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空是一幅濃墨重彩的畫卷。
清晨,陽光尚未完全展露鋒芒,桂花園裡的桂花樹梢上便稀稀疏疏地響起蟬鳴聲,仿佛在告訴人們:新的一天的匆匆忙忙又要開始啦!
八月份的京都是匆忙的。桂花園裡的大人們更加匆忙。顧玉生在卯時前已經上早朝去。天一亮,呂倩倩匆匆忙忙扒了幾口早飯便到清河坊的捐獻站去。現在的清河坊已經不是商場,七寶社已經不賣“七寶”了。朝廷在七寶社裡設立物資捐獻站,收集錢物支持北伐。林小戀現在是捐獻站的負責人,呂倩倩每天來幫忙的。
中午的時候,京都燥熱無比。日頭傾瀉著熾熱的光線,街道上的青石板被烤得發燙,兩旁的樹影縮成小小的一團;空氣是乾熱的,視野中熱浪在微微顫動。
一身秀才裝扮的顧玉生在南城門外的一家農舍門前停下了腳步。一年前他來過這家農舍,當時紫玫瑰和紅玫瑰住在這裡。
顧玉生站在門前,掏出手帕來擦了擦臉上的汗珠,然後伸出右手敲了敲門。
半晌,門開出一道縫,一個女人的腦袋從門縫裡探了出來,問道:“誰呀?”
顧玉生一眼便看出是紅玫瑰,便高興地說:“紅玫瑰,我是顧玉生啊!”
紅玫瑰連忙打開門,高興地問道:“顧大人,今天吹什麼風,把你吹到這裡來的呀?”
顧玉生笑著說道:“今天吹的是東風!我來這裡來找你和紫玫瑰,想請你們通知蕭歸沐馬上進京來,我想請她和我一起帶兵到西北邊關禦韃靼人。”
紅玫瑰請顧玉生進入農舍內,一邊命人獻茶,一邊說道:“玉生哥,阿紫妹妹多半年前便回明月島去了,是蕭三當家飛鴿傳書讓她回去的。,前幾天,我又接到蕭三當家的飛鴿傳書,說蕭三當家和阿紫妹妹已經在進京的路上,不日便達到這裡。還叮嚀我趕快預先收拾自己的行李,她倆到達這裡之後我要啟程回明月島。”說著,把蕭歸沐的飛鴿傳書交給顧玉生。
顧玉生展開傳書詳細看了,知道蕭歸沐和紫玫瑰已經在進京路上──她倆想參加北伐,要紅玫瑰回明月島當四當家。
顧玉生把傳書交回給紅玫瑰,笑著說道:“恭喜紅玫瑰妹妹當上明月島的四當家啦!”
紅玫瑰表情難過地說:“當匪首有啥好恭喜的呢!”
戚瑤瑤借著暴雨洪水衝毀城垣的時機,攻克了青殺口關,殺敵無數,並俘獲了包括主將阮顏術在內的北真將士兩萬餘人。
她一麵作書向顧元帥報喜,一麵安撫百姓。洪水過後,她命令將土們疏通闖頭河的河道,清理泥石流,修葺城垣,重建被洪水衝斷的連接兩邊城牆的橋。在修葺城垣時,她命令工匠把上城牆的台階豁口全部改回南邊。
顧玉人高興萬分,派員到青殺口關犒軍。同時,命令戚瑤瑤和顧玉茹帶領右翼全部人馬繼續鎮守青殺口關;命令派去支援攻打青殺口關的原中軍的十萬將士撤回通城郊外的大營進行休整。
不久,顧玉人便下令攻打通城了。
顧無帥假戲真唱,攻勢一天比一天猛。通城守將穀愛師本是個貪生怕死之人,看到如此猛的攻勢,焦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除了接連派出幾撥人馬向猛安單興鐮送告急信之外,還差人向倚天關守將阿黑打求援。
阿黑打是個頭腦清醒的將軍,他對來人說道:“派兵援助沒有!但你們回去告知你們的守將穀愛師,請他不要驚慌,全力抵禦;並告訴他,北伐軍攻打通城是佯攻,顧玉人的目標是我的倚天關。”
在都督府,接到穀愛師的告急書後,猛安單興鐮慌忙召集諸將商議。
他問道:“諸位將軍,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通城危急,那位將軍願帶兵去援救呢?”
