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秦亮和黎叔再次來到了黃大腳門前的院壩裡，不同昨天看到兩人時的凶惡態度，今天的黃大腳神色明顯有點懼怕。
“你們啷個又來了啊…”
表情依舊讓人不適，但聲音聽起來有點沒底氣，秦亮也不在意，隻是淡淡地說，“昨天問你的問題，想好了沒得喲？”
“啥子問題？！”
“問你到底和林琳吵的啥子架，還有，是從哪裡曉得林雪被造謠的消息的。”
端著水盆的黃大腳故意往兩人站立的旁邊潑過去，轉身後又凶惡地說，“我日嘛昨天不是給你們說了邁？”
秦亮也不生氣，帶著微笑繼續追問，“說的啥子？你再給我們說一遍。”
黃大腳準備又直接快步走進屋子裡麵，這次卻被黎叔擋住了，“現在不說的話，那就隻能去公安局裡麵說了。”
這話讓黃大腳全身一抖，她雖然在村裡麵作威作福，但遇到警察這種還是比較怕的，因為他們會來真的，不像村裡麵的人那麼好欺負。
雖然是這樣，黃大腳還是心虛地囂張了一下，“憑啥子喲？我又沒有犯法！”
“憑啥子？！”黎叔這種老江湖有的是辦法整治這種無賴，特彆是看到黃大腳開始明顯的氣勢不足，“就憑你在村裡麵散布不實消息！”
“這種也算？！”
“要我帶你去查一下法律不？！我們有的是人證證明你說了的，林琳、周婆婆…”
想到自己在那天確實說了林雪是賣淫的小姐，以及和村裡麵的人關係都不好，要是真的找人證的話，大半個村的人都會出來作證。黃大腳妥協了，“林雪她們小時候…我經常欺負她們…”
“繼續。”
“還有…”
秦亮也上前一步，“還有什麼？”
黃大腳此刻臉上已經沒有了刻薄的樣子，她看了黎叔，又看了一眼秦亮，“還有就是我在村裡麵到處說了林雪是賣淫的。”
“給哪些人說過？”
“蠻…蠻多人…”
黎叔呼吸稍微變重了一點，看看周圍的環境，“那天之後和林琳見過麵沒得？”
“沒有。”
“這麼多天了，一次都沒有見過？”
黃大腳甩起擺頭，“真的沒有。”
秦亮繼續乘勝追擊，“所以你是在哪裡聽到林雪是賣淫小姐的消息的？”
本以為黃大腳會順勢說出口，但秦亮看到她又變得沉默了起來。
就這樣僵持了半分鐘，黎叔直接開口說，“小亮，你在這裡把她看到，我去把車開出來。”
這讓黃大腳有點慌了，“你們開車爪子啊？”
“你現在不說，隻能去公安局裡麵說了。”
“莫慌莫慌。”黃大腳聲音都變得顫抖起來，“我說，我說。”
秦亮翻開新的一頁紙準備記錄，“你說嘛。”
“我是在河壩買化肥的時候聽到彆個說的。”
“河壩買化肥？”
看到秦亮有些不了解的樣子，黎叔接過了話茬，“你說是從二派出來那條街？”
“對頭對頭。”
“哪家店？”
“我記不到店的名字是啥子，反正我經常去那兒買。”
“哪天去的？”
“好久之前了，我記不到是哪一天，反正那天很雞公熱。”
“怎麼去的？”
“坐車撒，坐到連城商行，然後走路過去的。”
秦亮手上記錄不停，黎叔隨即接著問，“是聽哪個說的？老板？”
“不是，我是買完化肥了走出來的時候旁邊有人在擺，我就是聽到了一下，名字叫林雪，又在連城商行上班，我一下子就確定了撒。”
“你曉得林雪是在連城商行上班？”
黃大腳抬頭對著周婆婆屋頭的方向，“聽周老太婆說的，林雪經常來看她的嘛。”
“說出林雪是賣淫小姐的那些人長啥子樣子曉得不？”
“嘞我啷個可能記得到啊。”
“有啥子特征？”
“特征？啥子特征？”
黎叔抿了抿嘴，“他們是男的還是女的？”
“男女都有。”
“幾個人在說？”
