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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周印象的土牆灰瓦的家門口。
聚攏眾多吃瓜群眾。
當首一個衣著光鮮人模狗樣的公子哥,正拎著一把扇子,指揮著他帶來的四個手下,圍住張家婦孺四口。
門前幾人,都是張周熟悉的,這幾天也總出現在他腦海裡,是他的妻子、小妾、兒子和女兒。
兒子六歲,虎頭虎腦,提著根棍子,衝在最前麵,勇於跟來犯的敵人正麵相對。
妻子大戶出身,美麗溫柔賢惠,靠在兒子身後,她也不甘示弱,手裡提著一塊泥磚,隨時準備跟敵人拚個魚死網破。
小妾嬌俏靈動。
四歲的小女兒正躲在小妾的身後,眨著無辜的大眼睛,眼淚在眼眶裡轉悠了半天,終於沒忍住流下來,真是我見猶憐的小美人胚子。
一家四口正在抵禦來犯之敵。
“坊正是吧?我是來要債的,他們出手打人!”
那公子哥,張周終於能想起名字,叫李追。
是他的狐朋狗友,至於是怎麼欠債的他不記得,可能是風流債,也可能是醉酒之後欠的債務,有欠條,這次舉家搬到這民巷來,就是為躲這筆債的。
李追為人囂張跋扈,仗著在南京都督府內有關係,平時就屬於仗勢欺人那種。
李追臉上有一道紅印。
看樣子,應該是大兒子的傑作。
好小子,有你爹的風采。
光是這架勢,就把張周心中先前所有的顧慮拋到九霄雲外,這要是不挺身而出,還是爺們?
……
趁著李追正在跟坊正講理的空當,張周抓起牆角一塊結實的板磚,衝上去,朝著李追帶來的四個打手中的一個腦袋就砸了過去。
這叫出其不意,先下手為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消滅敵人有生力量。
張周這一世的身板是不行,可前世是練過的,從經驗到意識絕對是打架的好手,關鍵時刻也隻能用意識來彌補身體的短板。
“砰!”
板磚砸頭。
穩、準、狠。
板磚,或者說是泥磚,有點不太結實,砸了一個就粉碎。
那人直挺挺往前倒去,“噗通”一聲摔在地上,人沒大事,就是短期站不起來,隻是趴在地上捂著頭直哼哼。
“啊?”
等張周把人打倒,李追和他剩下的三個手下才發現張周的出現,倉促之間,張周本想揮起拳頭打下一個,但想到自己的拳頭殺傷力還是有限。
他朝兒子大喊:“大郎,棍子!”
“娘,爹回來啦!”
臭小子,你爹跟你要棍子呢,就不能先扔過棍子再喊?
懂不懂什麼叫父子齊心其利斷金?
這一下,李追和他的三個手下有了反應,令張周的偷襲隻取得剿滅一個敵人的戰果。
“打人啦!”
“正主回來了!有好戲瞧嘍!”
“住手啊,有話好好說,再不成要報官啦!”
圍觀的人,各懷心思。
鄰居就是看熱鬨的,坊正那邊看似是來主持公道的,但這年頭民間糾紛秉承的是“息訟”原則,說白了就是攪屎棍,惡少帶人上門擄人妻女,坊正不把人趕走,還嚷嚷著有話好好說?
說你妹啊!
“把他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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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李追這會都覺悟,不再跟坊正囉嗦,要先對付張周。
張周此時已衝到門前,朝一家老小大喝:“進去!把門關緊!誰都彆出來!”
一家人反應了一下。
大概都不太適應張周的轉變,
為何去參加了一次鄉試,回來後眼神都不對?好大的殺氣。
還是妻子有主見,原本她是得知坊正到來,要出來講理,卻將一家人置身危險,此時她也做了彌補,趁著丈夫擋住門口,趕緊帶家人進院。
“爹,棍子給你!”
兒子終於開竅,主動交出武器。
張周抄起棍子便衝上去,有點莽,看似是為家人退到院子留出時間,打算用身體上去抗兩下的架勢。
對方雖然沒帶家夥事,但占了人多、身體強壯的優勢,眼看張周用身體撞來,他們顧不得追進院的婦孺,三人合力朝張周撲來。
但張周這一招隻是虛晃。
張周一個矮身,躲過前兩人的反撲,腳下一個掃蕩腿,把第三個倒黴蛋給絆倒,動作一氣嗬成,先用棍子往他腦袋上補了一下,趁勢繼續前衝,目標直取李大公子麵門。
李追見這架勢,居然忘了自己比張周身強體健,一邊張開扇子要擋,一邊想腳底抹油。
“呼!”
張周揮舞起來的棍子帶風。
“嗙!”
不偏不倚,一棍子又直接悶在李追後腦門上。
“啊呀……”李追身體前傾,在張周補上去的一腳之後,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後麵兩個打手一看這架勢,不要命朝張周撲來,四個打一個,這要是再沒表現,估計回去後要麼被辭退,有賣身契的估計要被賣給彆家。
卻是張周一腳踩在李追的脖頸上,拿棍子在牆上一敲,棍子應聲而斷,張周用相對尖銳的一端,抵在了李追的後腦勺上。
“再過來?讓你們給他送葬!”
