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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周也發現,朱祐樘好像現在什麼事都想倚重他。
對他過分信任,似也並不是好事。
這不。
皇帝就想把他的超乎尋常的能力,用在幫張延齡上,要是這貨在遼東鬨騰起來,不定出什麼亂子,要扼製。
“秉寬,這裡有最近天災人禍的上報,最重要的就是北方的旱情,今日朝堂上戶部一直都在奏此事,你看看……”
朱祐樘說著,讓戴義將有關旱情的奏疏,拿給張周看。
“有辦法嗎?”
朱祐樘眼神熱切望著張周。
戴義怕張周不明白,解釋道:“張先生,您看是否能祈雨,來一場大雨解如今的旱情?”
果然。
張周心說,這就是過分信任的壞處,好像以為他真什麼事都能乾了。
“陛下,此等時候是應該派人去禱雨。”
張周知道,曆史上因為這場旱情,朱祐樘曾在三月初十,派人去祈雨。
“(三月)癸酉,以久旱禱雨,遣新寧伯譚祐祭告天地,遂安伯陳韶告社稷,成山伯王鏞告山川……”
也就是分彆以三名勳貴,去祭天地壇、社稷壇和山川壇。
並在兩天後,也就是三月十二,果然下了一場雨,百姓以為神,並以此頌揚弘治帝愛民如子得到上天庇佑,也成為曆史上記錄朱祐樘賢明的佐證。
當然張周知道,弘治中期的旱災,在弘治十二年並不嚴重,兩個月滴雨不下,碰上農曆三月天氣候開始對流下一場雨也沒什麼稀奇。
但對於這時代相信天意的人來說,可不得了。
皇帝一派人去祈雨,兩天後雨就下來,隻能說明皇帝有神明庇佑。
朱祐樘歎道:“朕也想過派人去祈雨,但欽天監監正吳昊也說,這兩年旱情或還會持續,所以就算祈雨效果也未必會有。朕隻能先將這件事放下。”
張周本來沒把吳昊這個欽天監正的易學能力放在心上,張周雖然在外人眼中是方士,但他卻是唯物主義者。
現在卻看來。
易學至少在測算氣候什麼的,還是有一定可參考價值的。
想想也是。
曆史上有很多人留下了具備“呼風喚雨”能力的傳說,其實不就是提前推算到了天氣的變化,然後裝作是自己能改變氣候,讓彆人對自己推崇。
裝逼嘛。
張周道:“陛下,臣並沒有呼風喚雨的本事,禱雨這種事,臣也無能為力。”
“那……唉!秉寬,彆勉強。”朱祐樘歎口氣。
他也知道事在人為,不能每件事都仰仗於張周,那也太過分。
張周道:“但臣可以稍微推算一下,哪天有可能會下雨。”
朱祐樘本還在遺憾,聞言,雙目瞳孔收縮瞬間有了神采。
戴義等人目光也熱切起來,戴義更是忍不住替皇帝問道:“那張先生,幾時會下雨?”
“戴公公,我所說的推算,不是一定,隻能說是大概率,就是下雨的機會比較大,現在是初八,在我看來三月十二下雨的概率會比較大,但這場雨持續時間不會太長,對於緩解旱情……杯水車薪。”
張周道,“不過從這場雨之後,三四月之間都會接連有雨水,順天府周邊的旱情會逐步得到緩解。”
朱祐樘聞言已經震驚到站起身來,他道:“秉寬,若是你能推算到這些,你完全可以裝作不知情,讓朕派伱去禱雨,那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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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是朱祐樘。
連戴義他們這些太監,也覺得張周太“耿直”了。
你就裝不知道,找個特定的時間去祈雨,你剛結束儀式,雨水嘩啦啦下了,彆人都會當你是半仙。
張周笑道:“陛下,臣說過,臣沒有呼風喚雨的能力,而且就算是測算氣候,很多時候也不準。臣也沒法準確說明天意的一切,隻能是儘可能把自己所知的說出來。”
“嗯。”朱祐樘點頭,望向張周的目光中,更多了幾分信賴。
戴義和蕭敬等人,明顯心中有了個很大膽的想法,卻又不能隨便說。
張周道:“陛下,臣倒是有個不太實際的想法,若是由陛下於三月十二當天,前去禱雨的話。”
“哈哈哈!”
聽到這裡,朱祐樘已經忍不住笑起來。
旁邊幾個太監也都發出會心的笑容。
張周自己不想去整這種呼風喚雨騙人的把戲,但皇帝想啊,若是皇帝站到祭壇上,當著世人的麵把雨一祈求,剛把戲做完,上天就把雨下下來,那朱祐樘簡直就要成為百姓心中在世的聖人。
“秉寬啊,你覺得,朕這麼做,真的好嗎?”
