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珍鳳搖了搖頭,“還有我另外一個同學。”
聽到還有另一個人,蘇清意稍稍鬆了口氣,“可以,但是我對短視頻不了解,你得教我。”
“沒事,你站那兒就行了,剩下的我來負責。”
“你讓我出鏡?”蘇清意微微一怔,連忙擺了擺手:“這不行。”
“為什麼?”王珍鳳不解道。
“沒為什麼,”蘇清意微微一頓,半真半假道:“我在外麵仇家太多了,我怕你號還沒做起來,就先被衝了。”
這才換到王珍鳳愣住了:“你是欠人錢了,還是搶人男朋友了?”
不然怎麼能追著她殺呢?
蘇清意眉頭微皺。
一臉不懂她腦子在想什麼的表情,哭笑不得道:“你能不能盼我點兒好?”
“那你跟我說說怎麼回事。”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她在裴家錘裴嶺的時候,網友在網上錘裴嶺作為娛樂圈新晉小花的白月光“知三當三”,儘管蘇清意從來沒有在網上說過關於那個女孩的半個字,但那個女孩的粉絲卻依舊把她當作眾矢之的,覺得網上關於那個女孩黑料和熱搜都是她買的。
蘇清意隻覺得那些粉絲太看得起她了。
她要是有這個本事,也不至於在裴家三年都抬不起頭。
故而言簡意賅道:“我從不欠人,都是彆人欠我的。”
“那既然是彆人欠你的,你為什麼要……”
“因為這並不妨礙彆人往你身上潑臟水。”蘇清意看著王珍鳳的眼睛,鮮有的露出一抹正色。
王珍鳳還是不理解,微微皺眉道:“既然是臟水,那潑回去不就好了嗎?”
“有些事不是潑回去就能解決的,因為那些冤枉你的人,比你更清楚你有多冤枉,可是他們要得不是清白,而是怎麼把你潑臟。”
說這句話的時候,蘇清意的眼睛有刹那的深意。
那張原本明豔的臉上冷意叢生,讓人陡然生寒,但是轉瞬即逝,她很快又恢複到之前和藹可親的樣子,笑盈盈拍了拍王珍鳳的肩膀:“等你再長大一點兒就知道,這個世界從來不是非黑即白的,成年人的世界也不分對錯。”
“那分什麼?”
蘇清意笑了笑沒有回答。
這個問題對王珍鳳而言還過早了,故而又將話題拉到了最開始的地方:“你要是讓我幫忙拍,幫忙剪,打光都可以,但出鏡不行。”
“可我現在就缺出鏡的人,”王珍鳳也知道自己在為難她,微微沉吟道:“不拍臉……行嗎?”
蘇清意看著她小心翼翼的表情。
終是妥協道:“行吧,想要怎麼拍?”
見她同意,王珍鳳頓時高興了不少,大概和她講了一下自己的拍攝計劃和賬號定位,蘇清意微微沉吟後,從衣櫃裡找出了一條墨綠色的旗袍。
王珍鳳起初還覺得這件衣服老氣,頗有微詞,想讓她再換一件。
可是直到蘇清意穿上以後,才第一次理解到什麼是中式之美。
墨綠色的緞麵點綴著竹葉的花紋,右側麵的盤扣嚴絲合縫的係到領口,明明每一處都遮擋的嚴嚴實實,卻就是能讓人直觀的感覺到前凸後翹,腰細腿長。
她一直都知道蘇清意漂亮,卻不知道可以漂亮成這樣。
尤其是蘇清意彎下腰穿鞋的時候,就連她一個女孩子都看得麵紅耳赤,不敢多看。
頓時覺得她能拿下江哥也不是毫無道理。
蘇清意對她的想法全然不知,換上了米白色的高跟鞋後,又到梳妝台前化了一個淡妝,最後用用自己雕得綠檀發衩簪起一縷墨發,固定在腦後。
整個人顯得端莊又明豔。
蘇清意知道王珍鳳主要是想拍木質的發簪,故而也沒有搭配其他的飾品,將頭發大概整理了一下,便轉頭去看坐在床邊的王珍鳳道:“這樣行嗎?”
蘇清意回來這麼久了,王珍鳳還是第一次見她化妝,一時沒有回過神。
明明是這麼簡單的這麼一個妝容,卻將她清冷明豔的五官,描繪的美豔動人,一顰一笑都皆是風情,勾魂攝魄。
偏偏她的眼睛是冷的。
透著宛如天上來客的端莊和疏離。
王珍鳳直愣愣的望著她,覺得世間若有仙女,大抵就是這樣了。
然而蘇清意一開口,仙女便染了塵,又是那股熟悉的,帶著一絲揶揄的味道:“看什麼看得這麼入神呢?”
能看什麼呢?
