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州。
烈日當空,黃土飛揚的邕州馬匹博易場上,馬嘶人喧,商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司馬西一襲素袍,緩步穿行於馬群之間,目光如炬。他的身後是他的女兒司馬劍南和義女桂馥馥。自從接到朝廷北伐的檄文之後,司馬西和戚光都向朝廷上疏,請求參加北伐。可是章疏已經呈上一個多月了,朝廷至今尚未批複。而司馬劍南和桂馥馥一看到檄文的第一個想到的是戰馬。上戰場打仗第一件事情就是自己要有一位好馬!因此,她倆都請司馬西給自己物色一匹戰馬。司馬西雖然是邕州茶馬禦史,平時在官署裡總是身著深青色官袍,胸前補子繡㶉䳵,腰束草帶懸魚袋,頭戴直角襆頭,但他每次進馬市卻從來不穿官袍,而是身著一襲素袍。馬市上的人都不知道他是一位朝廷命官。
這幾個月,司馬西日日泡在馬市上。昨天,他買了幾百匹肌腱發達的馱運馬,說是要送去荊南地區的淤泥湖女兵營的。今天他的任務是為京都南郊的馬軍司繼續選購體形小巧、機敏靈活的適合騎兵作戰的騎射馬。這種騎射馬司馬西已經為朝廷輸送近十萬匹了,可是當今聖上還是嫌太少,下旨令司馬西繼續選購。司馬西也想為自己和女兒女婿每人選購一匹戰馬,但一直沒有遇著稱心如意的。
司馬劍南和桂馥馥都不懂馬。馬市上到處都是戰馬,隻要毛色漂亮,司馬劍南和桂馥馥都認為好。
“老漢,來看看這匹棕色馬,毛水真滑呀……”
“老漢,您聽聽這匹白馬的嘶鳴聲,多哄亮啊”
“老漢,您看著這匹:膘肥體壯……”
司馬西都不值一顧。他依然緩步穿行於馬群之間。
在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馬前,司馬西停止了腳步。他打量著這匹老瘦馬,隻見毛色灰暗,肋骨分明;蹄鐵磨損,喘息粗重如雷。
司馬西俯身靠近,細心地看了起來。他記得當年師傅說過:“阿西,看馬時必須用指尖輕撫著馬頸,就像郎中看脈一樣……”
司馬西伸出右手,照著婁師傅所說,用指尖輕撫著老瘦馬的頸。
“嗷嗷──”
那匹老瘦馬突然昂首嘶鳴,聲裂雲霄,把周圍的人都嚇得連忙後退。
司馬西連忙說道:“嗬嗬,知道啦!知道你啦!嗬嗬……”
老瘦馬靜下來了。
司馬西對馬的主人問道:“此馬售價幾何?”
馬主人驚愕地說道:“這畜生又老又瘦,身上沒有幾兩肉,幾次送給馬屠都拒收。伯樂若看上,賞給老翁幾兩碎銀便可牽走。”
司馬西轉頭對司馬劍南說道:“女娃兒,這是老漢為你選購的坐騎,請付給馬主人一百兩銀子吧!”圍觀的人都在嗤笑司馬西,說他是傻子。
司馬劍南橫了周圍人一眼,拿出一百兩銀子遞給老瘦馬的主人。
司馬西一邊摸撫著馬頸,一邊對馬主人說道:“老翁,一百兩銀子買您這匹馬是給得太少啦!但我們的錢都捐獻給朝廷購買戰馬了,現在手頭也很拮據……”
老瘦馬的主人連忙把銀子揣入懷中,雙手緊緊地按著,說道:“已經成交了,不能反悔啦!銀子我已經揣好,馬你們牽走啦!”
