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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喜陛下,此戰之後韃靼必定長久不敢來犯,大明邊陲各處可以安心備戰,為一舉蕩平草原做籌備。”
李榮年老持重,於此時先跟朱祐樘道喜。
朱祐樘臉上的赤紅之色久久不能消散,也到了坐立不安的地步,人好像魔障了一般,一會笑,一會似又有些憂愁,就好像有滿心的喜悅不知道該去找誰分享。
以前有事的話,直接去找張皇後說。
但現在他更想跟張周分享這個好消息,可惜張周作為整件事的策劃者,人卻在南京,沒法第一時間與他分享勝利的喜悅。
“秉寬,對了秉寬……是的,秉寬。”
朱祐樘一時有些語無倫次。
蕭敬笑著請示道:“陛下是要給萊國公頒賞嗎?”
“是,給秉寬賞賜。”朱祐樘一臉欣悅。
有了功勞,就算不能當麵分享喜悅,但遠程給加官進爵總可以吧?能給的全給上,以體現出當皇帝的也懂得“知恩圖報”。
蕭敬道:“可是陛下,如今萊國公已位列國公之位,實在沒什麼可賞的了。”
“也是啊。”朱祐樘這才意識到,要給張周在爵位上做一些升遷,好像已經沒辦法做到了,“對了,秉寬還有兩個兒子,他的長子或是要繼承萊國公的爵位,但他的次子……”
長子以後當萊國公,次子也要給整個爵位,這樣張周便以一人為後代整倆爵位回來。
也不是說沒有先例,比如說開國元勳徐達,再或者是成國公和安邊侯……隻要皇帝樂意,賞幾個都行。
蕭敬一時不知該擁護還是反對,因為他覺得,自己的處境也很尷尬。
明明想聯合文官去壓製張周,卻是越壓製,張周越牛逼,如果再跟張周為敵的話,隻怕自己很快就要被李榮取代了。
彆人不明白皇帝為何重新啟用李榮,但他蕭敬卻是心知肚明。
如果司禮監用個新人,那他蕭敬退下去,司禮監掌印也應該由陳寬繼任,因為陳寬在司禮監是僅次於他的資曆……但要是李榮上來的話,那皇帝要將他蕭敬給革職閒住,李榮就要重新執掌司禮監,這分明是皇帝對司禮監眼前這三位太監不滿了。
就在蕭敬遲疑時,李榮卻主動走出來為他擔當道:“陛下,此戰畢竟並非萊國公親自引兵,但以萊國公的雄韜武略,主持大明的軍政料想應該是綽綽有餘的。或可以在張氏旁支上,給萊國公一些賞賜。”
“對。”朱祐樘聽了李榮的話,看似是在“踩”張周,但卻讓皇帝聽著很順耳。
現在當務之急,是要給張周剛出生不久的兒子再賜個爵位嗎?
明明是早點把張周拽回京師來,讓張周當兵部尚書。
這還是他跟馬文升的賭約呢。
想到這一點……朱祐樘又格外激動。
朝臣針對張周,覺得張周喜歡策劃一些冒險的戰略,現在就讓你們知道,朕的秉寬是多麼牛逼,這場仗打得是有多振奮人心,也讓你們知道秉寬的厲害,知道朕的識人之明!
你們在朕的秉寬麵前,都是渣渣!