四個打手,倆完好的,倆半殘的,直勾勾盯著張周,卻是誰都不敢上前來。
一場“械鬥”,在張周三下五除二之下,完滿結束。
……
坊正見武鬥結束,趕緊出來打圓場:“住手!”
張周怒視坊正道:“一群惡人,跑到本坊來擄劫婦孺,伱怎不叫住手?本坊街坊的利益如何得到保障?街裡街坊你們也看到,是他們出手在先,我一個人打五個,是被迫動手的。”
張周是貢生,就算肚子裡沒多少墨水,但社會地位在那擺著,張周就是有底氣跟坊正叫板,換了那些街坊,則沒這膽氣。
街坊本來就隻是湊熱鬨。
張周拉仇恨拉得好。
上來就擺出了“惡人”和“自己人”的立場,還公開質問了“當權者”的不作為。
“對,是這樣,一群人上來欺辱孤兒寡婦的。”
一位大嬸也看不下去,為張周說話。
喂,這位大娘,雖然你替我說話我很感動,但我還沒死呢,什麼叫孤兒寡婦?
“張大官人好樣的,這群人就是欠收拾!”
李追被張周踩在下麵,雙手錘著地麵,高聲叫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啊!他欠了我連本帶利三十兩銀子,坊正,趕緊報官!來抓他!不然我叫我爹……”
“砰!”
張周抄起棍子在李追腦袋上補了一下。
李追摸著腦袋,啞火了。
張周蹲下身子,從李追懷裡摸出欠條,上麵清楚列明,他欠了李追二十兩銀子。
坊正趕緊提醒道:“張官人是吧?你是讀書人,該知道律法是如何定的,如果你當麵撕借據,誰都幫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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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周將欠條展現給在場之人看:“看好了,上麵清楚列明,我隻欠他紋銀二十兩,沒寫利息,憑什麼讓我還他三十兩?而且這是他趁著我醉酒的時候,故意把債賴在我身上的!”
“原來是這樣。”街坊瞬間都對張周表達的理解和同情。
“我這個人,也是講原則的,既然我簽了借據,就不會賴賬,但總要時間來寬限,你一個月以後再來吧!”
一個月掙二十兩?
穿越眾們十天賺十萬兩的都有,憑什麼輪到我身上就不行?
先定個小目標。
再說,這很可能是喝醉之後的南柯一夢,能不能在大明呆足一個月還兩說,說不定一覺醒來就又能在床上曬著太陽玩手機。
坊正道:“張官人說得對,不如這位李官人等足月以後再來討債!你看他現在也還不上……”
李追嘴裡全都是泥沙,連反對的話都說不出來,一旁的打手倒是問出個靈魂拷問一般的問題:“要是他再跑了怎麼辦?”
張周道:“本人就是南京城人,還能跑到哪去?再說,我張家怎麼也曾是豪門大戶,會欠二十兩銀子不還?先父是城中張大善人,我兄長家大業大,也不會見死不救的!”
關鍵時候,張周隻能把父兄給搬出來。
雖然他知道,現在爹死了,兄嫂也不會管他。
因為印象中……一言難儘。
家都分了,分家的時候兄嫂就坑他,現在看他落難,會出手相助?
但這話說出來,倒也好使。
“李兄,放個話,你認為如何?”張周提著李追的頭發,讓李追的腦袋可以往上翹一翹。
“行。你等著!”
都這光景了,還要放狠話?
看來你是沒見識過我的手段啊。
“李兄,看來你意見很大啊,這要是趁我不在家的時候再上門,我豈不是要吃大虧?看來你是想魚死網破啊……”
“彆,張官人,彆鬨出人命,以後坊裡給你盯著點便是,一個月內他再來,坊門前定將他趕走,但一個月後你也記得要還債,不然隻能去你兄長那說理去了!”
坊正都已是求爺爺告奶奶。
張周這才把踩著李追的腳鬆開,李追如脫大難,在一群手下的攙扶下,踉踉蹌蹌往弄巷口而去。
“好!”
張周如同凱旋的勇士,受到了街裡街坊的稱讚。
……
自家門打開。
張周也邁著勝利者的步伐,進到自家內。
看到院子那熟悉而破舊的擺設,張周瞬間明白,勝利隻是暫時的,一個月賺二十兩?可能還是舉家跑路來得實在。
但這年頭戶籍路引,是個大麻煩。
家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要說唯一還上得了台麵的,就是滿院子跑的一隻大公雞和六七隻小母雞。
“夫君,嚇死我們了,你考完了嗎?”
“考完了。”
“考得如何?”
“呃……還行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能桂榜題名。我餓了,有吃的嗎?”
吹完了牛逼,該說點實在的。
本來就餓得要命,打這場架,從身體到心理都是極大的消耗,眼前都冒金星了。
妻子一臉感動道:“妹妹,快給夫君煮碗飯,再從籃子裡拿兩個雞蛋,給夫君炒了,夫君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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