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玉九兒心臟一沉。
慘了！罵上癮，刹不住車！
這下怎麼圓過去？
緊張之際，玉九兒旁邊的君墨也“噗通”一聲，狠狠跪下。
玉九兒瞥了他膝蓋一眼，還有閒情暗忖：幸好他也戴了“護膝神器”。
君墨著急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父皇息怒！九兒並非有意。她一早收到玉無雙落崖的噩耗，又憂心百姓，心情本就沉重，再被大臣們一激，心裡著急才言語無狀，請父皇念她對百姓一片赤誠，原諒她！”
“給朕拉下去！”
皇上不容置喙的吼聲響起，惱怒地揮手示意禦林軍動作快點，臉氣得通紅，一刻都不想再看到這個禍害。
同時心裡也懊惱自己沒早點將她趕出金鑾殿，當著大臣的麵如此詛咒大東朝，當他是擺設嗎？
玉九兒還想開口為自己辯駁，君墨朝她送來一記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說話。
她隻好委屈地閉上嘴，乖乖被帶下去。
托君墨的福，她一個山野村姑也有幸進入這皇親國戚才能“獨享”的監牢——宗人府監牢。
這宗人府監牢裡其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差，至少每間牢房都有床和乾淨的被褥。
關押女子的這邊牢房也是由女獄卒看管，很注重犯人的私密和名節。
玉九兒在牢房裡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都沒有等到皇上放她出去的命令。
她猜想，皇上肯定被她氣得不輕，心裡不禁懊惱起來。
她說什麼不好，為什麼非要暗示，大東朝墨守成規不如四海列國變通會走向滅亡呢？
這不是犯了大忌嗎？
這下那些恨不得她死的人心裡肯定偷著樂。
玉九兒真想給自己來兩拳。
正自怨自艾間，牢房裡有響聲傳來。
玉九兒原本抱膝坐在地上，聽到有人朝這邊走來，激動地跳了起來。
不過，看到來人時，她怔了一瞬。
“八公主？你怎麼來牢房了？”
不是君墨，不是釋放她的禦林軍，玉九兒心裡不免有些失落。
“宗人府在皇宮裡，我自然能來！”八公主把帶來的食盒遞進來，“牢房裡的飯菜不好，我讓人給你做了一些好吃的。”
“多謝八公主！不知道外麵現在情況如何？皇上氣消了嗎？”玉九兒哪裡顧得上吃？
她擔心皇上一氣之下直接履行《陰山契約》，把陰山百姓貶為奴隸。
那她可就回天乏術了！
君墨此前有警告過她，說皇上不經氣，讓她跟皇上說話悠著點，莫要惹他生氣。
她怎麼忘了這茬兒呢？
八公主捂嘴偷笑：“以前總覺得你很聰明，沒想到你也有失手的時候？竟然罵人，也能把自己給罵進監牢？”
玉九兒嘟著嘴道：“你要笑便笑吧！我承認，我一對上那幫厚顏無恥的大臣就上頭，話都刹不住！還不知道皇上會怎麼判呢？”
“不用著急！事情從昨日早朝發生到今日中午，四皇兄一直跪在父皇的寢殿門前求情，父皇今日早朝也頂下眾多大臣的壓力，沒有宣判，說明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什麼？你四皇兄跪了一天一夜嗎？他現在還在跪嗎？”玉九兒心疼得抓緊牢房的門檻，愈發懊惱自己的衝動。
八公主拍拍她的手寬慰她：“我來之前四皇兄已經被皇祖母叫去壽康宮，現在在皇祖母那裡了，你彆擔心！”
“那就好！”玉九兒稍稍鬆了口氣，“有太後娘娘幫襯，我們也不至於孤軍奮戰！”
她寧願自己死，也舍不得君墨為她吃苦。
八公主點頭道：“確實是多虧了皇祖母！她老人家今早在父皇上早朝前，和我一起過去攔截父皇。
她對父皇說，小皇孫在家等不到父母回家會擔心，請他看在小皇孫的麵子上，饒了你！”
“竟連累你和皇太後都去幫我求情，我真是罪過！謝謝你！”
八公主搖搖頭：“我們都那麼熟了，謝什麼？”
玉九兒又急忙問：“那皇上怎麼說？”