司馬西:“……”
一個月後的黃昏,暮色染透邕州知府衙門的馬廄的簷角。
司馬劍南身著一襲素紗羅裙,懷中抱著一隻青瓷缽走進馬廄。青瓷缽裡有新割的苜蓿混著苞穀。她又飼馬來了。
那匹被鐵鏈鎖住的馬便是父親那天在馬市裡用一百兩銀子選購回的老瘦馬。經過一個多月的精心飼養,如今這匹老瘦馬再也不瘦了。它──通體毛色亮麗紅豔,油光鬢亮,在暮色之中就像一團點燃的火。它──頭顱高昂,輪廓如刀削般淩厲,一對琥珀色的眸子炯炯生輝,似乎能洞穿遠方的風塵。
司馬劍南走近馬槽,用左手纖指輕按著馬槽的邊沿,將青瓷缽裡的草料徐徐地傾入槽中。
明天這匹馬和幾百匹馱運馬就要送去荊南的淤泥湖女兵營了。司馬劍南在心裡十分不舍。
幾天前,朝廷對司馬西、戚光呈報給朝廷的章疏批複下來了:當今聖上不同意司馬西、戚光、司馬劍南和桂馥馥上戰場!朝廷還下詔:一是恢複司馬西巴蜀侯官街;二是封戚光為南省布政使兼邕州知府;三是冊封司馬劍南為巴蜀縣主;四是冊封桂馥馥為青神縣主。四人都要留在邕州繼續選購戰馬和運輸戰馬。
經過一個多月的朝夕相處,司馬劍南和那匹老瘦馬已經心靈相通。可是自己不能上戰場了,這匹馬必須送給上戰場的人。送給誰呢?司馬劍南最後決定送給母親趙綽韻。她知道母親是要上戰場的。
馬似乎也知道要離彆,低頭“嘶嘶”。司馬劍南從袖中取出浸過蜜水的桑葉,柔聲說道:“老瘦馬呀,你且嘗嘗這個,這是我司馬劍南最後一次喂你蜜水桑葉啦!”
老瘦馬遲疑片刻,終是低頭銜住桑葉,慢慢嚼著。
司馬劍南用纖指撫著馬頸,說道:“老瘦馬,你彆難過!你的新主人是我的親娘!她會像我一樣愛著你的!”她將臉頰貼在馬頸上,“老瘦馬,答應我一件事,你到她身邊之後一定要聽她的話,乖乖的好嗎?你告訴我娘,說劍南兒很想念她,也很愛她!在戰場上刀槍無眼,請她注意安全!”
老瘦馬忽然抬起頭,琉璃般的眼珠裡映出司馬劍南滿是淚珠的眼睛。它的兩邊眼角也流著淚滴。
老瘦馬琉璃般的眼珠裡還映出司馬劍南身後還站著司馬西、戚光、桂馥馥、戚遊兄妹和大丫環春花秋梅的身影。他們眼睛裡都流著眼淚。
司馬西對司馬劍南說道:“我們劍南兒彆哭!你娘知道這匹馬是你送給她的,一定會激動幾天的!說不定她會上書給皇上封你為一位將軍呢!”
司馬劍南說道:“老漢,小娃兒隻想母親平安歸來!”
當今聖上封顧玉人為北伐元帥,巴蜀郡主趙綽韻為監軍兼糧草押運官。統兵六十萬,戰將五百員。
兵分三隊,前隊、中隊和後隊。
前隊又分三路。中路先鋒官解岸引兵十萬,關怡引五千鐵騎前麵開路;左翼先鋒官戚瓊瓊自引兵五萬,段昭月引三千鐵騎前麵開路;右翼先鋒官戚瑤強引兵五萬,顧玉茹引三千鐵騎前麵開路。顧玉茹恢複真名,已被封為右騎將軍。這一萬一千鐵騎都是從大理國引進的越啖駒,穩健且耐力長,適合長途衝鋒陷陣,越奔越有精神。
顧玉人引二十五萬雄兵為中軍,丁副監軍和楊文忠將軍引兵五萬做後隊。丁副監軍是誰呢?他便是當年蕭歸沐在桃花寨戡亂時夜訪軍營的丁提刊官丁鶴,現官居參知政事。楊文忠又是誰?他是南漢初年大名鼎鼎名將楊飛的後代。楊飛為南漢王朝的建立立下了汗馬功勞。楊文忠身長八尺,從小和弟弟楊文華一起練武,他不但熟習了祖先傳下來的槍法,而且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楊文華天生神力,神勇無比。二十多年前,北真入侵南漢時,他一人對戰北真赫赫有名的四大元帥,一槍一個,四大元帥都被他殺死。楊文忠現為壯武將軍,楊文華為忠武將軍兼兵部尚書。
北伐的戰鼓終於打響了。這是四月份。
六十萬將士雄糾糾氣昂昂渡過了長江。向北真殺去。
也許是天下大勢分久必合之故吧!顧玉人元帥領著六十萬北伐軍浩浩蕩蕩,一路北上,所向披靡。北伐軍所到之處,沿途百姓不但不抵抗,而是夾道歡迎。這大約是百姓苦北真王朝太久之故也!
