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先生!於先生我能進去嗎!午飯已經做好了!”
屋外婦女吵鬨的喊聲,如同平底一聲驚雷般,劈在於景煥的耳邊,他猛地睜開眼睛,如夢初醒。
也是這時候,於景煥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一把推開麵前的人。
透明的絲線從他的嘴角滑落,嘴裡好像還殘餘著血腥味和草莓薄荷淡淡的甜味。
於景煥震驚地看見林滿杏睜著水潤的眸子,頂著這次真的是被人狠狠親吻、腫得一下子就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唇,不明所以地看著他,隻覺得五雷轟頂,震驚到無法用言語表達。
他微張著嘴,腦子一片空白。
我艸!
我艸我艸我艸!
他乾了什麼!他剛才乾了什麼!
他剛才……他剛才親了這個村姑!他親了林滿杏!
還是伸了舌頭的那種!
瘋了……他真的是瘋了!他爹的真的瘋了!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於景煥的大腦徹底宕機了,他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完全無法接受自己剛才做出的事情,他甚至有一瞬間懷疑這會不會就是一場夢。
可林滿杏以及外麵林麗娟的話,卻讓他一瞬間又清醒過來。
“於景煥,你舌頭上的那個釘子,刮得我嘴巴好疼,你下次能不能……”
“於先生!於先生你有聽見嗎!你能不能回個話於先生!”
林滿杏的後半句話,最後還是隱沒在另一個人響亮的嗓門裡。
於景煥再怎麼不願意承認自己剛才做了什麼,可現在也不得不冷靜下來想著該怎麼處理現在這個混亂的情況。
怎麼辦怎麼辦!
肯定不能讓那個老女人進來,被她看見那就完了!林滿杏嘴巴現在這個樣子,哪裡能那麼快消下來……傻子才看不出來他剛才和她做了什麼!
可是、可是他要是不讓她進來,她肯定會起疑心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麼久……
於景煥看了眼林滿杏,咬了咬牙。
不管了!先混過去再說!
“於先生?杏丫?有人嗎!我進去了!”
一再沒有得到回應,林麗娟感覺有些不妙了,她也顧不上手裡還拿著托盤,就準備先試試用膝蓋頂開麵前那扇門。
卻在這時,這門突然被裡麵的人打開了。
隻見銀發青年臭著張臉,不耐煩地朝著她吼道:“吵什麼吵!喊一遍就行了,你他爹的要吵死人嗎!”
看見他發飆,林麗娟後背一抖,連忙訕訕地笑了兩聲,而她剛想說什麼,卻突然注意到,青年的嘴角有些青腫,甚至還往外流著血。顯然是被人揍了一拳。
可剛才在屋裡頭的,分明隻有於景煥和……和林滿杏啊!
想到這裡,林麗娟頓時眼前一黑,她哆嗦著唇,還沒消化這個恐怖的事情,就聽於景煥又喊道:
“嘖,看什麼看,沒見過打架受傷嗎?”
真是打架!
林麗娟這下真是心如死灰了,她探了探頭,剛嘗試找到屋裡頭的另一道身影,就見於景煥主動往後退了一步,說:
“彆看了,我已經讓她走了,難不成還留著她過年嗎!”
一邊說,於景煥一邊悄咪咪地打量著林麗娟的神情:“靠,死村姑勁兒還真大,不就是讓她跪下來磕個頭道歉嗎,還敢給我一拳頭……真是活膩了。”
接著,他又拍了拍桌子,神情很不好招惹:
“好了,把飯放在這裡,趕快滾吧。”
“是、是。”
林麗娟感覺自個兒這心臟跟坐過山車似的大起大落,“那、那杏丫她……”
“我怎麼知道她跑哪裡去了?”
於景煥見她還不走,直接又踹飛了個椅子,說的話要多惡毒有多惡毒:
“彆煩我,趕快滾,還是你也想跪下來給我磕頭!”
這下林麗娟是一句話也不再敢再問了,放下盤子就要往外走。
可剛走出門,突然就又被於景煥叫住:
“以後還是你來送飯,讓那個林滿杏給我滾蛋,看見她就煩!知道嗎!”
大爺的,人總算是給弄走了。
確定林麗娟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裡,於景煥本來緊繃的背都鬆弛了下來。但他沒忘記屋裡頭還有個麻煩,連忙把門關上後,就轉身往裡走。
不知道放了多少年、邊角處還結著蛛網的木櫃被放置在床的側斜方,於景煥快步走上前,緊接著立刻又蹲下身,打開櫃門。
就見,抱著膝蓋,跟隻小動物似的蜷縮在櫃子裡頭的林滿杏,朝他眨了兩下眼睛。
她的嘴唇還是一副被人欺淩過的樣子,紅腫的同時,還覆著一層水淋淋的水光。
“……”
於景煥頓時就被喚醒剛才的記憶,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才消退沒多久的爽意仿佛又一次順著尾椎骨往上攀爬,最後在腦袋裡炸開煙花。
但好在這一次,於景煥沒有再被她引誘到。
他抓著林滿杏的手,一把把人從衣櫃裡抓出來,等她站好後,於景煥雙手撐在她頭兩側的衣櫃,用著窮凶極惡的眼神盯著她,威脅道:
“今天所有的事情,一件都不許說出去!全都當做沒有發生過!知道嗎!尤其是絕對不能跟你那個老公說……就是那個叫林騫堯的,絕對不能跟他說,聽到沒有!”
