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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悔教夫婿覓封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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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中的包裹著冬衣,掉在地上。

薑婉甚至忘了去撿。

隻是目光散亂地看著那些不斷被拉進城中,一眼看不到儘頭的烈士屍骸。

這一刻,不止是她。

所有站在街道兩旁的城中百姓,全都默然收了聲。

儘管在這之前,所有人都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

可真當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不少人還是免不了悲泣出聲。

忽然一陣寒風吹來。

一旁守著的那位城防營將士,慌忙按住一處沒處置嚴實的白布。

可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被寒風掀起了一角的染血白布下,那張慘白、殘破的年輕麵龐還是暴露在不少人麵前。

陣陣畏懼的驚呼聲中,忽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哭。

“兒啊!”

下一刻,一道蒼老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向著身前跑去。

麵對如此不顧禁令的舉動。

守衛在簡陋靈車旁的城防營將士,下意識就拔出了手出的刀。

可當看清那道蒼老身影的時候,手中原本揮舞如風的長刀,卻是瞬間重若千鈞。

慨然收刀之後。

為首的伍長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趕忙上前扶住那位老婦人。

“老夫人,節哀!”

“令郎守疆而死,這是我輩武人的榮耀!”

“也是我輩武人的楷模!”

可任由他說再多,那霜白了發色的老婦人卻什麼也聽不進去。

隻知道不斷嘶聲呼喊著她的兒。

她一介婦人,不懂什麼大義。

不懂什麼榮耀。

她隻知道她兒子沒了。

沒了……

那一聲聲宛若啼血的嘶喊,甚至蓋過了寒風。

引得不少人默默垂淚。

伍長無奈,隻能口中抱歉道。

“老夫人,得罪了。”

隨後從麾下分出兩人,吩咐道。

“帶老夫人下去,小心些,不要傷了老夫人。”

看著老婦人被癱軟著身子,被架出去的身影。

那伍長歎息一聲。

武人從軍,生死隻能聽天由命。

這一點,無論是自己還是家人,都應該早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看著身後被逼停下的運靈馬車。

又看了一眼街道兩邊那些蠢蠢欲動的百姓。

他們中或許就有身後這些陣歿袍澤的父母兄弟,妻子兒女。

要是他們控製不住情緒衝上來。

誰又能擋?誰又敢擋?

那伍長喟然長歎一聲,口中順勢對手下幾人吩咐道。

“解刀!”

說著,直接將手中的鎮遼長刀丟到地上。

見手下幾人震驚不解的眼神,那伍長歎息一聲問道。

“你們難道要對著他們揮刀嗎?”

目光環視了一眼街道兩旁那些神色悲戚的百姓。

幾人默默解開了腰間的長刀,丟到了一旁。

這時,那伍長才衝著兩邊的百姓,彎腰一揖道。

“某不過區區微末之身,得幸奉命恭送我鎮遼英靈歸家。”

“隻求諸位父老,不要驚擾了英靈的安寧。”

說著,不等街道兩旁的百姓回應,便高呼道。

“起靈!走!”

運靈馬車重新動起來的時候。

道路兩旁忽然傳來一聲壓抑著哭腔的嘶吼。

“恭送我鎮遼英靈!”

很快,這聲嘶吼便沿著這條漫漫長街,接連響起。

“恭送我鎮遼英靈!”

而這一聲聲充斥著無儘的嘶吼,頓時驚醒了薑婉的心神。

看著掉落在地上的冬衣,眼神頓時一慌。

“我的衣裳!”

說著,趕忙彎腰撿起。

看著嶄新冬衣上沾染的汙痕,薑婉心疼地搓揉著。

可那團汙痕不但沒能擦掉,反而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薑婉急得眼淚都掉下來。

“乖囡!怎麼了?”

正為見到薑虎平安歸來而欣喜不已的薑嬸,終於意識到薑婉的不對勁。

聽到嬸娘焦急的問話,薑婉無聲流淚著。

“嬸娘,我的衣裳臟了……”

“紹哥兒回來沒衣裳穿了。”

“天冷了,他會冷的。”

宛如呢喃一般的說著。

薑婉忽然轉身擠開身後的人群,頭也不回。

被拋在身後的薑嬸,趕忙跟了上去。

“乖囡,你要去哪兒!”

“你不等那……”

薑嬸這話說了一半,便忽然說不下去了。

剛剛她因為見到薑虎的平安歸來,一時忘乎所以。

這個時候回過神來,才突然驚覺到不對勁。

後麵沒人了,有的隻有那一眼看不到儘頭的……

意識到這一點的薑嬸,臉色一白。

“乖囡!伱慢點!等等嬸娘!”

