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正殿內眾弟子頓時一片嘩然。
“溫師姐什麼意思?難道證明清白還需要交換什麼條件?”
“她的語氣怎麼聽起來像根本不在乎這件事?”
“嗬,是非曲直都不在意了嗎??”
楚言的臉色變得極為複雜,他看著溫靈昭的背影,嘴唇微微抿起,眼中隱隱流露出痛楚。
“你想要什麼條件?”周尋竹的語氣愈發冰冷,目光如刀一般落在溫靈昭身上。
溫靈昭緩緩開口,聲音清晰,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語氣:“我要入幻影湖修煉。”
這話一出,整個正殿瞬間寂靜,連呼吸聲都仿佛消失了。
“幻影湖?”周尋竹冷笑一聲,眼中透出幾分嘲諷,“溫靈昭,那可是宗門禁地,你有什麼資格提出這樣的要求?”
溫靈昭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反應,她毫不在意地繼續說道:“若你們真想讓我以問靈自證清白,就要答應我的條件。”
周尋竹的眉頭擰成了川字,目光中透出濃濃的不悅。正殿內的弟子們再次低聲議論起來:
“她竟然要去幻影湖!那地方聽說靈氣濃鬱,可一直不允許弟子進入。”
“是啊,說起來,為什麼溫師姐能活著從幻影湖出來?”
“那地方有邪祟之事絕不是謠言!難道說……溫師姐真跟那些汙穢之物有瓜葛?可若是這樣,她又怎敢問靈?”
柳婉兒的目光閃了閃,心中迅速轉過了幾種念頭。
她垂下眼瞼,輕聲說道:“溫師姐,幻影湖雖是禁地,但若您的條件不過分,宗門也許會酌情考慮。”
溫靈昭轉頭看了柳婉兒一眼,笑道:“柳婉兒,我的條件已經很明確——幻影湖,我要去!另外,我從此不再以合歡宗弟子的身份修行。”
此言一出,整個正殿內的氣氛如墜冰窖。
“什麼!她要離開合歡宗?”
“溫師姐到底是什麼意思?真的不願再為宗門效力了嗎?”
楚言的臉色瞬間蒼白,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昭昭,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不再以宗門弟子的身份,難不成你要做個散修?”
溫靈昭轉過身,目光直視楚言,眼中沒有一絲感情:“我的修行,隻與我自己有關。合歡宗的事情,從今以後,與我無關。”
她的話語冷漠而決絕,像是一把刀刺入楚言的心臟。
他站在那裡,身體微微顫抖,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周尋竹的臉色也陰沉到了極點,他重重一拍桌麵,語氣中帶著怒火:“溫靈昭,你這是在威脅宗門?”
溫靈昭平靜地看著他,語氣淡然:“我隻是在陳述條件。如果不願意,那就不用浪費時間了。”
正殿內的弟子們看著這一幕,心中震驚不已。
曾經的溫靈昭是他們心目中無私奉獻的榜樣,而現在的她,卻冷酷到讓人陌生。
柳婉兒微微抿唇,眼中閃過一絲算計。
她柔聲說道:“師姐既然有此決心,想必是真的想要遠離這些紛爭,但師姐可知,幻影湖危險重重。您若去那裡修煉,真的不會後悔嗎?”
溫靈昭輕輕挑眉,目光直視柳婉兒,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柳婉兒,我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後悔這種事情,從來與我無關。”
柳婉兒低下頭,仿佛不再多言,但袖中的手指卻緊緊攥起,指甲嵌入掌心。
周尋竹沉思片刻,最終點頭說道:“好,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但若你在問靈中有絲毫虛言,便休想活著走出正殿!”