“朕記得,秉寬還有個兄長,但似乎關係不佳。”朱祐樘道。
牟斌出麵拱手道:“回陛下,正是如此,以錦衣衛所查,萊國公的兄長名張掖,與其子張平二人,曾多番來叨擾萊國公,並於開春時北上遼東,被萊國公留在軍中效命,而今並未回南京。”
朱祐樘笑道:“即便隻是普通人,也懂得為國效命,張氏可真是滿門忠烈啊。”
這評價……
就很離譜。
蕭敬等人都在想,張秉寬的魔力真是大,他的兄長和侄子在軍中當苦力,都能讓陛下覺得他們是在為國效命,可真是就沾了大明第一勳臣的光了。
“賜給其兄長錦衣衛千戶的實缺,京師錦衣衛或多有擁塞,便賜給南京錦衣衛的千戶,他的兒子……給個百戶吧。以後讓他們能儘心為朝廷效命。”
朱祐樘很慷慨。
就算張掖和張平兩個人寸功沒有,就因為張周有功勞,就直接白送他們錦衣衛實缺,還不是寄祿官,京城錦衣衛騰不出位置,就給南京錦衣衛實缺千戶和百戶,如此一來張掖父子倆可說就是麻雀變鳳凰了。
“秉寬身邊幾個錦衣衛,也都給升一下,之前給秉寬所賜的……錦衣衛指揮僉事已不夠,給升錦衣衛指揮使吧,暫且先寄祿,待將來再做更變。”
說是京師的錦衣衛實缺不足,但要給張周賜的時候,就夠用了。
張周的妾侍王明珊是大明第一位女錦衣衛副千戶,現在皇帝直接給錦衣衛千戶的職位,同時還有張周身邊的孫上器、劉貴和賈老水等人,也都會因此而升遷,如此可就真的印證了什麼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朕這兩天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明日朝上,朕也是該提,把秉寬召回京師來了,無論秉寬在南京的差事有多著緊,也先放放,回京師來為朕出謀劃策!”
“真是振奮人心啊!”
朱祐樘仍舊沒從之前大捷的興奮中走出來。
之前幾戰,都是以幾百、上千為單位,取得的捷報,現在直接過萬,甚至得回的雙耳數量已經近萬,這對大明邊戰來說,是一種質的飛躍。
朱祐樘之前對於平草原,還隻局限於幻想,覺得要以此為終身奮鬥目標。
而此一戰結束之後,皇帝似覺得,勝利就在眼前了。
李榮提醒道:“陛下,還有新建伯呢。”
“新建伯嗎?不急。”朱祐樘道,“如此的功勳,朕能忘了他不成?隻要他功勳卓著,如秉寬一般,也不必拘泥於文臣不能得公侯的局限,這也是有先例的,以後平草原也不能指望秉寬一人所完成。新建伯可為秉寬有力的臂助!秉寬用人的眼光,實在獨到,不服都不行啊。”
這點就連挑剔如蕭敬,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鬼能想到,一個新科進士,也不懂方術,雖是狀元之子,但也初出茅廬毫無為官領兵的經驗,能被張周用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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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說此戰是張周所策劃的,就算沒有張周的策劃,隻是給朝廷舉薦一個能領兵打仗如斯的大牛貨,也都能讓張周名垂青史了。
蕭敬趕緊想證明一下自己還在,他也出言提醒:“陛下,還有文華殿……那些臣僚。”
“他們嗎?”
朱祐樘一想,感慨道,“朕本想與他們一同知悉此捷報,但眼下朕隻顧著自己,未想到他們。那也不必煩擾他們了,明日朝上,朕再對朝臣一同公布此事。”
在等消息的時候,朕對你們是一視同仁的。
朕還想著在你們麵前裝逼。
但現在捷報真的來了,朕隻想著自己去高興,至於你們……無足輕重,朕也無須跟你們分享這個好消息,有沒有你們對於整體的戰局也沒啥影響。
你說你們不會給朕出謀劃策,還總唱反調,這場大捷你們沒幫倒忙就是好的。
那就跟彆人一樣,明天早朝朕一並宣布就是了。
“李榮,你去。”朱祐樘指了指李榮。
這令蕭敬產生了極大的危機感。
如果說這次文臣失算了,那他蕭敬也很可能要背負連帶責任的,是否就是說,在他為司禮監掌印不過一年的情況下,皇帝就要以李榮來取代他了?
李榮道:“陛下,是不跟臣僚談及此戰的捷報?”