可薑婉卻仿佛聽不到一般,隻是不斷呢喃著。

“天冷,紹哥兒要穿冬衣。”

“婉娘給紹哥兒縫了冬衣,紹哥兒穿了就不冷了……”

口中說著,腳下卻是越走越快。

而以她後天真氣境,跟當初薑虎一般的修為。

薑嬸又怎麼可能追得上?

幾乎轉眼間,就沒了蹤影。

不過好在如今城中的人,都聚集到長街之上了。

應該出不了什麼岔子。

可饒是如此,薑嬸還是焦急不已。

畢竟在沒有子嗣的她眼中,薑婉就是她的親閨女,是她除了薑虎之外,最重要的人。

於是隻能循著她先前消失的背影,趕緊追上去。

一路跑回家的她,看著空蕩蕩地家門,還沒等氣喘勻,便換了一個方向。

果然沒過一會兒,便在另一處破敗的院門前,看到了薑婉熟悉的身影。

看著薑婉像一隻可憐小獸一般,窩在門前的樣子。

薑嬸頓時心疼地流下淚來。

“乖囡,你在這兒乾嘛?”

凜冽的寒風中,薑婉精心打理過的絲發早已散亂,隨風飛舞著。

緊緊抱著懷裡的冬衣,回應道。

“我在等紹哥兒回來。”

“我給他做了冬衣,他穿上以後就不冷了。”

薑婉此時的聲音,有些飄忽。

仿佛靈魂被抽離,隻剩一道徘徊在人間的執念與軀殼。

說著,薑婉忽然抬頭看向薑嬸問道。

“嬸娘,你知道紹哥兒去哪兒了嗎?”

“我怎麼忽然就找不到他了?”

看著薑婉那雙不再明亮,顯得有些空洞無神的雙眼。

薑嬸哇地一聲,就哭出了聲。

“乖囡,你不要嚇嬸娘啊!”

可這時,薑婉忽然溫婉一笑,自顧自道。

“沒事,嬸娘你不用擔心,紹哥兒肯定還沒下學。”

“等他下學,肯定就回來了。”

“我等他一會兒就好了,一會兒就好……”

聽著薑婉前言不搭後語的話,薑嬸心如刀絞,口中痛罵道。

“天殺的!當初就不該讓那小子從軍!”

“就不該讓他去的啊!”

從軍?

薑婉空洞的眼神中閃過一抹痛苦的掙紮。

然後將那張秀美溫婉的玉容,埋進身前的冬衣裡。

傳說這世上有一種鳥,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總喜歡將腦袋藏起來。

以為這樣就能逃過劫難與厄運。

聽著冬衣裡嗚嗚的哭泣聲,薑嬸趕忙上前攬住她。

可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因為她知道自家這個妮子對那姓韓的小子的感情。

這麼多年的付出,全都化作了泡影。

這樣的打擊,不經曆過又如何能懂?

哭吧,哭出來就好。

就怕哭都哭不出來,那才是薑嬸最害怕的事情。

就像剛剛那樣。

看著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眸,有那麼一瞬間薑嬸真以為自己真的要失去這妮子了。

不過好在這妮子及時清醒過來了。

薑嬸愛憐地輕撫著她的秀發,任由她發泄著。

就這樣時間也不知道過去多久。

被寒風吹得身子有些僵硬的薑嬸,終於聽到懷中傳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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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嬸娘,他會回來的,對嗎?”

聽到這聲近乎哀求的話,薑嬸不忍心地歎息一聲,違心道。

“會的,咱們回家,好好睡一覺,等睡醒了,他就回來了。”

可這話說完。

已經止住哭聲的薑婉,卻是輕輕推開她,搖頭道。

“嬸娘,你回去吧。”

“我在這裡等韓郎回來。”

薑嬸聞言,很想告訴薑婉,那小子應該是回不來了。

畢竟那會兒入城的大軍,雖然人數眾多,有些還戴著麵甲。

但鎮遼城的街道,卻並不是那麼寬敞。

可供騎軍並排而過的數量,也就不過寥寥十騎。

以這妮子當時目不轉睛的樣子,以及對那小子刻骨銘心的了解,又怎麼可能認不出?

可看著薑婉那紅腫雙目裡的堅定,她忽然沉默了下來。

而這時,薑婉已經自顧自地接著道。

“放心吧,嬸娘,我沒事。”

“我剛剛隻是一時迷糊了,韓郎會回來的。”

“他可能隻是有些事情耽誤了,被落在後麵了。”

“也可能是剛剛我看花了眼,沒看到他。”

“也可能是剛剛人多,他沒看到我……”

“也可能……”

薑婉說了無數個可能,卻唯獨沒有說出那個最大的可能。

薑嬸默然以對。

或許吧……

或許有這樣那樣的可能性,那小子還活著。

畢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在事情沒有蓋棺定論的時候,哪能輕易下定論?

