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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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走向的劍齒山脈是托瑞爾大陸北部最宏偉的山脈。它在是大陸上兩個最大的主要種族——人類和獸人——綿延千年的拉鋸戰爭的北方軍事分界線。

在山脈的東麓,氣候涼爽且濕潤,布滿了茂密的森林,是魔獸的樂園。魔法文明發達的人類在技術的支持下從中攫取著自己需要的資源,從木材到魔獸的皮、魔核。當森林在人類的欲望中成片消逝後,人類又在這些土地上繼續耕種、收獲、養活自己。

而山脈的西麵則相對乾旱一點。頑強的草本植物比高大的喬木更適應這樣的氣候,因而這裡的地表以無邊無際的大草原為主。在草原的內部,星星點點的分布著諸如閃金湖、黑湖等大大小小的湖泊,各種各樣的魔獸和許許多多的智慧種族在它們的附近生活著。

在這些種族中,古老的獸人是最強大的,他們的在廣闊的大草原上建立了曆史悠久而強大的遊牧文明。他們的霸主地位經曆過多次挑戰,從地精到巨魔再到半人馬,然而當千年過後,獸人最終證明,他們自始至終才是大草原最合適的主人。那些挑戰者們,有的消逝在曆史長河中,有的淪為了獸人的附庸。

千年以來,每當人類的帝國強盛的時候,聖殿騎士團的聖騎士們就會奔襲西進,在大草原上和獸人的巨狼騎兵鏖戰,殺的血流成河,屍橫遍野。而當人類衰落,獸人的部落崛起的時候,獸人們也同樣會翻越山脈,穿過森林,去圍攻人類的城市。那些時候,人類隻能躲進城市,依靠高聳的城牆和堅固的大門苦苦困守。而散布在原野上缺乏保護的村莊城鎮,往往就會遭到無情的劫掠和屠殺。

這種拉鋸戰讓兩個種族積累了刻骨的仇恨,卻始終不能決出真正的勝負。最終,劍齒山脈依然默默地矗立在那裡,未曾改變。而它劃下的分界線,看上去在可預見的將來,依然將會是劃分兩個大陸主要種族的生存空間的界線。

劍齒山脈西部山腳下的土地,屬於獸人的碎石部落。這一塊土地雖然麵積不小,但是崎嶇、破碎而且貧瘠,遠不如水草豐美的草原內部。再加上處於人類和獸人交戰的前線,生存更加艱難。

也正因為如此,碎石部落是一個規模比較小的獸人部落。隻有三四千人,組成了幾百個家庭。在地球上,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鎮,或稍微大一點的村落的規模。

碎石部落有一千多成年獸人,大多數都是合格的獵人,符合低階戰士的標準。而老弱以及婦女也都有一定的戰鬥力。

部落的最強戰力的族長中階巫師拉比納。他也是部落唯一達到中階職業水平的獸人。

嚴酷的生存壞境,讓碎石部落的民風比一般的獸人更加彪悍。

獸人族的體製是部落聯盟製。所有的部落(或者說村莊)共同推舉一個盟主,盟主部落的酋長是整個獸人的大酋長。

盟主部落一般都在那些大部落中產生。大部落規模大的幾十萬人都有,是碎石部落必須仰視的龐然大物。不過獸人是重視傳統的民族,一個部落的名號往往承載這無數曆史,所以即使小部落也能得到一定的尊重。

也僅僅是一定的尊重而已。

部落聯盟是鬆散的,平時獸人們還是以自己的部落為中心聚集生活,部落之間有時也會發生衝突。即使是盟主部落,也可能會遭到其他部落的攻擊。隻有一致對外時,比如和人類的戰爭,他的領導地位才有意義。

在碎石部落獸人村民的聚集區的南麵,孤零零地坐落著一個房子。房子的整體風格符合獸人傳統粗獷的風格。但是相比於普遍的低矮的其他獸人建築,這座房子卻是少見的三層樓房。在部落中,顯得有些突兀。

這間屋子是碎石部落的族長,中階薩滿巫師,全部落唯一的施法者,唯一的中階強者,拉比納碎石的住處。

在一般的獸人部落裡,族長一般是村裡最強大的戰士,這樣容易獲得一般獸人的尊敬,並肩戰鬥的情誼讓他們從容領導部落。但有時也會有薩滿巫師擔任首領。雖然這些孤獨的智者平時往往離群索居,少與普通獸人交流。但是他們的智慧和知識讓族人信任和敬畏,同樣足夠讓他們贏得領袖的位置。

作為一個極有天賦的巫師,拉比納本有機會離開這個小部落,加入更強大的部落一展身手。很多小部落的天才戰士和巫師都這樣選擇。這也使得大型部落和小部落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

這也是碎石部落隻有族長一個中階職業者,剩下的都是低階戰士的原因。並不是部落裡沒有天賦好的年輕人,隻是這些年輕獸人如果晉階中階戰士肯定會離開這個貧瘠的地方的。

但是拉比納一直留在了自己的家鄉。也正是因為如此,拉比納在碎石部落的威望非常之高,說話很有威信。

第六章:魔法實驗

作為一名中階施法者,魔法對拉比納是一種信仰。實驗室就是他的教堂,進行魔法實驗就是他做彌撒和禱告的儀式。現在,他正聚精會神地進行著實驗。

張川越的身軀被掛在一個金屬的架子上。胸部像冰箱門一樣被打開了,心臟和其他內臟暴露在空氣中。腦殼也是一樣被打開,活像一個掀開蓋子的茶壺。手臂和大腿的肌肉也被橫截打開,清晰的露出血管和肌肉纖維。而老獸人拉比納仔細地觀察著這些,時而用手指捏幾下或戳一戳。

張川越的感覺糟透了。他在生理上是很健康的,獸人巫師高超的手藝讓他的身體並沒有受到太大損害和影響,魔法能量保護著他的身體機能,不僅沒有流血和損害,甚至比平時運行的還要順暢一些。但是全身象玩具一樣被打開接觸到空氣的流動,時而還要被碰幾下,這真是難以形容的古怪體驗。

這種過程已經持續了數天之久。在整個過程中張川越都被藥劑與魔法保持著清醒和靈敏的感覺。

“真是神奇。”拉比納結束對張川越腿部肌肉和血管的又一次檢查。“魔獸因為突變,而產生力量與智慧發生飛躍,這並不是絕無僅有的事例。這在魔法生物學中被稱為晉階。”