話還未說完,二品將軍穀可師前來說道:“末將願往。”
猛安單興鐮高興地說道:“穀可師將軍是北真的第二猛將,又是穀愛師將軍的親兄弟,由你來帶兵去解救通城,本都督大可高枕無憂啦!”
穀可師確實救兄心切。他匆匆地點了五萬援軍,辭彆了猛安單興鐮,馬不停蹄地向通城奔去。
在真都到通城半道。
解岸和關怡遵照顧玉人元帥的帥令,早就引兵來到半路上的大狹穀埋伏。
他們命令軍士駐紮在兩側的山頂上,堆積礌石滾木;命令工兵用石頭把路口堵死,斷了咽喉之路;命令弓箭手們備足弓箭,占領兩側的有利地形,等敵軍到來,萬箭齊發。
傍晚,解岸和關怡正在營帳查鋪,忽報派出來的探細人回來了。
解岸馬上回大帳,喚來問道:“他們有沒有派援兵來?”
探細人說道:“有。北真大都督猛安單興鐮派穀愛師的弟弟穀可師引五萬精兵日夜兼程向這邊奔來,估計兩天後便到達大狹穀。”
解岸問道:“準確嗎?”
探細人說道:“千真萬確。”說完,退了出去。解岸笑著對關怡說道:“夫人,果然不出顧元帥所料,猛安單興鐮真的派二品將軍穀可師前來支援穀愛師啦!”
關怡慍怒地說道:“穀可師同他哥哥一樣,都是叛國投敵、賣主求榮的漢奸,早就該死了,我看這裡的大狹穀應該是他們歸宿啦!”
解岸說道:“我想他的死期就在這幾日!不過,夫人,穀可師是北京的第二猛將,並非等閒之輩,你我千萬不要輕敵哦!”
關怡怒意更盛地說道:“管他是第一猛將還是第二猛將,他不來此大狹穀就罷,要是他真的來這裡,我讓他躺著通過這個大狹穀的。
解岸說道:“夫人說得對!要是這個大漢奸來到這個大狹穀,我解岸就是戰死,也不會讓他活著通過這個大狹穀。”
關怡說道:“穀可師要死,但你解岸不能死。”
解岸說道:“能把穀可師和他的援兵消滅在這裡,我解岸死無足惜。”
關怡伸出手指掩住丈夫的口,說道:“你死了我怎麼辦呀?咱們的兒子解方年紀尚小,需要父親來養育;在解家坳的公公婆婆需要你這棵獨苗回家去儘孝道呢。”
解岸一把摟過妻子,說道:“夫人說得對,你我誰都不能死。請夫人答應我,今後在搏殺時要小心,要保護好自己。”
關怡把頭埋進丈夫懷裡,說道:“關怡答應夫君。”
第三天快晌午的時候,一個小校飛過來報道:“穀可師到了。”
解岸登上山頂瞭望,隻見前麵十多裡遠的路上煙塵滾滾,旌旗蔽日,隊伍壯觀,綿延十裡。
解岸下令:“眾將士各就各位,聽本先鋒官的號令。”
一場慘烈的阻擊戰打響了。
當穀可師的五萬人馬全部進入大狹穀之後,隨著一聲炮響,大狹穀兩邊的山坡上礌石滾木就像山體崩塌一樣滾向穀底,滿狹穀哭爹喊娘聲震地。北真軍馬被砸死了一半。
穀可師憑著自己兵力是北伐軍的兩倍多,不斷地摧促軍馬向狹穀口衝,可狹穀口早已被解岸用堵牆堵死,而解岸正帶著弓箭營軍士站在堵牆上張弓搭箭等待著他們。
解岸的箭術百發百中。當穀可師的鐵騎衝過來時,隻所見解岸一邊張弓搭箭,一邊對弓箭營軍士喊道:“兄弟們,讓他們靠近一點才放箭。”喊著,手裡的弓箭“嗖”的一聲飛了出去,而衝在最前麵的敵軍中箭落馬。幾個衝鋒下來,堵牆前堆滿了北真將士屍體。
穀可師命令軍士另尋出路,可兩邊都是懸崖峭壁,那裡有出路?此時,穀可師才知道自己犯了致命的錯誤:把五萬人馬都帶進大狹穀中。按理說,穀可師是北真的第二猛將,是懂得兵法的。對於大狹穀這樣的地勢,應該料到有埋伏的。一是因為他救援兄長心切,心裡隻想著快點到達目的地;二是穀可師顯然不把解岸和關怡放在眼裡,疏忽大意;三是穀可師帶有五萬精兵,兵力人數占絕對優勢呢。
