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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人不可貌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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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杜蔚國火急火燎的趕到胡爾馬的時候,都已經天光大亮了。

胡爾馬這座城市很小,總人口數還不到10萬。

與其說是座城市,還不如說是個巨大的工廠,依托著油田興建起來的,城裡的居民大都是工人和家眷。

環繞著這座小城,方圓近100公裡的廣袤麵積,地下全都是儲藏量很高的油田,遍布油井。

不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彆看胡爾馬的城市麵積不大,但卻異常富裕。

城區的街道寬敞又乾淨,房屋也規劃的異常整齊,豆腐塊似的一絲不亂,非常符合杜蔚國的強迫症審美。

值得一提的事,胡爾馬的私家車保有量很高,高得離譜,馬路上各種小汽車川流不息,哪產的車都有,跟萬國博覽會似的。

至於精神麵貌方麵,每個市民的臉色都很好,案首挺胸,走起路來虎虎生風,看起來非常自信。

這種發自內心的自信感,像極了80年代的華夏。

更牛皮的,這個彈丸小城居然還有停機坪,甚至連飛機都有,油田專門配置的檢測維修直升機。

即便心急如焚,情緒已經降到了冰點,當杜蔚國俯瞰這座小城的時候,依然忍不住心生感歎。

或許,這特麼就是人少的好處了。

這要是放在華夏,同樣依托著這片規模巨大的油田,至少要建起一座巨型資源型城市,移民百萬甚至是幾百萬。

然後就是瘋了一樣的開采,而過度的透支,用不了多久,就會耗掉整座城市的所有底蘊。

之後,這座城市就會陷入不可抑止的衰落,最後淪為荒城,死城,直至變成一潭死水。

這可不是老狗順嘴胡扯,後世東北的很多城市,乃至是整個東北,都是這種結局。

被硬生生的抽空了底蘊,隻剩一片哀嚎,收。

胡爾馬市中心,原本青灰色4層樓的中心醫院,此刻已經被大火燒成了一片焦黑色的狼藉廢墟。

不難看出,當時的火勢非常猛烈,醫院的門窗全都燒沒了,連四樓的小半層樓體都被燒塌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熏人的焦糊,其中還夾雜著刺鼻的烤肉味。

醫院的鐵大門,此刻已經徹底扭曲變形,正歪倒在路邊,應該是被暴力拉開的。

上麵還掛著被熏得漆黑的粗壯鏈鎖,顯然在起火時,大門被人從外邊反鎖了,典型的滅口手段。

此刻,殘破的大門洞開著,隻剩黑洞洞的窟窿,像極了地獄的入口,仿佛要擇人而噬。

“衛斯理先生,這是胡爾馬市長,還有警察局長。”

費薩爾在杜蔚國的耳邊輕聲介紹道,打斷了他的觀察。

從他的語氣和表情當中,不難聽出濃濃的輕蔑之意,甚至連姓名都懶著提及,當然,也有可能是不知道。

特權這玩意是伴隨著人類社會衍生出來的,幾乎無處不在。

彆看在杜蔚國麵前,費薩爾表現的唯唯諾諾,伏低做小,連大氣都不敢出。

但是在這些地方官的眼裡,身為情報總局乾部的他,就相當於早年間的錦衣衛,牛皮的不得了。

先斬後奏,皇權特許!妥妥的高不可攀的存在,甚至一句話就能定他們的生死。

“這位是衛斯理先生,是我們王室請來的最尊貴的貴客,他現在要垂詢這個縱火案,所有細節,你們都給他詳細彙報,不許有絲毫遺漏。”

費薩爾板著臉,語氣嚴肅又威嚴的,用本地話命令道。

一聽這話,胖胖的地中海市長連忙熱情的朝杜蔚國迎了過來,點頭哈腰的,語氣諂媚:

“你好,你好,衛斯理先生,歡迎你來胡爾馬,我叫”

