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元生此刻並不在東聖駐地。
但讓王魃疑惑的是,白羽帶著他飛的方向,也並不是中元城。
王魃看著白羽的身影,忍不住目光閃動。
心中暗暗升起了警惕之心。
法力悄然流轉,隨時準備釋放出五行法術。
縱然白羽與他頗為熟悉,甚至頗有照顧。
但防人之心,王魃始終不敢或忘。
這些年,他看到了太多的表麵一套,背地裡一套了。
不過很快。
白羽便放緩了速度,在一座瀑布前,落了下來。
瀑布前的一座高台上,兩道身影正盤坐在石台的兩側,執子對弈。
其中一個,麵容俊秀,自然便是陸元生。
而另一人,王魃觀之隱隱覺得眼熟,很快便醒悟過來。
此人,正是能夠培育出二階極品靈雞的程術。
王魃和這個程術倒是並沒有什麼往來,隻是偶爾麵見陸元生的時候,曾經遇見過。
對於此人,他倒是一直心向往之。
和自己大多靠著壽元突破的方式來培育靈雞不同,人家可是實打實靠自己完成的。
對於有本事的人,王魃向來敬重。
不過眼下陸元生還在,他也不敢造次,連忙恭敬地跟著白羽,走到了兩人身旁。
兩人正在下著一種類似於圍棋的棋類,王魃也不是太懂,隻是在旁邊看著。
而正在下棋的兩人,卻是極為投入。
很明顯,程術的棋藝更高一籌,不一會兒,棋盤上陸元生的棋子便全都被圍住,動彈不得。
陸元生皺眉思索了一會,最終搖搖頭,隨手將手裡的雲子丟下。
麵帶無奈:
“這局,看來是我輸了。”
“程道友的棋藝又有長進了啊!”
程術聞言,連忙謙虛道:“哪裡,是長老心思不在棋盤上而已。”
陸元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旋即似乎剛剛注意到王魃,麵露詫異:
“咦,王魃啊,你什麼時候到的?”
“就在方才,方才。”
王魃連忙躬身道,訕笑道。
心中對陸元生的作態不由得感到無語。
身為金丹真人,難道還有誰能瞞得過他的感知不成?
卻也不知道如此作態是何用意。
陸元生不知道王魃的想法,卻是指著王魃,對程術笑著道:
“嗬嗬,程道友,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王魃,年紀輕輕,卻也隻花了和你差不多的時間,便培育出了二階極品靈雞,這可是咱們天門教難得的青年俊才,你倆可要親近親近。”
程術聽到陸元生的話,頓時一怔,有些驚異地看向王魃。
隻不過心裡隱隱有些心虛。
乾咳著拱手道:
“咳咳,原來竟是王道友當麵,失敬失敬。”
“不敢,程道友培育靈雞的本事在下早已耳聞,欽佩無比,若有機會,還望程道友多多指點!”
王魃也連忙拱手回禮,向對方釋放善意。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到對方目光躲閃,似乎不太敢和他對視的樣子。
“應該是錯覺吧。”
王魃心中暗道。
而這時,陸元生笑嗬嗬地看了眼白羽。
白羽心領神會,當即便移步離開。
見白羽走了,陸元生隨手捏起了一枚黑色雲子把玩著,直接切入主題:
“叫二位來,目的也很簡單,為了應對東聖宗餘孽,咱們需要培育出能夠承載翻明神獸的三階靈雞。”
“我想問問你們二位,半年之內,有無可能做到?”
“半年?”
聽到陸元生問題的兩人,不由得都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程術和王魃的反應並不相同。
程術是滿臉的不可能,而王魃卻是麵色凝重。
陸元生不動聲色地掃了兩人的表情,反問道:
“怎麼?有難度?”
他將目光落在了程術的身上:“程道友,你來說說,半年培育出三階靈雞,可以麼?”
“絕對不可能!”