正當穀可師後悔得肝膽皆裂時,又一聲炮震天。關怡引著三千鐵騎從山坡上衝了下來。她正麵殺入敵軍陣營,從前隊一直衝擊到後隊,又從後隊衝殺回前隊。穀可師的陣營被衝得七零入落,隻能各自為戰。
穀可師騎在馬上高喊:“歸陣。”可他的喊聲被喊殺聲淹沒了。潰兵再也聚攏不起來。
穀可師早已忘記自己要去的目的地。他一個人騎著戰馬,左衝右突;一邊揮刀砍人,一邊尋找出路。此時,他真像個“遊騎”將軍。
第三聲炮聲又響了。
埋伏在大狹穀兩邊山上的北伐軍士傾巢衝出,殺聲震天。
大狹穀裡血流成河,十多裡長的道路上到處都躺滿了屍體。
解岸從狹穀口的堵牆上跳了下來,飛身上馬,加入了關怡的鐵騎隊列。他騎在馬上邊跑邊射箭。
解岸突然發現一個身影正在翻越堵牆。是穀可師的身影。
解岸罵道:“想溜走?沒門!”
他拍馬衝到堵牆前,飛身爬上牆頂。
穀可師已經殺死堵牆上全部的弓箭手,正準備逃跑。
解岸張弓搭箭,高聲喊道:“站住!不然我射死你。”
穀可師回身,也張弓搭箭,說道:“放我一條生路吧……”
隻聽見“嗖”、“嗖”的兩聲箭響,穀可師和解岸同時倒在地下。
這場阻擊戰最終贏了。
關怡癱軟地坐在地上,看著躺在地上的丈夫,腦袋一片空白。她的心在滴血。血被堵在胸口,越來越沉重,讓她無法呼吸。她在心裡罵道:“你真是個不講信用的人,說好了誰都不能死,為何你就死了呢?”可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來。她想大哭一場,可眼睛裡一滴眼淚也沒有──她太累了,連哭的力氣也沒有了。不久,她也昏死過去。
通城。
汪前鋒是個東北小夥子,身體長得結實,筋骨有力,本是一塊騎馬射箭縱橫大地的料。可惜他出生在一個商人家庭,從小父母隻教給他如何賺錢,卻沒有教給他如何騎馬射箭──因為他們自己也不會。
汪前鋒的父母在通城開了一家大香料鋪。從小父母就教給他如何辯認各種香料,香料如何搭配。汪前鋒在十歲的時候已經背熟:麻椒、胡椒、草拔是辛辣料;八角、桂皮、丁香、五加皮是芳香料;白芷、毛桃、三奈、桂枝是去異料;紫草、薑黃、梔子是上色料;山楂、陳皮、甘草是和味料……
汪前鋒在十八歲時娶了妻子。女方也是一個大商人的女兒。人不但長得漂亮,而且做生意也是個能手。過門三年多,已為汪前鋒生了一兒一女,現在又有孕在身。如今的汪家,汪老爹汪老媽年事已高,香料鋪的生意早交給汪前鋒兩口子來打理。汪前鋒腦子靈活,又有賢內助幫襯,香料生意越做越大,除了老鋪之外,又在通城的四門內開了四家分店。
可是,三個月前,北伐軍圍城了。官府派人來香料鋪通知汪前鋒:馬上關閉鋪門,帶著全家人和財物撤回東北老家。
汪前鋒素來不敢不聽官府的話,一邊吩咐妻子家人收拾行李,一邊令鋪裡的夥計虧本清倉。可是,快要打仗了,誰還會要這些香料呀?汪前鋒看著滿倉庫的貨物戀戀不舍。直到昨天早上,聽說北伐軍攻城了,汪前鋒咬了咬牙,令夥計們把鋪門釘死,雇了三輛馬車,帶著家人和財物,戀戀不舍地離開了通域,向著倚天關施施而行,準備回東北老家去。
一路上都是要回東北的人。
有坐車的,有騎馬的,但大多數是步行的。大人們挑的挑,扛的扛,拖兒帶女,在彎彎曲曲的道路上,蜿蜒而動。
馬車突然停止了。
汪前鋒從車內探出頭來,問道:“什麼回事?”