但凡能當上官的,尤其能爬到一市之長這種主官的位置上的,當然都極有眼色。

胖市長所在的階層有限,雖然不知道杜蔚國到底是何方神聖,甚至都不知道煞神的存在。

但是眼見著費薩爾這種平時鼻孔朝天的特權大員,在他麵前都跟小貓似的溫順。

用腳後跟想,眼前這個英俊的亞裔年輕人,必然也是個遠超想象的大人物。

對於隻會空談,逢迎,油滑的官僚,杜蔚國從來都是深惡痛絕的。

所以他表現的比費薩爾還要冷漠,彆說寒暄客套了,他甚至連看都懶著看他一眼。

“你是警察局長?會不會英語?”

杜蔚國直接越過胖市長,把目光定格在他身後的警察局長。

大概45歲上下,皮膚黝黑,眼神還算剛毅,身上掛著灰塵,鞋也很臟,看樣子已經去現場勘察過了,倒像是個乾正事的。

“會說,衛斯理先生,你好,我叫拉赫曼。”

警察局長的英語口音很重,不過他的氣度還不錯,不卑不亢。

杜蔚國不置口否的點點頭:

“好,拉赫曼局長,介紹一下現場的情況,有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哪怕是很細微的線索也可以。”

拉赫曼也是個乾脆的性格,沒啥廢話。

“好,目前已經可以確定,這是一場由人為縱火引發了火災,助燃物是煤油和少量磷粉。

引燃物則是電線短路導致的,同樣也是人為的,手法很專業,應該是專業人士所為。”

說到這裡,拉赫曼的語氣陡然變得沉重起來,有那麼點痛心疾首的意味:

“這場火災的發生時間在淩晨的2點左右,目前總共造成了37人死亡,11人因重度灼燒昏迷。

其中還有3個人是被槍擊殺害的,凶手初步判定是一個人,手段凶殘,動機不明。”

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判斷出這麼多信息,眼前這位拉赫曼局長,也算得上是一位能員乾吏了。

不過聽到這裡,杜蔚國其實已經有點不耐煩了,強忍著才沒有打斷。

並不是他缺乏耐心,實在是層次差導致的。

現在,杜蔚國的手下全都是擁有超凡本事的能人異士,高手如雲,即使最邊緣的也是情報機構出身的,最精銳的特工。

所以,哪怕拉赫曼已經表現的足夠乾練,杜蔚國依然覺得他抓不住重點,廢話太大。

拉赫曼並沒有留意到杜蔚國的臉色變化,還在繼續說道:

“比較奇怪的是,事後盤點勘察現場時,發現遺失了兩個氧氣罐子,冷藏的藥櫃還有金庫保險櫃好像也被盜了,隻是因為大火,無法統計出具體的損失”

聽到這裡,杜蔚國不禁有些意動,直接打斷:

“等一下,氧氣罐遺失,還有藥櫃被盜,你們都是怎麼發現的?”

“稍等。”

聽到這個問題,拉赫曼扭頭朝不遠處,一個蹲在路邊抽煙,形容落拓的中年人招呼了一聲:

“帕裡斯,把照片拿過來。”

叫帕裡斯的中年人留著濃密的大胡子,非常邋遢,衣領處都積了厚厚的油垢。

以杜蔚國的眼力,甚至能看出他下巴胡子裡隱藏的食物殘渣。

聽見招呼,帕裡斯彈飛煙頭,好像還有點不情願,懶洋洋的起身,邁著四方步走著。

拉赫曼頓時臉色一黑,忍不住怒吼催促道:

“帕裡斯,你特麼給老子走快點!”

