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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內,劉機和王鏊二人恭敬異常,因不知其中關節,不敢發問,隻等朱祐樘說明情由。
“……兩位卿家從南京回來,一路辛苦,沿途可有何見聞?”
朱祐樘沒有上來就問張周的事。
劉機的官職相對較高,他代表二人,將沿途所看到黃淮災情,大致跟朱祐樘奏明。
朱祐樘道:“黃淮災患,朕已派人前去查探,決口的地方現在已經補上,隻是苦了沿岸的百姓,朕準備在來年淩汛到來之前,再增加人手修築河工。地方賑災事宜,推進也很順利,估摸最近災民會陸續返鄉,不會耽誤來年春播。”
劉機急忙道:“陛下憂心於百姓,乃百姓之福。”
麵對這樣的恭維,朱祐樘並未覺得怎樣,他突然岔開話題問道:“江南鄉試,聽說取了一位貢生為解元,叫張秉寬的,他的才學如何?”
“這……”
劉機不知該怎麼回答,隨即將目光落到王鏊身上。
大概的意思是,你選的解元,皇帝現在問及,就由你親自來回答。
王鏊隻能將自己的想法如實上報:“陛下,以臣看來,張秉寬的經義注解或還有不足之處,但其文章心懷天下,讀其文章便可體會到其憂國憂民之心,此為臣等選其為解元之緣由。”
本來王鏊是要為自己辯解的。
他很怕自己的理由被皇帝給駁回來,畢竟例貢的才學什麼樣子,世人皆知,弘治帝明察秋毫可不好糊弄,可就在他陳述理由時,一旁的陳寬居然拿了一份好似書卷的東西,放到了朱祐樘麵前。
朱祐樘也隻是大致掃一眼,好像這東西他很早之前就看過。
“正是如此!”
朱祐樘對王鏊的話,好像非常認同,指著眼前的書卷道,“朕也看過張秉寬的文章,覺得此子乃有兼濟天下甘為仁臣表率之風,朕這幾年看了不少文章,卻從未有這般能令朕折服的,如此才華,就算中個狀元也不為過。對了,你們兩位可曾見過他?他現實中為人如何?”
劉機和王鏊聞言不由對視一眼。
這還跟皇帝有共鳴了?
難道說,皇帝眼前的就是張秉寬鄉試考卷所寫的文章?就算對張周的才學有懷疑,直接找幾個翰林甄彆一下就行,皇帝有必要親自看嗎?
王鏊略顯遺憾道:“鹿鳴宴時,未見其人。”
朱祐樘問一旁的戴義道:“張秉寬上奏,是哪天?”
戴義道:“好像是八月底。”
朱祐樘笑道:“那便是了,鹿鳴宴時,他忙於配藥及上奏等事,必然是抽不開身的,怎可能有時間去參加鹿鳴宴?連鹿鳴宴上揚名立萬的機會都不顧,一心為皇室興衰,為大明朝廷,如此之人真是做到了言行一致。兩位卿家,你們此行江南可說是收獲頗豐未負朕望,朕自有賞賜。”
這下王鏊和劉機都蒙了。
完全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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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都在想,這跟陛下說的是同一個人嗎?就算是同一個人,好像也不是同一件事吧?
戴義見二人懵逼的樣子,不由笑道:“兩位或有不知,這位張解元,先前與成國公府的二公子,一同為小公主進藥,令小公主得痘瘡之症後轉危為安,陛下深感其忠義,所以才會請兩位來問詢的。”
劉機一臉驚愕道:“陛下,臣等對此並不知情。”
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知道的話,也不至於在來的路上還擔心選張周為解元是什麼過錯了。
現在不但沒過,還有功,真是人生之悲喜,往往都這麼出人意表。
朱祐樘道:“朕希望他來年,能一榜高中,等他到京師之後,希望兩位卿家能對他多加指點。”
“臣……”
劉機和王鏊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還能這樣的?
皇帝居然讓他們去單獨栽培一名考生?
