義,竟然派出三十萬鐵騎進攻西北邊關。虎父無犬子,孔更秀比其父親孔亮更加具有膽略。他一邊向朝廷告急,一邊組織邊關軍民堅守待援。但雙方的力量懸殊確實巨大,邊關已是危在旦夕。幸虧顧玉生掛帥的二十萬西北軍準時到達,孔更秀才舒了一口氣。

隻見顧玉生上前扶起孔更秀,問道:“韃靼三十萬鐵騎來勢洶洶,可邊關至今能完好無損,孔將軍是如何做到的呢?”

孔更秀說道:“稟告顧元帥,末將堅持八個字。”

顧元帥問道:“是那八個字呢?”

孔更秀說道:“軍民齊心,全力死守。”

顧玉生對身邊戰軍們說道:“諸位將士,你們都聽清楚啦?孔將軍這‘軍民齊心,全力死守’這八個字也是咱們西北軍今後的行動方針。”

夜裡,顧玉生帶領孔更秀、蕭歸沐、李沐文、紫玫瑰等將軍登上城樓。

他遙望邊關前麵,看見遍野都是韃靼人的包帳,火光連綿。

顧玉生向蕭歸沐看了一眼。蕭歸沐、李沐文和紫玫瑰三人都會意,並施禮請求道:“顧元帥,請拔給我們三人每人一百精兵,讓我們出關一趟。”

顧玉生高興地說道:“本帥同意三位將軍的請求。”

蕭歸沐、李沐文和紫玫瑰每人帶著一百精兵悄悄從地道出關去了。

不久,韃靼人的包帳四處起火,軍士亂竄亂跳,被燒死者無數。

顧元帥站在城樓上看得一清二楚,回頭對跟隨的戰將們說道:“諸位將軍,你們都看清楚了吧?蕭先鋒官等將軍剛才的行動也是我們西北軍今後行動方略的補充形式。”

初秋,顧玉生同韃靼人開打第一戰。

在戰場上,蕭歸沐與紫玫瑰雙劍合一,殺死了韃靼人的先鋒官蘇赫巴魯。首戰告捷。

不久,戚瑤瑤和顧玉茹引本部人馬五萬餘人從東北來到了西北邊關。現在的西北軍總人數達到了二十五萬多。當今聖上封戚瑤瑤為西北路軍副元帥。

中秋,顧玉生同韃靼人開打第二戰。

在戰場上,李沐文與江紅夫妻同心,配合默契,割下了草原第三勇士拖地雷的首級。

秋末,一望無際的西北荒漠,風卷走了所有的綠色。秋風把邊關四周枯黃的樹葉、草根都拋向半空,然後把它們送到幾百裡遠的戈壁上和大漠中。秋風過後,整個大地蒼涼一片。

顧玉生就是在這一片蒼涼的大地上同韃靼人開打了第三戰。

在這場戰中,邊關守將孔更秀和鎮西將軍戚瑤瑤對戰韃靼副元帥莽山乃。孔更秀為了掩護戚瑤瑤,被莽山乃刺落馬下,年紀輕輕便為國捐軀。

這個莽山乃是草原上的第二勇士。他雖然在武藝上比第一勇士、韃靼先鋒官草上飛略差一些,但膽識和謀略在全部勇士中排行第一。他領兵作戰多年,以“誌意沉雄,善戰知兵”著稱,在軍中威望甚高。這次韃靼人三十萬鐵騎入侵南漢,本應該是莽山乃掛帥的。但由於莽山乃是爾都文可汗的弟弟格斯特的部屬,爾都文可汗與弟弟格斯特就汗位繼承問題屢次發生紛爭,而爾都文可汗又是性格中深藏著猜忌的人,最終封武藝平平、性格又優柔寡斷的自己的發小萊巴術將軍為主帥;封莽山乃為副元帥。格斯特是韃靼國的右賢五,也就是原兵部尚書王武良的遠房親戚。他和他的女兒迪娜長期潛伏在南漢,對南漢了如指掌。他是韃靼國的實力派人物。

爾都文可汗自從繼位以來一直擴張領土,並且早就存有問鼎南漢的野心。在南漢的太上皇年代,爾都文可汗曾發兵攻略過南漢的邊境。但是那個時候,北真王朝正處於鼎盛時期,北真皇帝也存有並吞韃靼人領土的野心。爾都文可汗拍腹背受敵,不敢向南深入,隻是在邊境搶掠之後便撤回草原了。

南漢北伐之前,當今聖上曾令顧玉生作為使節出使韃靼國,並且順利地簽訂了《南漢皇朝與韃靼國百年友好,互不侵犯的條約》。爾都文可汗之所以同意簽訂這一條約,與南漢結盟,是因為他早就走出“坐山觀虎鬥,趴橋看水流”的侵略擴張計劃。他希望南漢國和北真國互相剝弱,兩敗俱傷,好讓他“坐收其利”──最後韃靼國出兵,把南漢和北真都納入韃靼國的版圖裡。

如今北伐軍在北真打了近兩年,北真王朝雖然沒有回天之力,但他們還在垂死掙紮,向爾都文可汗許以重利,請求援助。而爾都文可汗足智多謀,又有卓越的政治嗅覺;他派人長期潛伏在南漢朝廷中,獲取南漢朝廷的第一手信息。他知道由於北伐,南漢的國力已經剝弱。

爾都文可汗曾高興地對自己的臣子們說道:“諸位愛卿,咱們韃靼人入主中原的千載難逢的機會到來啦!”他對臣子的說過隻要三十萬鐵騎出動,“半年內滅亡南漢!”

