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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正曦對譚公公使了個眼神,譚公公便立刻彎腰把耳朵湊過去聽從吩咐,然後再將桃正曦的命令傳遞給負責安排表演節目的女官,得知表演要一直表演到宴席結束的女官一愣,原本的安排可沒有要求表演那麼久,但就算這是皇帝陛下心血來潮的命令,她們也隻能遵守。好在能為畢肖獻舞的她們本來就是這方麵的個中翹楚,讓她們臨時添加內容,也還是做得到的。
欣賞表演的眾人絲毫沒有注意到演出的內容臨時進行了增加,大部分的注意力被表演吸引走,讓楊羽耀得以相對安心地吃他的食物。楊羽耀忍不住思考自己是不是太過於依賴賀乾清了,明明同樣是有人陪同參加宴席,卻隻有賀乾清陪伴時才感到放鬆。楊羽耀覺得自己這樣很不好,這樣子過於依賴某人是會遭人厭煩的。但他試圖用意誌去克服,卻總不是那麼有效。
“感覺那些跳舞的女子都沒有哥好看啊!”楊羽軒小聲地嘀咕道。
“……舞蹈看得是技巧,是韻律,容貌反而是次要的。而且她們也非常漂亮啊,美又不是隻有一種。”楊羽耀無奈地說道,被拿來與異性比美,總讓他覺得有些心塞。
“可還是哥更好看。”楊羽軒特地扭頭仔細看了看那些跳著舞的女子後說道。
“嗯,我也覺得大哥更好看。而且跳舞怎麼會不看臉呢?”楊羽薇選擇支持楊羽軒的觀點。
“但也不能光看臉啊,而且有完全不露臉的舞,再說了,為何你們非得拿我和那些女子比呢?”楊羽耀說道。
“因為大哥好看!”
“哥最好看了!”
楊羽軒和楊羽薇同時答道,楊羽耀無力地扶額,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了弟弟妹妹會是這樣的,雖說他的弟弟妹妹不像一些人家那樣與他勾心鬥角,看他這個哥哥不爽。他的弟弟妹妹似乎都還挺喜歡他的,隻是弟弟妹妹這麼喜歡他的臉,是不是哪裡不對?
“你們大哥他說道沒錯,舞蹈同我們習武一樣,更看技巧而不是這個人長得有多好,雖然漂亮的人跳舞確實看著更美,但不能因此就隻看那些人長得漂不漂亮。”楊凝修伸手一邊一個摸著楊羽軒和楊羽薇的頭說道,坐在楊凝修和楊羽軒之間的楊羽耀不得不身體微微前傾以避開楊凝修的手臂。“再說了,你們大哥這張臉,怕是此世間都少有能與之匹敵的人,用他來和其他人作比較,確實不妥。”
“……”楊羽耀覺得,他真不覺得自己好看到這種程度,可這個世界的人,似乎尤其喜歡他這種類型?
“想不明白……”楊羽耀努力放棄思考,然後給自己又夾了一塊鰣魚。“好吃!”楊羽耀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享受著這種食材帶來的鮮美滋味。他不知道這個世界名叫鰣魚的魚和他原本世界聽說過的鰣魚是不是同一種,原本世界的鰣魚楊羽耀沒見過更沒有吃過,而這個世界的鰣魚,是楊羽耀吃過最鮮美的河魚。
“什麼情況?為什麼這些人不看表演又看過來了?”還想再夾一塊鰣魚的楊羽耀有些慌,他也沒有連續夾同一種菜好幾次啊?楊羽耀連忙將筷子伸得更遠一些,夾了一隻茉莉蝦。“這些人有病吧?看一個男的吃東西有什麼意思啊?!”楊羽耀鬱悶地發現,就算他改吃蝦,這些視線依舊沒有移開,即使按照這樣的座位安排,大部分人是看不到楊羽耀的,可那些人甚至開始不顧形象,探頭拉長脖子,隻為了看清楚楊羽耀的相貌。
“咳!”看不下去的桃正曦假咳一聲警告道,但依舊還是有人還是看楊羽耀看得入迷。
“炎愛卿,朕聽聞你家長子擅長吹笛,不如讓他來展示一番如何?”桃正曦開始點名了,卻把楊羽耀給嚇了一跳,這實在是太像家長聚會推孩子出來表演才藝了。直到楊羽耀看到炎姓官員的長子是誰時,他才明白為何桃正曦突然要點名叫此人上來。
這位不知道具體叫炎什麼的男子目測是個二十多歲的築基期修士,他看楊羽耀看得入迷到桃正曦點名了都沒有反應,直到被其父狠狠地往背上拍了一巴掌,才回過神來,依依不舍地走到了中間,從腰帶上抽出一把玉笛。吹奏起來。
那些跳舞的宮女們識相地退到一邊,趁機休息一下。這炎姓男子的笛子確實吹的不錯,笛聲婉轉動人,可楊羽耀卻發現,桃正曦的臉色更不悅了,楊家其他的長輩臉色也不是太好,坐得較遠的桃燁鑠他看不到表情,但看到了他緊握到爆青筋的手背。甚至就連這位炎姓男子的父親,那位炎姓的官員也都黑了臉。而其他賓客,有人麵露驚愕,有人則一副看到了好戲的表情。這一切似乎都在說明,這首曲子不太對勁。但單單聽旋律,卻又聽不出個所以然。
“爹爹,這首曲子叫什麼?”楊羽耀傳音詢問楊凝修。
“淩郎。”楊凝修傳音回應道,“不是琳琅滿目的琳琅,而是對一名姓淩的男子的稱呼,淩郎。據說這淩郎是一位少見的美男子,此曲便是表達對其的迷戀。如今也被用於男女向對方表達傾慕之情。但是!”楊凝修的傳音時的語氣突然加重了不少,“做出此曲的人用了十分肮臟的手段將那位淩郎弄到手,成為了他的男寵!”