轉過頭,他搓著手,有些尷尬的解釋道:

“這是帕裡斯,局裡的痕跡專家,也是刑偵專家,是個有真本事的,就是性子有點懶散。”

帕裡斯壓根就不在乎局長和市長都眼巴巴的等著,依舊不緊不慢的走著,十幾米的路程,足足走了半分鐘。

離得近了,都能聞到這家夥身上散發出一股濃重的酸臭味。

帕裡斯走到警察局長拉赫曼的麵前,從懷裡掏出幾張照片遞給他,語氣痞賴:

“催什麼催啊?呐,你要的照片。”

說話的時候,他甚至還大喇喇的斜睨了費薩爾和杜蔚國一眼,隨即譏諷的自語道:

“好家夥,連情報總局的大人物都驚動了,還請了外援,我就說這個案子肯定不簡單吧。

嘖嘖,我們胡爾馬這個小破地方,還真攤上大事了,我就說讓你們第一時間封城吧,偏不聽話。”

這家夥雖然是自語,但是嗓門一點都不小,而且說的還是英語,在場所有人都聽見了,全都麵色大變。

“哼!”費薩爾平時霸道慣了,當即就沉下臉,麵若寒霜的冷哼了一聲。

胖市長更是嚇得哆嗦了一下,臉色蒼白的偷眼望向費薩爾和杜蔚國,冷汗都瞬間爆出來了。

拉赫曼也是有些羞惱的低吼道:“帕裡斯,你特麼趕緊給我閉嘴,滾遠點!”

隨即,他趕緊轉向杜蔚國,遞過照片解釋道:

“衛斯理先生,這是現場拍的照片,保險櫃和藥櫃雖然都燒變形了,但是依然可以發現明顯的撬動痕跡,至於氧氣瓶,也是帕裡斯第一時間”

杜蔚國沒有接照片,隻是大略的掃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向了正要轉身離開的帕裡斯。

“帕裡斯是吧?這些線索都是你發現的?”

帕裡斯慢悠悠的轉過身,翻著白眼,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杜蔚國,咂了咂嘴,語氣慵懶,還透著一絲桀驁:

“嘖,黃皮膚,黑眼睛,看麵相應該是華夏人,小子,你到底是那路神”

胖市長憋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表現的機會,連忙急吼吼的跳出來嗬斥道:

“閉嘴!你這個混蛋,不許無理,這可是我們沙忒王室請來的貴客!”

警察局長拉赫曼也有些急迫,拚命的給他使著眼色,嘴裡低喝:

“帕裡斯,你特麼給我清醒點,這位是衛斯理先生,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被市長和警察局長同時嗬斥警告,帕裡斯依舊卻依舊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雙手抄兜自語著。

“王室貴賓,衛斯理先生,華夏人”

突然,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神光,幾乎是脫口而出:

“你是為了懸賞來的!這場火是那群通緝犯放的!”

杜蔚國嘴角微微勾起:“有點意思,還能推測出什麼?一並說說。”

此刻,帕裡斯已經收起之前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低垂著眼瞼,一字一句的沉聲說道:

“懸賞的通緝犯裡,其中有個沒有毛發的白裔,疑似病患,這次醫院的大火,動機應該是他們為了偷盜藥品和氧氣。”

此刻,帕裡斯仿佛進入到了一種旁若無人的境界之中,眼神空洞遙遠,繼續自言自語的推理道:

“冷藏藥櫃裡裝得都是恩氟烷和丙泊酚這些麻醉類藥劑,再加上氧氣瓶,他們這是要做手術!而且還很急。

胡爾馬周邊300公裡之內都是荒原和油田,沒有其他城市,也沒有城鎮村集。”

說到最後,帕裡斯猛地睜開眼睛,神光凜凜的,語氣篤定的總結道:

“這麼急著做手術的情況下,他們不可能走太遠,而最近能躲藏的地方,隻有西北的光明山餘脈!”

一聽這話,杜蔚國的眼睛也亮了:“光明山餘脈?在哪?”

帕裡斯不假思索的回道:“西北方向,距離胡爾馬不到50公裡!”

杜蔚國連一秒鐘都不耽誤,馬上朝費薩爾命令道:

“費薩爾,調動馬上最近的駐軍,有多少調多少,把整座光明山都給我圍住了,馬上展開地毯式搜索!”

