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謝依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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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霧發現謝歸瀾周身的氣場沒那麼冷漠陰沉了,但不知道為什麼臉有點黑。

“……”

岑霧眨巴了下眼,他沒敢再招惹謝歸瀾,趕緊縮著脖子又轉了回去。

上了兩節課以後,雨勢越來越大,他跟路望這排挨著窗戶,雨絲都刮了進來。

路望將腦袋湊過去,臉上被吹得涼涼的,他還覺得挺舒服。

但謝歸瀾就不太舒服了,他的卷子被打濕了邊角,又礙於關窗肯定會驚動岑霧,所以冷著臉沒有起身。

岑霧一對上他的冷臉,就猛地站起來,在路望控訴的眼神下將窗戶推嚴。

夏季校服薄透,又被風兜起來,從後麵看過去,少年腰身很細的一把,衣擺隨著推窗的動作往上拽,晃眼的一片冷白。

謝歸瀾隻停留了一秒就挪開眼。

不是錯覺,他發現岑霧在害怕他,甚至在討好他,但……為什麼?

中午雨下得更大,自行車的車胎都能淹沒半個,不方便回家,所以今天中午大部分同學都沒走,準備去食堂吃飯。

隻有謝歸瀾,下課鈴一響就離開了教室,岑霧沒來得及叫住他。

“你看什麼呢?”路望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下,挽住他胳膊說,“咱們也去食堂吧。”

岑霧一想到食堂烏泱泱的人頭,他腿就開始哆嗦,十幾歲的男高女高,都餓到眼冒綠光,浩浩蕩蕩地往樓下狂奔。

他拿什麼跟這些人硬碰硬,彆人受的是傷,他丟的是命。

但路望硬拉著他,就像社恐的社牛朋友,岑霧都不知道自己的腿是怎麼動的,就被路望生拖硬拽到了食堂。

見他不說話,路望以為他沒來過食堂,不知道吃什麼,去窗口排到隊以後,他就舉起手大喊,“我們要板栗燒雞!”

淮京一中的食堂還是很不錯的,窗口大叔的手也不抖,給岑霧盛了滿滿一碗燉到噴香酥爛的板栗跟雞肉。

岑霧那雙眼總是蒙著水色,在暴雨灰暗的天光底下都顯得亮晶晶的,他跟路望運氣不錯,找到個很寬敞的座位。

“好吃吧?”路望得意地跟他說,“你都不跟我來食堂吃飯,其實二樓這幾個窗口都好吃,下次帶你去九號窗口吃過橋米線。”

岑霧點頭,“好哦。”

路望也不是完全的傻,他能感覺到岑霧以前很嫌棄他,不太瞧得起他,但今天突然沒有了,岑霧甚至願意跟他來食堂吃飯。

岑家的小少爺怎麼會紆尊降貴來這種地方,原主隻覺得食堂又臟又臭。

但現在岑霧坐在他對麵,外麵下著暴雨,食堂內光線也昏蒙蒙的,岑霧黑發垂在臉頰旁邊,反而襯出一片沉靜的雪色。

路望:又想給兄弟花錢了,好愛他。

他怎麼就不要呢。

岑霧跟路望吃完飯,到教室以後,中午又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個多小時。

謝歸瀾下午仍然是踩點到教室的,岑霧見他換了身校服,猜他中午應該去打工了,謝歸瀾中午在學校附近的小飯館乾活,幫忙端個盤子,難免有煙熏火燎的味道。

淮京一中給學生發了好幾套校服,謝歸瀾每次下午過來,都會換一身。

就算是這樣,也阻止不了有人找茬,不過岑霧早上突然發脾氣,剛懟了周野,短時間內倒是沒人再找謝歸瀾的麻煩。

岑霧上了一整天的課,聽個半懂,隻記住了幾個公式跟細胞圖。

高二剛開學,還不上晚自習,晚上七點半放學,最後一節是班主任的生物課。

謝商景很厭惡謝歸瀾,在學校不願意讓人知道他跟謝歸瀾是兄弟,就算來三班找原主,也不會跟謝歸瀾有任何交流。

所以在學校,岑霧還是比較放心的,但放了學就不好說了,他打算威脅謝歸瀾,再讓謝歸瀾跟他去岑家住一晚。

至少等傷都養好了再說。

晚上這雨下得比依萍去陸家借錢那天都大,他快下課的時候一回頭,突然發現他尖銳但美麗的後桌又不見了。

!!!

岑霧連忙晃了晃路望,“謝…謝歸瀾呢?”

