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確實接到定單，“他翻出手機訂單截圖，“但客戶電話一直打不通，我在18樓等了十分鐘就走了。“王帥放大訂單詳情，收貨地址赫然寫著“1808室“——正是李誌遠負責維護的電梯故障樓層。
在對大廈周邊商鋪的走訪中，便利店老板的回憶帶來轉機：“那天晚上快十一點，有個穿西裝的男人買了瓶礦泉水，“他指著監控畫麵，“走路姿勢很怪，一直用右手按著左胳膊，袖口還沾著油漬。“畫麵裡的身影被路燈拉得很長，雖然看不清臉，但身形與死者極為相似。
回到物業辦公室，王帥將所有線索攤在桌上。李誌遠的不在場證明漏洞百出，外賣訂單的異常、便利店的監控、現場的袖扣與纖維，所有碎片似乎都在指向這個技術部員工。但當調取他的銀行流水和通訊記錄時，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
“會不會死者根本不是大廈員工？“小李突然開口，“也許是有人冒充維修人員進入？“這個推測讓王帥心頭一震。他再次來到保安室，仔細查看近一周的人員登記記錄，終於在11月14日下午發現一條備注：“係統維護人員，臨時通行證，已注銷。“
通行證存根上的簽名龍飛鳳舞，身份證號碼卻是偽造的。王帥盯著簽名，突然想起死者口袋裡那半截門禁卡——雖然無法識彆具體信息，但卡麵的燙金工藝與大廈內部員工卡完全不同。窗外夜幕降臨，豪瑞大廈的霓虹招牌在雨幕中暈染成一片猩紅，這場關於身份與謊言的謎題，才剛剛露出冰山一角。
豪瑞大廈的保安室裡，老式空調發出令人煩躁的嗡鳴，王帥和輔警小李圍在監控屏幕前，眼睛死死盯著畫麵。保安老張費力地翻著厚厚的臨時通行證登記本，泛黃的紙頁間散發出陳舊的油墨味：“這是近一周所有申請臨時通行證的記錄，一共15個人。”
王帥接過登記本，快速瀏覽上麵的信息，每一個名字、身份證號和聯係方式都被他用紅筆圈出。“先從最近的開始查。”他將名單遞給小李，“逐一核實身份，重點查他們11月14日下午到15日淩晨的行蹤。”窗外的夜色愈發深沉，城市的霓虹透過百葉窗，在他們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第一個排查對象是來大廈洽談業務的推銷員。王帥撥通對方電話時，那邊傳來嘈雜的街頭聲。“14號？我確實去了豪瑞大廈，見了市場部的劉經理。”推銷員的聲音帶著疲憊，“你們不信可以問他，談完業務我就走了，後來一直在其他公司跑業務。”王帥立即聯係劉經理，對方證實了推銷員的說法，還提供了監控錄像，顯示推銷員離開大廈的時間是下午三點。
接著是兩名來送快遞的小哥。他們的三輪車停在大廈後門，正忙著分揀包裹。“14號我們來過，送了幾個文件和包裹。”其中一個小哥擦著額頭的汗，“送完就走了，不信你們看物流記錄。”王帥仔細查看他們的物流係統，每一個配送時間和地點都清晰可查，確實與案件發生時間不符。
排查到第六個人時，出現了一點波折。那是個自稱來維修網絡設備的技術員，登記信息顯示他在大廈待了將近兩個小時。“我那天確實在豪瑞大廈，18樓的網絡出了問題。”技術員在電話裡解釋，“你們可以問樓層的工作人員，我一直在那裡修網絡。”王帥找到18樓的租戶，對方回憶起確實有個技術員來修過網絡，還出示了維修單，上麵的簽字和時間都能對應上。
隨著排查的深入，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淩晨的寒意漸漸襲來。王帥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繼續撥通下一個電話。當查到第十個人時，輔警小李突然叫起來：“這個人的身份證號是假的！”王帥心頭一緊，立刻讓人調取此人的監控錄像。畫麵中，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低著頭走進大廈，看不清正臉，但身形與死者並不相似。
他們迅速找到負責登記的保安詢問情況。“那天人太多了，我看他證件齊全，就沒仔細核對。”保安一臉懊悔，“他說是來送緊急文件的，在大廈裡待了不到半小時就走了。”王帥調出此人離開大廈的監控，發現他出門後上了一輛出租車。通過交通部門的協助，他們找到了那名出租車司機。“那人去了火車站，”司機回憶道，“還催我開快點，說要趕火車。”火車站的監控顯示，此人確實登上了當晚的列車，去向與案件現場毫無關聯。
剩下的幾個人也都逐一排查。有來送外賣的，有來安裝廣告牌的，還有來送鮮花的。每一個人都能提供清晰的行蹤證明，有的有監控錄像，有的有交易記錄，有的有證人證言。當排查到最後一個人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王帥癱坐在椅子上，看著麵前被劃得亂七八糟的名單，心中滿是挫敗感。整整一晚上的排查，15個人的行蹤都被查得清清楚楚，卻沒有一個人與死者有關。輔警小李遞來一杯涼透的咖啡，苦笑道：“王隊，這下線索又斷了。”王帥接過咖啡，望著窗外漸漸亮起的城市，眼神堅定：“沒關係，這15個人的排除，至少讓我們縮小了範圍。死者既然不是這15人，那他的身份就更值得深挖，我們繼續從其他方向找突破口。”
晨光穿透雲層，灑在豪瑞大廈的玻璃幕牆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王帥和小李收拾好資料，準備開始新一天的調查。雖然這次排查沒有找到關鍵線索，但他們知道，真相就藏在某個被忽略的細節裡，隻要不放棄，總會有撥雲見日的那一天。
解剖室的無影燈亮起時，冷氣係統將溫度精準控製在18c。張凱戴上防霧護目鏡，橡膠手套與不鏽鋼解剖台碰撞出細微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