北伐軍出師不足半年,便收複大小城池幾百個。
北真邊官飛報北真皇宮。
小皇帝斯路麵對著雪花般的“八百裡加急”驚慌失措。對首輔向人紈哭泣道:“老愛卿,咱們剛過了幾天安穩日子,如今又有南漢六十多萬北伐軍入寇,看來這次朕是死定啦!”
向人紈連忙安慰英宗,說道:“陛下稍安勿躁!俗話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南漢軍隊雖來勢洶洶,號稱六十萬大軍,但都是一群剛洗腳離田的村民,是一群烏合之眾。你看看,他們的大元帥顧玉人是一個從未上過戰場的進士;他手下的五百個戰將要麼是剛考取功名的秀才和舉子,都是紙上談兵的家夥,要麼是把祖宗老子的洪福的世襲子弟,多半碌碌無為!他麾下的幾個先鋒官也是素不曾經戰的年輕人,且多半又是娘兒們。娘兒們有什麼可怕呢?看咱們北真軍隊,各路兵馬猛將如雲,兵強馬壯,而且都參與了內亂平定。士氣正旺!老臣敢寫保票,南漢人敢來圍攻咱們京都,必定殺他一個片甲不留,有來無回!”
英宗斯路轉憂為喜,擦著眼淚說道:“聽老愛卿如此說來,朕大可高枕無憂啦!”
向人紈說道:“有老臣在,陛下大可放心!”
小皇帝又問道:“那個,請問老愛禦,如今派那一位武將掛帥禦敵妥當呢?”
向人紈奏道:“啟稟陛下,戎邊將軍猛安單興鐮在平定內亂中表現突出,戰功卓著!”
小英宗瞪大了幼稚的雙眼,說道:“老愛卿您是說那個一槍刺死二皇兄的……不,不,不……您是說那個一槍刺死叛賊同熙的猛安單興鐮將軍嗎?”
向人紈說道:“正是。是他帶兵解了京都之圍!”
小英宗高興地說道:“我見過他。我的那對‘大將軍’還是他送的呢。”
向人紈說道:“猛安單興鐮將軍對陛下忠心耿耿,陛下可封他為大都督,引各路軍馬禦敵!”
小英宗心花怒放地說道:“好!一切都按老愛卿的意思來辦。”
這猛安單興鐮便是前麵所說的臭名昭著的好財、好色、好阿諛的“三好”將軍。他馬上功夫平平,但阿諛功夫了得。他是向人紈的心腹,對向人紈忠心耿耿。皇次子同熙圍攻京都時,是他從邊廷引兵來解了京都之圍。因此,他得到小皇帝英宗的喜愛。但他本是個貪財好色之徒,惡習難改,如今當了大都督,更是變本加厲,借著禦敵之名,肆意妄為,殘害百姓,斂財第一,禦敵第二。
這一日,“三好將軍”正在大都督府內同一班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飲酒取樂。人報倚天關的守將阿黑打派人來取糧食軍需。猛安單興鐮罵道:“真掃興!”北真京都南邊有三個險要關隘:一是倚天關,二是通城,三是青殺口。猛安單興鐮也知道這三個關隘險要,因此都派重兵把守。把守倚天關的是北真第一猛將阿黑打。此人是皇親,生得虎體熊腰,武藝超群。皇次子同熙以“清君側”為由帶兵圍攻北真京城時,是阿黑打在關鍵時刻一劍刺死同熙解了京城之圍,並不是猛安單興鐮。但阿黑打生性孤傲,目空一切。平時連首輔向人紈都不放在眼裡,至於大都督猛安單興鐮,他從未正眼看過。
