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外有陌生的聲音傳來。
銀心聞言立刻高聲回應,“有有有,我家小姐高燒昏迷,得趕緊送醫救治,否則她會沒命的。”
“好,等著。”
來人應聲,他離開後沒多久有大夫過來了,給駱雲橋看診完後很快給出了結論。
“這位姑娘高燒體弱,不宜趕路,需要趕緊送城裡醫治療養,馬車得布置的舒服一些,病人才能堅持的久一點,但你們……”
銀心和駱雲橋坐的是下人馬車,不僅擁擠還冷硬咯人,不適合病人待。
要說裡麵布置的舒服一些的馬車倒是有,隻是……
林州不動聲色回頭,往外麵某個方向看了眼,又很快收回了視線。
“把人送過來吧。”
低沉的聲音清冷厚重,如練武場的響鼓,沉穩有力,聽著就讓人安心。
銀心聽著愣了一下,倒是林州很快反應過來,趕緊幫著銀心把駱雲橋送去了旁邊的馬車。
“多謝貴人救命,我們是靖安侯府的人,昏迷的是我們侯府大……小姐,回去後奴婢定會向主家稟報,主家一定會上門感謝的。”
照理說駱雲橋回到侯府,她就該是侯府唯一的嫡出大小姐的,但侯府還有個駱雲珍,且駱家人似乎沒打算把她送回洛家村,因此兩個人的身份就需要計較區分一下。
偏駱府的人不知道是忘記了,還是沒來得及,拖到現在都快三年了,還是沒定下來。
所以銀心此刻還真的不知道該稱呼駱雲橋為大小姐,還是二小姐。
馬車內沒人回答,林州掀開簾子上去了一趟,給駱雲橋施針喂藥後很快就下來了。
馬車再次上路往京城駛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駱雲橋睜開了眼睛,感受到身下的柔軟,她愣了愣隨後便掙紮著想起來。
“彆動。”
簡單的兩個字,壓迫感卻極強。
駱雲橋偏頭往聲源處看去,這才發現旁邊坐著一個穿玄色大氅的男人,男人黑發濃密高高束著,額頭飽滿,五官挺括,舒展大氣,他閉著眼睛,高大挺拔的身形讓人安心,也存在感十足。
“你……是誰?”
“先喝水。”
男人麵無表情,手卻沒閒著,一杯水放到了駱雲橋麵前。
駱雲橋接過水杯一口接一口的喝著。
水是溫熱的,最關鍵的是裡麵還有極淡的藥味兒,喝過之後駱雲橋感覺喉嚨舒服了不少。
“謝謝,你是……”
“蕭慕淵。”
沒聽過。
“你暈倒了需要救助,你家丫頭路邊求助,我正好路過便順手幫了一把,你馬車不適合病人疾行趕路,便把你挪到了我車上。”
“你嗓子不舒服,暫時先彆說話,以後如果有機會見麵再說也不遲。”
蕭慕淵很聰明,雖然駱雲橋一句話沒說,但他卻把她心裡的想法猜的透透的。
他都如此說了,駱雲橋便沒多事,點點頭表達自己的謝意後就閉上眼睛休息了。
不多時,馬車到了京城,在靖安侯府門口停下。
駱雲橋從車上下來後,蕭慕淵的馬車便開走了。
“小姐,你怎麼樣?還難受不?”銀心從靖安侯府的馬車上下來,立刻上前扶著駱雲橋。
駱雲橋沒說話,搖了搖頭隨後和銀心一起進了侯府。
她們往前廳走去,還沒進去便聽見裡麵駱澤庭和駱周氏在訓斥駱澤峰。
“駱澤峰,你忘了我說過的話了,雲橋是我們的妹妹,她在昭覺寺受罰半年已經夠可憐了,又還在發燒,你怎麼可以把她丟在半道上自己回來,萬一出事了怎麼辦?”駱澤庭很生氣。
“啊……雲橋發燒了,嚴不嚴重?”駱周氏憂心忡忡,好像很擔心駱雲橋似的。
“不嚴重。”駱澤峰不以為是,尤其想到先前駱雲橋那冷淡的模樣,他就氣不打一處來,“而且你們不知道,她昭覺寺受罰半年脾氣不僅沒變好,反而變得更加糟糕了。”
“我原本想讓她休息會兒再回來的,她卻說,沒死,不用休息。”
“你們聽聽,這說的都是些什麼話……”
“哎喲……大哥,你踢我做什麼?”
駱澤峰話才堪堪說完,駱澤庭就毫不猶豫的踹了他一腳。
“即便那樣你也不該將她丟在半道上,你該先將她帶回來的,有什麼事回來再說。”駱澤庭依舊堅持自己的看法,說著又要踢人。
駱雲珍立刻擋在駱澤峰麵前阻止道,“大哥,小哥已經知道錯了,你彆打他了。”
“是啊,雲庭你彆打你弟弟了,趕緊去把你妹妹接回來吧。”駱周氏催促。
“好,我這就去。”
駱澤庭轉身往外走,還未出前廳便看見駱雲橋和銀心站在前廳門口,他愣了一下,而後立刻大步走到駱雲橋麵前,伸手想摸她的頭。
“雲橋,你回來了。”
“嗯。”
駱雲橋點頭,身體往後退後一步,避開了駱澤庭的手。
駱澤庭的手落空了。
他愕然道,“橋橋,你躲我?”
自從駱雲橋回到駱家,最喜歡的便是駱澤庭,且她膽小怯弱,對他依賴心極重,但凡他出現,她都會挨挨蹭蹭的挪到他身邊,滿臉依賴和信任的和他說話。
這還是她第一次避開他。
駱澤庭的心悶悶的,有種呼吸不暢的感覺。
“哥,你看見了吧。“駱澤峰很激動,一副抓到駱雲橋把柄的得意樣:“她先前就是那樣對我的。我好心關心她,她不僅不感激反而還給我臉子看,她以為她是誰呀!”
“我看她肯定是記恨父親罰她去昭覺寺跪經,所以才擺冷臉給我們看的。”
駱澤峰言之鑿鑿,明明駱雲橋沒說過這樣的話,他卻說的好似他聽她說過似的。
不過,他倒也沒說錯。
“雲橋,你真的這麼想嗎?”駱周氏美眸含淚,傷懷的看著駱雲橋。
她似乎想拉駱雲橋的手,但想到駱雲橋連駱澤庭的手都避開了,她不敢向她伸手。
“妹妹,做錯了事情,改過就好,你彆這樣疏遠家裡人,他們會傷心的。”駱雲珍適時勸慰,儼然一副駱澤峰、駱周氏、甚至是駱澤庭好妹妹的模樣。
也是,雖然她才是駱家嫡親的女兒,但真正在駱家長大,和駱家所有人相處了十多年的人是駱雲珍。
他們才是一家人,自然心意相通,彼此信任,彼此慰藉。
而她不過是個外人。
一個外人,不自量力的想要被關心,被疼愛,自然是要被打臉的。
駱雲橋垂眸,遮住了眼底的落寞和傷痛。
不過有件事她還是要澄清的。
“半年前我沒有給三皇子下過藥,也沒有爬過他的床,至於他為什麼會被人下藥,我又為什麼會被人打暈放到他床邊去,我都不知道。既然我沒有做錯事情,為什麼要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