八公主搞笑地模仿皇上的語氣道：“‘讓她在牢裡多呆些日子，好好反省反省！這就放出來禍害四方嗎？朕這麼好說話，她以後還不得上天？’這就父皇的原話！”
玉九兒知道八公主故意說得輕鬆搞笑，安慰她一顆緊張害怕的心。
可她不怕死，就怕皇上製裁陰山百姓。
“皇上他”玉九兒垂下眼瞼，咬住嘴唇緊張問，“他有沒有透露會如何處理陰山縣百姓？”
八公主搖搖頭，繼而一臉驕傲對她道：“你失手把自己弄到監牢裡， 可你昨日在金鑾殿上的豪言壯語卻震驚朝野！
你這番言論不僅在宮中，我聽說，宮外也傳得沸沸揚揚！繼上次在禦書房那番精彩的言論後，玉姐姐，你又一次出名了！我為你感到自豪！”
玉九兒揚了揚眉，疑惑問：“是嗎？”
果然背靠大樹，出名也快！要在現代，這抖音粉絲興許還能給她送點禮，漲點流量，可古代的粉絲有啥用啊？
八公主一臉崇拜看向玉九兒，神情激動道：“你這番慷慨激昂的男女平等言論，已經傳遍大街小巷，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他們無不唏噓和佩服你。
我想，現在整個京城無人不震驚於你的這新奇獨特的想法。
你的話震撼每個心有鴻鵠之誌女子的內心，她們都很崇拜你！
就連皇祖母聽大家的議論，都震驚得對你連連稱讚！”
八公主說著還拍拍胸脯，斬釘截鐵道：“我君敏兒現在誰都不服，就服你！”
玉九兒輕輕嗤笑，挫敗道：“有什麼可佩服的？又沒能實現。若真能讓皇上應允女子恩科，那才是天下女子的福澤。受她們敬仰，我才受之無愧！”
“你彆氣餒！你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一直關注著你？適才我路過禦花園，恰巧碰到皇後娘娘，從她的話語裡我聽出，連她也暗暗佩服你。”
八公主眼睛裡的崇拜都快溢出來。
玉九兒靈光一閃，突然有了個自救的主意。
她問八公主道：“既然外麵有那麼多人崇拜我，那若有上萬名女子聯名乞求皇上開設女子恩科，不知皇上會不會同意呢？”
八公主眼睛一亮，對玉九兒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連連點頭道：“好方法！你這腦袋裡怎麼都是用之不竭的奇思妙想呢？
據說，以前我們大東朝女子不能和離，隻能被休。後來有上萬女子聯名乞求，先皇才定出了女子可以和離的規定，我不記得是哪一年，不過，我們或許可以學學她們，試一下！”
玉九兒一臉睿智道：“史書記載，應該是五十年前的婚變法。那是大東朝女子第一次為自己的利益聲討男子的一次變革！五十年後的今日，我們就再來進行一次為女子爭取利益的運動吧！”
“我們要怎麼做？”
八公主感覺自己渾身血液都跟著沸騰起來。
即便她過兩年就要離開大東朝去苗疆和親，可離開前若還能為大東朝的女子貢獻一點力量，做一些離經叛道的偉大之事，她此生無憾了！
玉九兒想了想，道：“不急，我先醞釀醞釀，寫一篇請願書。而且這件事我還得跟你四皇兄商量商量！”
“皇祖母生怕他來監牢看到你受委屈，會做出什麼離譜的事來，暫時將他扣在壽康宮教導，稍後他定會來看你。”
八公主話音剛落，牢房裡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玉九兒抬頭看到身姿挺拔的熟悉身影向她走來。
即便昨夜跪了一夜，他俊朗依舊，風華不減，那雙讓她心跳加速的雙眸一如既往的深情緩緩。
“這不就來了？”八公主笑著安慰玉九兒，“你們伉儷情深，還有什麼可怕的呢？玉姐姐，你一定會沒事的！”
“謝謝！有你們的關心，我肯定不能讓自己有事！”玉九兒眼睛一眨不眨地對上君墨的眼睛。
八公主識相地站起來：“你們聊，我該退場了！”
君墨過來直接一個眼神，示意女獄卒過來把牢門打開。
女獄卒不知道是被君墨周身的寒意震懾到，還是被他吃人的眼神嚇到，哆哆嗦嗦上前打開牢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