通城的守將叫穀愛師。他原是南漢人。在南漢京都淪陷前,他和他弟弟穀可師都是顧大同手下的大內侍衛。穀愛師為人霸道,又好色,常作些欺男霸女和偷雞摸狗之事。有一次竟然偷了顧大同的東西被逮著。顧大同本來想報官,婁明軒知道後來勸和。顧大同也看在多年同僚的情麵上沒有報官。不久,北真人入侵南漢,穀愛師帶著他的弟弟合可師投靠了北度人,成了北真人的走狗。如今他官居二品將軍,負責守通城;他的弟弟也是二品將軍,是北真皇城的南門提督。
守青殺口的是北真智多星將軍阮顏術。此人足智多謀,自幼飽讀兵書,熟諳戰法,且身經百戰。他有個副將叫蕭哀,也是一個英勇無比之人。
聽說阿黑打到來,猛安單興鐮嘴裡雖罵“真掃興!”可人已經飛到大門外,迎著阿黑打說道:“阿黑打將軍快請進!本職正好在後院備好一些水酒,恭請將軍一起暢飲。”
阿黑打畢竟是人家的下屬,見上司如此客氣,便眯著眼睛說道:“飲酒就免了,請大都督把倚天關的糧食軍需交給本將軍。”
猛安單興鐮第一次聽到阿黑打對自己說話用了一個“請”字。他高興萬分,曲意逢迎地笑道:“糧食軍需早就給將軍備好啦。”
阿黑打依然眯著雙眼,說道:“備好就好!不會是缺斤短兩以次充好的東西吧?”
猛安單頭鐮霎時麵紅耳赤,訕訕地笑道:“朝廷拔給阿黑打將軍的東西,誰有膽量造假呀?”
阿黑打說道:“不造假就好!”說著,飛身上馬,提取糧食軍需去了。
猛安單興鐮看著阿黑打離開的背影,罵道:“你蹦達吧!本大都督就是要你蹦達!你不蹦達誰在前麵給本大都督當擋箭牌啊!”
到了翌年的三月,北伐軍幾乎收複了長城以南的州府。
經過一個冬季的休整,北伐軍人人精神飽滿,士氣旺盛。三月中旬,顧玉人元帥命令六十多萬大軍向著長城腳下聚集。
長城又稱萬裡長城,是古代軍事防禦工事;是一道高大堅固而且連綿不斷的長垣。都說長城是秦始皇修築的,其實不太對。早在周王朝時就開始修築長城了。當時北方的遊牧民族總是侵擾住在華夏邊境的百姓,於是周王朝就在邊境線上修築了很多土牆和土堡壘,用來抵禦外族的侵襲。周幽王為博褒似一笑,點燃了烽火台,戲弄了諸侯的故事就是發生在周王朝。
長城原是南方華夏政權用以限隔北方敵騎的防禦體係,如今卻倒過來成了北真人恨隔北伐軍隊前進的屏障。
是日午牌時分,中路軍正副先鋒官解岸和關怡正引著五千鐵騎十萬步軍向長城腳下的通城逼進。
早有探馬飛報通城守將穀愛師。穀愛師一麵馳書報知大都督猛安單興鐮,請求派兵援助,一麵命令副將王南引兵出城迎敵。
王南是穀愛師的徒弟,也是南漢人,當年跟隨穀愛師來到北真。他對穀愛師說道:“師傅,北伐軍來勢洶洶,看來通城是守不住的!不如獻城投降吧?您我都是南漢人,投降正好能回歸故土!”
穀愛師聽了大怒,罵道:“孽徒,你死了這條心吧!你知道為師早就背叛南漢朝廷,回歸故土的路早就斷絕啦!”
王南說道:“是您背叛南漢朝廷,又不是我!”
穀愛師氣得發瘋,罵道:“孽徒,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父是叛徒,兒子也是叛徒!你我隻有戰死這條路了。”
王南淚欲垂落,說道:“真後悔當初拜您為師!”說完,引兵出城。
關怡手提長槍坐在紅鬢烈馬上,看見城門被打開,一個副將引著一隊人馬走了出來。關怡看了看那個副將,頭戴銅盔,知道他就是王南,便對解岸說道:“夫君,王南是穀愛師的第一徒弟,為妻先結果了他,給穀愛師一個下馬威!”