這麼一想,薑嬸竟然也心中鬆了一口氣,有些被薑婉說服了。

她雖然不咋看得上那個不成器的小白臉。

但到底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

哪能一點沒有感情沒有?

要是那小子真的死了,她怎麼可能不傷心難過?

想到這裡,薑嬸有些擔憂地看了薑婉一眼。

片刻之後,她終於還是咬牙道。

“那你就在這裡等一會兒?”

見薑婉認真的點了點頭。

薑嬸便離開了。

不過她沒有回家,而是跑過去打聽消息了。

薑虎的軍營,她肯定是進不去。

能去的隻有將軍府了。

因為按照以往的慣例,大軍回來後,很快就會在將軍府外公布陣亡將士的名單。

這個名單,薑嬸肯定是不敢讓薑婉自己去看的。

也隻能自己去了。

‘但願吧,但願那小子還活著!’

不然她真不知道她的乖囡,該怎麼撐過去接下來這漫長的人生……

臨走之前,薑嬸再次回望了一眼寒風中的薑婉。

心疼的同時,她也有些後怕。

這一次薑虎回來之後,她說什麼也要讓薑虎脫了那身甲。

那一眼看不到頭的屍骸,實在是太嚇人了。

她一個婦人,什麼都不懂。

以前隻覺得自家男人手握長刀、身披黑甲,威風凜凜。

平日裡跟鄰裡吵嘴,嗓門也大一點。

底氣也更足一點。

可現在她寧願自己從此在坊裡夾著尾巴做人。

也不想自家男人拿命給自己換來這橫行霸道的威風。

……

韓紹也沒想到公孫度竟然讓自己帶著陷陣營的將士,第一個入城。

這種虛名上的東西,韓紹向來謝敬不敏。

他更喜歡實質上利益。

隻是無奈,這一次草原之戰,他立的功勞太大。

風頭太勁!

甚至蓋過了公孫度這個鎮遼將軍。

就算他不想第一個入城,旁人抬也要把進去抬去。

否則的話,他們這些敗軍之將,又有什麼臉麵入城?

所以在謙虛了一陣之後,韓紹也隻能順水推舟了。

嘴裡叫嚷‘我年少鄙薄,諸位莫要捧殺我’,一麵心裡樂嗬嗬地帶著三百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將士進了城。

老實說,那一陣百姓夾道歡呼的場景,確實感覺不一般。

‘難怪都說世人奔波一生,都繞不開名、利二字……’

心中感慨著。

韓紹隨後便為陷陣營的駐地頭疼起來。

畢竟他這個彆部,屬於戰場上的臨時趕鴨子上架。

要不是這一次他鬨出的動靜太大。

沒準兒回來之後,就散夥了。

而就在韓紹準備將這頭疼事甩給讓公孫辛夷的時候。

誰知道這娘們兒竟然又傲嬌起來了。

白了他一眼便道。

“韓司馬請自重!”

“彆忘了,本校尉可不是你陷陣營的人。”

聽到公孫辛夷強調了校尉二字。

韓紹這才反應過來,真要論軍中官職,這娘們竟然還算是自己的上官。

而看著韓紹一時語塞,有些吃癟的樣子。

公孫辛夷那雙清冷的眼眸裡,閃過一抹得意。

誰讓這廝一路不是裝聾作啞,就是裝傻充愣,從來不正麵回應自己。

哼!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怕是還不知道鎮遼城是誰的主場!

得日後成了自己良人,還不整日欺負自己?

隻是看著韓紹漸漸變黑的臉色,公孫辛夷心中卻頓時有些慌亂起來。

畢竟相處這麼久了,哪能不知道這廝是屬狗臉的。

說翻臉就翻臉。

果然不出意料,下一刻便見韓紹沉著臉道。

“既然公孫校尉不是我陷陣營的人,那就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陷陣營太小,容不下公孫校尉這尊真神。”

說著,直接對身後的呂彥交代道。

“以後記住了,陷陣營包括本司馬在內,一共三百一十一人。”

“不是什麼三百一十二。”

“誰要是記錯了,彆怪本司馬打他板子!”