“但是你的血管、肌肉、內臟、大腦……都沒有任何突變的跡象。從魔獸的位階上以及生理上來說你純粹就是再普通不過的中階魔獸狂暴魔熊……這完全無法解釋你擁有智慧這個事實。晉階沒有可能僅僅存在智慧層麵而不對身體產生任何影響,這違背了魔獸血脈學定律。”

張川越苦笑了一下。他驚訝自己還笑的出來。“我解釋過,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穿越了,從另外的位麵。”

拉比納微微點頭,“雖然一開始我並不相信這種胡扯。不過現在看來好像隻剩下這種可能了。在承認這個假設的基礎上,我對於進一步的實驗有了更多的想法。”

這個獸人說到做到。

張川越從這一天開始了無儘的實驗品的生活。每天都要忍受不斷的解剖,每個零件都被來回拆卸仔細研究。此外還不斷被灌入各種藥劑。在服下之後,獸人巫師拉比納就開始記錄他身體的各種數據和反應,周而複始,反複進行。

獸人巫師想要研究出張川越變形的原理。這是個困難的課題。拉比納的思路是利用變形藥水,來嘗試逆轉變形的過程,還原張川越的形態。

變形藥水是通過藥劑中的魔力來改變形態。巫師拉比納認為,如果能剔除其中變成特定某種生物的成分,僅僅保留通用的變形力量,那麼就有可能對張川越的特殊情況提到奇特的效果。

他的想法有一定的道理,但要真正的實現,還需要很多嘗試。

這種實驗品生活對張川越堪比最嚴苛的酷刑。苦不堪言。但是另一方麵,這些實驗又讓他回憶起自己當博士時,每天和試管、論文、數據為伴的研究生活。

在穿越後經曆了多年茹毛飲血的日子後,他以為自己已經把這些遠去的記憶埋葬了。然而,現在他發現,這些記憶慢慢複活了。就像一個老朋友從遠方歸來,帶著熟悉的感覺。

這個魔法的世界對於世界本質的探索和地球相比,各有千秋。

一切的研究,都是從觀察開始的。就像在地球,顯微鏡、望遠鏡的發明是科學前進重要的基石。

這個世界沒有科技。但是在觀察世界上,他們也有自己的辦法。這個辦法就是魔法。而魔法的本質,又是靈魂。

通過獨特的技巧,施法者可以用靈魂來直接接觸這個世界。由此得出的觀察的細致程度,不遜於地球上最先進實驗室的最昂貴顯微鏡能觀察到的世界。這讓張川越歎為觀止。

這也讓這個世界的研究更加獨立性。魔法師經常離群索居,獨立進行研究,而不像地球上,需要大量的人手來控製複雜的儀器。拉比納的實驗室在張川越地球科學家的眼光下還是相當簡陋的,隻是一些必要的燒瓶、試管、量杯等,如果不是材質更加優秀,幾乎和中學生的實驗室差不多。

但是就是依靠這些簡陋的設備,在獸人這種普遍文盲、沒法提供一個稍微像樣助手的環境中,在獸人部落這種原始的遊獵生活的生產基礎上,拉比納的實驗依然能夠達到地球上一流大學的重點實驗的水平。

當然,雖然巫師自己可以起到儀器的作用,但是材料的珍惜還是大大製約著魔法實驗。這也是施法者十分稀少的原因。拉比納也經常陷入實驗材料不足的窘境中。所以這次偶然得到了張川越這樣珍惜的“實驗材料”,讓他興奮的沒日沒夜實驗。

而且這也是他沒有把張川越的消息宣揚出去的重要原因。如果讓彆的獸人巫師知道了,說不定會來搶走這個試驗品。這就讓拉比納心疼都來不及。

張川越還沒有掌握魔法,自然不能像拉比納一樣用魔力來分解、觀察實驗材料;但是桌上大量的數據、記錄都沒有特意回避他,而拉比納也常常有意無意地喃喃自語談論關於實驗的問題。這些讓張川越對魔法實驗有了越來越多自己的認識。

某一天,拉比納又在喃喃自語的時後,張川越忍不住插話了,

“我想譚森變形藥水的第二十一改進型號的效果之所以不如預期,也許是和其中蛋白酶的活性程度有關。對於如何做的更好些,我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哦?說說看。”。

“魔血草的確有增強細胞活性,刺激魔力反應的作用。但應該注意,迅猛龍的血液偏向火屬性,屬性上對暗屬性的魔血草可能有壓製作用。”

“嗯,說的有道理。”拉比納捏著下巴沉思起來,“那麼,用什麼好呢?”

“也許紫藤粉末可以?”張川越斟酌著提出自己的建議。

“不不……這會和藥水的另外一項主要原料,麥溪石碎片發生化合反應,造成藥水的不穩定。”拉比納巫師揮手否定了這個。

“哦,什麼反應?”張川越感興趣地問。

老巫師低頭在桌子的紙堆裡翻找了起來。幾分鐘後,拉比納翻開一本泛黃的書籍,開始朗讀其中關於這兩種魔法草藥之間的化學反應的一小節。

張川越皺著眉,認真地聽著。偶爾提出一兩個問題。

地球的科學和異界的魔法雖然是截然不同的體係,然而真理總是殊途同歸的。

作為地球著名學府的物理與化學雙料博士,站在一個完全不同的知識體係的角度,張川越對實驗提出了許多有用的建議——然後再興致勃勃而又頗為痛苦地看到這些建議的點子應用到自己的身上。

在這樣的過程中,張川越也在不停地吸收著對他來說十分新鮮的魔法知識。拉比納對他的態度出奇地寬容,很少藏私,幾乎是無所顧忌地有問即答。張川越就如同一塊海綿一樣,瘋狂地迅速吸納著知識的水分。

相比於地球文明,獸人其實是一個不怎麼開化的種族,識字率很低,文盲占了絕大多數,稀少的施法者們壟斷了珍貴的知識。當然,往往連權力也順便一同壟斷了。像碎石部落這也的小型部落,施法者隻有拉比納這麼一個而已。