“三個嘛還是四個…和我差不多大，看起像是從鄉頭來的，還背了背篼。”
“他們當時在乾嘛？”
“坐起歇涼撒。”
這時，昨天那條大黑狗卻從外麵衝到了院子裡麵，對著黎叔和秦亮開口大叫著。
“日開日開！”黃大腳抄起旁邊的竹竿作勢要打，那條黑狗立馬地就閉上了嘴。
“昨天為什麼不說？”
“我…”
秦亮趁著黃大腳支支吾吾，察覺到了二樓的窗戶被打開了，兩個小腦袋伸了出來，用奶音大聲地叫著，“黑仔！黑仔！”
黑仔應該就是那條大黑狗的名字，聽到呼喚著自己黑仔也搖著尾巴叫著表示回應。
“你日嘛敢上去！”黃大腳聲音陡然提升，讓黑仔準備上樓的步子生生地止住了。
“那是你的兩個孫子哈？”
“對頭對頭。”
秦亮倒是笑著看向那兩個被喂得圓胖圓胖的小娃兒，“就你一個人帶啊？”
“對頭，他們屋爺爺在醫院裡頭還沒回來，腰杆痛。”
黎叔在一旁開口了，“所以說，有啥子事最好在這裡就說清楚，要是真的到公安局裡頭去了，娃兒也不方便。”
黃大腳一聽就著急起來，導致嘴唇都在發抖。
“沒事，你慢點。”
“是…是方海…方海不讓我說…”
“方海！？”
秦亮的態度倒是讓黃大腳本來有些委屈的樣子變成了驚訝，“你們認不到方海？林雪的男朋友…”
秦亮做了個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了下來，“你那天除了和林琳吵架，還碰到方海了？”
“碰到的撒，媽耶，他當時那個樣子，臉上全部都是血，你們也看到了的嘛。”
“到底怎麼回事？！把那天的經過詳細給我們說一下！”
“那…那天…”黃大腳開始四處張望，像是在回憶，“那天我和林琳吵完架之後沒好久就碰到了方海，把我黑一跳，直接就問是從哪點曉得的消息，我就說了撒，他那個樣子，臉上到處都是血，看起都瘮人。”
“林琳有沒有問過？”
“問啥子？”
秦亮再次控製著自己的呼吸，“問你是從哪點聽來的林雪是賣淫小姐的這件事，林琳問了沒得？”
“問了撒。”
還沒等秦亮想知道是怎麼問的，黃大腳緊接著又來了一句，“我沒給她說。”
“沒給她說？”
“那是撒。”黃大腳突然來了氣質，“那天在那麼多人的麵前決我，我還要給她說？！”
“沒有古到你說？”
“古到我說？那麼多人看起的，敢對我做啥子嘛。”
“為啥子你給方海說了？”
“他…給了我一百塊錢當感謝費。”
秦亮幾乎在黃大腳話音剛落下就追問，“錢呢？！”
一提到錢黃大腳聲音又大了起來，“爪子嘛？”
黎叔卻不緊不慢地拿出了有些舊的錢包，從裡麵抽出了一張一百的和一張十塊的，“用我的給你換那張，再多給你十塊錢，得行不？”
“你說兒豁？”
黎叔點點頭，“快點去拿出來。”
黃大腳聽完之後將信將疑地走進了門，隔了一分鐘不到就出來了，手裡多了一張紅色的百元紙幣。
“就是這張。”
“確定不？”
“肯定撒！我放的錢我還曉不到？都在書裡麵夾起的…”
黃大腳的話戛然而止，感覺自己把一個重要的秘密給泄露了。
秦亮和黎叔倒是完全不在意，黎叔把一百一十塊錢相當乾脆地遞給了黃大腳，隨後在旁邊的樹上扯了兩片樹葉子夾起那張錢放進了隨身攜帶的證物袋裡。
“也，嘞張錢還摸不得嗦？”
“有啥子事再給我們打電話。”秦亮丟下一句話之後，讓黃大腳在一張膠帶上摁下十個手指的指紋之後跟隨著黎叔上了車。
……
當親眼看到秦亮和黎叔上車之後，黃大腳準備跟過去看走了沒有，但突然想起了林琳的叮囑，又生生止住了腳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