朱祐樘在笑完之後,還假模假樣問張周一句。
張周道:“由陛下親自禱雨,乃體現出陛下對萬民的重視,無論當天臣是否能推算準確,也無論是否下雨,臣民必定感念陛下的恩德。此乃君民一心。”
“言之有理啊。”
朱祐樘聽了之後,其實早就是心花怒放。
張周自己不想貪的功勞,他這個當皇帝的其實是非常想得的,就在於當皇帝的誰不想讓自己看上去更加順應天意?
“秉寬,朕要你當日跟朕一起去,由你來主持這個禱雨的儀式,朕與你同行。”朱祐樘道。
張周笑著搖搖頭道:“陛下,若是臣去的話,隻怕不合適,此乃君臣一起為百姓祈福,臣尚且未中進士,豈能做僭越之事呢?”
朱祐樘聽了之後更加感動。
張周為了怕彆人覺得,這場雨是張周祈下來的,他這個皇帝隻是在旁邊濫竽充數的,都不願意去喧賓奪主。
戴義都為之感慨道:“張先生,若這場雨真能下來,以您的胸懷,真的是……為陛下,為萬民著想。”
這話聽起來就很假。
為皇帝是真的,為萬民……
都告訴你們了,就算什麼都不做,那天仍舊會大概率下雨,還在這裡裝什麼呢?
不就是演一場戲,顯得皇帝是真命天子嗎?
整難麼多虛的乾嘛?
“秉寬一心為朕,朕也不會虧待於你,不過按照規矩,還是等雨下來之後,朕會給你重賞。”朱祐樘道。
張周笑著問道:“陛下,臣無須賞賜。隻要臣回頭有測算不準的時候,彆來問臣的罪過就好,臣也說過,很多天意是人力難為的。”
“好。”朱祐樘痛快答應。
……
……
張周本來是想問問,如果這場雨下來,你到底給我什麼“重賞”。
彆每次都是空口說白話,一旦到了關鍵時候,就跟許空頭支票一樣,回頭你再賜給我幾個煤礦,我也沒人能去打理,再說那些煤礦還不是我一個個去對比後世的煤礦地點,找出來的?
“陛下,是否早些將此事公之於眾,讓禮部去籌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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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朱祐樘坐立不安,想笑又想忍著,想說點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
對幾天後的祈雨充滿了期待。
之前都是張周把事情推算出來,他去告知臣民,也都是以張周的名義,最後他隻是落個“兼聽采納”的名聲,但這次是他親自上陣。
輪到朕自己上陣裝逼了。
那感覺就是很不一樣。
朱祐樘聲音發顫道:“不急,明日朝堂上,再跟他們說。”
“是。”戴義也看出皇帝情緒的變化,含笑望了張周一眼。
大概也在說。
還是張先生你有本事,也不貪功,居然把這種好事讓給陛下。
是個會辦事的。
如果朝中大臣人人都能不居功,為陛下成為聖明的君主做出一些犧牲,那陛下平時也就不用這麼煩心了。
“秉寬,你說朕到那天,應該做什麼?”
朱祐樘惴惴不安,就好像是要上花轎的新娘一樣,居然厚著臉皮問張周應該作何準備。
張周心裡也在琢磨,陛下,您這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啊。
你處境這麼艱難嗎?
彆人都把你當明君,也沒說你需要靠這次祈雨來獲得什麼吧?
張周道:“臣倒認為,如此的機會,其實可以讓太子一起去見識曆練一番。”
“對!哎呀!”
朱祐樘一拍自己的大腿,“還是秉寬你想得周到,朕怎能單獨前去?如此大事,應該叫上太子一起!既是為了給他曆練,也讓他知悉愛民如子的重要性!”
這次連戴義等太監聞言都在暗暗皺眉。
陛下,咱能彆裝了嗎?
太假了,裝多了容易憋出內傷。
說帶你兒子一起去贏得世人的讚頌就行,乾嘛還扯那些大道理,說要培養太子愛民如子?
“對了秉寬,最近朕還覺得這皇宮裡,風水不是很好,你有時間的話到處去走走,給測算一下。”
朱祐樘彆開生麵,非要給張周找事做。
由戴義提醒:“陛下您忘了,張先生還要備考殿試呢。”
“對對,還有殿試。”朱祐樘道,“朕都已將秉寬當成朝臣,其實這殿試有沒有都無所謂……但要是秉寬你能中鼎甲,進翰林院,朕讓你做東宮講官,多進宮進講,倒也是方便許多。”
張周琢磨了一下。
如果說之前給太子講課,給皇帝當顧問,純粹是義務性質的。
那以後這兩件事,就是自己工作。
皇帝給俸祿,好像就可以名正言順“白嫖”。
朝廷給的俸祿那仨瓜倆棗的,實在看不上眼。
“希望臣能一榜高中,但鼎甲……不容易。”張周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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