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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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才聽到了什麼?

王卿被水嗆得止不住輕咳,險些掉下馬去,過了好一會兒,方勒緊韁繩回過神來,朝皇帝望去,口中直道‘了不得’。

合著前段時間皇帝心裡不痛快當真是因為女人!那日被他誤打誤撞說了出來,還不承認。

而且聽皇帝方才話裡那意思,那女人還多半伴不了聖駕。

王卿平生最喜歡聽人熱鬨,如今有這種大熱鬨,還是從沒為女人犯過難的皇帝的,他自然萬分感興趣。

“皇爺。”王卿攥緊韁繩,身子往皇帝身邊湊,小聲道,“您這是替旁人問的,還是替您自己問的?”

皇帝冷冷看他一眼,拽著韁繩就要走,被王卿攔住,“彆彆彆,您彆生氣,臣這不是想問個清楚麼,好心裡有個數。”

畢竟他瞧上的女人,最後都被他娶回家去了,皇帝說的那種情況,他還真沒遇見過。

不過既然皇帝問,他自然要認真回答,於是細細思索片刻後,脫口而出一個字,“搶。”

皇帝瞥眼看他。

王卿嬉皮笑臉,“臣若是瞧上一個女人,她要是願意跟臣,那最好,若是不願意,臣就搶。”

多簡單的事兒。

然而皇帝聽罷卻彆過臉去,說,“不是這麼回事兒。”

小姑娘根本不了解他的心思,她隻當自己是她未來公爹,根本不知道那幾日同她私會的是他而非寧王,更彆提願不願意的事兒了。

“不是?”王卿思忖片刻,拍了一下自己腦袋,笑道:“瞧臣這腦子,皇爺您是天子,世間哪個女子不想嫁給您呢,是臣糊塗了,若不能搶,就隻能遠離了,這世間美人何其多,忘掉她再找一個便是。”

皇帝不吭聲。

看來是不樂意,王卿笑而不語,半晌,才問道:“敢問皇爺,您說的那女子是怎麼個不可能法?”

皇帝想要哪個女人,還不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也不知那女子是誰,竟讓皇爺為難成這般模樣。

見皇帝不說話,王卿道:“她是出家人?”

皇帝:“不是。”

“是妓子?”

“也不是。”

“那就是她已經成親,現如今有丈夫?”王卿驚奇,“皇爺,您彆不是瞧上哪個大臣的家眷了吧,要不就是宮裡的太妃哎呦!”

見王卿越說越不著調,皇帝微抬眼,抽了下他座下的馬匹。

馬帶著人跑遠,傳來王卿隱隱的哀嚎。

皇帝坐在馬背上,望著底下巍峨碩大的皇城,垂眼。

在知曉小姑娘身份後,他不是沒有試過遠離她。

他們的相遇來源於陰差陽錯的私會,那本就是個錯誤。

錯誤就應該被抹去。

可是他的嘗試,好似有些失敗。

他們這樣的身份關係,根本避不開。

他搬回紫禁城,減少同她的碰麵,可還是會在給太後請安時遇見她。

她瘦了,見到他便戰戰兢兢,同那幾夜對他的態度全然不同。

陪太後聽戲,她就坐在他身後不遠處,他並不看她,然而耳朵裡卻總是傳來她同人說話的響動,明明她聲音壓得那樣低,恍若蚊蠅,在他聽來,卻是那樣清晰,好似小姑娘就在他耳邊嘀嘀咕咕似的。

可即便這樣,他仍舊未曾想過要再與她有什麼。

他繼續做他的皇帝,寵幸嬪妃,誕育皇嗣,而她接著同他的兒子培養感情,等著將來當寧王妃,成為他的兒媳。

一切不會有什麼不同。

可她卻偏偏又來招惹他。

她跑到他要寵幸妃嬪的殿裡來,旁若無人地脫得一絲不掛,揉搓她的胸脯,聽他與嬪妃的房事。

她不知自己早看見了,還大著膽子欺君,說她隻是口渴來找水喝。

為了皇家臉麵,他並沒拆穿她,可她卻不知,在同她說話時,他腦海中顯現的,全是她在穿衣鏡前赤身裸體的畫麵。

連他自己都覺得驚奇。

若是在不久前,有人告訴他,說他有朝一日會這樣無恥地肖想一個十幾歲小姑娘的身體,而那個小姑娘還是他未來兒媳,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叫錦衣衛將他拖至菜市口梟首示眾!