車夫用鞭子指著前麵,說道:“老爺,您看有人攔路。”
隻見一個中年婦人走近車窗旁,對汪前鋒說道:“大官人,我們是在通城經商的東北人。幾個月前我的兩子兒子被官府抓去城牆搬礌石,至今是死是活無人知道。前幾天官府又派人來趕我們馬上離開通城回東北老家去。沒法子,我們隻好拎著包袱離開了通城。可是我們雇不到馬車,在路上行走了幾天,已經精疲力儘。我的兩個兒媳婦身懷六甲,快要臨盆了。懇請大官人看在咱們都是東北老鄉的份上,捎我們一程吧?就捎一程,過了關之後我們再自己想方法。”
汪前鋒看了看兩位孕婦:都挺著大孕肚。她們都用懇求的眼光看著自己。
汪前鋒動了惻隱之心,說道:“好吧,可前麵兩輛華車已被我的家人坐滿,後麵那輛裝行李的車還有空位,如果不嫌棄的話,那就到後麵那輛行李車坐吧。”
“謝謝大官人啦!”中年婦人一邊道謝,一邊引著兩位“兒媳婦”向行李車走去。
汪前鋒發現,中年婦女的兩個“兒媳婦”雖然挺著孕肚,但行動非常敏捷,一眨眼,她們已經坐在行李車上。
馬車又被堵住了。
車夫說道:“老爺,到了倚天關啦。”
汪前鋒下車一看,關口前聚滿了人,層層疊疊。
汪前鋒向站在旁邊一位青年男子問道:“老鄉,咋不過去?”
那青年男子用研判的眼光凝視著汪前鋒,不好氣地說道:“咋過呀?日上三竿了,關門還關閉著呢。我們已經等待半天了。”
“我們?”汪前鋒低頭一看,在青年男子的腳下堆著一堆包袱,包袱上坐著一位少婦。
汪前鋒窺視了那個少婦,臉蛋蛋很俊,隻是皮膚有點黑,是曬黑的,但身體很結實。汪前鋒在心裡說道:“這兩口子在通城乾的應該是穿街過巷的行當,不然不會曬得如此黑。”
“開關門啦!”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
人頭開始向關門攢動。
從門內走出兩排身著鐵甲,手持武器的軍士,分彆站在城門的兩旁。一位參將站在門口喊道:“過關的百姓請聽好,今天隻允許老人,婦女和兒童過關,男人,尤其是年輕男子一個都不準過。”
關口前霎時人聲鼎沸。
“憑啥呀?”有人大聲問道。
參將揮著手中的劍,喊道:“彆嚷!這是我們阿黑打將軍的命令。”
關口前罵聲震天。
汪老爹坐在第一輛馬車上唉聲歎氣,小聲罵道:“雷咋不把這個狠心的阿黑打將軍劈死啊!”
在第二輛馬車窗旁,汪前鋒向坐在東廂裡的妻子問道:“夫人,這如何是好呀?”
這個既漂亮又能乾的年輕女人在家裡素來強勢。她一直反對離開通城回東北老家。她曾對丈夫說道:“死怕啥?一家人一起死在通城也是一件很爽的事!”