三百一十二。

這個人數是當初決定北上草原的時候統計的。

這一路廝殺,竟然沒有折損一人。

簡直是一個奇跡。

聽到韓紹這話,呂彥臉色頓時一苦。

心說,你們兩位真神鬥法,拿我這個小卒子作筏子。

考慮過我這個小卒子的感受麼。

特彆是公孫辛夷這個大娘子,此刻正拿眼睛瞪著自己。

明顯不想他接這個話茬子。

如今已經登臨天門境大宗師,離元神境真人都已經不遠的呂彥直呼,我太難了!

他倒不是怕得罪公孫辛夷。

他隻是怕公孫辛夷以後給某人吹枕邊風啊!

畢竟有些事情彆人不知道,他這個親兵隊正還能不知道嗎?

他要是真傻。

能靠披甲披出個天門境大宗師的修為嗎?

而就在呂彥左右為難,最後準備硬著頭皮豁出去的時候。

一道救場的聲音,忽然插入其中。

“到底是誰惹咱們的韓司馬這麼生氣啊?”

聽到這道帶著幾分笑意的聲音。

韓紹順勢扭頭看去。

隻見來人似乎天生一副笑臉。

隻是這副笑臉,卻總給人一種皮笑肉不笑的陰沉之感。

韓紹一眼掃過,竟然沒有感覺到此人的氣息。

不過忠誠的小地圖,從來都不會騙他。

明確無誤地告訴他,這是一尊武道真仙!

不過也因此很快跟某位傳言中的人物,瞬間對應起來。

公孫度的真正心腹。

鎮遼將軍府,長史李文靜。

甚至可以說如今鎮遼城的局麵,起碼有一半是靠此人撐起來的。

念頭轉到這裡,韓紹黑著的臉,瞬間陽光普照。

“可是李長史當麵?”

見這廝一眼就明悟了自己的身份。

李文靜眯著的笑眼,閃過一絲訝異。

“韓司馬,倒是一個有心之人。”

‘有心’,這是一個可褒可貶的中性詞。

韓紹一時沒看透這位李長史到底對自己是個什麼態度。

所以嘴上說著不敢當,心中卻在暗自揣度。

畢竟戰場之上的刀劍,都是明著來的。

這戰場之外的刀劍,有時候卻是看不見摸不著的。

就像敵人的敵人,不一定是朋友一樣。

朋友的朋友,也不一定是朋友。

眼前這李長史雖然是公孫度的心腹,卻不一定真的是他韓紹的自己人。

畢竟很多時候內部傾軋,遠比外部鬥爭更殘酷。

韓紹眼下回到鎮遼城的首要目的,不是彆的。

而是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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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免一腳踩進坑裡,還渾然不知。

那可就真成笑話了。

這樣一番你來我往的談笑間,李文靜突然道。

“剛剛韓司馬可是憂慮駐地的事情?”

韓紹聞言,也不意外。

畢竟他們剛剛說話,也沒有遮掩什麼。

隻是還沒等他說話,李文靜已經笑嗬嗬道。

“韓司馬真是多慮了。”

“草原這一戰,全靠韓司馬才能挽狂瀾於既倒。”

“這點瑣事哪能還讓韓司馬操心?”

“放心吧,早在你們拔營回來的時候,就安排好了。”

這麼貼心的麼?

韓紹正訝異著,卻聽李文靜又傳音補了一句。

“行了,這裡就交給我這個老家夥吧。”

“你們小兩口好好聊聊,彆把戰場上的鋒芒,帶到家裡來。”

“這不好。”

韓紹聞言,瞬間明悟過來。

是自己想多了。

這是真正的自己人。

於是臉上的笑意,頓時就真誠了起來。

“紹,謹遵長者教誨。”

見韓紹反應如此之快。

李文靜臉上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笑臉,雖然沒有變化。

但眼神中卻明顯帶著幾分欣賞。

不過在韓紹在交代了李靖等人幾句,準備離開的時候。

李文靜忽然又叫住了他。

“你那匹龍駒帶回去,多有不便。”

“就留在這將軍府吧。”

韓紹聞言,想想也是。

真要將那孽畜帶回去,不但容易嚇壞周圍鄰居。

自己那間小破院子,也禁不住那孽畜折騰。

於是順勢再次謝了一句,無視了那孽畜哀怨的目光,扭頭便走了。

不過在臨走之前,韓紹見薑虎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想了想便道。

“薑叔,你跟我一起。”

……

韓紹騎著順手牽來的一匹戰馬。

與公孫辛夷沉默攜行了一段路。

最終還是公孫辛夷沒忍住,開口道。

“你就沒什麼想對我說嗎?”

韓紹學著李文靜的樣子,皮笑肉不笑道。

“這個時候,不是‘本校尉’了?”

公孫辛夷有些羞惱地瞪了他一眼。

“你混蛋!”