王珍鳳驟然回神,看著她眼底那了然於心的促狹,說不出一句誇獎的話。
輕不可聞應了一聲,便轉身向樓下走去。
蘇清意也沒有為難她,拿了一件披肩,出了門。
出門的時候,王珍鳳找來的另一個同學已經到了,是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男生,蘇清意隱隱覺得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見過他。
男生單腳踩坐在自行車上,整張臉上寫滿了不耐煩,垮得厲害。
看到蘇清意也隻是淡淡點了點,便移開了目光。
然而王珍鳳絲毫不慣著他,上去就是一腳,“你裝什麼呢?不就是讓你過來打個燈,你這拽得跟我找你乾什麼大事似的。”
“我裝?王珍鳳!你彆給我蹬鼻子上臉!”男孩被她氣得不輕,揉著腿嚷道:“你知道彆人今天找我打比賽嗎?要是讓人知道,我水了他們,就為了幫你拍短視頻,我真的……丟不起這個人。”
“丟不起這個人——”王珍鳳咬牙切齒的重複這句話,鬆開手裡的電瓶車把手向他撲了過去。
男生也不讓著她,抓著她的手腕,兩個人一時相持不下。
蘇清意裹著披肩站在一旁,憑的覺得這句話耳熟,隨機終於想起自己對誰說過這句話,也終於想起在哪見過這個男孩。
上次在寺廟的時候。
王珍鳳替小藍向他打聽過江景野喜歡什麼樣的女孩。
蘇清意不由開口道:“江景野回來了嗎?”
楚深聽到她的聲音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確定她在問自己,如實回道:“還沒有。”
蘇清意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眸,沒有多言,騎上停在門邊的電瓶車道:“阿鳳,走了。”
“我說了在外麵叫我王朝顏!”王珍鳳鬆開楚深,咋咋呼呼坐上電瓶車的後座。
楚深從後追上她:“你怎麼認識我哥?”
蘇清意淡淡他一眼,“我們是初中同學。”
“初中同學?”楚深難以置信道:“可我怎麼沒聽我哥提過……”
不對。
不止沒提過她,他哥也沒提過其他人,家裡人一起吃飯的時候,他也不怎麼說話,給人一種很神秘又不好親近的感覺。
他和江景野雖然住在一個屋簷下,但是也對對方並不了解。
隻覺得他好像對世間大多數的事情都沒有興趣,總是一個人坐在院子的樹下,不知在想什麼。
楚深自知失言,悻悻閉上了嘴。
蘇清意也沒有追問。
隻是忍不住想,這個人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四月的江南,多有煙雨,拍到一半便下起了雨,楚深借此就想離開,被王珍鳳硬生生拽了回來,找了把傘繼續拍。
拍攝的地方位於西市和東市的交界,並沒有多少遊客,但是路過的行人無一不回頭張望,甚至有男生在休息的間隙跑來找蘇清意要聯係方式,都被蘇清意溫聲回絕了。
後來,雨越下越大,鏡頭上都沾了不少的雨,拍攝才不得不暫停。
三個人在一個關門的茶館前避雨。
蘇清意望著屋簷下的雨鈴,默然有些出神。
同時,不遠處的仿古石階上正有人撐著傘在看著她,清冷俊美的臉上看不出情緒,一如既往的澹泊寡欲。
身後的人見他無端停駐,不由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隻見穿著綠色旗袍的女人站在滴水的黛瓦下,搭在肩上的油紙傘遮住她的臉,然而傘下婀娜的身形和頻頻回頭的行人都能感覺是一個美人。
不自覺低下身,偏著頭,想要看清她的臉。
不料卻撞在了站在前麵的陸景塵。
陸景塵側過頭,淡淡看了他一眼。
他知道陸景塵不喜歡和彆人有身體接觸,連忙直起身道:“不好意思啊,江總。”
陸景塵眼瞼微垂,繼續抬步往上走去道:“不用這樣叫我,我也隻是給人幫忙的。”
身後的人忙不迭應聲。
跟著他往樓上走去。
這時,傘下的人仿佛感覺到什麼,忽然抬起頭望來,而走在石階上的人,正好收起手裡的傘,低頭向著天台上的茶室走去。
素淨的襯衫後領懸掛著一串深色的佛珠。
清瘦的背影哪怕低著頭依舊是挺拔的。
蘇清意靜靜的看著合上的門。
不知在想什麼,而這邊的王珍鳳已經剪完一個視頻了,楚深不了解短視頻,但也覺得她剪得太快了。
可是又挑不出錯,蘇清意硬性條件擺在那兒,光是一個背影已經足夠讓人停駐。
“這雨可能停不了了,我們先去吃飯吧。”蘇清意本想直接離開,可是看著兩個身旁小朋友,故而又改了口。
“好。”說話的功夫,王珍鳳已經把那條視頻發出去了,楚深忍不住吐槽道:“王珍鳳,你這也太……”
敷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