費薩爾頓時麵露為難之色,杜蔚國的臉色瞬間一冷,煞氣不受控製的升騰而起,語氣凜冽的斥道:

“怎麼?做不到?”

“不,不”

被煞氣罩住,費薩爾瞬間如墜冰窟,渾身僵直,嘴唇囁嚅著,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了。

拉赫曼同樣被駭得臉色煞白,胖市長最是不堪,腿一軟,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此時,帕裡斯淡定的聲音響起:

“衛斯理先生,光明山是我們沙忒的聖山,也是一座大山,主脈在麥加,胡爾馬附近隻是餘脈。

想圍住這麼大的一座山,還要展開地毯式搜索,最少也得幾萬甚至更多的部隊才有可能。”

見帕裡斯在自己已經實體化的煞氣籠罩下,居然還能淡然的侃侃而談,杜蔚國也忍不住對他高看了一眼。

“帕裡斯,那你的意見是什麼?”

帕裡斯也不含糊,語氣依舊沉著:

“衛斯理先生,我們現在要追索的,大概率是一個剛做完手術的病患,移動速度必定很慢。

所以,用不著圍住整座光明山,隻要圍住胡爾馬附近的餘脈,然後一路向西搜索驅趕就可以了。”

此刻,杜蔚國對他更高看了一眼,斂住煞氣,點了根煙抬抬手:

“繼續說。”

帕裡斯此刻早已沒了剛才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語氣從容,不急不緩:

“至於人選,塔伊夫常年駐紮著王國近衛第二師,麾下32全機械摩托化步兵旅的機動速度最快。

二師旗下還有一個配備了軍犬的偵察營,如果現在開始出發,大概4到6小時就可以完成布置。”

他的話音剛落,杜蔚國就一把扣住了費薩爾的肩膀,用不容置喙的冷冽語氣命令道:

“聽清楚了嗎?馬上按他說得做!30分鐘,我就要看到這個旅拔營出發!”

費薩爾感覺搭在肩膀上的大手像鐵鉗似的,骨頭瞬間都裂了,疼得他冷汗直流,忙不迭的回道:

“好,好的,先生,我明白了。”

“嘶啦!”

15分鐘之後,胡爾馬城西的公路上,幾輛風馳電掣的吉普車上,杜蔚國一把撕掉帕裡斯散發惡臭的外套,順著窗戶扔了出去。

厭棄的搓了搓手,杜蔚國的語氣冷硬:

“帕裡斯,你特麼多久沒洗澡換衣服了?怎麼?你破產了?”

帕裡斯聳聳肩膀,一副混不吝的模樣:

“嘿,我是個單身漢,沒人幫我洗衣服,我自己也懶著洗,衛斯理先生,你得賠我一件衣服。”

“嗬”杜蔚國被他氣笑了:

“帕裡斯,你知道嗎?已經很久沒人敢跟我開玩笑,提要求了。”

杜蔚國的語氣陰惻惻的,配合若有若無的煞氣,讓人不寒而栗。

帕裡斯卻依然不為所動,大喇喇的。

“我沒開玩笑,我說的是實話,至於要求,你扔了我的衣服,理所應當要賠我一件,衛斯理先生,我知道你是大人物,可也總得講道理吧?”

“道理?”杜蔚國戲謔的瞥了他一眼:

“帕裡斯,看你的年齡,應該也有40歲了吧,到現在,你還這麼幼稚?還相信道理?”

聽到這個問題,帕裡斯的反應有點大,臉都紅了:

“為什麼不信?道理就是規矩,如果沒了規矩,那這個世界就離毀滅不遠了。”

“嗬嗬嗬”

杜蔚國輕笑,語氣揶揄:

“所以,帕裡斯,你就是因為不懂變通,堂堂近衛軍軍校首席畢業生,才被總參謀局踢出部隊,窩在胡馬爾當個小警察?”

被戳到痛處,帕裡斯的眼神先是驟然一厲,隨即肉眼可見的頹喪下去,偏過頭,不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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