所以,對於拉比納這樣的獸人施法者來說,他是孤獨的。他的族人們尊敬他卻也恐懼他,因為沒有人能夠理解他。

張川越擁有足夠的智慧和基礎來傾聽他的教誨,另一方麵,麵對魔法這樣的全新的知識體係,張川越有著充分的好奇和謙虛————這些品質都是最優秀的學生必備的品質。

在不知不覺中,拉比納已經把張川越當作了自己的魔法學徒。

一次次的試驗中,張川越經曆了豐富多彩的各種不良反應和中毒症狀。頭暈,惡心,嘔吐,他在治療卷軸和解毒藥水的幫助下挨過艱難地抗過這一切。數據和反應被記錄下來,在此基礎上實驗被調整、改進,然後再一次次地重複。

在這樣的過程中,時間飛速地過去,張川越的魔法知識也迅速地增長著。

碎石部落的獸人生活平靜無波,沒有任何的變化。在領地邊緣的拉比納的小樓也一如既往地立在那裡。

然而,在實驗室裡,幾年來在張川越身上重複了無數次的試驗,這一次,終於收到了不同的結果。

這一天,在多年來第無數次服下實驗的藥劑後,張川越忽然感到渾身一震,好像被誰打了一拳或者被電流擊中了一樣。他感到,一股奇妙的能量隨著流入胃的藥水,散布到全身。這股能量並不狂暴,好像是熱水一樣流過身體,暖洋洋的。

看著他的變化,在一般觀察的拉比納也不僅握緊了枯瘦的拳頭。

能量一遍又一遍循環著。他感覺到身上有些發癢。然後看到,體表鱗片一點點的消失不見。軀乾和肢體一陣陣痙攣,同時縮小變形。獠牙和利齒慢慢消失不見,而黑色的頭發漸漸長了出來。

他變回了人的外貌。而且和在地球上一樣。

第七章:變形術

然而這時,讓張川越變形的體內的魔法能量開始慢慢消散。這些魔法能量是藥劑帶來的,如果不能加以妥善地控製,會自然的流失。

張川越的心情焦急起來。他做了這麼多年的狂暴魔熊,終於恢複到了人形。難道就隻能維持這麼一會嗎?他不甘心。

在焦慮的心情的影響下,張川越不自覺地希望留住這股溫和的能力。他的心情是這麼的迫切、強烈,一瞬間幾乎忘記了其他的一切。就在他這樣做的時候,他驚喜地發現,魔力流逝的速度減緩了,甚至接近於停止了。

這一瞬間,他想起了這些天實驗中,獸人巫師拉比納告訴他的魔法常識:所謂施法,就是用精神的力量控製外界的魔法能量。從小接受唯物論和科學訓練的張川越一直不太理解。而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魔法,既是科學,也是藝術;既是精神,也是物質。魔力,或者說魔法能量,是物質的存在;而控製和駕馭他的,是精神和意誌的力量。

但是他畢竟還是隻知道一些皮毛而已。雖然魔力的流失停止了,但他很快就感覺到這種控製很耗費精力。汗水從他身上滲了出來。他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放鬆你的精神。不要太緊張。”一個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他辨認出這是拉比納的聲音。獸人巫師決定幫助他。

“緊張並非集中精神的必要條件。心情放鬆的時候精神集中的程度可以更高,也更可持續。用你的想象控製魔力,引導他在你的體內流動,然後順其自然讓他們彙聚在一起。”

張川越聽從拉比納的建議,閉上了眼睛。他感受到魔法能量在他身體裡流淌,那流淌的節奏漸漸應和上了他的心情起伏的節奏,漸漸他感覺自己的心神逐漸浸入魔法能量在身體內的奔騰中,融為一體。他好像也漸漸融化變成了流水,不僅僅是操縱著能量,更擁有了這些能量。

魔力在不斷的循環中彙聚到了他的丹田位置。漸漸地,大部分魔力就像水一樣在丹田處彙成了一小潭。而其他的魔力繼續在身體循環,在循環的過程中,運動帶來的吸引力還不斷地吸收著外界的能量。顯然,所有的法師也都是利用這種循環方式來累積和增加自己的魔力。

當身體內魔力的情況穩定下來之後,張川越睜開了眼睛。與此同時,他吸收魔力的速度也瞬間慢了下來。但是體內已有的魔力依然很穩定,沒有流失的跡象。

他清楚,自己剛剛經曆了法師常見的冥想過程。睜開眼睛後,就是結束了冥想。現在,他已經是一個初級的施法者,一個魔法學徒,或者說是低階法師了。

“實驗看樣子是成功了。不錯,這對於現有的變形理論的改進具有很大的意義。今年的部落聯盟的巫師會議上我有的說了。另外,祝賀你加入施法者的行列。”拉比納眨了眨眼,笑著說。

“你剛剛體驗了你第一次施法的經曆。變形術毋庸置疑是魔法的一種。雖然一般它的作用是讓施法者變成各種魔獸……不過如果把你這樣從狂暴魔熊變回人類的法術定義為變形術,從理論上是毫無瑕疵的。”拉比納說。“歡迎踏上無儘的魔法之路,魔法學徒。作為你知識的啟蒙者,我很榮幸見證這一切。”

“謝謝您,尊敬的導師。”張川越輕輕地回答,發現自己有點哽咽。他的心情現在很複雜。感慨萬千。

拉比納衝他點點頭,然後轉身離開了實驗室。

魔法研究是枯燥而孤獨的,拉比納在內心深處很滿意張川越這樣一個好學的年輕人的陪伴。在碎石部落,大多數年輕獸人對知識顯得沒有絲毫興趣,更崇拜肌肉的力量和刀劍的威力。即使是拉比納自己的兒子戈登,也沒有心思坐下來讀書,因為這事,父子之間還大吵過一架,現在關係還很有問題。

幾年下來,拉比納差不多已經把張川越完全當成了自己的弟子。

拉比納有些猶豫。

他很欣賞張川越,對他沒有任何偏見。但是張川越的人類身份依然讓年邁的獸人巫師感到有些顧慮。畢竟在托瑞爾大陸,這是兩個征戰千年,仇深似海的種族。儘管他相信張川越確實來自異界,未必對獸人會有什麼敵意。但是有些事並不是單方麵能決定的,拉比納又如何能阻止其他的獸人將張川越和這個大陸的人類一樣看成種族的仇人呢?