溫靈昭沒有回答,隻是微微點頭,邁步走向法陣,仿佛這一切都早已在她的計劃之中。
她緩步踏入法陣,仿佛腳下的靈紋並非可怕的枷鎖,而是毫無威脅的塵埃。
火盆的藍焰隨著她的靠近驟然升騰,靈氣波動愈發強烈,光環也旋轉得更加迅疾,仿佛在回應她的到來。
“準備好了,就開始吧。”溫靈昭輕聲說道,語氣冷淡,卻在這莊重的法陣氛圍中,顯得無比堅定。
正殿內的氣氛壓抑到極點,沒有人敢發出一點聲音。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法陣之上,等待著天道的裁決。
溫靈昭願意以命相搏,一方麵是因為她自問行得正,坐得端,一方麵則是因為她觀察過,在幻影湖中修煉,她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雖然還說不清其中緣由,但對於她而言,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自己的成長。
隻有她真的強大了,才能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擺脫一切束縛。
這樣,她離開合歡宗地界時,才會更加有底氣,無所畏懼。
柳婉兒站在法陣外,神色柔和,目光卻帶著幾分隱隱的恨意。她輕聲開口,語氣溫婉:“師姐,我們會先從一些簡單的問題開始。您放心,大家隻是為了尋求一個真相。”
溫靈昭看也不看她,隻是輕輕點頭,示意可以開始。
柳婉兒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揚起一絲弧度,隨即看向周尋竹:“周師兄,請主持問靈吧。”
整個正殿內的氣息愈發壓抑,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著溫靈昭,等待著第一聲裁決。
“溫靈昭。”周尋竹冷聲開口,語氣中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壓,“你是否與近來弟子的遇害之事有關係?”
“沒有。”溫靈昭的回答乾脆利落,毫無遲疑。
法陣光芒微微一顫,隨即歸於平靜,沒有一絲反應。
顯然,這個答案得到了天道的認可。
正殿內的弟子們忍不住低聲議論。
“看來溫師姐果然沒有參與。”
“但她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如果真的毫無關係,為何氣息會出現在留影中?”
周尋竹的目光凝重:“溫靈昭,那段時間,你是否曾離開過洞府?”
此言一出,正殿內眾弟子目光齊齊投向法陣中央,神色中透著緊張與期待。
溫靈昭微微挑眉,毫不猶豫地回答:“未曾離開。”
法陣的光芒微微波動,隨後平靜如初,沒有絲毫異常。
“她真的沒有出洞府?”有弟子低聲驚呼,語氣中透著不可思議,“可是留影玉盤中的氣息是怎麼回事?”
另一人接話道:“如果她沒有出洞府,那紅影又從何而來?”
柳婉兒垂下眼眸,掩去眼中一抹冷意,隨即抬頭,語氣柔和:“師姐,既然您未曾離開洞府,那是否可能通過其他手段,操控外界的事物?”
她的問題看似平淡,卻帶著一股步步緊逼的意味。
溫靈昭嗤笑一聲:“柳師妹是覺得我有這個能力嗎?若真能不出洞府便隔空殺人,我還需要在這裡陪你們浪費時間?”
這句話沒有直接回答問題,卻讓眾人一時啞口無言。
柳婉兒卻不肯放過,她繼續追問:“師姐,您的靈力波動為何會出現在留影中?這些弟子遇害之時,您的氣息為何會殘留?”
溫靈昭平靜地看了她一眼,語氣淡漠:“柳師妹,你問的是氣息殘留,還是人為操控?若是氣息殘留,我不知原因;若是人為操控,與我無關。”
法陣的光柱再次波動,依舊沒有異常。
這一次,正殿內的氣氛更加複雜。弟子們的目光逐漸從懷疑轉為困惑,他們原以為問靈能揭示一切,卻沒想到溫靈昭的回答如此坦蕩,法陣也始終平靜如水。
柳婉兒咬了咬牙,換了一個角度,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師姐,那些弟子遇害的地點,都在靠近幻影湖的區域。眾所周知,幻影湖內常有邪祟之物作亂。您是否……與那些邪祟有過接觸?”
此話一出,正殿內的氣氛驟然緊張。
“邪祟?難道她真的與邪祟有關?”
“可是溫師姐明明沒有離開洞府,又怎麼可能接觸到邪祟?”
柳婉兒的問題在眾人心中激起了更大的波瀾。
弟子們的目光帶著不安和猜測,等待著溫靈昭的回答。
溫靈昭垂眸,似乎在思索,隨後抬頭,目光清冷而堅定:“沒有。”
法陣光芒陡然一盛,光柱亮得刺目,但很快恢複平靜,證明她所言無虛。
柳婉兒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袖中的手緊緊攥成拳,指甲幾乎嵌入掌心。
弟子們的議論聲也漸漸轉了方向。
“她連邪祟都沒有接觸過,那這件事豈不是更詭異了?”
“是啊,溫師姐若清白無辜,那那些死去的弟子又是怎麼回事?難道我們一直在懷疑一個無辜之人?”