“……”楊羽耀第一次遇到有一首曲子能讓他的情緒變化那麼多次的,而且這還不是因為曲子本身。起先楊羽耀聽到這曲子疑似一個男子寫對另一個男子的戀慕之情時,還覺得這個世界的人挺開放的,允許這樣來源的曲子廣泛流傳。然後聽楊凝修說這曲子被廣泛用於男女表達愛慕,楊羽耀便覺得難怪那麼多人都知道這首曲子,這曲子能流傳開了和是不是開放接受同性相戀無關。
然後楊羽耀又得知了這首曲子創作完成之後和這曲子相關的兩人的未來竟是成了這般關係,這居然不是兩人情投意合相愛一生,也不是愛而不得的遺憾錯過,而是一人用卑鄙手段強迫另一人雌伏於他,這實在是……
“那個炎韶!吹這曲子是想乾嘛?!”桃翼咬著牙低聲罵道。
“這曲子不是表述戀慕的曲子嗎?是不能在這種場合吹奏嗎?”楊羽薇不解地問道。
是了,這便是這個曲子最大的問題,雖說這曲子如今已經成為了男女相互表達愛意的曲子,但當這個曲子在這裡被吹響,這炎韶前一刻還看著楊羽耀看到入迷,而這裡,坐著可都是些心思千回百轉的人。這些人不會相信這個叫做炎韶的修士隻是臨時想到了一首曲子便把它吹響。而是懷疑他是否打算對楊家那位絕美的嫡長子做出和這首曲子曲作者相同的事。
這對於楊家的長輩和桃正曦、桃燁鑠來說無異於挑釁,炎韶的父親臉黑是因為長子有疑似有斷袖之癖還是惹得桃正曦不悅不得而知,亦或二者兼而有之。至於其他人,或是震驚於他的大膽,或是看熱鬨不嫌事大,或是巴不得炎韶闖下大禍引得桃正曦大怒,最好炎父也能被牽連。總之,除了還沒能練就彎彎腸子的少年少女,無人相信這炎韶吹此曲並無圖謀。
桃正曦由陸續點了幾個看楊羽耀看得入迷的人出來表演,不過這幾位倒是沒像那個炎韶那般惹得桃正曦更加不快,不過炎韶倒也沒有因此受罰,但之後會不會被重點關照一下,就不得而知了。
看著那些被點名出去表演的男女,楊羽耀想是不是自己就不應當來參加這個宴會。他若是不來,這些人應當不至於如此的失態。但也說不準桃正曦是不是有意如此安排,就像訓犬時有意在旁邊放些乾擾物以測試犬的服從性。隻是楊羽耀這個乾擾物效果似乎過於猛烈了。
被點了幾人以後,其他人終於意識到桃正曦挑的都是那些看楊羽耀看得忘我的人,從三品以下的官員不由地慶幸他們坐的位置離楊羽耀很遠,怎麼探頭隻要人還坐在位子上就看不到楊羽耀的臉,故而沒怎麼受影響。可宴會剛開始時他們卻在遺憾自己的官位不夠高,不能近距離多看看這個漂亮得不可思議的少年。
他們的理智告訴他們,就算這位少年多麼好看,可看美人不能當飯吃,他們好不容易有了現在的地位,可不想被皇帝抓住把柄貶謫了。但一想到等宴席結束,可以自由活動時,他們又感到眼前一黑,深怕自家崽子把持不住,將楊羽耀在附近就直接撲過去了!那位美人有楊家好幾個身為將軍的長輩護著,自己又是金丹期修為,必定不會有什麼事,但撲過去的人能不能活下來就不好說了。
最後一道上來的點心是荷花造型的酥餅,和曾經楊羽耀嘗過一個的爺爺友人寄來的名叫蓮花酥的點心極其相似。不過荷花蓮花本就是一種花的不同叫法,楊羽耀依稀記得那盒點心的包裝上印有低糖、健康字樣。但這裡的這種荷花造型的酥餅甜度卻更低一些。餡料用的也不是豆沙,而是蓮蓉,還有切碎的荷花花瓣,故而帶著荷花特有的香甜。這樣的做法,大概也隻能作為季節限定的點心。
味道不錯,可惜不好打包帶回去給賀乾清品嘗。注意到各桌其實都還有不少剩菜,但知道這些會被賞賜給宮女公公的楊羽耀遺憾地心想。在這種環境下,無論是明著打包還是暗地裡偷偷藏一塊帶走對於楊家來說都是丟了麵子,至於直接用桃正曦討要……能感覺得出自己這位皇外公對賀乾清依然有些意見的楊羽耀決定暫不做這樣的嘗試。
“嗯,那個人便是刑部尚書鐘衛司……”楊羽耀的目光落在和桃燁鑠的同一桌的一名顯得有些憔悴的男子身上,楊羽耀看得出來鐘統與他十分相似但更為年輕的外貌,模樣長得與自己如此的像,又是正妻所生,不怪鐘衛司如此寵愛自己這個小兒子。