可事實卻是,韃靼人的三十萬鐵騎已經出動半年多了,不但南漢好好的,而且他們從夏天到秋末攻打西北邊關都沒有攻克。

早朝時,爾都文可汗對跪在地下的發小萊巴術大發雷霆:“你這個元帥是咋當的呢?對一個小小的邊城你們攻打了半年多,竟然拿不下來!”他歇斯底裡地喊著,“朕不但要換掉你這個飯桶元帥,而且還要把你的頭顱砍下來,給死去的將士們一個交待……”

爾都文可汗的手段嚴酷、刻毒。他把自己的發小菜巴術元帥的頭顱砍了下來,然後封副元帥莽山乃為主帥。

嚴冬了。

邊關已是白皚皚的世界──千裡冰封,萬裡雪飄。

城牆凍得僵硬,城樓冷得仿佛在顫抖。

顧玉生坐在城樓內的帥椅上,對著作戰地圖思考著。天實在太冷了。他向上拉了拉紅色戰袍的領口,緊了緊腰帶,把凍僵的手指放在嘴上,哈著氣。

邊關已經斷糧,他也幾天沒吃飯了。他嘴裡哈出的氣很微弱。

門被推開了。

戚瑤瑤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肉湯走了進來,說道:“夫君,快趁熱喝了這碗肉湯吧?”

顧玉生問道:“哪來的肉湯呀?”

戚瑤瑤把湯碗放在帥案上,隨口說道:“今天一大早,婆婆發現石頭縫裡有老鼠洞。我和婆婆翻開了石頭,好彩──抓了兩隻!弄乾淨之後煮了一鍋湯,每人一碗,我、玉茹妹子和婆婆等人都吃過了,這碗是特意留給你的。”

“是老鼠肉湯呀!”顧玉生的胃霎時翻滾起來,“我不餓,快端走。”

他捂住嘴,飛快地跑入洗涮房,對著盥盆便嘔,可是嘔了幾次,什麼也沒有吐出來。

戚瑤瑤用手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搖著頭說道:“看看,你都幾天沒吃東西了,咋會不餓呢?”

顧玉生接過戚瑤瑤遞來的手帕擦乾淨了嘴巴,對戚瑤瑤說道:“是餓!但我不喝老鼠肉湯。”

戚瑤瑤生氣地說道:“顧老二,你是個說謊的人!你曾經對我說過,小時候,全家人在逃荒的路上餓得快要死了,是吃了老鼠肉才得以活命的!看來,你以前對我所說的話都是謊話!”

顧玉生強詞奪理地說道:“我沒有對你說謊!以前吃老鼠肉,那是快要餓死的時候!”

戚瑤瑤走近帥案,端起那碗老鼠肉湯,說道:“這碗老鼠肉湯你不喝我喝,餓死你活該!可是西北軍二十五萬將士不能餓死。你是元帥,將士們餓肚子已經多天了,為何不去想法子解決這個問題?”

顧玉生說道:“不用你鎮西將軍提醒,本元帥已經想到方法啦?”

戚瑤瑤一口氣喝乾淨那碗老鼠肉湯,一邊抹嘴一邊問道:“什麼方法?難道朝廷的糧草已經到達?”

顧玉生說道:“沒有,我的法子是殺馬。”

戚瑤瑤罵道:“你瘋啦?朝廷明文規定,戰馬是不能殺的。”

顧玉生說道:“任何事情都要具體分析。有將士們在,邊關就有人守;人沒了,邊關也就沒了。況且馬殺了今後可以買來添上,可人餓死了,也就沒有人來抵抗韃靼人三十萬鐵騎了。為了不讓咱們的二十五萬將士餓死,本元帥必須殺馬!”

戚瑤瑤憂心忡忡地說道:“你顫自作主殺了戰馬,將來朝廷怪罪下來你顧玉生是要掉腦袋的啊!”

顧玉生說道:“隻要將士們不被餓死,守住了邊關,掉腦袋就掉腦袋唄!不過,目前我要殺的不是朝廷的戰馬,請夫人放心。”

戚瑤瑤不以為然地問道:“不是朝廷的戰馬?那來的馬供你殺呀?”