林滿杏懵了一下,她歪了下頭:“所有的事情,是……”
“就是所有!不管是我潑你水,還是我給你紮頭發,還是……還是我不小心、不小心……”
說到這裡,連於景煥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耳朵紅得離譜,連帶著脖頸都像是過敏了一樣,紅了一大片。
他平複了下急促的呼吸,用著看似凶狠的氣勢,繼續說:
“還有我不小心咬到你嘴巴的事情,全都不許說!記住了!”
中午回去吃飯的時候,林滿杏又被林麗娟耳提麵命了一遍。
她也不知道林麗娟說什麼磕頭啊、打架啊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隻能照著於景煥那跟念經一樣在她耳旁說的什麼“如果彆人說什麼,你就都說嗯嗯嗯。”的意思,回答“嗯嗯嗯”。
而因為林滿杏也不是第一天這麼神思遊離的樣子,林麗娟對她的回答也習以為常,隻是目光在掠過林滿杏的臉時,她停頓了一下,一時間不由地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出了岔子。
“杏丫,你的嘴巴是不是有點腫?”
“什麼?”林滿杏從飯碗裡抬起頭,嘴角還沾著米粒。
“咳咳。”
但林麗娟卻突然反應過來什麼,她嗆了一聲,又低頭用筷起米飯往嘴裡塞:“沒啥,吃飯,吃飯吃飯。”
與此同時,她再一次忍不住在心裡暗罵。
又不生娃娃,阿堯仔一天天的這是要死啊。
隻是想到自己的兒子,林麗娟不知又想到了其他什麼事情,她放下筷子,說:
“杏丫,今天早上的事情,就彆跟阿堯仔說了。他現在要準備高考,以後是要當大學生的!可不能讓他因為你的事情分心,知道嗎?”
“你的意思是,少爺和女孩,兩個人在房間裡待了很久。然後出來的時候,少爺的臉就被人揍了?”
被純白手套包裹著的五指修長而又筆直,喬斯佰握著勺子,攪拌了兩下杯中的紅茶,不緊不慢地問身旁的導演。
“是,錄像就在這裡,喬先生您也可以再看一下確認。我們就是擔心……擔心於少爺他的人身安全,所以才想著再跟您說一下。”導演賠笑道。
“沒事。”
喬斯佰微微低下頭,飲了兩口紅茶,被紮成高馬尾的柔順黑發順著重心,滑落到他的肩前,他道:
“薛總的吩咐,讓少爺和那位林小姐多接觸接觸,必要時保護那位林小姐的安全。”
“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見狀,導演心頭總算是落下了一塊石頭,他猶豫著又開口:“那、那今天早上這個錄像……”
喬斯佰:“我會轉發給薛總和於老先生的。”
“哢噠”
房門重新關上。
房間裡重新隻剩下了喬斯佰一個人,男人本來微揚的嘴角,逐漸變成一條平直的線,眼神也冷漠了下來。
卸下了平日裡溫和待人的偽裝,喬斯佰安靜地處理起各種郵件和信息。直到杯中的紅茶已經徹底涼透,他才打開剛才導演給他傳來的視頻,調整倍速播放,完成每日監控於大少爺這份工作。
視頻的內容,一切都和剛才的人說得沒有太多差距。
隻是——
在畫麵播放到某一幀時,喬斯佰敏銳地發現了什麼,兩眼微眯。
儘管隻拍到了短短幾秒,但喬斯佰還是看見了,側身走過攝像頭的少女,嘴唇似乎過於有血色了些。
喬斯佰心下頓時多了幾分玩味,嘴角也不自覺勾起一抹笑意。他於是回到前麵於景煥忽然打開門的那個畫麵,重新逐幀播放。
拍攝於少爺的攝像設備,都是國外進口頂好的,所以喬斯佰這下也就看得很清楚了。
在瞧見不小心“被揍了一拳”,嘴角青腫的於景煥,下唇上還掛著個顏色偏深,未能完全愈合的血痂,喬斯佰什麼都明白了。
喔——
原來……
於大少爺是在屋裡頭,偷嘗禁果啊。
得到了這個結論的喬斯佰挑了下眉。接著,他身體後仰,看著麵前的電腦屏幕,似乎是在思考什麼。
良久,他輕笑出聲。
這種事情,還是得上報一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