解岸知道妻子的本事,應允道:“好的。”
關怡挺槍出馬,罵道:“我南漢六十萬大軍一路北上,勢如破竹!如今我夫妻倆奉顧玉人元帥之命來捉拿叛賊穀愛師並收複通城!你是何人,膽敢阻撓!”
王南也對罵道:“潑婦!我乃穀愛師將軍手下副將王南。你要促拿穀將軍並收複通城,先打敗我吧!”
關怡挺槍驟馬,直取王南。王南也挺槍來迎。戰無三合,關怡大喝一聲,刺死王南於馬下。敗軍四散奔走,關怡命五千鐵騎追殺。
穀愛師在城樓上見勢頭不好,急令關閉城門,等待支援,並馳書告急。
解岸正準備攻城,忽接到顧玉人元帥派人送來的文書:“不要馬上攻城,先包圍。”
解岸於是令十萬步兵把通城圍個水泄不通。
猛安單興鐮接到穀愛師的第一封求助信時,便說道:“這個穀愛師真不是東西,還未交戰便開始求援了。”說著,把求助信撕成碎片。
猛安單興鐮接到穀愛師的第二封求援書時,罵道:“真是個無用的狗!首戰便損失吾北真幾位大將!”說完,把求援書狠狠地丟在地下。
奉顧玉人元帥之命令,右翼正副先鋒官戚瑤瑤和顧玉茹引三千鐵騎和五萬軍士浩浩蕩蕩地殺向青殺口關。
青殺口是通往塞北的重要隘口,奪得青殺口便可策馬馳騁塞北!青殺口兩邊雖然有山,但山勢比較平緩。地勢平緩,防衛就很難。因此,這裡的長城修築得又高又厚,青殺口關有四道堅固的邊牆,兩條險深的壕溝,三座醒目的烽塢。據說古代四大美女之一的王昭君“落雁”,出塞和藩,就是從青殺口關出塞。
青殺口自古是兵家必爭之地,戰亂頻繁,是刀光劍影的戰場。北真人自從獨占一隅開始,便非常注重青殺口關。不但派重兵把守,而且改造了青殺口關。本來青殺口關人們上城牆的台階豁口是在南邊的,北真人卻把南邊的豁口堵死,把上城牆的台階路口重新開在北邊。並且不斷加固加高加厚城牆。因為北真王朝知道,南漢朝廷遲早會進行北伐,為了華夏民族的統一,遲早會來攻關的。
是日,戚瑤瑤和顧玉茹引領的五萬多人馬終於達到達青殺口關。
戚瑤瑤下令,軍馬在關口前二十裡的平坦地安營紮寨。戚瑤瑤的命令和紮寨不同尋常:各營要一一按照她的要求布置設防。
早有探馬飛報青殺口的主將阮顏術,阮顏術命令迅速關閉關門,點燃烽火台上狼煙。他雖是智多星,但聽到北伐軍到來,仍召集蕭哀等人商議守關之策。
蕭哀說道:“主動出擊才是最好的防守!南漢人遠道而來,軍士疲困,請主將拔給末將三千人馬,末將今晚帶他們出關,趁著天黑,劫他們的營寨。”
阮顏術說道:“蕭將軍的建議雖好,但誰都知道‘兵若遠行疲困,可防劫寨’這事!彆看他們引軍來的是兩位女將,剛才我在城樓上細心觀察,敵軍隊列整齊劃一,將士個個神武英勇,並沒有疲困之象。你看他們紮的營寨非常特彆!你想劫寨嗎?知道從那裡進去,那裡出來嗎?”
蕭哀搖著頭。
阮顏術說道:“咱們現在的任務是守關,守住青殺口就有機會守住京城。青殺口一破,京城遲早也破了。再說劫寨之事,你幾乾人去劫幾萬人的寨,即使今晚成功,隻不過是引起一時的騷動而已,根本改變不了態勢!”
