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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交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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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海上不斷起伏搖曳的商船能夠催人入夢,船艙外的陽光已經升起又落下了三次,身旁的江凝依舊沉浸在睡夢當中。

這一刻也許是她從小到大最為放鬆的時候吧,折磨了她多年的詛咒煙消雲散,得到了黃泉女神的力量之後她的仙路一片坦途,原以為陰陽兩隔的牽掛之人也安然無恙地坐在自己的身邊,一切都是希望的樣子。

往後的歲月漫漫悠長,她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去記掛著他,以後的以後,青兒應該會和他結成道侶,自己就默默地陪在他們的身後,如此便好。

“嚶嚀”一聲,睡夢中的江凝不自覺地發出了一聲輕吟,見她不斷晃動著雙腿,不知不覺中竟然一下子踢掉了自己的鞋子。

也不知當初在黃泉海的時候,黃泉女神是出於怎樣的趣味才幫她換上了這一身如雪的白衣,以至於有時候青崖總會下意識地認為此刻躺在身邊的,是自己的師尊。

即便是在遙遠的時代,黃泉女神應該也是一位很有趣的人,因為在壁畫上青崖看到黃泉女神穿著的是一身白地雲水流雲長裙,端莊典雅,充滿了神性。

但她幫江凝換上的雖然依舊是同款衣裙,卻不知為何裙擺被裁剪去了不少,隻能堪堪遮過她的膝蓋,勻稱而細膩的小腿就這樣俏生生在青崖的麵前晃呀晃呀。

她的雙腳穿著的是一雙不對稱的素紗冰綾襪,一長一短極為透薄的白絲之下透著光潔的肌膚之色,一隻在她的腳踝處,一隻卻直到她的膝蓋之下。

睡夢中的江凝沒有醒來,她翻了一下身子,滾了半圈側躺著,伸手在前方似乎是在尋找什麼東西,隻是抓了兩下之後又很快垂了下去。

隨著她呼吸的起伏,道道七彩的雲霞從她身體中彌漫而出,像是一張被子一般蓋在她的身上,也遮住了一絲旖旎的風光。

即便是在睡夢中,她的身體也在不斷消化著黃泉女神的傳承,也許等到商船靠岸的那一天,自己就真的打不過她了。

船艙外的天光再一次漸漸地暗淡了下來,船上的水手送來了今日的晚餐,海上的旅程是十分枯燥的,送來的食物大多是經過了醃製的肉類和乾糧,新鮮的蔬菜和水果在遠洋的航船之上是稀罕之物。

曾經海運剛開始盛行的時候,許多出海的船上都出現了人員的身體極速衰弱隨後在幾天之內相繼死去的現象,那時的人們認為這是受到了海神的詛咒,所以在每次出海之前都會在船上以牲畜祭祀海神,祈求航路的平安。

更有甚至,以邪典秘法飼養魔物,在船艙底下將活人獻祭給各類邪惡之物,如此這一趟航路不僅能平安歸來,更能在海中尋得一筆意外之財。

後來人們逐漸證實了海神的詛咒隻是因為長時間沒有吃到蔬菜和水果才會引發的病症,所以後來出海的船上總會備上一些經過醃製或風乾的蔬菜水果,大一些的船上甚至還有單獨的開辟出來的土壤來栽種給類蔬果。

好在青崖搭上的是一整隊大規模的商船,隻要你給夠了金錢,新鮮的蔬菜水果和淡水自然會有人送到房間門口。

“師姐,師姐?”

青崖俯下身在江凝的耳邊輕輕呼喚了幾聲,睡夢中的江凝動了動眼皮,微微皺眉,已有醒來的跡象。

當她睜開雙眼,覆蓋在她身上的雲霞也一股腦地重新回到了她的身體之中,江凝眨巴著靈動的雙眼,打量著眼前陌生的環境,以及自己身邊那個熟悉的少年。

“我們這是在哪裡?”

也許是剛從夢中醒來的緣故,江凝的聲音完全不似往常那般清冷,那一絲慵懶當中交融著無儘的柔媚,直讓青崖愣了片刻。

“咳咳,我們現在正在從南郡返回東域的商船之上,師姐已經睡了三天了,估摸著再過二十幾天,我們就能回到伏夏境內了。”

“你一直都在這裡嗎?”

