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場現在一片狼藉,周圍躺著一群受傷的衙役,其他還能站著的人,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尤其是縣令,在得知黑衣少年來自鎮靈司後,馬上慌了神。
大寧國除了各城衙門代天子牧民,管理普通人。還有一個神秘的機構,那就是鎮靈司。
在鎮靈司任職的人都是修真者,其中高手不計其數,尤其那五位司命,道法通玄,不但有隔空禦物之法,還有飛天遁地之能。
司命之上就是官職最高的司卿,更是有移山填海、拘魂驅鬼之手段。
最為關鍵的是,整個大寧國的修道中人,不管是有門有派,還是山野散修,都受鎮靈司的監管。
所以鎮靈司就相當於大寧國修真界的衙門,一旦有修道中人犯事,都會被鎮靈司全境緝拿。
由於修道中人都身懷靈氣道法,做起惡來,往往破壞力更大,常人無法應對。因此鎮靈司經常需要越過各城衙門,直接對修真者案犯進行抓捕。
所以大寧國修真界流傳著一句話,“寧遇九幽閻羅殿,不碰人間鎮靈司。”
要是因為犯事而碰到了鎮靈司,那可真的會被追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沒有一線生機。
故而放眼整個大寧國,除了皇家,就屬鎮靈司的權利最大,甚至都高於各城衙門的權利。
正因如此,盧縣令才如此惶惶,“敢問少俠怎麼稱呼?”
“龍竹舟,鎮靈司司正。”
黑衣少年從懷裡掏出了塊黑色令牌在縣令麵前亮了亮,上麵刻著一個“鎮”字,下麵還刻著“司正”兩個小字。
是鎮靈司的令牌。司正則是鎮靈司的官職,類似於衙門裡的捕頭。
“敢問龍司正此番前來,有何貴乾?”如今對方都亮明了鎮靈司的身份,盧縣令自然得好好配合。
“狄府有玄寧宗弟子遇害,我奉命前來調查。”龍竹舟看了眼水光方向,接著道,“此人與案件有莫大關聯,我要將其帶回司內審問。”
狄府當時遇害一十三口,其中的確有四位玄寧宗弟子。
“龍司正,狄府滿門皆是中毒而亡,案犯已經認罪,此案脈絡清晰,證據確鑿,我看沒有這個必要吧?”方捕頭看了眼盧縣令,搶言道。
方捕頭混跡官場多年,哪能看不出盧縣令不想交人。
不過剛才這番話要讓縣令說出來,那麼雙方可能就會徹底鬨僵,所以由他來說最合適不過。
果然,龍竹舟聞言,立馬挑了挑眉,眼神瞬間淩厲,“鎮靈司辦案,還輪不到爾等指手畫腳。”
“方捕頭放肆!怎敢對龍司正無禮?”眼見方捕頭唱起了黑臉,盧縣令自然就可以唱起紅臉了。
“司正見諒,是本官失察,未曾想到此案竟然涉及修道中人。”他往龍竹舟身邊又靠了靠,點頭哈腰,“這案子理應交由鎮靈司處理。”
縣令一句“失察”,看似將責任攬到自身,實際上是將問題弱化,不管結果如何,頂多追究個失察之責。
緊跟著他話鋒一轉,“不過司正往來路途遙遠,不如歇息一晚,讓本官儘點地主之誼。明日再帶人犯回去,您看如何?”
遠處的水光聽到這話,立馬琢磨出了縣令的意圖,這家夥在用緩兵之計。
自己知曉了太多的秘密,他們肯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隻要拖過了今晚,讓自己死在獄中,到時候就可以給他水光安上個畏罪自殺的名頭,這事也就死無對證了。
好在龍竹舟並未同意,隻是語氣稍有緩和,“司卿有令,今日我便要帶案犯回去。”
司卿,鎮靈司的負責人,既然是他的命令,自然沒有任何理由拖延。
眼見對方連司卿都搬出來了,盧縣令要是再做挽留,必然顯得心中有鬼。
“龍司正年少有為,一心公乾,真乃我輩楷模!”盧縣令厚顏吹捧,渾然不覺自己這話有何問題,他與龍竹舟就年紀而言,起碼差了兩輩。
水光在旁邊瘋狂撇嘴,心中不住感歎這個盧縣令厚顏無恥,能伸能縮。
“龍司正,剛才方某多有得罪。”方捕頭適時出現,“此刻正是午膳時分,能否請龍司正吃個便飯,飲上幾杯,權當方某給你賠罪。”
方捕頭也是心細,他見龍竹舟腰上掛著酒葫蘆,估計對方也是個好酒之人,既然不肯留宿,那便喝上幾杯,正好也緩和下兩人之間的緊張關係。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為了能夠找到機會解決水光。
“對對對。”盧縣令接過話茬,“咱們寧安城有款好酒,名喚‘桃花醉’,清香甘冽,綿柔爽口,司正不如用過午膳再走,以為如何?”