了解一個人本來就不容易。拉比納是在和張川越一起相處了四年,對他做了無數實驗、和他交談了數不清的次數後才確認了自己眼下相信的一切的。其他的普通獸人不會有這個機會。

難道……要處理掉他?拉比納摸著自己的下巴,思索著。

考慮再三,拉比納最終還是覺得沒有這種必要。雖然張川越身體隻是變了下型,本質還是是狂暴魔熊,力量敏捷都依然是中階魔獸的水平,留在部落中有點危險。但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來。

普通的獸人雖然遠遠不是張川越的對手,但是獸人族民風彪悍,全民皆兵,每個成年男性都具備一定的軍事素養,其中有一些身手還算不錯的,配合起來幾十個人足夠壓製他了。

再說,還有拉比納自己這個中階薩滿巫師在這裡,何必大驚小怪。

拉比納從來不是一個謹小慎微、嚴守傳統的獸人。否則也不可能成為獸人中為數極少的讀書識字、掌握魔法的施法者了。年輕的時候為了開闊眼界,他的足跡曾遍布半個大陸,也曾改換麵容深入人類、精靈的領地。和許多危險的存在,比如吸血鬼,巫妖,甚至巨龍,都打過交道。

人類的交道,就更多了。甚至,他還曾和某個人類女子有過美好卻哀傷的回憶。

“就讓老人家偶爾任性一下,留個小孩陪自己吧。”拉比納微笑著對自己說。這笑容在他多年以前冒險時都出現過,比如深入龍穴險死還生的那次。興奮,好奇,又帶著一點冷酷。

這是麵對挑戰時的笑容。

這個從“地球”來的人類年輕人既有趣又很有天賦……看看他未來會有什麼發展不是很有趣嗎?

拉比納低下頭,再一次埋首於桌上的魔法書籍裡,將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擺在一旁,就這麼決定了下來。看看再說吧,他想。

張川越搖頭擺尾晃腦地地在村子裡走著,以魔熊的形態,看上去十分可愛。

碎石部落的領地一片寧靜的鄉間風光,讓張川越想到自己地球時回老家時看到的農村景象。小路兩旁是各種各樣的農作物。剛被灌溉過的泥土在濕潤的空氣中散發出一點讓人舒適的腥氣。在村子裡,可以看到不少被馴養過的魔獸。這也包括了張川越自己。

做為草原上的民族,獸人馴化魔獸有著悠久的曆史和豐富的經驗。

獸人獵人們在狩獵的時候需要魔狼改造成的獵犬作為幫手。一些體型巨大的魔狼還可以被選拔出來作為坐騎,組成名震大陸的獸人狼騎。

溫順的咕咕雞則是部落肉、蛋的來源。這種禽類肉質鮮美,適合馴養。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膽小了。飼養中經常因為恐懼驚嚇而死。時不時會看到老村長拉比納巫師被一臉焦急的村民叫去施放法術“安撫動物”來拯救他們。

村子裡還有一些被馴化的大型魔獸。有幾頭地行巨蜥,還有一頭狂暴魔熊,也就是張川越。這些大型猛獸在戰時是重要的攻城利器,但平時最重要的功能是耕地。碎石部落的土地貧瘠,更需要精細的耕作和灌溉。這些大型魔獸對生產至關重要。

這也是獸人們上一次不計傷亡,聯合附近的幾個部落一起展開大規模的圍獵活動的原因。

那次行動一共擊斃了中階低階魔獸無數,但是活捉的就少多了,其中不少還是未成年的幼崽。

碎石部落的大型魔獸有兩三頭巨蜥。兩頭魔熊,包括張川越。在老村長、中階巫師拉比納古怪的魔法實驗把他變成一個人類後,很多獸人村民怨聲載道。

這不僅是因為人類與獸人長年的戰爭使得獸人們都對人類懷有敵意,更重要的是他們擔心由此會少一頭珍貴的大型畜力可以利用。

不過在需要耕作的時候,張川越一直很老實地變成魔熊的形態任由獸人們驅使耕種,隻在自由支配的時間偶爾恢複人類形態,表現的比普通的大型魔獸更加聰明和聽話,這才漸漸讓獸人們對他不滿的情緒漸漸消失。

是不是人類不要緊。會耕田就行了。

最近,繁忙的耕種時間已經過去。這些大型魔獸也就沒什麼事情好做了,大多悠閒地在村子裡逛來逛去。張川越也是如此。

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之後,他注意到太陽漸漸升高,氣溫漸漸在上升。他的身上開始滲出細密的汗水。於是他走到一座房屋的背後,在牆角的陰涼處坐了下去。

第八章:戈登

正當張川越漸漸昏昏欲睡的時候,啪的一聲,一個土塊砸在他的身邊。

張川越勉強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又是戈登,那個曾經被自己抓住,後來又反過來帶人捕捉到他的獸人獵手。他和自己也算不打不相識,現在倒是村子裡和自己最熟的一個獸人。

“你躲在這兒在策劃什麼消滅我們部落的陰謀呐,人類?”戈登擠眉弄眼,扮出一副嚴肅的麵孔質問張川越。

“是啊,是啊,我犯了重大的罪,用無邊的法力把這鬼天氣搞的這麼熱,陰謀熱死整個村子的獸人……現在發現這個計劃有一個漏洞:我自己也快被熱死了。”張川越無精打采地回答,“看在我已經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份上,能不能放我一馬,戈登大人?”

戈登捧腹大笑,聲音清脆,和成年獸人粗獷的嗓音有明顯的不同。他隻有十六歲,還沒有變聲。

他的身份不凡,是族長拉比納的兒子。更讓他與眾不同的是,他是個半獸人。他的母親是一個人類,拉比納在人類的領地冒險時候結識的,後來跟隨拉比納來到碎石部落,生下戈登。戈登有一半的人類血統。

這一點在他剛出生的時候引起過非議。不過奇妙的是,戈登除了稍微瘦弱,獸人的特征很明顯。不知道的根本不清楚他有人類血統。這有點像黑人與白人生下的混血兒,有時候膚色也會非常黑一樣。

當然,他的父親是一位魔法大師,在他幼年的成長過程中有沒有動過手腳,是誰也說不清楚的事。

總之,由於拉比納的威望非常之高,戈登又是他唯一的兒子,讓他繼承族長是唯一的選擇,所以慢慢地族裡的獸人也都很有默契地不多提這件事了。

戈登的父親很忙,既要在魔法實驗上花費大量時間,身為族長又要處理數量眾多的部落事務,所以對他的照顧很不夠。

從小父子倆的關係就很淡漠。當他的人類母親因為不適應獸人的生活而病故以後,這種淡漠變成了敵意。再加上他父親堅持要他學法術,而他則希望成為一名戰士。兩個人因此大吵一架之後,戈登離家出走,他父親也從此對他不聞不問。