可往日在他看來這樣不可能的事,就如此實實在在發生了。

突如其來,又聲勢浩大。

那日回去後,他便做起了夢。

夢裡,紅被翻滾間,小姑娘一身雪白躺在他身下,哭得不成樣子,細嫩的手臂堪堪掛在他脖頸上,喊他:我的好達達。

醒來時,腿間一片濕潤,將尚寢局負責收拾床褥的宮人嚇了一跳。

他夢遺了。

十幾年前少年時都沒出現過的事,竟然就這樣發生了。

找來禦醫,禦醫支支吾吾,隻道他體內肝火旺盛,還請皇帝陛下保重龍體,多多舒緩才是。

可他不久前才找過慶嬪,彼時,他並沒有什麼興致,腦子裡全是那個膽大包天,躲在衣櫃裡偷看的小丫頭。

若太後當初找她來,不是叫她跟李元淨相看的就好了。

可她偏偏是。

當今皇帝惦記未來兒媳,這樣的事若是叫旁人知曉,不知道會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他與先帝近二十年好容易樹立起的威信也會毀於一旦。

其實方才,除了搶,還有一種可能,王卿沒說。

殺了她。

沒了這個總是擾亂他心神的人,一切便都了了。

不過是一個小姑娘而已,用不了多久,他便會將她忘得一乾二淨。

至於李元淨那兒,他再重新給他尋一個就是。

皇帝招來王植,吩咐了他句什麼,王植聽罷,微微有些吃驚,但不過片刻,便點頭稱是。

皇帝目光望著西苑的方向,輕聲道:“你親自盯著,做得隱秘些,彆叫她有什麼痛苦。”

花一般的小姑娘,胸稍稍勒緊些便受不了,大抵是很怕疼的。

“奴婢省得。”

王卿好容易攥著韁繩將馬歪七扭八地騎回來,遠遠瞧見王植帶著幾個錦衣衛快馬走了,語帶疑惑道:“這個王大伴,怎麼丟下咱們自己跑了?”

王植是皇帝身邊的第一宦官,一向在皇帝身邊伺候,跟皇帝形影不離,主子還在這兒,他倒先走了,當真有些不像話。

然而皇帝卻並不在意的樣子,隻是看起來有些心事重重。

王卿叫人拿來棋盤,同皇帝在不遠處亭子裡下棋。

這回他舒坦了,大熱天的,待在這陰涼處玩兒這些東西才是正經,在外頭賽什麼馬,又熱又累的。

然而很快,王卿便感到了皇帝的心不在焉,雖然他棋子都走對了,並且同往常一樣殺得自己節節敗退,可皇帝的心思卻顯然不在棋盤上。

“皇爺,您怎麼了?”王卿問,末了,眼尾上挑,揶揄道:“是在想您說的那個女人吧。”

“臣可從來沒見過您這樣,她到底是哪位菩薩,竟叫您這樣瞻前顧後的,說實話,若有機會,臣還真想見見”

“什麼時辰了?”

王卿話被他打斷,愣了一下:“酉時。”

皇帝靜默片刻,忽然站起身就走,閃身上馬,朝山下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視線中。

餘下宮人和錦衣衛緊隨其後。

留下王卿坐在亭子裡,一臉呆滯,久久未曾回過神來。

一路從萬歲門出去,過玉河橋,直到西苑欞星門前方才下馬,一路上,宮人見皇帝騎馬而來,都萬分驚訝,畢竟從萬歲山到西苑的夾道隻讓人走,或是乘坐轎輦,是不能騎馬的,這是先帝爺立下的規矩。

皇爺竟這樣將這條規矩給破了。

一時間,眾人心中紛紛猜測,發生了什麼大事,惹得皇爺如此?

王植沒料到皇帝竟過來了,連忙迎過來。

皇帝抿了抿唇,在壽明殿旁的宮牆邊停腳,道:“她在做什麼?”

王植:“回主子,沈姑娘在繡東西。”

“什麼東西。”

“說是萬壽節給主子您的壽禮。”

皇帝的神情有些變幻莫測。

天越來越黑,幾名小宦官開始從皇帝身邊掠過,轉身進了殿門。

王植覷了眼皇帝,隻見他神色如常,身側的右手卻已經不自覺握起拳頭。

電光火石間,忽然見皇帝抬腳,往壽明殿裡去。

荷回正要點燈,猛然見屋內進來了幾個人影,正要開口,卻見又一個人進來,抬腳便將其中一名張開雙臂衝她來的人影踹翻在地。

“滾。”

荷回嚇壞了,起身要跑,被那人猛地攥住手,說,“彆動!”

皇帝握著荷回的手,感受它散發的絲絲熱氣,一顆心終於落回到了原處。

他抬眼,直直望著對麵的小姑娘,眸中跳動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火焰。

是了,王卿說得對,多簡單的事。

他瞧上了她,把她搶來就是。

她是那樣的身份又如何?

他想要她,誰也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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