程術斬釘截鐵道。
哪怕他培育靈雞的本事裡摻了不少的水,可基本常識還是有的。
三階和二階是完全不同的領域,想要將一隻二階極品的靈雞培育到三階,難度不亞於一個普通的三靈根築基修士,修煉到金丹境。
幾乎都是萬中無一的可能。
光是各種靈材、靈藥的配置、調整,就需要大量的時間嘗試。
短短半年,絕無可能!
所以哪怕他十分心虛,這個時候卻是從未有過的理直氣壯、鎮定自信。
陸元生聞言笑了笑,忽然站起身來,竟如凡間武夫一般,猛然抄起了石台上的玄鐵棋盤,轟然朝一旁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程術砸去!
程術睜著眼睛,一臉茫然,壓根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玄鐵棋盤便已經重重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金丹法力壓製之下,幾乎沒幾下,程術便如凡人一般,生生被砸得沒了聲息。
“嘭!”
玄鐵棋盤被丟在了地上。
碎石崩濺。
“呼——”
陸元生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旋即輕輕理了理衣袖,將鬢角的一縷發髻彆在耳後。
忍不住又啐了一口唾沫在程術的身上,全無半點金丹真人的氣度矜持。
他旋即轉過頭,看到一臉呆滯的王魃,臉上頓時重新掛起了和善的笑容,輕聲道:
“嗬嗬,彆怕,這家夥暗中把教內的秘密都告訴給了東聖宗餘孽,讓我教損失慘重,影響太壞太壞了,還以為我不知道,所以,我才不得不親自手刃了他。”
“不過,你又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我天門教的事情,對吧?所以,你放心好了。”
語氣極為違和的和善親近,隻是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他在‘放心’這兩個字上,讀得很重。
而王魃早在之前陸元生暴起殺人的時候,便已經懵了。
目光掃過程術已經完全看不出麵目、血肉模糊的頭顱時,隻覺得口舌乾燥,後背發寒。
對於這個陸元生,他真的是完全猜不透對方的想法,其所思所行,完全與正常人迥異。
剛才還好好地說著話,結果忽然就暴起殺人,而且還是用一種極為屈辱的方式,生生將一位築基修士捶殺!
理由很合理。
可出手的時機、方式,卻都透露著詭異。
這種捉摸不定、喜怒無常的風格,恰是王魃最不願意接觸的類型。
但沒奈何,他已經遇上了。
而陸元生殺了程術,卻又笑眯眯地回到了石凳上。
抬手一揮,將一座石凳送到了王魃的後麵。
“坐,這兒有金虹駐地那邊上供的靈果,要來兩個嗎?”
陸元生笑著將果盤推到了王魃麵前。
王魃隻覺得兩難無比。
拿了,怕陸元生以不分尊卑為由,直接動手殺了他。
可不拿,又怕陸元生以違逆為由,照樣動手。
心中念頭飛快閃動,王魃隱隱想到了什麼,一咬牙,抬手道:
“晚輩愚鈍,懇請長老明示!但有指示,晚輩莫敢不從!”
陸元生笑著拿起了一顆靈果,輕輕咬了一口,汁水四溢。
然而他卻‘呸’地將之吐了出來。
俊秀的臉上,充滿了嫌棄。
目光並沒有看向王魃,而是打量著手中的靈果。
似乎靈果上蘊藏了何等的天地奧妙一般。
“我曾經讓你九年內培育出三階靈雞,不過現在變了,要半年。”
“所以還是那個問題,半年之內,培育出三階靈雞……可以做到嗎?”
陸元生幽幽道。
然而聽到這句話,王魃心中卻瞬間鬆了一口氣。
果然!
他猜對了!
這個陸元生,多半是怕自己不儘力培育靈雞,所以故意在他麵前演了這一出殺雞儆猴的好戲。
而一旦清楚了對方的目的,王魃也就瞬間明白了過來。
陸元生方才的種種作態,恐怕也都隻為了眼前的這一句話。
王魃的心中無數念頭流轉,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遲疑的神色,旋即一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