聽她這般問起,青崖以為是她有介於男女之彆,責怪自己不知禮數,便立刻後退了幾步,正襟危坐在一邊。

“師姐一直未曾醒來我才貿然做主留在師姐的身邊,如今師姐無恙,我這便讓船長再空出一間房來。”

說罷,青崖起身便要離開,卻被身後的江凝一把拉住了右手。

“不是的,我不是要趕你走,你能一直陪在我的身邊,我很感謝你,不要走,一直留在我身邊好嗎?”

江凝半跪在地毯上,一手撐著地麵保持自己的重心,一手拉著青崖的手掌,青崖試著掙脫了幾下,卻發現她拉得更緊了。

她半邊肩膀處的衣衫本就多處破損不堪,現在她雪頸之下的大片肌膚更是都映在了青崖的眼底。

“師姐,我有話想和你說。”

雖然眼前的江凝嬌媚動人,但青崖卻感到了一絲不對勁,江凝似乎有意地在迎合自己,她將自己擺放在一個十分卑微的位置,想要竭儘所能地給予青崖什麼一般,包括她自己。

青崖重新坐在她的麵前,掙脫了她一直抓著自己的右手,江凝好像也感覺到了什麼一般,臉頰微紅地低著頭,悄悄地提了提自己下滑的衣領。

“其實我在門中所熟知的人不多,一年前大家都支持沈師兄的時候,師姐為我加油打氣的時候,我便記著你了。

師姐雖然平時不愛說話,但我卻能知道師姐的內心是十分和善的,以往我每次去天璿找青兒的時候,師姐從來沒有將我真正地攔下來,不是嗎?”

青崖說道這裡,江凝臉上的紅暈似乎更深了,她將臉蛋側過一遍,小聲嘀咕著什麼:

“你們兩個人去幽會,為什麼總是讓我撞上,你以為我很想攔住你啊,可你膽子也太大了,半夜還偷偷溜上來。”

看她如此模樣,青崖的心中也不禁放鬆了不少,她願意與自己溝通,心中的扭捏應該不會太深。

“當日黃泉海中我曾問過師姐,若是我深陷險地,師姐會這般不顧一切前來尋我嗎?自然是的,師姐不僅是我同門,在我心中師姐更是我的好友。

那日在空間通道中,雖然沒有完全的把握,我卻也有幾分能夠逃出生天的可能,同樣的問題,換做是師姐的話,你也一樣會想辦法讓我先走的,對嗎?”

江凝的答案自然也會和那時一樣,可她心裡也很清楚,青崖這樣說,隻是想要減輕他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可儘管他再怎麼解釋,也無法減輕已經發生的事實。

“雖然你這麼說,但我怎麼可能就這樣心安理得地承受你的恩情,但你的身邊有青兒,將來你們一定會修成正果,而你的師尊是柳師叔,她能讓你在三年之內一舉成為同代弟子的榜首,你的將來注定不會平凡。

我好像,真的沒有可以報答你的。”

“所以你在我麵前才會顯得如此自卑嗎,以至於你想用自己的身體來回報與我?”

青崖的發問讓江凝一時間陷入了沉默,即便自己的內心如何不願意去承認,但這不就是自己的想法嗎,趁著眼前的少年還是血氣方剛的年歲,自己願意去滿足他的一切需求。

“師姐是天下間少有的美人,若說我能對師姐視若無睹,那是在騙自己,可我更希望的是能夠和師姐更為純粹地交流,哪怕隻是和你說說話,我也已經很滿足了。”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我還以為,還以為……”

江凝始終未曾抬起頭來,搓著雙手不知在想些什麼。

“還以為什麼,難道我真的是什麼登徒浪子嗎?”青崖反笑著追問。

“難道不是嗎,青兒總說你見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動路了,在長安的時候,勾搭了一個又一個,是這樣嗎?她還告訴我,你有一個對你死心塌地的小侍女,生得又高又美,說不定你什麼時候已經欺負過人家了。”

江凝的回答頓時讓青崖覺得哭笑不得,原來一切的源頭竟然是出自青兒那個丫頭身上。

可你說她在胡說八道吧,這一切的確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儘管自己沒有接受葉赫一族的好意,但隨著秋池雨前往萬龍嶺的塔納舒舒算起來的確是自己的侍女,可這一切也就僅此而已了啊,後麵那些亂七八糟的猜測究竟是怎麼搞的。

“我曾經告訴那個姑娘,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存在,她不必依附於我而生活,如今的她已經去往萬龍嶺學習道法,師姐也是一樣的,我認識的江凝師姐,是驕傲的,是自主的,沒了我青崖,師姐難道就不是師姐了嗎?”