“嗯?”路望抬起頭說,“他走了啊,剛走。”

他指了下教室外,謝歸瀾單手拎著個黑色書包,邁開長腿已經走到了樓梯口。

岑霧突然想起來,謝歸瀾晚上還會去酒吧打工,中午賺的是他的吃飯錢,但晚上還得攢錢給宋令薇請護工。

晚上放學後校門口很擁擠,謝歸瀾總是提前幾分鐘就走,去趕公交車。

岑霧:“……”

離下課還有五分鐘,現在走就得逃課,晚上最後一節課,老師隻講了二十分鐘,然後就給他們布置隨堂小測,自己在講台上改作業,時不時抬頭巡視幾眼。

岑霧鼻尖都急得冒出細汗,社恐隻想融入人群中不要被發現,讓一個社恐當眾逃課,跟要他的命有什麼區彆。

他腦子都開始空白,嗡嗡的響,但再不走就追不上謝歸瀾了。

岑霧顫抖著手,開始收拾書包,在班主任低頭的一瞬間,他抱起書包,就硬著頭皮彎腰從後門溜了出去。

但對方目光如炬,仍然逮住了他,在他身後暴喝一聲,“岑霧!”

岑霧嚇得書包都差點掉了,心臟狂跳,雙腿發軟,但還是堅定地朝樓下跑去。

然而他才跑到校門口,褲子都被濺濕,謝歸瀾卻已經坐上了公交。

“等…等等!”他鼓起勇氣喊了聲,暴雨中司機卻沒有聽到,揚長而去。

旁邊有已經放學的高一學生,見岑霧這個著急的架勢不像普通趕公交,撐著傘小聲跟同伴說:“在追女朋友吧。”

“啊,還沒追上。”

岑霧:“…………”

生氣了。

岑霧麻木著一張小臉,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抬手叫了輛出租。

“師…師傅,去藍夜。”

還好他已經背誦全文,記得謝歸瀾打工酒吧的名字。

酒吧離學校不遠,就算下雨堵車,也不過二十多分鐘就到了,岑霧這才發現自己穿著校服站在酒吧外,格格不入。

他趕緊去旁邊店裡買了身t恤跟牛仔褲,又買了頂黑色棒球帽,帽簷底下還戴著個黑色口罩,一身黑,完美融入夜色。

然而他站在酒吧門口,做了二十分鐘心理建設,腿都開始抖了,還是沒能進去,這麼多人,密密麻麻擠在一起,想想就不能呼吸。

再等一分鐘他就進去,不不不再等三分鐘,他一定進去。

十分鐘後,岑霧站在酒吧外的羅馬柱旁。

“……”

又回到最初的。

岑霧手忙腳亂按住自己的棒球帽,在酒吧外徘徊,鼓起勇氣抬起腳,然後迎麵有人從酒吧出來,他頓時一縮,僵硬地換了個方向,假裝自己隻是從酒吧門口經過。

反複不知道多少次,突然一雙手搭上了岑霧的肩膀,岑霧被嚇得心臟險些痙攣,轉過去就看到一頭眼熟的囂張紅毛。

“二少,”褚子健勾住他肩膀,納悶地說,“你怎麼不進去啊?”

他差不多十分鐘前開車過來的,然後就看到岑霧在這兒繞來繞去,他想叫岑霧,又怕岑霧生氣給他一巴掌。

但實在沒忍住,還是走了過來。

岑霧被他嚇得還沒緩過來,唇瓣抿到泛紅,顫顫地說:“我我我……有風濕。”

褚子健:?

“受不了太…太潮的東西。”岑霧說。

雖然他沒這麼社恐之前也去過電影節,或者各種活動走紅毯,但他當時就不太受得了,有次有個男明星染了一頭藍發,拿發膠高高豎起,加上頭發身高直奔兩米。

還穿了身真空西裝,隻扣了最底下的那顆扣子,深藍色大亮片眼影,塗著口黑。

對方是演員裡最後一個上場的,岑霧是導演組第一個,他全程跟這個男明星挨在一起,對方邪魅一笑,他腳趾原地摳出個電影宮。

褚子健不解地撓了撓頭,遲疑說:“二少,你是來酒吧玩的嗎?”

岑霧一下子就又敏感了,他很社恐,但又不想被人發現他社恐。

“怎…怎麼了,”他捏緊口罩,抬起頭怒道,“我不像來酒吧玩的嗎?”

褚子健見他生氣,連忙安撫他說:“像,特彆像,怎麼不像啊。”

像來偷點兒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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