顧玉生說道:“邊關裡有很多私家馬,不屬於朝廷。”

戚瑤瑤恍然地說道:“夫君說的是實情。我自己的坐騎是我在荊南自己買的,不屬於朝廷。”

顧玉生說道:“我阿爸阿媽的,嶽父嶽母的,還有蕭歸沐、李沐文、江紅、紫玫瑰、玉茹妹妹等人的坐騎都是自家帶來的,屬於私家馬。”

戚瑤瑤說道:“可是這些馬的主人願意把它們捐出來嗎?”

顧玉生說道:“夫人是副元帥,呂相爺是正監軍,這些私家馬的主人是否願意把它們捐出來,這不是本元帥的工作,而且兩位大人的事了。”戚瑤瑤白了顧玉生一眼,笑著說道:“好!本副元帥開始工作了──保證完成任務!”說著離開了城樓,動員私家馬的主人捐獻馬去了。

北真京都郊外。

北伐軍左翼副先鋒官段昭月的帳篷裡傳出一陣陣幼兒打鬨嬉戲聲。

帳篷裡的兩個幼兒,一個是顧四寶,一個是顧五梅。不足兩歲的小兄妹不知道天寒地凍,更不懂得帳篷外麵是血腥的戰場。他倆就像兩隻頑皮的小狗,整天打打鬨鬨,時而是哭聲,時而是笑聲。

在帳篷裡,段昭月坐在羊皮墊子上聚精會神地織著毛衣。對孩子們的打鬨聲似手充耳不聞。

打鬨停下來了。顧四寶在小妹妹耳邊說了兩句悄悄話。顧五梅頻頻點頭。

顧四寶屁顛屁顛地來到段昭月跟前,說道:“娘,五梅妹妹說她餓了,想喝馬奶。”

段昭月驚訝地愣了一下:小家夥人小鬼大,明明是自己想喝馬奶,卻說是妹妹想喝。

段昭月放下手中的針織活兒,用手指刮了一下兒子的小鼻子,說道:“是你想喝吧?”

顧四寶點著頭:“嗯。”

段昭月彎著腰從行囊中掏出兩個小奶瓶。用手帕擦乾淨之後放在小木板上,然後踮起腳,伸手把掛在帳篷烏尾杆上的一個裝有馬奶的水囊摘了下來。這馬奶是顧玉人派人送來的。

她小心翼翼地向兩個小奶瓶倒著馬奶。水囊已經空了,可兩隻小奶瓶都隻有半瓶奶。

段昭月說道:“好啦,你們一人一瓶,喝吧。”

顧四寶雙手捧起奶瓶咕嘟咕嘟地一口氣喝儘。他一邊用舌頭舔著瓶口,一邊對母親說道:“娘,我還要。”

段昭月一邊搖著空水囊,一邊說道:“你看──空空如也,沒有啦!”

顧四寶雙眼盯著顧五梅手裡的奶瓶,眼睛裡露出貪婪的光。

段昭月看見向顧五梅催促道:“五梅,四寶哥都喝完了,你也快點喝吧!”

顧四寶一把搶過顧五梅手中的奶瓶,正往嘴裡送,段昭月手疾眼快,一把奪回奶瓶,罵道:“你不能搶妹妹的馬奶!”

顧四寶訕訕地說道:“她喝奶總是慢吞吞的……”

戚瓊瓊巡查軍營剛回來。她一進帳篷便笑著問道:“小四寶,是誰總是慢吞吞的呀?”

顧四寶用手指指著顧五梅,說道:“大娘,當然是五梅妹妹啦!”

戚瓊瓊蹲在地下,笑著說道:“是嗎?不過五梅是女孩子,女孩子就是這樣──做事總是慢吞吞的。”

顧五梅走進母親的懷裡,告狀似的說道:“娘,四寶哥哥搶走我的馬奶。”

顧四寶連忙爭辯道:“大娘,四寶沒搶,隻是拿過來舔一下。”

顧五梅反駁道:“你搶去啦!”

顧四寶開始妥協。說道:“是搶來了,但沒搶成!大娘,四寶現在還餓,您還有馬奶嗎?”

戚瓊瓊聽著不足兩歲的四寶能說出如此婉轉的話,心裡既高興又心酸。她高興的是丈夫生出的孩子一個比一個聰明。她心酸的是兩個孩子都是在戰場出生,並且小小年紀便挨餓。她轉頭看了看女兒顧五梅,又看了顧四寶一眼,由於饑餓,兩個孩子都一天比一天瘦。她喃喃自語道:“大娘早就應該派人把你和五梅送回京都的桂花園了……”說著,心裡開始把持不住,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被冰雪凍紅的臉滾落下來。

段昭月連忙遞去手帕,勸道:“姐,快彆這樣。我聽押糧隊的官員說,由於要支持兩個戰場,京都現在也缺糧,當今聖上和每個臣民都要節衣少吃。我估計目前桂花園裡的日子也不好過。”

戚瓊瓊說道:“真希望冬天早點過去,春天早點過來,咱們攻克了北真人的老窩之後,便實現了國家的統一,好日子就會到來了。”

段昭月說道:“我的想法和姐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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