“他們還能不知道嗎?細節不必詳說,你自己把握吧。”朱祐樘也不太在意這些事了。
什麼批閱奏疏,什麼朝事公務的,都可以拋諸腦後,雖然跟身邊人分享此戰的勝利,沒有直接跟張周交談來得過癮,但也不妨礙他去找張皇後、賢妃吹吹牛逼,順帶還可以去找老太太周太皇太後去分享一下。
……
……
當天的文華殿內,一群被臨時征調過來參議軍機的人,正對著一堆的奏疏,甚至有點百無聊賴。
李東陽趁著出去解手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本該給張懋準備,但當日卻空著的位子。
“英國公這是怎麼回事?”周經看李東陽要開小差,他也起來搭個伴。
在文華殿內,李東陽、周經和張懋三人,算是官職和地位最高的,之前幾天有什麼事要參議,諸如西北又有一些隻字片語的邊情奏上來,要給出意見,也都是以他三人的意見為先。
李東陽道:“稱病,至於具體原因,誰知道呢?”
李東陽對張懋可太了解了。
張老頭名義上是武勳之首,但往往喜歡倚老賣老……其實張懋也不是很老,就是仗著資曆深,還有就是世卿世祿,隻要沒有謀反等大的過錯就能把爵位延續下去……
開小差這都叫小兒科了。
二人才剛走出文華殿,就見到遠處一行人過來,為首的便是李榮。
李榮明顯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二人隻能先駐留等李榮靠前,李榮見到二人急忙施禮道:“見過兩位部堂。”
“李公公有禮了。”李東陽回禮,“是陛下有何吩咐?”
李榮笑道:“是的,陛下說,諸位可以先回了。”
“嗯?”一旁的周經皺眉。
在文華殿裡沒事乾等了多日,突然之間這奇怪的“小內閣”,就這麼說散就散了?
李東陽問道:“是何緣由?”
李榮臉上笑容不減,客客氣氣回道:“二位部堂回去之後,必定便知曉了,明日早朝時,陛下也會如實說明。大明邊陲,可是許久未曾有過這般的盛事了。”
說是不讓說,但其實連朱祐樘也知道,捷報是瞞不住的。
而且也不用瞞。
隻是一些小的細節,皇帝覺得,還是當著朝上文武百官的麵提出來,更能體現出擲地有聲,也為張周和王守仁表功,同時宣布張周回朝,也就顯得順理成章。
“贏了?”周經一聽就明白過來。
還是李榮暗示的好,一臉笑眯眯的,說大明邊陲有盛事?這不是捷報是什麼?
可問題是……怎樣的捷報還需要先瞞著?
陛下就算覺得想當眾宣布,親自來一趟,在我們麵前宣布一下,效果不也差不多嗎?還是說這個捷報其實是有“門道”的,諸如殺敵很多,但己方折損也很多,需要斟酌說辭,再或者是殺完了沒有證據,沒帶回首級等物,再或者是……
總之就算周經猜出來是捷報,他也不認為這場捷報是無可挑剔的那種。
李東陽倒也顯得不太在意,道:“大明邊鎮安定,乃是我等臣子一心所願,無變故就好。那由在下進去通知諸位一聲,不勞煩李公公。”
“好,多謝李閣老。”李榮笑著給李東陽施禮,隨後也不進文華殿,轉身便離開。
……
……
文華殿內眾侍郎以上的大臣,終於可以結束臨時派遣的差事。
出宮的路上,對於李東陽和周經所泄露的一些消息,他們也在猜測中,當得知是捷報時,多數人其實心中也是寬慰的。
總比打了敗仗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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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張周……多數人其實也隻有在朝堂表明立場時,才會顯得跟張周針鋒相對,如果什麼事都要跟張周對抗一下,連打了勝仗都要表示一下憂慮……那也太腹黑了。
眾人卻是在出宮門時,遇到了迎麵而來的張懋。
“英國公?這是病愈了?”周經笑著打招呼。
換了以往,周經也不會如此去跟張懋開玩笑,就因為周經知道自己在朝時間也不長,也無須去遮掩什麼。
看張老頭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張懋抬起頭看到諸人,驚訝中透出幾分尷尬道:“這就……散了?”
李東陽道:“西北有捷報傳來。”
“我也正是為此事而來呀。”
張懋平時在軍中倚老賣老,但論年歲,他在一群尚書和侍郎麵前,就沒什麼優勢了,他甚至比周經還年輕一歲,“聽說打了勝仗,王伯安跟王德華已經彙兵了,韃靼數萬雄師目睹大明撤兵,都不敢進犯,說起來真是讓人難以置信。殺敵多少?”