無家可歸的戈登在村子裡四處遊蕩。因為畢竟是族長之子,也沒人敢欺負他。有些好心的獸人大媽也會收留他住幾天、吃頓飯什麼的。加上獸人——即使隻是十歲的小獸人——都是熟練的獵手,戈登的遊蕩生活並不算艱難。

除了在彆人家借住之外,戈登最常落腳睡覺的地方是碎石部落關魔獸的大型獸欄。把乾草往身上一蓋,就能湊合一夜。因此,他很快就和張川越變的十分熟悉:關在獸欄裡的生命有很多,但是有智慧能交流的,隻有他們兩個。很快他們兩個就交上了朋友。

“你咯到我了。”戈登在張川越的身邊一屁股做下,立刻就皺起了眉,“變成人類吧,你渾身都是毛不熱嗎。再說,也很久沒看你放變形術了。”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戈登的眼睛有些閃閃發光。

“好吧,不過變成人類之後,總會有無聊的家夥衝我扔石塊和吐口水什麼的。你可得幫我攔著點兒。”張川越打了個哈欠,“話說回來,你這家夥扔的最多了。”聽了他的話,戈登咯咯地笑了起來。

張川越閉上眼睛,默誦著咒語。一陣魔法波動過後,他的身體一點點縮小,變成了一個黑色頭發、普通身材的人類男性。

變形術他倒是越來越熟練了。他施放這個法術,有的時候是為了應付必要的工作——比如在耕地的時候需要變成魔熊來拉動犁鏵。而有的時候,則是變來變去逗小孩子玩,戈登也曾是其中之一。當他用這種方式和部落中大部分小孩子都搞好了關係之後,他發現成年獸人看待他的眼神也友善了許多。

僅就變形術而論,他的水平已經在一般的魔法學徒之上了。僅僅默誦就能施法,省去了吟唱咒語的步驟。許多學徒苦練多年都不能掌握默發法術的技巧,這說明張川越在法術上的天賦還不錯。

不過現在他所會的法術,隻有魔熊的天賦法術嗜血術,加上在實驗中摸索學會的變形術。隻會兩個法術的魔法學徒,也算是罕見了。一般來說,怎麼也要學習十幾二十個的。想到這裡,張川越歎了口氣。

“法術真酷,人類。”戈登同樣歎了口氣,“真搞不懂是怎麼做到的。”

“其實,你可以和你父親學一點的。沒你想象中的那麼難。”張川越說。

“彆提他。”

“好吧。”張川越回答。“你可以想辦法到彆的地方去學。當然,我也可以教你。我們是朋友,我不會吝嗇的。但是你也知道,我反正會的法術隻有這一個。想學的話隨時可以。”

“算了,沒什麼用。其實法術都是這樣,看著神秘、有趣,但實際上沒什麼用。比戰士差遠了。我才不想學呢。我要做個偉大的戰士。”戈登一邊說,一邊把臉扭到另外的方向。

張川越搖搖頭,“好吧,我不想說服你。我隻想告訴你,彆的人就算想學,拉比納也不會輕易地傳授他法術呢。你看我這麼久,隻從他那學了一個變形術。”

“誰稀罕。”戈登撿起一塊石頭,遠遠地拋了出去,發出咚的一聲。

“真的不稀罕?”張川越揚了揚眉,看向戈登。戈登毫不示弱地看回來。“好吧,就算你不稀罕好了。那你稀罕這個不?”

說著,張川越同樣撿起了一塊石頭,稍微用力,在一陣咯吱咯吱地響聲後,把這塊石頭生生捏碎了。

“你看,就衝這份力氣,不用什麼技巧,我也是個很強的戰士。至少有中階的程度。如果能稍加訓練,還要更強。不管是人類還是獸人,要把力氣鍛煉到這種程度,即使有正確的訓練方法,也要花費十年以上的苦功吧。”

見戈登沉默不語,張川越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很諷刺,不是麼?我有成為一個優秀戰士絕佳的身體條件,可我寧願用它換一個自由學習魔法的機會。你有一個巫師父親,擁有其他人夢寐以求的學習魔法的機會,而你卻隻想當個戰士。真好笑吧。哈。”他拍拍手,滿手的石塊粉末飛散出去,飄散在空氣裡。

“抱歉。”沉默了一會,戈登低聲說。“我幫你求過父親。但你知道的,我和他關係太差了。沒什麼效果。其實能看出來,父親很欣賞你……隻是他有自己的考慮吧。他總是有他的考慮。”

“沒什麼,不用說這些。”張川越揮了揮手,“我知道。我也不想在這裡為這事沒完沒了地發牢騷。我要對你說這個是彆的意思。”

“什麼?”

“你看,我真正喜歡的是魔法而不是近戰,”張川越抬起頭看著眼前的街道,那裡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但是,我得感謝我的力量優勢。這個部落裡,看我人類身份不順眼的多的是。要不是部落裡沒幾個人能正麵打的過我,恐怕早就有人試圖來修理我了。所以,我得時常提醒自己,要感激、珍惜這一切。儘管我真正希望的並不是這些,但我應該感謝我已有的一切。”

“要珍惜身邊的東西。”張川越轉過身,看著戈登。“我要說的就是這些。要珍惜。不要失去了,才覺得後悔和可惜。”

戈登沉默了一會。搖搖頭,又點點頭,然後他站起來沿著正午十分空無一人的街道慢慢地走開了。看著他孤獨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街道的儘頭之後,張川越閉上眼睛繼續休息。

第九章:人類

接下來的幾個月,張川越的生活十分平淡。而平淡的日子感覺總是比較快,好像一眨眼就過去了。在寧靜的夏天過後,是繁忙的秋季收割時光。而忙碌之後,部落的獸人們就又一次閒下來。

張川越行動的自由多多少少還要受到一點限製。雖然不算很嚴格。在村子裡可以隨意活動,但是不能隨便離開部落範圍。

空閒下來之後,他和之前一樣把大多數時間花研究魔法技巧和冥想積累魔力上。偶爾也和戈登還有其他的年輕獸人在一起玩鬨。

他在魔法的上的天賦還算不錯。魔力的總量已經可以算是個合格的魔法學徒了法術的技巧也更加嫻熟。隻是他掌握的魔法依然隻有變形術和嗜血術兩個。魔法之路,依然顯得遙遠漫長。

