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恩莊園窗外急風暴雨，碩大的雨滴不留情麵地砸在窗欞上，留下一道道白痕，水汽覆壓在空氣裡，一時呼吸困難。
反正迪克有點呼吸困難，憋笑憋的，在他的餘光裡，布魯斯的嘴角緩緩下降了一個像素點。蝙蝠俠難得坦露身份卻慘遭滑鐵盧，真應該把這個消息賣給哥譚日報，大賺零花錢。
迪克清了清嗓子，決定率先拿回主動權，“傑森，你怎麼在這？”
傑森看了他一眼，從書包裡掏出一個牛皮紙袋子，阿爾弗雷德這才姍姍來遲，老管家剛在廚房裡給傑森準備小甜餅，準備招待這位小客人，沒想到一時沒注意就能剛剛好讓他們撞在一起。
“傑森是來幫薩爾維給您送工作文件的，老爺。也許您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三天沒有打開工作郵箱了？”
老管家譴責地說完，又轉向迪克，“還有迪克少爺，您邀請的時間是明天，但從薩爾維家裡過來需要時間，為了不耽誤工夫，我特意邀請了傑森提前來家裡住一晚上。”
“還有什麼問題嗎？”
迪克和布魯斯兩個人都安靜了。
“所以羅賓，你還有什麼要解釋的？”傑森交叉抱著手臂，抬了抬下巴，看起來完全篤定了迪克身份的樣子。
迪克勇敢極了，他試圖挽救自己搖搖欲墜的友誼，“對不起瞞著你，但這個是不得已為之。”他歉疚地說。
“傑森，並且我希望你也能幫我們保守這個秘密。”布魯斯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迪克第一次希望蝙蝠俠閉嘴，不要出現攪壞他的大好道歉形勢。沒看見傑森臉色又壞起來了嗎？
“你還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麼穿這身衣服。如果你是蝙蝠俠，那之前那個蝙蝠俠又是誰？”
傑森立馬聯想到之前發生的事情，原先的碎片在腦海裡飛速拚湊，模糊的畫麵串聯起來，奇怪之處越發清晰，似乎都有了解釋。
他緩慢地說：“迪克你之前看到蝙蝠俠那麼震驚，是因為布魯斯韋恩才是蝙蝠俠，而你們並不清楚他是誰？”
迪克放棄了狡辯，沉重地點點頭，沮喪地開口：“那個晚上是冒牌蝙蝠俠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出現，我們也一直在尋找他的線索。”
“但是他救了我們。”傑森說。
他看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一言不發的布魯斯，倔強地說：“難道不足以說明這位冒牌蝙蝠俠先生是好人嗎？就像薩爾維一樣，他們為什麼會被蝙蝠俠列入懷疑名單？”
迪克就知道他還在記仇！傑森絕對聽見布魯斯說的話了。
“我們真的要站在這裡聊一個小時嗎？”阿爾弗雷德意有所指，迪克立馬注意到自己和布魯斯身上還在滴水，頑固的水珠順著衣服一路流到厚實的地毯上，留下小小的水坑。
“我們坐下聊吧。”迪克努力緩和氣氛。
“我隻是覺得薩爾維身上有疑點，他出現的時機太巧了。”布魯斯簡單陳述，“雖然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發現問題。”
“薩爾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他身體素質也很一般，恐怕沒有那麼大的殺傷力對哥譚做出點什麼威脅。”傑森寸步不讓，和布魯斯眼神來回交鋒。
“我們坐下聊。”布魯斯妥協著退了一步。
在阿爾弗雷德的安排下，布魯斯他們飛快地換了一件衣服，擺脫濕漉漉的外衣，在客廳坐下了，甜點和濃茶讓緊張的神經末梢稍稍舒緩了一些。
不過傑森不會輕易就糊弄過去，他炸毛維護薩爾維的樣子已經足以說明，他這個養父對他很重要。
“我沒有想對薩爾維做些什麼。”布魯斯拈起一塊小甜餅，輕輕咬了一口，夜巡一晚上一直在抱怨的胃安靜了下來。
“每一個稍顯特殊的人我這裡都會備案。”布魯斯停頓了一下，“包括我自己。”
迪克拚命點頭證明布魯斯話語的真實性。
“很多時候我不敢賭博，哪怕考慮再全麵，也不敢說萬無一失。傑森，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薩爾維是一個聰明人，我現在也暫時認為他可以信任。我們不是敵人。”布魯斯誠懇地說。
