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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議之後,內閣三名大臣,被朱祐樘叫到乾清宮敘話。
商議的是來年會試的主考人選,也沒直接定,隻說讓三人回去考慮一下,回頭再詳議。
三人回到閣部值房。
謝遷道:“陛下今年一反常態,距離會試還有兩個多月,何以會這麼早就要定主考?”
李東陽分析道:“會不會跟陛下要急於選才有關?陛下最近調閱了過去數年六部郎中、員外郎和主事等官職的升遷記錄,也或跟李廣畏罪自儘有些關聯,陛下最近對朝事的過問,比以往多了很多。”
朱祐樘身體轉好之後,似也更有精力過問朝中事情,很多以前都不問的事,皇帝特地拿出來問,甚至還派人去查閱。
對皇帝動向把握最穩的,就是內閣這三位。
劉健幽幽歎道:“或也跟江南那個解元有關……”
劉健言談之間,帶到一個“不可言喻”的話題上麵。
在朝中,有關張周的身份定位,目前還是個諱莫如深的話題。
知情的人不多,知根知底的更少,跟內廷內官有接觸的人才會知曉一些細節,但在朝廷層麵,內外官交結本來就需要避諱,也不可能會有人公開去談論張周。
李東陽道:“到現在,濟之也還沒見到此人。旁的學子到京之後,都是急切想要拜見座師,唯獨他不一樣。派人去請,都無用。”
謝遷轉開話題道:“王世昌那邊,有參劾的奏疏,最近也都被陛下留中不發。還有先前提議要增加翰林學士之事也無下文,如今詹事府事、翰林院事、誥敕,皆出自克勤一人之手,他會不會有些應接不暇?”
程敏政如今在內閣之下,已經隱約算是半個閣老。
內閣所要草擬的誥敕,翰林院和詹事府的事務,都掌握在他一人之手,大明也沒有第二個翰林學士,幾個侍讀學士和侍講學士都是各司其責。
如今翰林體係,除了內閣三人,還沒誰能與其相提並論。
劉健沒回答此問題。
因為以往在皇帝麵前提及相關程敏政的話題,皇帝都不會正麵去談。
誰都看出來,皇帝有意要讓程敏政成為內閣第四人。
李東陽好似是想到什麼,提議道:“或是可建議陛下,來年春闈,由克勤主考。”
謝遷笑道:“以陛下之意和往常年的規矩,此番會試兩位主考,內閣也要出一人不可,就你賓之最合適。”
隱約之間,好像都已將來年二月會試主考的兩個人選,給定了下來。
……
……
乾清宮內。
蕭敬正在彙報有關王越回京後的情況。
皇帝很在意王越在京的動向,以王越領兵將帥被罷免回京,又是赫赫有名的名帥,特地派了東廠之人暗中查探,看王越平時跟什麼人交集,以及看其是否有怨言和異動,以確定其是否有異心。
“……是說王越回京之後,就去拜訪秉寬了?他消息倒是靈通,送禮了嗎?”
朱祐樘聽說王越去見過張周,饒有趣味問道。
蕭敬心想,王越消息並不靈通,還是我讓他靈通的。
他去見張周也是我給指點去的。
蕭敬笑道:“送了,禮物很豐厚,但當天入夜之後,張先生就派人送回去,還言明他不是李廣,隻收該收的禮物,若是旁人送的他連碰都不敢碰,還讓王侍郎以後不要再考慮送禮這回事。”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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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祐樘聽著很有趣,便笑道,“他收了也沒事,王越這個人,了解多了就好,他不送反而會定不下心,以為朕要把他怎麼著呢。”
蕭敬聽出來,皇帝這是覺得,張周收王越的禮是理所應當。
如果張周不收,反而會讓王越多想,以為皇帝可能要罷他的職位,或是要殺他。
王越除了喜歡結交內官,還有疑心病。
蕭敬問道:“那是否要告知張先生一聲?”
其實蕭敬也明白,皇帝是想通過一些方式去安撫王越,如果張周收了王越的禮,能讓王越更安心留在京城的話,那就算是張周納賄,皇帝非但不在意,反而還會支持。
“不了!”朱祐樘道,“今天秉寬在東宮吧?”
“是。張先生今日進講。”
張周還沒考中進士,就已開始進講,不過也還是在翰林院不進講的時候來,名義上是來查漏補缺做課後輔導的,但其實已隱隱成為朱厚照知識的主要來源點。
朱祐樘道:“去問問秉寬,看他對王越的印象如何,朕想賜給王越兵部尚書職,讓他就此致仕。他年老體邁,可以回去頤養天年。”
蕭敬心說,這位王軍門一輩子打仗,大起大落,現在皇帝對他看起來禮重,要賜個兵部尚書再致仕,但其實就是對他不放心。
大概陛下也考慮到他王越不甘居於人下吧,當年連他所舉薦的屠滽,如今都當吏部尚書,他會甘心在朝中當個兵部左侍郎?