“這下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柳婉兒輕輕舉手,示意眾人安靜。她的聲音依舊溫柔:“師姐,我們再繼續吧。接下來的問題,也許會涉及更為複雜的情感,還望師姐如實作答。”
她微微抬眸,看向法陣中的溫靈昭,語氣輕柔卻暗藏鋒芒:“師姐,您在合歡宗多年,對同門弟子是否有過怨懟之心,甚至萌生過加害之念?”
此話一出,整個正殿內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這樣的問題極為刁鑽,即便是最冷靜無私之人,也難免在人生中有過憤懣不平的瞬間。
都說聖人問跡不問心,柳婉兒明顯是在“問心”!
而問靈之法對天道起誓,任何一絲虛假或隱瞞都會招來反噬。
楚言的目光瞬間變得複雜,他的手指微微收緊,甚至忍不住想要阻止柳婉兒繼續發問。
但最終,他咬緊牙關,沒有開口。
溫靈昭淡然一笑,抬起頭直視柳婉兒:“沒有。”
簡單的兩個字在正殿內回蕩,語氣篤定得令人心驚。
法陣光柱微微波動了一下,隨即恢複平靜,沒有任何天道反應。
弟子們的議論聲陡然爆發開來。
“怎麼可能!這麼多年難道她對同門沒有絲毫怨恨?”
“溫師姐當年為宗門做了那麼多,甚至連性命都險些搭進去過,難道從沒有過哪怕一瞬的不滿?”
“這不合常理……”
柳婉兒的表情微微一僵,眼底的恨意壓都壓不住。她本以為這種問題必然會觸及到溫靈昭的底線,但眼前的事實卻狠狠打了她一個耳光。
周尋竹的目光深邃,神色間的冷意似乎少了一分,但語氣依然低沉:“溫靈昭,你對合歡宗的確有所付出,你是否曾因為得不到想要的回報而心生怨懟?”
這一問,亦是直指人心。
許多弟子低下頭,似乎想起了溫靈昭過去那些不計回報的付出,也想起了她因一時過失被推到風口浪尖時的孤立無援。
溫靈昭依舊神色淡然:“從未。”
她的聲音平靜,毫不拖泥帶水。
法陣的光芒再次如實回應了她的答案,依舊沒有一絲波動。
這一刻,正殿內的氣氛變得複雜起來。
曾經那些對她存有偏見和懷疑的弟子,眼中開始流露出些許愧疚與動搖。
而楚言的眼眶微微發紅,他死死地盯著溫靈昭,心中的痛楚與悔恨幾乎要將他撕裂。
柳婉兒強忍著怒意,繼續發問:“那師姐……您是否後悔過當初的付出?”
“沒有。”溫靈昭依舊回答得坦然無比。
法陣的光芒再次證明了她的赤誠。
整個正殿的情緒到達了一個難以言喻的高峰。
那些曾經對她冷眼旁觀、甚至懷疑她的弟子,目光中多了些許羞愧與敬畏。
楚言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望著法陣中的溫靈昭,回想起她過往的每一次付出,每一次無怨無悔地為宗門奔波,眼中隱隱有淚光閃動。
周尋竹也沉默了片刻,目光中少了一分銳利,多了一分思索。
柳婉兒握緊了拳頭,袖中的手指幾乎掐破掌心。
她咬著牙,壓低聲音繼續說道:“師姐,既然您對宗門如此赤誠,又為何選擇離開?”
溫靈昭轉過頭,目光淡然地看著她,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柳婉兒,這不是問靈的範圍吧?可惜了,你沒有機會再審判我。”
柳婉兒的臉色頓時漲紅,語氣中多了一絲顫抖:“師姐,我隻是關心你……”
溫靈昭目光不屑掃過她,唇邊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柳婉兒,我的去留與你何乾?合歡宗能有今日這般局麵,正是因你這般‘關心’過度的人太多了。”
聽到這話,不僅柳婉兒神色一滯,楚言也愣在了原地。
溫靈昭冷聲打斷。
“周宗主,彆忘了你的承諾。”
“從今日起,我將進入幻影湖閉關,而我也不再是合歡宗弟子,請不要再讓任何人來打擾我的清修。”
“往後,井水不犯河水。”
接著,她便轉身邁步,走出法陣。
她的背影果斷決絕,沒有一絲留戀。
留在正殿內的眾人,心中亦是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