青崖說完後,江凝終於抬起頭,她的眼中充滿著無儘的好奇之色,正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少年。

“你真的很特彆,就好像從另一個世界來的一樣,我好像有些明白了,為什麼青兒會對你如此癡迷。”

心中的芥蒂解除,江凝身上的氣質也漸漸回到了以往的樣子,但青崖卻似乎覺得她更加吸引自己的注意了。

她裙擺下修長勻稱的小腿,薄如蟬翼的絲質雪襪之下透著的最為原始的衝動,尤其是她還踢掉了自己的鞋子,這一切充滿的元素出現在一位清冷如霜的女子身上,強烈的反差感在青崖的眼裡帶來了巨大的衝擊。

“師姐想必有些餓了吧,我去那些蔬果和食物,師姐在這裡等著我便是。”

說罷,青崖有些落荒而逃般的,匆匆推門而出。

甲板上涼爽的海風吹走了青崖心底的躁動,自己的思想是由自己的大腦控製,但自己的身體不是,它似乎有著自己的想法,所以青崖的選擇是逃離了江凝的身邊。

“師尊,救救我吧。”

隻有當青崖腦海中充滿著柳白鹿的身影之時,自己的內心似乎才能完全安靜下來,簡直比清心訣還要管用。

放眼望去,茫茫大海無邊無際,平靜的海麵像是一麵碧藍的冰晶一樣鋪在自己的眼下,偶然泛起幾朵細小的浪花追逐著躍出水麵的魚兒,在天空中盤旋的飛鳥也似不速之客般地衝下來銜走幾條落單的海魚。

黃昏之時,碩大渾圓的橘紅色落日遠遠地掛在水天之間,將海洋上的碧波染成一片金光粼粼,十幾艘商船組成的船隊就這般平靜地航行在海麵上,似乎是整個世界都消失在自己的麵前,一股末世般的空寂之感撲麵襲來。

但青崖卻很喜歡這樣的感覺,這種荒涼之意讓他的身心變得格外放鬆,心中的一切雜念蕩然無存,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樂兮,當人生門。

“客人怎麼出門來了,這些時日在船上可還住得習慣嗎?”

這一隊商船的所有者是一位飽經風霜的老海員,在他十幾歲的年紀便跟著父輩一同出海跑船,曾經他最大的夢想便是擁有一艘自己的商船,在一次次的遠航中他很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隻當水手給人家打工是沒有出路的,在海上拚了一輩子的命,賺來的錢還不如商船老板一次貿易所獲得的利潤。

在這些年的海路之上,他不知道多少次從風暴的席卷中逃出生天,憑借著豐富的海上經驗和過人的膽識,終於取得了如今的成就。

如今的他已經年過五十,常年被海風吹過的臉上滄桑感格外濃重,他穿著產自東域的華美服飾,帶著由珊瑚瑪瑙做成的首飾,儼然是一個富家翁的狀態。

也許是年紀大了,他不會再選擇那些更近卻也更危險的航路,現在他的財富幾輩子都花不完,自然不會再去冒險。

這麼多年的經商之道讓他很直接地感覺到了眼前之人定然不是尋常人家,所以儘管他如今家財萬貫,也依舊對青崖保持著恭敬的姿態。

“這幾日承蒙船長照料,隻是在房間裡呆久了出來透透氣而已。”

“嗬嗬嗬,如此便好,如此便好,一路遠航相聚便是緣分,客人若有需求儘管開口,在下便不多叨擾了。”

船長寒暄了幾句便欲離,卻像是記起了什麼一般又匆匆回頭叮囑青崖;

“海上的夜晚會起大霧,客人還是不要在外多做逗留,以免感染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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