聽聞有好酒,龍竹舟眼神也是亮了幾分,不由自主的望向了腰間酒葫蘆。不過馬上又回過神來,拱手道,“多謝二位的好意,隻是司卿有令,在下實在不敢蹉跎。”
既然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盧縣令也知道勸阻不了,歎了口氣,“既然如此,那案犯就交予龍司正吧。湯師爺,你來辦下交接手續,切莫怠慢。”
盧縣令滿臉諂媚,但在龍竹舟轉身之後,他的眼神卻突然變得狠戾起來,悄悄地給方捕頭使了個眼色,後者則心領神會的轉身而去。
到了此時,水光才長出一口氣,“又能苟延殘喘一天了。”
片刻之後,水光已經被塞入一輛囚車之中,前麵一匹高頭大馬。
“此子狡猾,龍司正還要小心防範。”盧縣令跟著龍竹舟來到水光麵前。轉頭又盯著水光,眯了眯眼睛,“龍司正技法超絕,你莫要有彆的心思。”
在說到“彆的心思”幾個字時,他特意重重地咬了咬。
水光知道這是在提醒自己,畢竟妹妹還在他們手上。
“縣令大人,此案司卿頗為看重,是否還有其他關鍵物證,也請讓我一並帶回。”龍竹舟出言詢問。
“當然有,已經讓人給司正準備好了。就是這簍草藥,案犯就是用其中的斷腸草毒殺了狄府全家。”盧縣令想的倒是周到,把藥簍都已經綁到了馬上,裡麵除了水光帶的八角蓮,當然還有嫁禍給水光的斷腸草。
可是紫色玉如意的事,他卻從頭到尾都未提及。
這個玉如意到底有何秘密,恐怕得去了“山神廟”才能知曉。
不過這個秘密水光已經不在乎了,為了妹妹,毒殺狄府滿門這個罪名,他肯定得認下來,現在隻希望縣令不要食言,能讓自己用死來換回妹妹的活。
所以水光看著縣令準備的這些“物證”,隻是翻了翻白眼,卻也不敢吭聲。
龍竹舟見狀也不多言,翻身上馬,拱了拱手,“告辭!”
“大人,這個龍司正……來的有些蹊蹺。”方捕頭不知何時已經回來,站在縣令身後出言提醒。
“你也發現了?”盧縣令沒有回頭。
“是的,他來的……有點太快了。”方捕頭好像突然又想起什麼,趕忙道,“會不會是咱們有人走漏了消息?”
盧縣令聞言卻是搖了搖頭。
從狄府被滅門,到水光上刑場,不過一天半的時間。
“距離咱們寧安城最近的鎮靈司分部,是在三百裡外的寧順城,”盧縣令歪了歪腦袋,“以他的實力,你感覺有可能在兩天之內趕三百裡路嗎?”
“斷無可能!”方捕頭斬釘截鐵。
“那就是了,在狄府滅門後,就算他馬上得到消息,也不可能來的這麼快。”
“會不會是狄府出事前就得到消息了?”方捕頭再問。
“那就更不會了,要是提前知曉……”盧縣令眼神冰冷地盯著龍竹舟遠去的方向,“那來的就不會是他一個人了。”
直到囚車徹底消失在遠方,他才收回目光,“都安排好了嗎?”
“大人放心,一切已經安排妥當。”
盧縣令聞言,輕輕點了點頭。
“事關重大,今晚你親自帶隊,絕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