“怪了,鐘統應當也還未婚,為何今日沒來?”楊羽耀注意到鐘衛司今天帶來的是兩位年齡看上去十五六歲的少女,大概就是他妾室所生的庶女。鐘統年歲目測二十有餘,他的三位嫡姐不出意外的話應當都已成婚,但鐘統的行徑卻不像是一個已婚男子。
假如他娶了個門當戶對的女子,對方絕對不可能容忍自己丈夫強搶民女和流連青樓這樣的行徑。這若是被傳出去,女方家族的麵子也會受損,除非所娶的是一個身份比他低很多的女子,否則不可能忍氣吞聲。不過讓楊羽耀能確定鐘統未婚的當然是通過監視器小石看到的監控畫麵,這個人的手下從來未提及“少夫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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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監控畫麵,楊羽耀想起他昨日發給楊凝修的那段視頻,楊凝修也隻回了他一句知道了。沒有問他什麼問題也沒有提及此事,楊羽耀不知道他們是不在意還是不希望他繼續插手此事。
宴席結束,人們紛紛起身離開畫舫,這宴會還未結束,雖然宴席上的吃食很好,但真正的重點反而是宴席結束後的自由交流時間。雖說對於這些朝臣子女來說,有上真院這個“公辦修仙學院”給這些人認識和熟悉的機會,但事實上為了管理方便,真正碰麵的機會並不多。而且上真院不收凡人,那些無法引氣入體的人便會被排除在外。但在這裡,這些有意設置的隔閡不再存在。人們可以根據需求,選擇與誰交流。
但楊羽耀不是很想參加這樣的交流活動,因此他打算待在畫舫上,但桃正曦卻向他走了過來。
“小耀,陪朕走走吧。”桃正曦說道,楊羽耀猶豫了一下,點頭答應說道。跟在皇帝身邊,那些人應當會收斂一些。就算還是有人控製不住,他的親友見此情景應當也會出手阻攔一下。
不過桃正曦也沒有立刻將楊羽耀帶到人多的地方,而是帶著楊羽耀下了畫舫,沿著湖邊行走,然後登上了一座小樓,到第三層時,走到欄杆邊上,向下眺望。
此時留在地麵上的人都變小了不少,如同一個個火柴大小的小人,楊羽耀看到有幾個人在湖邊對著湖中的荷花碰杯,似乎是在吟詩作賦。幾個擅長音律的男女則拿出各自拿手的樂器正在鬥曲。
視線劃過幾波圍在一起或站、或坐或臥交談著或對弈著的人,更遠處則被清理成為靶場,年輕人正在比射箭。楊羽耀在這群人中看到了桃翼和楊羽軒。此外,不管是做什麼,總有些姑娘帶著好奇與欣賞的目光在不遠處打量著他們。
“小耀,你如何看待你所看到的朝廷?”桃正曦突然問道,把一旁跟著的譚公公給嚇得一哆嗦。
“我不了解,所以不好做評價。”楊羽耀答道,他不知道桃正曦是出於什麼心態,喜歡拉他進入一一個致命雷區。之前同桃燁鑠讓他加的群名起名國事,現在又問他一個剛回到夏國沒多久的人這樣一個問題。
“隨便什麼看法都好,說說看,朕都不罰你。也不罰楊家人。朕發誓。”桃正曦指天說道,譚公公依然是一臉驚愕,楊羽耀看向他皇外公認真的臉,又轉頭看向樓下各得其樂的人們。思索了片刻才開口道。
“臃腫。”楊羽耀隻說了一個詞。桃正曦卻哈哈大笑起來。
“沒錯!就是臃腫,夏國建國至今,已有數千餘年,周圍的國家分裂有聚合,滅亡又建新國,魏武國和汴梁國也就這四五百年才建立發展到如今這般規模,隻有我夏國一直在擴張。朝中之人也越發的多,朝中現在有些是並不必要的官員。隻是朕還沒想好該怎麼處理。”桃正曦笑著說完,便朝一群看起來滿腹經綸的年輕人一指。“小耀,這些便是今年的進士,你挑幾個順眼的,到時帶去玉桂讓他們輔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