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容許說自己碰瓷說得理直氣壯,花滿樓也不當回事,笑笑就過去了,他這人就是這樣,哪怕好心不一定有好報,還是那麼我行我素的對世界好。
倆人在客棧裡歲月靜好喝著小茶,陸小鳳現在頭大的要炸了。
眼下時辰不早,缺了小半的月亮掛在天邊,月光柔柔地灑了一層,讓黑夜裡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也照亮了前來搭救紅顏的人的麵容。
那人進地牢就跟進自家後院兒似的,自家大老板差點命喪黃泉,地牢裡裡外外看守的人不少,個個都是練家子,連對方長什麼樣都沒見到就被無聲無息的拍暈過去,陸小鳳飛簷走壁跑過來,牆剛翻一半就趕上對方剛拍完人往地牢裡走的場麵。
地牢入口被一片陰影擋著,連帶著對方的模樣陸小鳳也看不清,但那背影著實熟悉,陸小鳳心中一跳,悄然找了個隱蔽地方守著,沒守多一會兒,對方背上背了個人出來。
那人走出陰影,薄薄的月光照亮他背上到處警惕打量的上官飛燕,和他那張嚴肅的麵容。
正是霍天青。
……
天剛蒙蒙亮,應容許就從被褥裡爬了起來。係統外觀換起來不像在遊戲裡,點一下跟魔法少女變身似的一身都換了,選中服裝後衣服板板正正攤在手裡,還是得自己換上。
同理,他也得自己綰發。
穿越後過得時間不短,饒是如此,應容許也沒學會折騰他那頭可以代言洗發水的長發,隨意抽了一根紅色布條在發尾打了個結,提著那把扇子去看陸小鳳回沒回來。
可能是醒酒藥的副作用,他昨晚睡得不太好,夢境混亂破碎,應容許打了個哈欠,還有些沉浸在哥斯拉大戰楚留香的神奇畫麵中,推門一看,陸小鳳眼底掛著倆黑眼圈,也憔悴的不行。
應容許脫口道:“你去勸架哥斯拉了?”
“什麼哥?”陸小鳳懵了一下。
“沒什麼,”應容許用力眨眨眼,清醒過來,“昨晚怎麼樣,蹲到人了麼?”
“蹲到了。”陸小鳳苦著臉,“不過不是去殺人的人,而是去救人的人。你一定想不到那個人是誰。”
應容許玩笑道:“誰啊,不會是霍天青吧?”
陸小鳳驚了:“你知道?!”
應容許愣了一下,眼睛稍稍瞪大了些:“等等,什麼,霍天青去救上官飛燕?”
他就胡亂奶了一口,結果還真奶準了?!
“不是說閻鐵珊對霍天青挺好的,上官飛燕差點把發他工錢的頂頭老板宰了,他還去救她?”應容許不懂了,“他圖什麼啊?”
閻鐵珊對霍天青是真的好,不像是老板對員工,倒像是老爹對兒子,昨天在水閣吃飯閒聊時霍天青還調侃了閻鐵珊好幾句,後者都沒生氣,還笑嗬嗬的回擊。
好老板哪個年頭都跟屎裡刨金子一樣難找,閻鐵珊是個太監,不可能有後代,等他掛菜之後,就算家產不會全落到霍天青手裡,那他說不定也能拿到不少東西,上官飛燕搞那麼一出,按理來說霍天青不膈應她都算好的了,更何況這麼火急火燎去救人?
應容許悚然道:“霍天青難道也是青衣樓的人?”
陸小鳳搖搖頭:“不是。”
“那是怎麼回事,你彆賣關子,快和我說說!”
霍天青不是青衣樓的人,但他卻是上官飛燕的人——不是上下級那種,而是……不太純潔的那種。
陸小鳳是個浪子,還是有無數紅顏知己的浪子,對男人的心思和狀態再了解不過,一見到霍天青,心中就有了八九不離十的猜想。
上官飛燕被強硬灌下軟筋散,即便霍天青帶了解藥,也沒有那麼快就恢複力氣,她剛被關進去還沒人對她用刑,但身上的傷口也同樣沒人會理會,霍天青帶著她就是帶著個拖油瓶,即使他武功出乎陸小鳳意料的好,也架不住他無法丟下上官飛燕去招架陸小鳳。
兩人糾纏打鬥的聲音很快引來珠光寶氣閣的門客,那些人見到霍天青背上的人就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心中充滿不可置信,猶豫了片刻,還是出手阻攔他逃走。
畢竟他們的老板是閻鐵珊,而不是霍天青。
雙拳難敵四手,霍天青和上官飛燕到底沒能成功離開,閻鐵珊撐著身子趕到看到當是自己半個兒子的霍天青時,心情可想而知。
陸小鳳捂著額頭,他昨晚折騰了半宿,還被迫圍觀了人家半個家事,滿臉都是“這都什麼事兒啊”:“閻老板讓人將他們都看管起來,等事情塵埃落定,應該會放了霍天青——他是天禽老人的後人,不看僧麵看佛麵,倒是不會拿他怎麼樣。”
應容許吃了一口大瓜,趕緊倒了杯冷茶壓壓驚,喃喃道:“愛情真是神奇的東西……他應該知道上官飛燕不止有他一個情人吧?”