……
……
張周在東宮給朱厚照上課。
朱厚照好像個認真聽講的好學生。
下課後,張周過去說明了一下情況,表明自己年前和年後一段時間都不會再來了。
“為什麼?”
朱厚照還有些好奇。
明明張周最近給他講課愈發增多,他也越來越喜歡聽,怎麼突然就要斷了?
張周白他一眼道:“太子真健忘,忘了臣要備考會試?”
“切,進宮一兩趟,耽誤你考試?在哪學不是學?”朱厚照語帶不屑,“不想來就說不想來,還非要找那麼多借口。”
正說著,一旁的劉瑾已經給端了茶水來,還給張周準備了一份。
“太子殿下,張先生,請喝茶。”劉瑾笑道。
朱厚照道:“你屁股好了?最近看伱活動挺多啊。”
劉瑾笑道:“承蒙太子殿下關心,奴婢的傷已經全好了,張先生您不必親自放,交給奴婢好了。”
說著還把張周抿了一口的茶碗,接過去慢慢放到桌上。
張周道:“劉公公客氣了。”
你是皇家的奴婢,又不是我的奴婢,整這麼畢恭畢敬,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話。
“張周,來年考完了,記得第一時間回來哈,本宮就在東宮等著給你接風洗塵,最好你到時能考上,考不上的話本宮會看不起你。”
朱厚照知道要跟張周暫時彆離,這一彆還有兩個多月,他多少還有點離彆的小傷感。
最近張周教他的東西不少,他也得到了實惠。
二人還不是師生,更好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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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年交。
張周道:“臣還記得跟太子一起做生意,到現在書局還沒開起來。正在市井推廣階段,目前來看效果還不錯,來年一起發財。”
“好,發財好啊,本宮最喜歡發財!”
……
……
張周從文華殿出來,準備在劉瑾引路下出宮。
卻是蕭敬匆忙而來,告知了皇帝要問詢王越的事。
“不用去麵聖吧?”張周問道。
“不用,您有什麼,跟咱家說便可,咱家會去轉告。”蕭敬道。
張周點頭:“王威寧當日去敝府拜訪,除了必要的感激救命,還就是問我,是否有辦法幫他把威寧伯的爵位,給弄回去。”
“啊?”
蕭敬大驚。
你張周還真是直話直說。
誰問你了,你跟我說這個乾嘛?
皇帝本來對王越就很提防,你說了這話,皇帝還不更早早將他趕出朝堂?
張周道:“不過我說了,這事我無能為力,後來他的禮也給他送回去了。”
“這……是應該的。”蕭敬汗顏。
你不送回去,我跟陛下還沒法交差呢,畢竟王越的一舉一動都被盯著,不但是你,連我暫時都不敢收,都等風頭過去,再看看。
張周笑道:“不過我跟他說,要得爵,也不是完全沒辦法。”
蕭敬苦笑道:“張先生,您就彆拿咱家開涮,咱家這心情啊,被您弄得七上八下此起彼伏的,咱能一次把話說完嗎?”
“好。”張周點頭,“我跟他說,韃靼人或還會再南下,且或是傾巢出動,搶一波就走,他就問我能否給算出來是幾時,還說不用我有其它相助,他就能跟陛下申請,帶兵打個漂亮的勝仗,或許就能把爵位拿回去了。”
“蕭公公,你給評斷一下,他不是吹牛吧?”
蕭敬聞言臉色有些僵:“真不是吹牛,他有此等本事,但張先生,這種事……能算嗎?”
張周道:“有點難,但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就是先做防備唄?算錯了也就無非是浪費一點人力物力,總歸也沒大的損失,也不用大張旗鼓鬨得朝野皆知……”
蕭敬一聽,登時喜笑顏開道:“若真能算出來,還真是如此,反正就是內部做一些準備,沒人會對外聲張。那咱家……就去回稟陛下?”
張周看蕭敬的反應,大概明白。
這對王越來說是重得爵位的機會,但對蕭敬來說,事隻要能成,光是進言也是立功。
“真的行嗎?我也怕這會給朝廷帶來一些麻煩……”
張周還顯得很怕麻煩的樣子。
蕭敬一臉恭維道:“您要是真能算出來韃靼人幾時能來,料敵出擊於先,讓大明邊陲有所防備,再讓大明將士有機會以優勢兵力將韃靼殺退,振奮軍威,這種好事,怎是麻煩?陛下高興都來不及呢。”
“張先生,也實不相瞞,要真沒您這番話,或許陛下就給王侍郎賜個兵部尚書,就讓他退了,現在有了您的話,那可能他還要在朝中多留一兩年,把這場仗打贏再走。陛下也盼望能安定邊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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