好像張周跟皇帝有多親厚的關係一樣,皇帝這是選他們二人給張周當輔導老師,為張周考中進士做一番突擊教培。
“嗬嗬,是不是覺得朕給你們出難題了?朕覺得,隻要你們稍加指點,以他的才學,中進士應該是沒問題的,倒也希望他在京城備考時,不為太多外事所擾,伱們斟酌而定吧。”
“臣領旨。”這次由劉機主動承攬了這差事。
朱祐樘說完了正事,卻還對眼前的文章愛不釋手:“太好了,大明朝正是需要這般人才,尤其看他這句‘知行合一’,總結多恰到好處?治學不如治心,恰合朕意。”
王鏊和劉機也算是聽出來了。
因為張周治好了小公主,在朱祐樘眼裡,張周身上什麼都是香的,彆說張周文章本來寫得就不錯,哪怕張周的文章真的上不了台麵,估計皇帝也能從中找出閃光點,在他們麵前吹噓一番。
……
……
劉機和王鏊麵聖之後,從乾清宮出來,二人腦子似乎都還沒轉過彎。
戴義跟著出來,笑著道:“恭喜兩位,陛下剛吩咐,給你們的賞賜會派人送到你們府上,兩位辛苦了,這就差人送二位出宮。告辭告辭。”
這邊戴義很客氣行禮,二人也跟著回禮。
等跟戴義作彆,二人也差不多快到東華門時,劉機才問了一句:“濟之,你怎看待此事?”
王鏊搖搖頭。
他心情很複雜。
劉機道:“也是,跟張秉寬一麵都沒見過,現在卻想見識一下,這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剛考中解元,就獻藥?風馬牛不相及的事,卻出現在一人之身,讓人不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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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鏊則道:“如果連陛下都知道他,還對他春闈高中抱有期待,就隻怕想讓他不為塵事所擾,也難了,這並不利於他科舉進仕。”
劉機笑道:“所以陛下才會讓我們好好教他不是?既然他能說出知行合一的話,想來也可以放平心態安心備考?”
“唉!”
王鏊歎口氣,也不知說什麼好了。
……
……
皇宮,欽安殿內,李廣正在聽太監陳喜的彙報。
“……據說是陛下已派人,通知讓那個名叫張周的進士早日到京城來備考來年會試,若他到京後再跟陛下舉薦信口雌黃的方士,對天師您不利!”
李廣最近幾年,深得朱祐樘的信任,其勢力已開始從皇宮往外發展,在朝中也有了很大的影響力。
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皇帝對他煉丹和堪輿玄空能力的推崇之上。
李廣容不下第二個跟他有相似能力的人存在,尤其他深知自己的能力不過是動嘴皮子,越沒實力的人越沒有自信。
當李廣聽了陳喜的話之後,已氣得滿臉通紅,氣息也很濃重。
既像在生氣,又像是緊張,害怕失寵。
陳喜道:“天師,要不要……派人去把這個張周阻攔在路上,讓他徹底不能來京城?”
李廣冷冷道:“他是舉人,還得到陛下賞識,你以為那麼容易就能把人做了?”
“可要是被他進了京城,再有機會麵聖的話……”
陳喜也滿懷憂慮。
現在皇宮很多人也是跟著李廣飛黃騰達的,要是李廣倒了,樹倒猢猻散,在各家當權太監基本盤都固定的情況下,這些跟著李廣混的人很難再找到容身之所,基本就被淘汰了。
李廣道:“說到底,他充其量也不過是個舉人,等他到京師後,威逼利誘一番,他還跟與本天師作對不成?”
“話雖如此……”
“還可以許給他一些利益,反正隻有他一人知曉那方士是誰,便找個相熟的同門,讓他指認,再讓他將人舉薦到陛下身邊。”
李廣的話,讓陳喜很是驚喜。
陳喜堆著一臉恭維之色道:“天師高明!以此將其收攬到您的麾下,那天師在陛下眼中,就更是神機妙算深不可測!陛下對您,也將會更加信任。到時天師還有同門在旁相助,如虎添翼,朝中人更沒法再對您說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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