張懋以為這群在宮裡等消息的人,應該是消息靈通,知道的比他多。
但卻不知道,這群人連個捷報都是從李榮隻字片語中分析出來的,相關戰報他們連一個字都沒看到,知道的還不如張懋多。
李東陽道:“想知道細節,還是問兵部吧。”
“我就是從兵部來的。”張懋回得也很乾脆。
周經苦笑道:“也就是說,捷報隻傳宮裡,連兵部和都督府都不知細節……嗬嗬,有說道了。”
這說道,不是說捷報有商榷的地方。
而是在說,現在西北有什麼軍情上的捷報,都是直接對皇帝負責,跳過朝堂直接奏給君王。
這明顯跟有戰事由皇帝直接下旨調兵,而不通過都督府和兵部,形成對應。
他也就差說,這股風氣其實是由張周帶起來的,從張周在軍政上無所不能之後,皇帝好像對於兵部、戶部等,也就隻有例行通知的責任,並無商議和決策的義務。
李東陽聞言語氣稍微不順,他是明眼人,能感覺出其中的變化。
張懋則笑道:“看來萊國公回京能提上日程了,說起來,好些日子沒見到他,還怪想念的。”
這話就是找罵的。
眾人心中都在腹誹,你個老家夥,張周得勢難道隻對我們文臣有影響?你大明第一武勳的身份,怕是已不保了,不是說直接退為第二,退到第幾……全看陛下和張秉寬的心情了,什麼安邊侯、新建伯、成國公的,隨時都能跳到你頭頂上。
“賓之,你這不往閣部去?這就……回了?”張懋還很熱情問道。
李東陽瞅了他一眼,沒回答。
顯然是內閣這些天的排班早就定了,李東陽心中也在生悶氣,這會也不覺得有必要回去跟劉健和謝遷商討有關戰情的事。
還不如回他在西江米巷的府上,去冷靜思考一下,如何應對張周所施加給朝堂的壓力。
“走了,走了,英國公還是養病要緊啊。”周經笑著招呼眾人繼續離宮而去。
……
……
當天尚未到日落,有關西北捷報的消息,在京師已經傳得街知巷聞了。
謝遷當日出宮之後,也是奉命前去見馬文升。
因為無論是內閣,還是馬文升自己,都知道在西北獲大捷的情況下,已經阻止不了張周回朝當兵部尚書,眼下能做的,大概就是多在兵部留點“骨血”,能形成對張周的製衡……雖然這種想法,多也是杯水車薪。
畢竟皇帝有什麼事,都是直接跟張周商議的,有沒有兵部好像也差彆不大。
隻是以後在軍事策略製定上,看上去能“正規”一些。
因為張周自己就是兵部尚書了,皇帝跟兵部尚書製定戰略,也完全可以拿到朝堂上去說,大家夥隻需要在旁邊點頭和稱是就行。
“……具體結果不詳,但以如今所獲悉戰報來看,奴兒乾都司一部折損極少,偏關一部馳援及時,韃靼撤兵果決未有戀戰,短期內不會再有大的入寇交兵,且戰果……很是斐然……”
馬文升把他所知道的,也一並告訴了謝遷。
謝遷苦笑道:“誰能想得到,王伯安初出茅廬,在治軍上如此老練?”
“是嗎?”
馬文升瞄了謝遷一眼,好似在說,你們內閣提前就一點沒料到?
張秉寬、王伯安是什麼人你不了解也就罷了,你們難道不知道新火藥和神威炮的威力?你們不知道,韃靼人卻知道!他們本身就是受害者。
在這種情況下,你們內閣也彆否認說,你們就沒想到王伯安會大捷而回。
實際上是……
李東陽早就分析過,王守仁捷報而回的概率約等於九成,便是建立在全局分析的基礎上。
聯係到之前張周策劃數戰的戰果,這就叫……大數據分析。
你們內閣能分析出來,難道我兵部尚書就是蠢人,分析不出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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