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下意識想反駁,但響起來之前爸爸滿臉滄桑疲憊,西裝褶皺,頹廢又挫敗,“魚魚,我以為公司出的事,我能解決,所以沒有說給你聽,讓你跟著一起著急,但是現在,魚魚我解決不了了,我要……要向厲家求助了,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的魚魚依舊是無憂無慮,永遠天真,永遠肆意,但是爸爸做不到了。”
一直驕縱肆意,天不怕地不怕的楚大小姐第一次有了膽怯的情緒,她開始害怕,如果爹地在向厲家尋求幫助時,她還像以前一樣,跟厲州對著來,會不會讓爹地的境況更難。
楚瑜強忍著委屈,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她難得有些難過,她明明是為厲州好啊,為什麼每次,厲州都要站在彆人的立場貶斥她,她們也是家人啊。
還有些茫然,爹地明明才剛開始失勢,她怎麼就像無根的浮萍一樣,茫然無措,在爹地和哥哥撐起的一小片天空裡,一旦有雨落下,就會被打得跌跌撞撞,不由自主地隨波起伏,完全沒有掌控自己的能力。
一直以來,楚瑜在厲州麵前,就像隻驕傲的小公雞,永遠昂著頭,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實際上除了吵一點,一點威脅性都沒有。
現在這樣萎靡退讓的樣子,反倒讓厲州有些不知所措,想著是不是自己說話有點過分,但是,他跟楚瑜一直是這樣相處的啊。
那就是,楚江把楚家的處境告訴了楚瑜,厲州有些不高興,楚瑜從小就學習世家名媛的課程,公司的事從來沒讓她插過手,現在告訴她,除了讓她害怕,一點作用都沒有。
而且不管怎麼說,楚瑜都是他除了父母外,血緣最親近的存在了,他怎麼可能會看她被人欺負,而無動於衷,猶豫了一會兒,厲州拋下樓星瑤,徑直離開,給楚女士發消息。
楚瑜從小就笨笨的,上一輩的恩怨,扯不到她身上。
被留在原地的樓星瑤,毫不意外。雖然厲州一副對她很感興趣的樣子,但隻是源於她的皮囊和讓他新奇的性格。
浮於表麵的喜歡是很容易消失的,倒是厲州對楚瑜態度和她想的有些不一樣。她本以為厲州是不喜甚至有些厭惡楚瑜的,畢竟他們的不和,雲城有點人脈的人都知道。
聯係剛剛楚瑜的退讓,和先前被逼著去厲氏麵試,看來真的是楚家出了事,想向厲家尋求幫助。
楚江知道楚瑜跟厲州關係不像表麵那樣,表現出來的不好嗎?是知道,所以才讓楚瑜去厲氏麵試,覺得厲州不會真的讓楚瑜難堪,不好過;還是不知道,覺得無所謂,讓楚瑜探路呢。
樓星瑤小口抿著盤子裡的蛋糕,一邊細細思量。好吧,這個工作也不是她所想的那麼容易。這一茬茬的事兒,都可以拍一部豪門風雲了,一定有很多人感興趣,比如她。
“你是厲氏集團新來的秘書吧,長得這般好看,若我先前見厲州哥帶你出來過,肯定不會沒有印象。”一道女聲從身後傳來,聲音溫溫柔柔的。
樓星瑤轉頭,眼前的人她知道,是魏總監給的資料中需要著重注意的,她雖然是齊家的私生子齊婉,但因為,長相出眾,脾氣溫婉,受齊家家主重視,在齊家地位也不錯,身邊也圍著不少恭維她的人。
當時樓星瑤還吐槽過這個名字,齊婉不是諧音淒婉嗎?就感覺不是啥吉利的名字啊。
現在聽她叫厲州,厲州哥,隻覺得還好不是厲州哥哥,不然她的表情可能就維持不住了。嘖嘖嘖,她就說嘛,厲州身邊怎麼可能沒有狂蜂亂蝶。這是看厲州對自己有點特殊,來試探她來了。
對厲州身邊的秘書招聘還挺關注啊,叫厲州哥,是想向她表明他們關係不錯吧。說是沒見厲州把他帶出來過,是想影射她跟厲州有什麼見不得光的關係嗎?還是想告訴她,她不受重視,所以沒有帶來見他們這群跟厲州玩得不錯的朋友。
隻是厲州風評很好的,會有這樣的猜測,是在暗示她什麼嗎?