蕭哀等連忙抱拳施禮道:“多謝主將的教誨和提醒。下步我等咋辦?”
阮顏術說道:“集中力量防守。”
“謹遵主將之命。”
戚瑤瑤命令軍士離關二十裡紮寨之後,又令各營趕緊埋鍋造飯。
隻見顧玉茹飛馬過來,問道:“二嫂,今夜北真人會不會來劫寨呢?”
戚瑤瑤說道:“本先鋒官早就做好防備啦!你去看看,咱們紮的是什麼寨!”
顧玉茹拍馬到各營走了一圈,回來說道:“二嫂,這寨紮的確實有點名堂!叫什麼寨呀?”
戚瑤瑤得意地笑道:“是迷宮寨。”
顧玉茹驚訝地說道:“聽說咱娘最擅長紮迷宮寨,你也會?是誰教給你的呢?”
戚瑤瑤說道:“當然是婆婆啦!”
顧玉茹搖著頭說道:“不對!我記得你和我一樣,隻和阿媽見過一次麵──在來京都的路上同沐文弟一起回到濱海古鎮看望阿媽!”
戚瑤瑤說道:“你記性不錯!就是在古鎮的那天晚上,婆婆把我帶到海邊沙灘上,把她紮迷宮寨方法和布置圖傳授給我了。”
顧玉茹驚愕地說道:“我想起來啦!那天晚上你倆出去很久,半夜才回!原來是……二嫂,我阿媽真疼你!”
戚瑤瑤得意地笑道:“當然啦!我是她老人家的二兒媳婦呀!這個迷宮寨我已經紮過了,對防備偷營劫寨很管用!”
顧玉茹醒悟地說道:“你紮過啦?在哪裡?”
戚瑤瑤說道:“在咱們攻打東平城那次戰役。”
顧玉茹醒悟地說道:“我記起來啦!那天咱們剛到東平城的效外,剛紮下寨,夜裡東平城的主將博雷便來劫寨,在寨裡左衝右突,結果被咱們活捉了!
戚瑤瑤說道:“正是”。
顧玉茹高興地說道:“看來阿媽的迷宮寨名不虛傳!不知道今晚青殺口裡的那位將軍來劫寨呢?看來他倒黴是定啦!”
戚瑤瑤說道:“有可能是咱們是白費功夫了。我猜測,今晚他們不會來劫寨。”
顧玉茹問道:“憑啥呀?”
戚瑤瑤說道:“憑青殺口的主將是阮顏術!那老家夥有點意思,知道什麼是主要的,不會胡來!”
顧玉茹點著頭說道:“二嫂,看來咱們這陣是遇著勁敵了!”
戚瑤瑤也點頭說道:“是的!但無論如何,明天咱們先到關前叫戰,摸摸底,再商議攻關之策。”
顧玉茹說道:“聽二嫂的。”
戚瑤瑤猜對了。這一夜阮顏術果然沒派人來劫寨。
次日,戚瑤瑤和顧玉茹引五萬大軍和三千鐵騎來到關前。
顧玉茹驟馬來到關前,大聲喊道:“請阮顏術出陣!”
蕭哀在牆樓上說道:“南漢女將,你眼睛瞎了嗎?在關牆上有我們掛出的免戰牌!”
顧玉茹罵道:“還未交戰便掛出免戰牌!再不出陣,我們就攻關啦!”
蕭哀嘻嘻笑道:“女將軍,想攻就攻唄!你急啥?我看你的麵相不像性急之人,為何比我蕭哀還性急呀?你看看我們這上麵堆的是什麼呢?全是滾木礌石!正等著招待你們呢。”
顧玉茹拍馬歸隊。
戚瑤瑤命令攻城。
霎時,關牆上箭如雨發;滾木礌石像洪水決提似的,砸向地麵
戚瑤瑤鳴金收兵,退回迷宮寨。
次日,戚瑤瑤親自到關前叫戰。阮顏術雖然在城牆上露了麵,並同戚瑤瑤對了話,但依然掛出免戰牌。戚瑤瑤又下令攻關,而城牆上照樣箭如雨下,礌石滾木照樣如山倒,戚瑤瑤跺著腳罵道:“這個阮老兒那來如此多的弓箭和礌石滾木呀?”