她瞪了丈夫一眼,不好氣地說道:“咱們掉頭回通城唄。”
汪前鋒轉頭看了看來路,緩緩地說道:“通城已經回不去了。”
這時,搭便車的那個中年婦女從第三輛馬車跳了下來,來到汪前鋒麵前說了幾句話,汪前鋒先把她的話告知妻子,然後高興地跑到第一輛馬車窗口,把中年婦女說的話又告知老爹老媽。
那個中年婦女究竟對汪前鋒說了什麼呢?我們不得而知。但很快汪家的三輛馬車都通過了關門。
當然三位馬車夫是不能過關的。第一輛馬車是由中年婦女牽著馬繩通過門洞的。坐在車上的汪老爹汪老媽向檢查軍士介紹,中年婦女是自己家的“女管家。”
中年婦女的“小兒媳”牽著第二輛馬車通過了關門。坐在東廂內的汪夫人向檢查軍士說道:“她是我從娘家帶來的通房丫環,是個小妖精。”
中年婦女的“大兒媳”牽著裝李行李的馬車也順利地過了洞門──包袱裡那兩錠白銀被一位小校“沒收”了。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道:“軍爺啊,汪家在通城做香料生意,賺的都是黑心錢,這些你們都拿走吧!可憐找和丈夫在汪家當牛做馬十多年,如今他們要回東北老家了。也不放我們夫妻回家……嗚嗚……”
小校一手拿著銀錠,一手拿著長槍,罵道:“誰叫你們是人家的奴仆呀?哭什麼?還不快滾……”
汪前鋒站在關前遠遠的土丘上,眼睜睜地看著自家的三輛馬車都消失在深深的門洞裡,心裡充滿了忐忑不安,喃喃自語道:“搭便車的三位婆媳到底是什麼人呀?”
這三位“婆媳”不是彆人!“婆婆”便是巴蜀郡主趙綽韻,“大兒媳”便是戚瓊瓊。“小兒媳”是段昭月。
她們把汪家人安置在長城腳下的一家古堡客棧住了下來。
分彆時,趙綽韻吩咐汪夫人:“你丈夫很快就會來這裡同你們會合的。你們好好地在客棧裡等候著,無論外麵發生什麼都不要離開客棧。”
汪夫人是個聰明人,到了這樣的景地,隻能聽她的,吩咐家人照辦就是。
那天晚飯後,趙綽韻、戚瓊瓊和段昭月趁著天黑,潛回倚天關的山上。倚天關的將士隻對關前警戒。趙綽韻都知道,淤泥湖女兵營的五百女兵已經潛入進來了;並且都按照部署,各就各位。
段昭月小聲地對戚瓊瓊說道:“姐,要是她們的五百多個‘丈夫’也能過關來就好多了。”
戚瓊瓊低聲說道:“阿黑打不愧是北真第一猛將!他早就料到咱們北伐軍會派人蒙混過關,但他作夢也想不到咱們派來的是女兵!”
段昭月低聲說道:“姐,剛才我悄悄地去巡查一下,咱們派來的五百多位女兵都混進來了,並且各就各位,都隱藏得很好,個個棒極啦!”
戚瓊瓊說道:“她們都是師伯娘多年用心血調散出來的,當然棒啦!”
趙綽韻聽了說道:“她們都是苦命孩子,戰爭結束之後都要放他們回家嫁人才好。”
戚瓊瓊說道:“都說師伯娘是慈悲之人,果然不假。”
趙綽韻說道:“你師伯娘也是從女孩子過來的呢。”
段昭月素來在母親麵前口無遮攔,小時是這樣,現在嫁人快要當母親了還是這樣。
她笑嘻嘻地對趙綽韻說道:“娘,您不是又在說謊吧?在這個時候才想起放她們回家嫁人是不是有點遲啦?像全念念、戴桂花和木蘭等,現在都是老阿姨級的人物了,咋嫁呀?”
趙綽韻瞪了段昭月一眼,說道:“你這說的什麼話?你那三個阿姨嫁不出去能怨娘吧?你不知道,全念念阿姨心裡裝的是你皇兄,是當今聖上!你戴桂花和木蘭兩個阿姨也是心比天高……”
段昭月笑眯眯地說道:“她們和娘一樣,都是心比天高啊!”
趙綽韻問道:“死丫頭!娘何時心比天高了呢?”
段昭月總是說真格語:“娘當初若不是心比天高,我咋成了大理公主呢?“
趙綽韻白了段昭月一眼,段昭月吐了吐舌頭。
在倚天關的城樓上,一位副將對阿黑打說道:“將軍,要是北伐軍用火攻咋辦?”