沒等樓星瑤回答,又有一道聲音傳來,“婉婉,不過是個秘書,厲州哥身邊的秘書,難道還少了?隻不過這個長得好看點,不知道使了點什麼手段,剛進厲氏集團,就能被厲州哥帶出來。”
來人滿臉嬌縱,看著她的眼神也是帶著嫌惡,像是看見了什麼臟東西一樣。
身後還跟著兩三個嬌小姐,很顯然是一個團體,來找她麻煩了。
樓星瑤想起剛剛的發生事,很快反應過來,她們離得遠,看到的場景應該是她跟楚瑜發生了衝突,厲州來了之後,雖然把楚瑜說走了,但是對她也有了不滿。
而在雲城豪門圈裡的人都知道厲州跟楚瑜的關係不好,不論楚瑜跟誰發生爭執,厲州從來不會偏幫楚瑜,也從來沒有過把女伴拋下,獨自離開的失禮舉動。
所以在這些人眼裡,就成了她因為跟楚瑜吵架,而招來了厲州的厭惡,而且身上佩戴的珠寶,對厲州來說也不是什麼很貴重的東西,看她臉長得不錯,隨手給了出去而已,不值得關注。
樓星瑤放下手中的盤子,端起酒杯,笑著敬酒,“齊小姐不曾見過我,我倒是聽說了不少齊小姐的事跡,今天見麵倒是讓我覺得倍感榮幸。我確實是剛進厲氏集團的,因為好運,被厲總帶出來見見世麵。”
齊婉比較有名的事跡,就是以一個私生女的身份,壓過了婚生女,讓雲城不少婚生女對她排斥厭惡。但她不僅沒有什麼損失,還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進了厲州的圈子,跟他搭上了線,讓不少看好戲的人氣得咬牙。
齊婉臉色有些難看,不是覺得自己身份難堪,而是覺得被一個不知打哪兒來的鄉下丫頭,肆意評價,讓她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不等她身邊的人幫她出頭,樓星瑤轉移炮火,臉上微微遲疑,明顯是不認識的,“這位……小姐,說我使了手段,仗著一張臉,才讓厲總把我帶出來,是覺得厲總看不出我使得所謂的手段,還是覺得光憑一張臉,就能讓厲總失去了判斷,能讓人隨意糊弄。”
看到樓星瑤臉上的遲疑,齊書臉色難看的不行,她也是齊家人,隻是關係沒有那麼密切,家中長輩也不中用,沾不到多少齊家的光。沒辦法,她隻能捧一個私生女的臭腳,來維持她揮霍的花銷。
雖然不少人不知道她的名字,隻把她當做齊婉的跟班,但那也不是一個小秘書能看清的。
當然她不會傻到這麼說,“你怎麼說話呢,你知不知道婉婉身份有多貴重,你這樣的泥腿子努力一輩子,也搭不到婉婉的邊。”
齊書一把上前抓住樓星瑤手上的酒杯,想把酒杯裡的酒水,潑到樓星瑤身上,卻沒想到,她的力氣沒有樓星瑤大,壓根搶不過來。
場麵一時僵持住了,齊婉退後一步,從兩人中間退開,以免酒水控製不住,潑到她這邊來,麵上帶著焦急,“這位小姐,齊書不過是對你有些好奇,說話時沒有細想,不小心冒犯了你,我替她向你道歉,你把手鬆開,可好?”
