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安州城長街儘頭的有一處十分簡陋的石拱橋。橋下不是連綿在瑚銘州的瑚銘流河,而是一條很是不起眼的小河溝。
小河溝裡麵肮臟汙穢,裡麵藏著不知多少的血肉之屍,而有那麼一具在水麵漂浮,周圍有魚兒相伴,死的時候麵部微笑,似乎很是開心。
解佩令站在小橋上,他看著不久前還站在自己那條鮮活的生命如今已經躺在水中沉吟片刻。
人已經死了,這婚書如何是好?他不知道瓊林宴家在哪裡,整個羽安州城沒有人知道,唯一知道的人已經死了。
他臨前的願望是讓自己保管好婚書,自己去參加朝廷的考核,想要更進一步提升自己,卻發現無論自己在怎麼優秀都不行,隻因為他不願意交出那紙婚書,所以沒有人敢要他,他很聰明,也很傻,交出婚書後楚家不會虧待他,就像是王石明那家花廿藥鋪裡死去的少女,她的身體將那楚家少主的弟弟整的死去活來,若是換作彆家興許早就將其滅族了,但依然選擇用錢解決。
當然,這也對自己家族有利,因為醜事已經發生了,鬨的這麼大,若是這樣發展下去,名聲便會傳遍整個羽安州城,關鍵的還是這人不是平常子弟,不能當做棄子,生活在這世上,好的名聲必不可少,他們不願意有此麻煩,反正錢對他們來說,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了。
解佩令想著,他跳下來橋,兩隻腳踩在小水溝上,略微黑色的水將其撐起,讓伸出手,淌在了黑色的水裡,周邊的魚兒撞了撞他的手,似乎是在給予他力量,想要將這具屍體帶走,也是,他原本就不屬於這裡。
他給婚書交給自己隻不過是了結意願,這樣沒了生活寄托在遭受打擊,心如死灰,所以也就尋死了。
而這時,有幾道破空聲而來,解佩令兩手抱著瓊林宴的屍體一步再次回到小橋上。
楚仙呂大驚,沒想到撈一個沒人要的屍體居然會被人攻擊。她不明白解佩令為什麼這麼做,也沒有嫌他肮臟,隻是跟在身後。
這時一個穿著淡灰色長袍的青年,他麵露陰狠,從暗處緩緩走來。
解佩令問道:“你是誰?”
那青年說道:“楚一桌。”
聽到“楚”字後,解佩令便知道對方為什麼這麼做了,“人已經死了,活著再怎麼仇恨也該消散了。”
楚一桌冷笑道:“你應該知道我來自哪裡,這裡給你三秒的考慮時間,要不然彆怪刀劍無眼了。”
“這沒有道理。”
“道理?在這羽安州城朝廷不是道理,隻有我楚家才是道理,還是勸你識時務,因為我怕忍不住將你打死,不管你怎麼樣,有什麼背景,我都不介意在這裡再多一具屍體。”
解佩令回答道:“我求你彆死。”
楚一桌愣了一下,隨後哈哈大笑道:“在羽安州城,這年輕一代還沒有多少人敢這麼和我說話,很顯然你不在列,話說你認識他,婚書是不是在你手裡。”
解佩令說道:“婚書在我手裡。”
楚一桌神色舒緩:“那還不快快交上來?”
“我原先還在猶豫,不明白瓊林宴本身去退婚卻突然反悔了,但是現在我明白了,我也決定了,本來想要將婚書送回去,可是我改變主意了,這婚書我不交了。”
不知為何,在這句話後,羽安州城的風在此刻變得寒冷起來,氣氛讓在場的幾人感覺極為壓抑,站在陰暗處,楚一桌麵容猙獰,眉毛緊鎖,看著像是有著無數道的溝壑,在此刻被一陣陣波濤席卷。
楚一桌冷笑兩聲,沒有像之前的瓊林宴一樣點到為止,而是鋥的一聲響,直接抽劍出鞘,用儘自己的力氣向身前的空中猛猛下劈而去。
那是一道半月般的弧光,非常明亮,透在水中似乎有劍光四射,這劍光沒有出現在空中,也沒有出現在小橋上空,而是出現在了解佩令的眼睛裡。
他要比瓊林宴強上不少,這道攻擊的速度很快,在斬出的一瞬間便來到了身前。
解佩令沒有想過怎麼破招,縱身一躍,將其躲去,在此落地已是小河溝旁的土地上。
他用自己的餘光看了一眼,隻見那座小橋上被劍光削去大半石料。
就在楚一桌剛剛抽劍的瞬間時,解佩令便動了,當那抹帶著殺意而來的劍光已經充斥在眼中之時,他的身體已經飛走了。
在第一次偷襲自己的時候,解佩令便知道了,與此人交談不能放鬆警惕,誰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出手。
楚一桌沒給他任何喘息的時間,在剛落地的時候便有著數道劍光,無聲無息的穿過了空間,刹那間便來到了他的身前。
解佩令腳還沒落地之時,便已經做好了準備,所以在腳尖踩地之時,朝著西邊先是踏了兩步,隨後快步有著虛影向後退去。
楚一桌見此挑眉,這步法他在羽安州城沒見過,在與多派交流的時候也沒見著。
這人來自哪裡?
不僅僅是他,就連楚仙呂也有些吃驚,這步法即便是放在楚家都算是最頂尖的那種了。
伴隨著數道清晰醒目的切割聲,就在解佩令左邊一點點牆壁被刺透。
劍痕極為明顯,直接透了過去,沒有一點點石屑外露,全都被斬碎了。
楚一桌不斷出劍,靈氣飛速消散,他麵容也有些扭曲,看著解佩令雲淡風輕的躲著攻擊每一劍越來越猛烈。
忽然,解佩令停下身子,右手中有著青色的風轉,伴隨著“鏘”的聲音將其中一道劍氣夾在手中。
“不過如此。”
解佩令淡淡說道,話落之後,兩手一用力,那劍氣被分散飄落天地。
楚仙呂在一旁什麼也沒做,隻是看著,見到這一幕笑著說道。
“瓊林宴加油!”
在聽到這個名字後,楚一桌僵在原地,看了看楚仙呂身邊的那具屍體,有些愣神,既然活著的是瓊林宴,那眼前這個是誰?
他想到了,這個很有可能是個替代貨,真的瓊林宴還活著,要不然為什麼不肯交出婚書?
隨後楚一桌注意到那個少女,她戴著簾幕,身穿華麗而又熟悉,嗓音很是清脆。
他知道這是誰了。
可是,這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