阿黑打笑著說道:“放心!她們是不會采取火攻戰術的!不過本將軍早就做好充分的準備:大大小小的水缸都裝滿水啦!”
此時,隻見一個小校跑過來,報道:“啟稟將軍,城樓上的水缸快見底啦!”
阿黑打高聲喊道:“傳本將軍的命令,原先負責挑水的軍士繼續挑水,要保證大大小小的水缸任何時候都是滿滿的。”
此時,戰鼓震天。北伐軍攻關了。
隻見城牆腳下的北伐將士千萬百計想爬上城牆;而堅守在城牆上的北真軍士不斷地向城牆下投礌石滾木……
趁著天黑混亂,潛伏在關裡的遊泥湖五百多位女兵在趙綽韻、戚瓊瓊、段昭月、全念念、戴花和木蘭等人的帶領下,迅連占領域樓、甕城和城牆上的各個關鍵位置。
有人高喊道:“城牆上混有南漢軍士。”
阿黑打隔空高喊:“快把他們抓起來碎屍萬段。”
又有人高喊道:“關門被南漢人撞開啦!”
阿黑打向著門洞喊道:“快把關門關上!本將軍命令你的快把關門關上!”
關門已經關不上了。
關前的北伐軍蜂擁而入,喊殺聲震天。
阿黑打站在城牆上歇斯底裡地高喊:“把所有的礌石滾木都投下,砸死他們……”
這場血戰整整打了一夜。
倚天關內到處部是屍體。
天明了,喊殺聲也停止了。
河黑打滿身血漬,拖著他的寶劍回到城樓上。
他揮舞著劍,砍了一夜。
他疲憊不堪地坐在木椅上,自言自語道:“這些北伐軍終於被本將軍砍乾淨啦!”
他一點也不發覺城樓裡已經站著三個女人。
“阿黑打將軍,您說錯啦!不是北伐軍被您砍乾淨了,而是你們所有堅守倚天關的守軍被北伐軍消滅乾淨啦!”一個女人的聲音從旁邊傳入。
“嘣”的一聲,阿黑打從木椅上跳了起來,揮舞著劍問道:“您是誰?”
趙綽韻從門後走了出來,說道:“我是北伐軍監軍巴蜀郡主趙綽韻。”
阿黑打問道:“巴蜀郡主,您要乾嗎?”
趙綽韻緩緩說道:“倚天關被我們破了。現在要來取守將阿黑打之命。”
阿黑打哈哈大笑道:“憑您一個人呢?”
戚瓊瓊從另一個門洞裡走了出來,說道:“不!還有我──北伐軍左翼先鋒官戚瓊瓊。
同時,段昭月從第三個門洞裡走了出來,說道:“還有副先鋒段昭月公主。”
阿黑打瞥了瞥戚瓊瓊和段昭月的孕肚,對趙綽韻說道:“巴蜀郡主,您知道我阿黑打是北真第一勇士嗎?”
趙綽韻說道:“阿黑打將軍,本監軍不但知道您是北真第一勇士,還知道您是北真王朝的正統貴族呢。”
阿黑打得意地說道:“知道就好!今天我阿黑打們命你的三個女人是拿不走的。我看這兩位女先鋒官快臨盆了,您還是帶著她們回去生孩子吧?”
戚瓊瓊和段昭月異口同聲地說道:“我們先把阿黑打將軍送上天堂之後再回去生孩子也不遲!”
阿黑打傲慢地說道:“我屬貓,有九條命,死不了!”