樓星瑤轉過頭盯著齊婉,突然笑了,“當然好啊,不過,現在不是我不想鬆手,是齊書小姐緊緊攥住了我的手,若是我掙紮,手中的酒水就會迎麵潑過來了,齊小姐不如勸勸,這位齊書小姐,先把手放開。我被潑倒是沒有什麼,隻是身上的禮服和首飾,是厲總準備的,要是損壞了,我可賠不起。”
樓星瑤說完,就感覺到齊書的手一僵,很顯然齊婉不會幫她賠償,所以她現在心裡沒底。
齊書確實沒底,雖然她表麵上是為齊婉出頭,但她也知道,樓星瑤身上的禮服和珠寶很貴,齊婉絕對不會為她賠償。但現在要是鬆手,在齊婉那裡也討不了好,一時猶豫了起來。
齊婉看齊書跟樓星瑤沒動,顯然是沒把她放在眼裡,氣得咬了咬牙,如果她直說要齊書道歉,那就是明麵上幫她的人服軟,大庭廣眾之下,看到的人這麼多,以後誰還會為她出頭,齊婉有些騎虎難下了。
她沒辦法,朝齊書遞了個眼神,讓她自己鬆,彆等她開口。
齊書看懂了齊婉的眼神,恨恨地放下了手。
“跟秘書小姐打交道之前,還真不知道秘書小姐是這般吃不了一點虧的人,倒是讓我們開了眼了。”齊婉臉上帶著笑,眼裡卻淬著毒一般。
樓星瑤臉上帶笑,絲毫不怕,“齊小姐說笑了,我哪是吃不了虧呀,我是不敢吃呀,今天的這身行頭實在太貴了,我不得不小心,小心,再小心。”
說著,順手從旁邊的酒桌上,拿過一杯酒,遞給齊書,“齊小姐是舍不得我手上的酒嗎?用這般眼神看著我,這杯酒雖然和我的酒不同,但味道也很不錯。齊小姐,要不要嘗嘗。”
齊書臉色難看,她本就壓著火,樓星瑤還在這插科打諢地狡辯,氣上心頭,狠狠地將樓星瑤的手拍開。
看著她打過來,樓星瑤沒有躲,酒水順著力道潑了出去,剛好淋到站在一旁的齊婉身上,腰腹部位的裙子全部被打濕,齊婉被驚得短促地叫了一聲,愣愣地站在那兒,顯然沒回過神來。
齊書臉色一變,知道自己惹禍了,著急地把鍋推到樓星瑤身上,“你做什麼,酒杯都端不穩嗎?剛剛你可不是這麼沒勁兒的樣子。”
樓星瑤舉起被拍到一旁的手,手背發紅,甚至還有被齊書尖銳的指甲劃出的紅痕,有些嚴重的地方還在微微滲血,她忍著痛,“抱歉,齊小姐力氣太大了,我拿不穩。”
從門外走進來的厲州,看到樓星瑤受傷的手,臉色難看地問,“發生了什麼?怎麼受傷了。”
樓星瑤的手很好看,手指芊芊,今天做造型的時候,指甲上還特意塗了淡粉色的指甲油,襯得手越發白皙,像是上好的玉雕成的一樣,讓人忍不住想要握在手裡把玩。
現在手背泛紅,尖銳的紅痕貫穿整個手背,甚至紅腫出血,厲州小心的握住樓星瑤的手腕,細細查看,越看臉色越沉。
厲州的這副態度,讓齊婉和齊書直覺不好,這副模樣,可不像沒將人放在心上啊,那他先前表現出來的樣子,又是怎麼回事。
齊婉和齊書不知道怎麼開口,明擺著是她們傷了人,但看樓星瑤嘴唇微動,像是要開口,趕緊搶在她前麵說明情況。
要是先說還能粉飾一般,若是被樓星瑤添油加醋,惹怒了厲州可就不好了。
齊婉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都怪齊書,沒腦子的家夥,衝動行事,搞得她現在都不好收場。
她雖在齊家地位不錯,可若是惹怒厲州,父親知道後一定會怪罪她,若是沒有了父親的寵愛,她一個私生女,跟哪家聯姻就由不得她了。
齊婉強忍著身上不適的粘膩開口,“厲州哥,我們本來是想著來打個招呼的,隻是不知怎麼,說著說著就起了火氣,齊書沒留意傷了這位秘書小姐。都是我們的錯,把事情鬨大了,厲州哥,真是對不住。如果你覺得可以的話,下次我們組個局,給這位秘書小姐道歉。”
“樓星瑤。”厲州冷冷開口。
“什麼?”齊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厲州看著齊婉,“她叫樓星瑤。”
齊婉竭力控製住自己的表情,強迫自己露出一抹微笑,“樓小姐,真是對不住了。”
厲州哥這是在警告他,樓星瑤不是普通的秘書。
“我帶你去處理傷口,以免感染。”厲州帶著樓星瑤離開。
“厲州哥,那我……”齊婉在他身後急忙開口。
“去換身衣服吧。”就是不計較的意思了。
被做決定的樓星瑤,垂著頭一言不發。
厲州臉色平靜,看不出有什麼情緒。
樓星瑤心裡嘖嘖兩聲,麵上偷偷觀察厲州的表情,像是怕他生氣。
厲州就當沒看出來,帶著她去了休息室,給她處理傷口。當然,由等在裡麵的私人醫生處理,不用她親自動手。
樓星瑤忍著疼,突然就覺得厲州克她,這也沒多久就受兩次傷了,她這個人對疼痛的耐受度比較低,臉上疼得齜牙咧嘴的,當然,依舊好看。
厲州看著她的表情有些好笑,先前腳扭了,不比這更疼,那都能忍得住,還能安慰自己。現在這是痛給他看的,跟他示弱呢。
“說說吧,為什麼跟她們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