大多數獸人對他還算友善,尤其是年輕的、並沒有經曆過上一次與人類的戰爭的那些獸人。少數因為機緣巧合產生的半獸人,比如戈登,對他更有親近感。

但無論如何,他作為一個異族,融入部落還很遙遠。關於這一點,他也並不著急。雖然出入行動的限製並不嚴格,但他還是很少亂轉,以避免惹麻煩。

隨著時間的流逝,碎石部落的獸人們也漸漸習慣了他帶來的改變。不論這些讓他們快或不快,都漸漸被生活磨去了它們最初的新鮮感。隻有生活本身,依然繼續著。

大草原的秋天十分舒適。天空晴朗,萬裡無雲。遠處的天空中,幾隻雄鷹掠過天際。半人高的草叢被秋風染成了金黃色,在微風的吹拂下泛出陣陣波浪。許多小動物在其中出沒。

這也是一個適合打獵的季節。在幾天前,最後一批作物結束了收獲,耕地裡沒有什麼事情可忙了,一下多出了許多的空閒時間。而野外的動物們為了過冬都在拚命的進食,變得又肥又笨重,既好捕捉又非常的好吃。

忽然,在草原上響起了了一陣喧鬨。隻見有二三十個獸人狼騎飛馳而來,巨狼背上的騎士們互相嬉戲喧囂,驚的草叢中的小動物四散奔逃。

這些騎手都是碎石部落的獸人。巨狼是獸人族傳統馴養的騎乘用魔獸,體型和戰馬相仿,雖然略小一點,但差距也不大。相比戰馬長途奔跑的耐力要差一點,但是短途爆發衝刺的速度更高,算是各有千秋。

在這些狼騎的後方,兩匹略微矮小的巨狼拉著一輛兩輪車。車上坐著一個老獸人,正是碎石部落的族長,高階巫師拉比納。在捕獵中施法者的輔助是作用巨大的,如果可能總會儘量帶上一個。

碎石部落隻有拉比納一個施法者,他是族長事務繁忙,所以參與狩獵的機會並不多。今天天氣不錯,拉比納看到有打獵的隊伍,一時興起,就和這些小夥子們一起出來了。

這次捕獵的隊伍大多都是年輕人。但是有族長親自坐鎮,那些年長的獵手們也很放心。拉比納在碎石部落中是個傳奇人物,這些年輕的獸人獵手很想在他麵前展示下自己的實力,追捕動物都很賣力。

這二三十個獸人狼騎在草原上縱情馳騁,將野獸從草叢中趕出來,然後再將他們分割包圍。但是這些野獸也機警狡猾的很,借助草叢的掩護和地形的崎嶇,努力嘗試突圍。

一直坐在小車上一動不動,如同睡著了一般的拉比納這時候長身而起,手指不經意地在空中虛點幾下,空氣中的魔法能量一陣波動,然後無數閃爍的光芒投入到草叢之中,附著在奔逃的野獸的身上,發出耀眼的光芒,把他們逃命的路線照的一清二楚。

這隻是幾個簡單的低級法術的組合,閃光術,加上附著術。但是起到的效果卻很明顯,獸人獵手們的捕獵目標明確了很多,效率大大提升。

做完這一切拉比納就懶洋洋地再次坐了下來,如同一位普通的獸人老者一樣。倒不是說他沒彆的可做了。事實上,如果他全力出手,一個人就能掃清附近的全部野獸。但那並不是狩獵的主要目的,讓這些年輕的獵手在捕獵活動中鍛煉合作技能和武藝才是。

年輕的獸人獵手們也沒有讓他們的族長失望,紛紛大顯身手。不一會的功夫就打到了好幾隻野獸,包括兩隻狐狸,三頭野豬,還有數十幾隻兔子、倉鼠之類的小動物。

其中戈登表現的最搶眼。他手中的弓箭如同連珠一樣,箭無虛發,弓弦一響,就有一個獵物應聲而倒。他為了成為一名優秀戰士的努力並沒有白費,在碎石部落的年輕人裡以箭法好聞名,這時顯露身手,引得周圍的同伴大聲喝彩。

得到了夥伴們的誇獎,戈登自己也興奮起來,一時興起,在馬背上直立而起,胳膊上的肌肉不正常的高高鼓起,爆發出可怕的力量。他運足臂力把手中的長弓拉的滿滿的,弓背都發出了顫抖的聲音,然後將箭指向天際,勁射而出。

銳箭發出尖銳的嘯聲破空而出,遠方高空的一隻雄鷹一聲悲鳴,在空中奮力地掙紮幾下,最終不甘地向地上墜落下去。

獸人獵手們大聲地歡呼起來。

戈登剛才,用的技巧是“狂化”。低階戰士和普通人的區彆隻在戰鬥的技巧。中階戰士和低階戰士的區彆是,中階戰士的肌肉狂暴化,擁有超越普通人和低階戰士的身體素質。比如敏捷和力量。

實力上接近中階戰士的低階戰士,已經摸到的讓肌肉狂暴化的竅門。他們可以暫時讓全身或局部的肌肉爆發出接近中階戰士的力量,發出強力的一擊。這種技巧,就叫做“狂化”。但是低階戰士還不能真正負擔狂暴的力量,所以隻能維持很短的時間,往往隻有一擊之力。持續作戰,會給身體帶來損害。

戈登轉過頭,看向他的父親拉比納。老巫師站起來,麵無表情的衝自己的兒子點點頭,嘟囔了一句什麼。

戈登從口型看出,他說的應該是“乾的好,孩子。”

“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戈登喃喃自語。然後他將頭轉向其他的獵人夥伴向他們致意。

他感到自己的胳膊傳來陣陣酸痛,狂化之後爆發的一擊對他來說負擔也不輕,短時間內是不能再用這一招了。戈登在馬背上站起來對著大家鞠了一躬。然後在歡呼與鼓掌聲中撥轉馬頭,向遠處奔去,拾取榮耀的戰利品。