傑森後背抵住柔軟的沙發，似乎在心裡估量著布魯斯說話的份量，他的態度軟化了些許，緊鎖的眉頭微微鬆動。
布魯斯再接再厲，打出最後一張牌。
“最後，傑森你想要抽時間和迪克一起跟著我訓練嗎？”
布魯斯突然拋出橄欖枝，這下不止是傑森，迪克也一起驚訝看向了他。傑森遲疑著，對蝙蝠俠突然拋出來的大餅心存疑慮。
“哪怕是為了更好地保護薩爾維？”布魯斯笑了起來，自信地在天平上加上一塊砝碼，勝利女神已經在暗處向他微笑了。
傑森原本想要想要拒絕的心動搖了。
但傑森從來不是搖擺不定的人，他拿定主意後很快點了點頭。
“我加入。”
迪克發出一聲歡呼，事情圓滿解決，他不但沒有失去朋友，朋友還會加入他的訓練日程。一起來接受布魯斯的魔鬼挨揍課程吧。
傑森就這樣加入了哥譚義警的編外人員小組。約定好時間，一起參加蝙蝠俠的課外輔導班。
“我們可以在倉庫裡規劃一塊用來訓練，對練切磋。”迪克喜悅地說。
傑森點點頭，同意了這個建議。
兩個人又花了一個周的時間，在倉庫裡清理出來一個簡單的訓練區域，蝙蝠俠沒有開課的日子裡可以一起練一練體能，或者打一架看看實力。
迪克和布魯斯一起訓練了很久，他的進攻靈巧又有章法，嚴密地攻擊與防守剛開始的時候讓走野路子的傑森吃了虧。總是每過幾招就被抓住了破綻，很快敗下陣來。
傑森不服氣地跳起來，迪克得意地笑著，其實心裡也暗暗吃驚。
傑森出招動作很迅速，風格狠決，從不遲疑，在布魯斯講了關鍵後還會飛速融會貫通，幾乎每一次都有進步。
隻要再長大一些，身體開始抽條，威脅力會越來越大。迪克有強勁的對手較量也很興奮，兩個人的進度一日千裡。
他們在倉庫裡練習自然瞞不過薩爾維。
他對此並不反對，蝙蝠俠和羅賓當老師？這是喜事啊，薩爾維對能白嫖課程這件事是雙手讚成的。他的工資除了日常開銷，還剛剛添置了一台電腦放在家裡。
如果可以的，他還在研究哪裡價位合適，換一個大一點的房子。現在在蝙蝠俠眼皮底下，一下子拿出不符合本身財力的東西，恐怕不太合適。
在隻能動用工資的情況下，花錢地方比較多，社畜歎氣。
每一個問他為什麼不換掉二手西裝的，薩爾維都假裝沒有聽見，好在隨著工作推進，這樣問的人也越來越少了。
在幫了研發部和宣發部進行矛盾調和後，薩爾維和研發部人員關係支線上升，盧修斯技術總監麵含笑意，躍躍欲試問他需不需要在二手西裝上來點小創新。
薩爾維摸了摸自己帶著毛邊的西裝，畏懼地搖了搖頭：這個就不必了！
他還代替布魯斯開了幾個會，糊弄完那些喜歡摳字眼的董事老頭子，他的助理小心翼翼地帶著新日程走了進來。
“有什麼事嗎？”薩爾維問。
助理快速且專業地說：“展交會定在紐約了，主辦方給了我們回函。具體的展台，以及隨行人員我們大概拉了一個表格。”
“謝謝，我會看的。”
助理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直屬上司茂密的頭發，不懷疑這句話的份量，因為不止一次，她經常起床一看薩爾維在淩晨回複了她消息。
她一直懷疑薩爾維偷偷把睡眠進化掉了，怪不得人家能當秘書長呢。
薩爾維其實隻是因為非人類不需要睡覺，下意識喜歡快點回複消息罷了，沒想到在員工嘴裡已經變成工作魔王。
他順便看了一眼布魯斯賬號裡收到的消息，一封沒有主題的郵件孤零零地躺在最上麵，還顯示著未讀狀態。
發信人是……托尼斯塔克？
薩爾維不知道斯塔克和布魯斯還有交集。
他點開了郵件，和托尼斯塔克本人一樣簡單粗暴，隻有一張捕捉到的頻率波段折線圖，外人看了恐怕會摸不著頭腦，不懂這位天才是什麼意思。
助理看見薩爾維的表情一瞬間冰冷了起來，那雙溫和的眼睛撕開來看竟然是可怖的。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這次展會有斯塔克集團嗎？”薩爾維問。
“有……有的。”助理下意識慌張地說。
“很好，我們一起去一趟。”薩爾維像即將扭曲的怪物一樣維持著虛假的彬彬有禮，沒有給她一點商量的空間。
“您要親自去？”助理咽下唾沫。
“對。”薩爾維麵上帶笑，眼睛裡沒有一絲暖洋洋的笑意。
托尼斯塔克發過來的波段頻率他再熟悉不過了，薩爾維想。該死的小偷，這是他的核心發出來呼喚他的頻率。
他必須親自去紐約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