如此這般,雙方足足僵持了一個月。
顧玉茹建議:“挖地道而入進行攻擊吧?”
戚瑤瑤說道:“挖地道攻城自古至今多人用過!有成功也有失敗!關鍵是出其不意。阮顏術是隻老狐狸,我想他會早作防備的。”
顧玉茹說道:“可以試試”。
戚瑤瑤說道:“試試也可以。”
是夜,戚瑤瑤命一萬軍士每人加帶一把洛陽鏟,由顧玉茹引導,在城牆腳下多處挖地道。
阮顏術已經發覺,命令軍士們在城牆上高聲喊道:“南漢的戚瑤瑤先鋒官請聽好,我們阮顏術將軍已經識破你的挖地道的計謀,請不要白費功夫啦!”
戚瑤瑤聽了,咬了咬嘴唇,下令撤回挖地道的將士。
七月初的早晨,天空中彌漫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幾天後的中午,天空漸漸變得陰沉。
此時,戚瑤瑤正在大帳內來回踱步,腳步沉重──她正在為尋求攻關之策冥思苦想。
隻見顧玉茹引著一位老者入來,高興地說道:“二嫂,我們找到破關的方法啦!”
戚瑤瑤喜出望外地問道:“是什麼方法呀?”
顧玉茹用手指著老者說道:“這位老爹知道。”
原來顧玉茹在這段時間裡,為了尋求破關良策,走訪了青殺口一帶的名流。經一位老秀才介紹,認識了一位姓廖的老者。老者姓廖名良,是一位土著,曾中過舉。交談中知道廖良老爹很反感北真王朝的倒行逆施和對平民的殘暴。於是詢問破關良策,廖良老爹分析得頭頭地道。
顧玉菇激動地握著廖良老爹的手說道:“請廖老爹見我們戚先鋒官一麵。”
廖良答應道:“可以。”
顧玉茹一介紹完,隻見戚瑤瑤上前施禮道:“北伐軍右翼先鋒官戚瑤瑤拜見廖良老爹。”
唐良老爹說道:“女將軍快請起!我廖民是一方草民,不敢領女將軍跪拜之禮!”
戚瑤瑤說道:“老爹是長輩,小將是晚輩,晚輩跪拜長輩是天經地義!”
敘禮畢,分賓主而坐。侍從獻茶,茶畢。
戚瑤瑤婉轉地問道:“老爹能把破關之法告訴晚輩嗎?”
廖良老爹端起茶碗,吹一吹,喝了一口,然後侃侃說道:“這青殺口關很特彆,有一個致命的缺陷:東依唐梓山,西傍大虎山,青殺口關便修建在兩山之間開闊的闖頭河的穀地裡。而關口的西側正是闖頭河;河上用橋連接著兩邊的城牆。以往,這橋常被洪水衝斷。此橋一斷,堵塞了闖頭河,洪水一來,數百裡之垣皆毀……眼下是七月份,正是雨季。這幾天草民觀察天氣,預測一場大暴雨就要來臨。唐梓山和大虎山倒下來的泥石流又要淹埋一些良田了。”
戚瑤瑤早就激動不已,抱拳施禮道:“謝謝老爹的破關妙計!”說著,命令一位副將去籌備一萬塊木板;又命令另一位副將去準備三千條竹排;又命令一位校尉去準備二萬條裝泥沙的麻袋。
戚瑤瑤設宴款待廖良。
飲酒間,戚瑤瑤再次問道:“廖良老爹,按您的預測,這場大暴雨何時來到呢?”
廖良說道:“天上事變化無常!如果不算錯的話,半個月後這場大暴雨準來。”
戚瑤瑤重複地問了一句:“半個月後麼?”
廖良說道:“是的。”
送走了廖良,戚瑤瑤寫了一封書,交給顧玉茹,吩附道:“時間緊迫,請你迅速送給顧元帥。”
顧玉茹問道:“什麼書呀?”
戚瑤瑤說道:“求援書。”顧玉茹藏好書,帶著一百個快馬,星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