在他的背後,拉比納站在車上,久久地凝視著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見為止。

這一箭的威力當真不小,足足射出了幾裡外,擊中了高空中的一隻雄鷹。而受傷的鷹又掙紮著向更遠的地方墜落而去,要拾取他,得跑上不短的一段路程了。

戈登驅動座下的的巨狼,離開大隊,單人獨騎向遠方奔去。

幾裡的路程,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他輕鬆地驅著騎著的巨狼,不緊不慢地向著鷹墜落的方向跑過去,不多久也就基本上到了那一帶。

到了以後,戈登放慢巨狼的速度,同時收好弓箭,從背後抽出一柄馬刀來,在草叢中漫無目的地這捅一下,那捅一下。如果感覺不對就下去看看。

“找到了。”戈登感到馬刀捅到了一個柔弱的東西,心中一喜,翻身從馬上躍了下來。

撥開草叢之後,他找到了他的獵物。

這隻雄鷹的下場十分淒涼。戈登的那一箭擊中了它的胸膛,然後又貫穿而出,在它的胸口製造出一個恐怖的傷口。跌落到地上的時候,又折斷了翅膀和一隻爪子,整個身體不自然的扭曲著。它的兩隻眼睛大睜著,露出憤怒和不甘的神色。

戈登抓住雄鷹的翅膀提起來,然後抽出一根繩子,將戰利品牢牢地捆在了巨狼鞍座的旁邊。然後他準備翻身騎上去。但是剛把一隻腳踩上馬鐙就停在了半空中。因為他感到腳下的土地似乎在隱隱地顫動著。

是錯覺?還是地震了?他有些疑惑,抬頭向遠方看過去。

在遠處的天際似乎有些煙塵。隱隱約約的好像還有些閃光。隻是看不大清楚。難道是颶風?戈登的表情凝重了一些,決定仔細看清楚些。作為一個優秀的射手,他的視力也是數一數二的。他努力眨了眨眼,想看的清楚一些。

然後他發出了一聲慘叫。恐懼如同一隻大手抓住了他的心臟,讓他幾乎栽倒在地。

他看清楚了,那滾滾的煙塵是被無數馬蹄揚起的,那無數的閃光是刀劍槍矛反射的陽光,從天邊滾滾而來的,是一整隻人類的騎兵軍團!

“敵襲!是人類,人類的敵襲!”戈登一邊用顫抖的嗓音嘶吼著,一邊連滾帶爬地向巨狼背上攀去。人類有多少年沒有越境突襲了?他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這次襲擊完全出乎獸人的意料,如果應對不當,首當其衝的碎石部落一定會遇到災難性的後果。

由於緊張,他幾乎一腳踩空跌下來,不過還是及時抓住韁繩,努力爬了上去。被拉痛的巨狼不滿地跺跺腳,從喉嚨裡發出呼嚕嚕的聲音。

爬上熟悉的坐騎的背上,戈登的情緒穩定了一點。他顧不得安撫座下的巨狼,催促它趕快奔跑起來。在這裡喊的再大聲也不可能被同伴聽清楚,必須儘快把消息送回去。他想。

第十章:騎士

巨狼飛速地奔跑起來。和人類的軍馬相比,獸人騎乘的巨狼長途耐力略遜,但短途爆發力強。後麵的人類騎兵大軍和戈登之間的距離大體穩定,稍微拉開了一點。但他的心裡並不能輕鬆下來。

果然,就如同他擔憂的一樣,當他回頭望去的時候,看見在奔騰的人類騎兵的浪潮之中,衝出了速度極快的一個黑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拉近著和他之間的距離。

當距離略微拉近了一些之後,戈登看清了逼近的追兵的裝扮。這個人類騎士的裝備介於輕騎和重騎之間,穿著半身的金屬製胸甲,全覆式的頭盔,左手持盾右手持騎槍,背後背著騎士長劍。

真正讓他和普通騎兵區分開來是是他騎乘的坐騎。他的坐騎看上去和普通的白色駿馬很像,隻是更加高大神駿一些,但是它們頭上的尖角足以將他們和那種普通生物清楚地區分開來。很顯然,這個騎士所騎的是獨角獸,貨真價實的中階魔獸。

且不說獨角獸的閃電魔法和它鋒利的獨角使得它足以正麵對抗一名中階戰士或是中階法師。單單它卓越的速度就在戰場上價值連城了。這一點從它現在正從容不迫地逼近著格雷座下的巨狼就可以看出來。

隻是作為中階魔獸,它的珍惜和它的實力也是成正比的。這限製了它的推廣使用,在人類的軍隊中,一般隻有擁有正式騎士頭銜以上的軍官才有機會獲得一匹獨角獸作為坐騎。

騎士是邁入貴族階級門檻的頭銜,大部分是國家直接冊封的,伯爵以上的高級貴族也可以有條件地冊封少量騎士作為自己的追隨者。

和更高級的貴族相比,騎士沒有領地。但是擁有貴族在法律上相對平民的主要特權,比如除了叛國罪等少數罪名外幾乎不會被判處死刑。

當然,為此騎士要承擔一些義務:對於高級貴族冊封的守護騎士,義務自然是追隨主人;對於國家冊封的騎士,一般來說就是去軍隊服役,擔任軍官。

一般來說,對於近戰職業,隻有跨入中階戰士行列的好手才有機會受到冊封。這很容易理解,因為在實力上,中階是一道分水嶺。強大的實力才能和優越的待遇互相匹配。

施法者的冊封相對寬鬆,因為同樣實力的情況下,施法者比武者更稀少一些,而這些施法者普遍又不大願意接受軍隊和國家的束縛,寧願選擇自己研究魔法知識。

所以比較優秀的低階施法者隻要樂意為國家效力,有時混個騎士頭銜並不困難。

當然,偶爾也會有例外,比如擁有不能有等級衡量的特殊才能的人才,比如立下特彆重大功勞的人。甚至也包括有關係、有門路的人。但這些總體來說還是少數。而現在追擊戈登的騎士,更顯然不是這一類的人。

因此當看著那個騎士騎著獨角獸一點點逼近過來的時候,戈登的心裡冒出了一陣寒意。這基本也就意味著一個中階戰士,一個身經百戰的精銳戰士的逼近。他雖然也是部落的優秀戰士,但是還是一名低階戰士,與一個中階戰士越級正麵對抗,絕沒有半分取勝機會。唯一可以讓他對中階戰士產生威脅的狂化技能,他剛剛用過,已經無法再次使用。