韓紹笑著生受了這個稱呼,然後正色了幾分說道。

“你想我說什麼?”

麵對韓紹的明知故問,公孫辛夷有些氣急,終於還是說出了那個名字。

“婉娘!”

韓紹聞言,沉默了片刻,算是給了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

“等我見過她再說吧。”

公孫辛夷雖然不知道,這個‘再說’是怎麼個說法。

但想著反正就今天一天。

頂多再過個夜。

應該出不了什麼岔子。

於是便鬆下了幾分心神,直接道。

“那好,明日我去尋你。”

韓紹聞言,本能地覺得這樣似乎不太好。

剛準備說‘明日我去將軍府找你’,可這時她已經頭也不回地策馬走了。

傳音?

不行,太刻意了。

搞得自己心虛一樣。

韓紹想想還是算了。

正策馬緩步而行的時候,薑虎跟了上來。

“你真的跟……跟……”

聽著薑虎‘跟’了個半天,也沒有跟出個所以然來。

韓紹無奈歎息一聲,直接承認道。

“不錯。”

薑虎臉色一白,艱難道。

“那……那婉娘怎麼辦?”

雖然不願意承認。

但在薑虎看來,與公孫辛夷這樣高懸於九天的神凰相比。

他的侄女充其量不過是凡間的鳥雀而已。

除了長相與性格,其他無論出身、權勢、修為,公孫辛夷的哪一樣,薑婉都比不了。

似乎看透了薑虎的想法。

韓紹擺擺手道。

“婉娘就算什麼都沒有,但她有我。”

就算是看在前身執念的麵子上。

自己也會給那個明媚溫婉的女子,一生享不儘的榮華。

至於說其他的……

韓紹還不至於無恥到當一個竊賊的地步。

而聽到韓紹這話,薑虎雖然依舊心存憂慮。

可終究放下幾分心來。

他不要求太多。

隻要婉娘這一生能夠平安,這就夠了。

……

與薑虎分彆之後。

韓紹一個人循著記憶,踱著馬步,穿過小巷。

一路上不少人用驚疑的目光,打量著這名氣勢雄渾,不怒自威的黑甲騎軍。

其實按照規矩。

韓紹這一身鎮遼甲,是不能穿回家的。

隻是大軍今日剛剛回轉,一切還沒有恢複正軌。

韓紹也忘了這一茬。

所以連帶著薑虎直接就穿著回來了。

近了。

看著周圍熟悉的街景,韓紹漸漸也找到了幾分感覺。

一種名為近鄉情怯的感覺。

總覺得前方有什麼在等著自己。

隻是讓韓紹感覺奇怪的是。

就算是前身,其實對那座破敗的院落,也沒什麼太大的留戀。

前身除了婉娘,最大的執念,就是改變原先的一切。

包括那座破敗的院落。

這也是‘紹哥兒’棄文從軍的根源動力所在。

什麼‘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之類的淩雲壯誌。

說穿了,不過是一顆不甘平庸的野心在作祟罷了。

韓紹正感慨著。

驀然抬首間,忽然明白了那股感覺從何而來了。

寒風中,少女似乎也被馬蹄聲驚醒。

蜷縮在破敗院門前的身影,緩緩從懷中死死抱著的冬衣上抬起頭。

韓紹摘下冰冷的麵甲,與她四目相對。

當那張早已深入靈魂的麵容,展露在少女麵前的時候。

少女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眸,先是迷惘,再是懷疑。

再到後來陡然迸發出一陣燦若星辰的神采。

而那星辰閃爍的光芒,卻是少女眼中瞬間汪出的委屈淚光。

沒有回旋的衣擺。

沒有漂亮的妝容。

也沒有那一聲多情的‘妾迎郎君歸’。

少女所有傾心的準備,最終隻化作一句委屈巴巴的。

“你回來了……”

說話間,她似乎掙紮著要起身。

可寒風早已吹僵了她的身體,頓時就是一個踉蹌。

韓紹幾乎沒有任何思考,身形一虛。

等凝實的時候,已經將少女攬入了懷中。

感受著掌間軀體的柔軟與冰冷,韓紹在心中歎息一聲告訴自己。

去你媽的!

老子就是喜歡當一個無恥的竊賊!

於是柔聲道。

“是的,婉娘,我回來了。”

聽到這聲無數次闖進自己夢境的熟悉呼喊,薑婉淚眼婆娑。

“妝花了,冬衣也臟了……”

“可是我想你,每一天都想你。”

“紹哥兒,你不要再打仗了好不好?”

……

7k大章,下一章給婉娘一個交代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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