他看看疲憊的陸小鳳,補充:“至少他應該知道你和上官飛燕不乾不淨。”
和上官飛燕不乾不淨的陸小鳳:“……”
他那時候也不知道對方的真正身份啊!
但這個話題他是說不清的,乾脆轉移到正事上。
“看閻老板的意思,大概會儘快審問上官飛燕,追命那邊還沒有消息傳過來,接下來我們去探一探獨孤一鶴那邊,好不容易請了西門出來,得趕緊趁著有人撐腰時去一去峨眉。”陸小鳳半開著玩笑,“獨孤一鶴的脾氣可不比長袖善舞的閻老板,要是問起舊事,說不定不會像閻老板一般趕客,而是直接要把我們留在峨眉派。”
說得好像獨孤掌門熱情好客,但他們倆都知道是怎麼個留法。
獨孤一鶴幾人來自金鵬王朝的事情是個隻有少數人知道的秘密,既然是秘密,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死人才不會把秘密胡亂捅出去。
“麻煩,”陸小鳳嘖嘖搖頭,“真是麻煩,怎麼總有麻煩愛找上我?”
誰叫你是主角呢。
應容許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彆想太多了,說不定就是你命途多舛呢。”
陸小鳳:“……”完全沒被安慰到好麼!
應容許好心建議:“不然你回頭去靈驗的寺廟燒香拜佛,或者找道士給你換換命?”
陸小鳳十動然拒。
昨晚一遭,閻鐵珊大為火光,拖著還帶著餘毒的身體就盯著人去撬上官飛燕的嘴,還派了不少人加強防衛,不過半日過去,午飯前就派了人送來消息。
紙箋十分樸素,消息也十分簡短,陸小鳳展開紙箋,對著上麵那寥寥幾字看了很久。
花滿樓輕聲道:“是誰?”
“看來峨眉那一趟能省下來了。”陸小鳳舒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可惜與難過:“是霍休。”
從此,他的朋友少了一位。
柯學定律誠不我欺。應容許慢吞吞剝了一塊糖放到他麵前:“吃點甜的能舒緩心情,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越快越好。”陸小鳳接過了那顆糖,心底一鬆,他少了一位朋友,又多了一位朋友,這樣算來也不算是虧,“西門留宿的客棧在城西,我稍後去找他,咱們一起動身。”
花滿樓問:“你要跟我們一起去麼?”
“當然要一起去,不把這件事跟到最後,確定自己徹底從麻煩裡脫身,我恐怕會吃不香睡不飽,每天每天都在惦記著這件事。”應容許歎道,“等到不法分子被抄家緝捕,我就能和你一起回去,開個藥鋪安安生生過日子了。”
他這點人生規劃說了好幾遍,陸小鳳笑道:“那以後我若是去你那買藥,可要給我打上折!”
“沒問題,全場都給你打八折。”應容許特闊綽,“記得給我拉客就行!”
他們不約而同笑出了聲。
抓人對峙都講究趁熱打鐵,打的就是一個信息差,幾人吃完飯就動身,應容許還讓青鳥給追命捎了信件通知他這件事。
霍休所在的小樓看上去很是講究,裡麵卻空無一人,陸小鳳帶頭一路走過來,他看了看周圍,說道:“似乎有人提前來了。”
他們一路找到一個密室,剛下去,就聽到裡麵隱約傳來一道說到一半的話音。
“……沒想到我會在這裡看見你。”
另一道聲音情緒不明:“我也沒想到,我居然會誤打誤撞查到這裡。”
先前那人道:“這裡的出口已經全部封死,隻餘我腳下一個。在你被困死之前,我們還可以聊聊天。你單槍匹馬的來,落入我給陸小鳳準備的禮物中,你可有後悔?”
出口全部封死?
幾人看著麵前的石門,陸小鳳試探著推了推,轉頭搖首,表示確實打不開。
石門厚重,靠蠻力肯定是打不開,裡麵無從下手,外麵卻不一定,這種東西肯定不會是一次性的,外麵肯定會有機關。
幾人分散開,很快就找到了相應的機關,裡麵人還沒說幾句話,石門滑動的聲音清晰的回蕩在耳畔,景象也暴露在組團的四人眼前。
一個穿著樸素過頭的老爺子端坐在籠子中,另一個男人站在籠子外,兩人的表情卻像是後者被關在籠子中一樣。
見到有人打開石門進來,老爺子表情一變,抬掌就要向地麵拍去,他動作很快,但有人動作比他更快。
“楚留香你閉眼——站遠點!”
似曾相識的一句話,籠外的楚留香條件反射閉上眼睛,足下一點,迅速向後退去。
應容許把手中瓶子丟了出去,精準砸碎在籠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