唯一對他有利的,是雙方之間多少還有一些距離。距離是一個箭手的生命。

戈登從背後抽出他的獵弓,然後從箭壺裡拿出三支箭搭在弦上,隻聽見嗖嗖嗖三聲輕響,三支箭就像閃電一樣連環射出,像漸漸追近的騎士射去。

這個騎士身手十分敏捷,手中盾牌一揮,就格飛了兩支箭。不過戈登的三支箭角度選的十分巧妙,騎士格飛兩支之後,就已經來不及格擋第三支了。

無奈之下,他隻得一撥座下獨角獸的韁繩;這隻獨角獸也是經曆過戰場考驗的,對危險有很強的直覺,向旁邊一躍輕鬆地躲開了這一箭。隻是這樣一來,它的速度不得不降了下來,距離又一次被拉開了。

對中階戰士來說,弓弩等遠程攻擊的效果並不算好。因為中階戰士的反應遠超常人,弓箭需要一個飛行的過程,給了他們一個反應的時間,要命中對手很困難。不過現在戈登並不奢求傷害對手,隻求阻擋對方一下。弓箭此時倒是正好發揮了作用。

戈登驅動巨狼,拚命的繼續奔跑。他很清楚,弓箭的攻擊隻能暫時地阻擋追兵,遲早他還是會被追上的。不過好在他也不用跑多久。他的夥伴、還有他的父親正在前麵等他回去,他隻要跑到那裡,就可以得到援助。

幾裡的路並不算遙遠。戈登邊打邊逃,雖然一路險象環生,但終究是挨了過來。遠處已經能夠隱約看到夥伴的身影了。他大聲呼喊起來。那邊正在打獵的獸人也注意到了這邊的異狀,紛紛騎著向這邊趕過來。

戈登心中一鬆。但是馬上又緊張起來。大概是看出他快要逃離出追捕,後麵追逐的人類騎士中猛然催動坐騎加快了速度,一下追了上來。

戈登翻手抽出獵弓,又是三箭連環射出。對方果然無奈撥轉獨角獸的方向躲閃。然而沒等他長出一口氣,隻見獨角獸頭上的尖角處耀眼的亮光一閃,一道閃電猛然劈了過來!

因為看到人類騎士似乎並沒有攜帶遠程武器,戈登一直都沒想到對方會反擊。結果此時他為大意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慘叫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被擊中的地方焦黑一片,冒出一陣烤肉的香氣。

更糟糕的是,他騎著的巨狼也遭受到了閃電的影響,腳下一軟,栽倒在地,把他掀翻在路邊。而此時他受到閃電的影響,全身麻痹,手腳無力,根本沒有還手的能力。

人類騎士脫手將手中的騎槍飛擲過來。槍頭的寒光在戈登的目光中越變越大。冰冷的恐懼抓住了他的心臟。

他大大地張開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也沒力氣做任何閃避的動作,隻能看著沉重、鋒利的騎槍飛近。

但就在槍尖逼近他的時候,一個火球及時地飛過來,在槍尖處炸開。爆炸的氣浪讓騎槍的方向偏了一點,擦著戈登的身子飛過,深深地紮在草地上。氣浪同時也把戈登掀到了一邊去。他掙紮著、翻滾著向獸人同伴們接近。

在遠處,碎石部落族長、中階巫師拉比納正保持著施法的姿勢,吟誦起下一個咒語。

其他的獸人們也沒有閒著,紛紛大聲咒罵著包圍了上來。兩個獵人去扶起了倒在地上的戈登,其他的人揮舞著武器衝向了人類騎士。獸人獵手們占據著人數優勢。但是這個人類騎士毫無懼色。他沉默地輕輕躍馬上去,拔出了地上的長槍,孤身迎向了數倍的敵人。

武器交擊的清脆響聲和淒厲的慘呼連連響起,隻是片刻的功夫,最先和這個騎士交手的獸人獵人就全部被擊殺,沒有一個能支持三個回合以上的。

這個結果並不意外,這些獸人獵人,即使包括戈登這樣的佼佼者,都隻是低階的戰士,沒有一個中階以上的戰士。

不管你是施法者還是戰士,由低階到中階都是越過一道質變的關卡。同樣是低階的戰士也會技巧嫻熟與否、戰力高低的區彆。但中階戰士、中階法師卻是發生了某種更為本質的轉變。

譬如,中階法師的標誌是在體內建立一個“魔核”,以此為法力運轉的中心。有了魔核之後,施法的速度和威力都不可同日而語。

中階戰士的標誌,則是通過打通自己身體關鍵的竅穴,使得全身的肌肉、骨骼“魔獸化”。很大程度上,一個中階以上的戰士和正常的人類已經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生物了。

在中階戰士憑借等級碾壓低級戰士的時候,技巧的意義都已經不大了。中階戰士僅僅憑借力量和敏捷上壓倒的優勢就可以一麵倒的屠殺低階戰士。不論這個低階戰士是純粹的菜鳥,還是有一定經驗的老兵。

當然這並不是說中階戰士就可以無所顧忌。如果人數差距太大,大隊訓練有素的低級士兵還是可以給中階戰士造成一定麻煩的。

但是現在人類騎士和獸人年輕獵手們的差距並不僅僅在絕對的實力上。

從裝備上來看,精銳的騎士全副武裝,而獵人們連護甲都沒有。從戰鬥意誌上說,麵對鮮血,騎士連眼睛都沒有多眨,而年輕的獸人獵手大多已經被夥伴接連橫死的慘狀嚇的膽寒,紛紛開始撥轉巨狼掉頭試圖拉開距離。

人類騎士並不打算放過這些年輕、不成熟的對手。他隨手揮舞了一下手裡的騎槍,抖出一個槍花,從槍尖上甩出一串鮮血。然後催動獨角獸準備追上去。

但就在這時,一道烈焰騰空而起,在草地上燃起一道火牆阻擋住了他的去路。灼熱的氣浪讓他感到自己的毛發和胡須一陣乾枯。這個騎士麵不改色,隻是伸手一拉獨角獸的韁繩。

他的坐騎一聲長嘶直立而起,在火牆前一步止住了腳步,然後敏捷地向旁邊繞了過去。火牆的範圍並不大,繞過去隻花了騎士幾秒的功夫。但是這已經足夠獸人獵手們扶著包括戈登在內的受傷的夥伴們逃出一定的距離了。

在他們的背後,碎石部落族長,中階巫師拉比納手拄魔杖站在原地不動,身上寬大的長袍在微風中不停地搖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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