隻見趙綽韻分彆向戚瓊瓊段昭月使了一個眼神。
瞬間,三劍齊發。阿黑打也揮劍刺向趙綽韻。
趙綽韻一劍擋住了阿黑打的來劍。
戚瓊瓊一劍刺入阿黑打的胸口。阿黑打一掌打出,戚瓊瓊被打飛了十幾步遠。
段昭月一劍刺入阿黑打的後背。阿黑打也反手一打,拍飛了段昭月手中的劍。
阿黑打胸口和後背都噴出血。他揮舞著劍,大喊著,向趙綽韻赴去。
趙綽韻早有防備。隻見她雙膝一屈,身體猛然彈向空中,揮劍一個畫弧。阿黑打的腦袋被削去一小半。他全身噴血,趔趄著走了幾步,倒在地下。
趙綽韻正準備上前割下阿黑打的頭顱時,卻聽見段昭月大聲喊道:“娘,我肚子疼。”
趙綽韻轉回身來,隻見段昭月抱著肚子癱軟地坐在地下。
趙綽韻安慰道:“月兒彆怕!可能是要生啦。”
阿黑打並沒有死。
他張開血嘴,罵道:“要生啦?我讓你生!”他用力把手裡的劍向段昭月拋去。
“不好!”趙綽韻大喊一聲,飛身擋在段昭月的身前。
阿黑打的飛劍從後背穿透趙綽韻的胸膛。
戚瓊瓊從地上爬了起來,撿起自己的寶劍飛身上前,一劍割斷阿黑打的脖子。
此時,在倚天關的上空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驟然掐滅了光亮,濃稠的烏雲如潑墨般翻滾彙聚,要將整個世界吞噬。突然一道慘白的閃電撕裂蒼穹,然後是雷聲在耳畔中炸裂,緊接著暴雨而下。這是天在傷心!天在哭泣!為一代美女趙綽韻流淚!
在倚天關的城樓上,北真第一勇士阿黑打也躺在血泊之中。他身首異處,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北伐軍監軍、絕代美女巴蜀郡主趙綽韻也躺在血泊中。她被阿黑打的飛劍穿透胸膛,昏死過去。
段昭月跪在母親的身旁,一邊哭一邊喚。
“娘,您怎麼啦?您快醒醒……”
“娘,月兒肚子真的疼……”
“娘,您不能丟下月兒呀!”
戚瓊瓊一手提劍,一手提著阿黑打血淋淋的頭顱“撲通”一聲跪在趙綽韻身邊,說道:“師伯娘,我割斷了阿黑打的脖子啦!這是他的頭顱,您睜眼看看……”
趙綽韻慢慢地睜開了眼,看了段昭月,又看了戚瓊瓊,眼神恍如隔世。
段昭月哭著問道:“娘,我是您的女兒月兒呀……”
戚瓊瓊握著趙綽韻的一隻手,哭著說道:“師伯娘,我們智取倚天關成功啦!”
趙綽韻的眼睛裡突然有了光。
趙綽韻臉色慘白如紙。
趙綽韻盯著段昭月隆起的孕肚,嘴唇哆嗦著。
趙綽韻顫抖地伸出一隻後,向段昭月的孕肚摸去……
“娘,您為何要丟下月兒啊!”段昭月哭聲慘切,可母親再也醒不起來。
半個時辰之後,段昭月在倚天關城樓生了一個兒子。再過半個時辰,戚瓊瓊也在倚天關的城樓上生了一個女兒。很巧合,兄妹倆都是在同一個時辰出生,隻不過哥哥出生在辰時初,妹妹出生在辰時末。顧玉人給小兒子起名為顧四寶,給女兒起名為顧五梅。
智取倚天關之後,顧玉人元帥命令戚瓊瓊和段昭月帶領左翼鎮守倚天關。
淤泥湖女兵營的五百多位女兵在智取倚天關的過程中戰死過半。五爺戴桂花和四爺木蘭戰死在城牆上。按照巴蜀都主趙綽韻生前的願望,當今聖上下詔冊封三爺全念念為妃子,顧玉人元帥派人護送她回皇宮。其他女兵,想回家的,朝廷派人護送她們回家;想嫁人為妻的,當今皇後親自為她們物色夫婿,籌備嫁妝,讓她們風光嫁人;不願意離開北伐軍的,顧玉人元帥把她們全部拔給左翼,責令戚瓊瓊和段昭月兩位正副先鋒官多加照顧。
戚瓊瓊和段昭月鎮守倚天關之後,派人到長城腳下的古堡客棧把汪家人接到城樓上居住。
汪家夫人到關前尋找了幾天,在難民堆裡找到了驚慌失措的丈夫汪前鋒。
不久,通城被北伐軍攻破。恢複正常秩序之後,汪前鋒帶著全家人又回到了通城的家,繼續經營香料生意,生意做得越來越火──此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