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貓叫突然插進來,打斷了幾人的對話。
謝景辭看過去,發現是自己曾救過的那隻小貓,它弓著身子,絨毛炸起,衝著錦鯉齜牙。
“乖乖,彆凶。”謝景辭快步走過去,打開籠子,安撫小貓。
傷口這會兒還沒長好,把線崩開可就麻煩了。
小貓趴在謝景辭懷裡,耳朵壓得很低,深棕色的眼眸瞪著錦鯉,裡麵寫滿警惕。
謝景辭有生之年,還是第一次被貓維護,畢竟貓這種動物一向是把自己當主人看。
他心底感動得稀裡嘩啦的,貓貓沒白救。
謝景辭捏住小貓的後頸,手指輕蹭小貓的耳朵根,感覺到它身體放鬆下來,謝景辭用手虛虛擋住小貓的眼睛。
剛剛還應激的小貓很快在他懷中安定下來。
謝景辭這一套操作行雲流水。
渝淺溪露出驚訝的表情,誇讚道:“你好厲害。”
直白的話讓謝景辭有些不好意思,“我是獸醫,會這些很正常。”
“確實,他前不久才從寵物部調走。”謝庭從裡間走出,懷裡抱著一些狗狗的玩具和日用品,他看向渝淺溪,笑容和善,“這些是錦鯉平常用的,我一會送過去。”
“不用,我可以拿回去。”渝淺溪抬手接過,她好奇地問:“為什麼會被調走?”
謝庭麵露難色,望了一眼謝景辭似乎是在顧及什麼。
謝景辭悄咪咪翻了個白眼,嘖,真會裝。
果然,看到謝庭的表情,渝淺溪更好奇了,又問了一遍。
謝庭剛想半推半就的回答,卻被一道聲音打斷。
“正常調動而已,回去了。”
池非嶼輕飄飄地瞥過謝庭,卻讓對方渾身僵硬。
謝庭背後驚出一身冷汗,他那點小心思在池非嶼眼中好像無處遁逃。
渝淺溪感覺不太對勁,但池非嶼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追問,牽著錦鯉跟上池非嶼
圍觀全程的謝景辭眨眨眼,老板好像在維護他,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謝景辭左顧右盼,抱著小貓偷偷摸摸跟上去,這會兒謝庭顧不上他,此時不偷貓更待何時。
突然,池非嶼停下輪椅,跟在後麵謝景辭也立即停下。
謝景辭默默用手擋住小貓,眼神飄向一邊,就差把做賊心虛寫在臉上。
池非嶼開口,“你知道掩耳盜鈴是什麼意思嗎?”
謝景辭感覺池非嶼在內涵自己,他小聲辯解,“它已經過危險期,適當曬曬太陽有助於傷口恢複,我晚上就把它還回去。”
自打穿來這邊,他就沒擼過毛絨絨,貓癮犯了,正好下午休息,有貓貓陪著快樂加倍。
池非嶼沒戳破謝景辭那點小心思,“這幾天你負責照顧錦鯉。”
“啊?我要養花來著。”
“晚幾天再過去。”池非嶼看向謝景辭,“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可大了,他假期沒了!
謝景辭試圖討價還價,“陳管家說我下午可以自由活動。”
池非嶼嗯了一聲,“那現在不可以了。”
謝景辭:“……”
“這幾天工資算三倍。”
謝景辭一秒變臉,“好嘞,需要我現在過去嗎?”
“先把貓送回去。”
謝景辭說了聲哦,轉身回去送貓。
渝淺溪看著謝景辭的背影,目光有些新奇,她問池非嶼,“他是你的朋友?”
以池非嶼的脾氣,對謝景辭可以算是十分客氣了。
池非嶼沒有立即回答,他斂下眼眸,撥弄手中的串珠,扔下很平淡的兩個字。
“不算。”
渝淺溪見池非嶼不想多說,識趣的沒再多問。
這時陳管家走過來,他上前接過渝淺溪手中的東西,態度親切又不會讓人覺得諂媚。
“渝小姐打算在這邊待幾天?”
“五六天吧,之後我有工作。”渝淺溪笑著回答,她問池非嶼,“我想去遛會錦鯉,你要一起去嗎?”
池非嶼:“不了,我回瓊樓。”
渝淺溪本來就沒指望池非嶼會答應,她高高興興地牽著狗離開。
待渝淺溪離開後,陳管家握住輪椅的把手,推著池非嶼前行。
他開口道:“謝景辭的資料已經調查清楚,少爺需要現在看嗎?”
“不用。”池非嶼遲疑片刻,“不用備份,全部刪掉。”
“好。”陳管家沒有一絲遲疑,他仍在笑著,但笑容真實了幾分,“被大海偏愛的孩子不會是壞人。”
慕海是生長在人魚族地的花,它沒有固定的花期,綻放的時間隨心所欲,但它有著自己的喜好,遇見喜歡的人會爭相綻放。
因此它也被稱為海神的象征,在人魚族,能讓慕海綻放的人魚被認為是受海神庇佑的孩子。
池非嶼出生時,族地的慕海也曾開放,但自那之後……
陳管家的目光有一瞬間暗淡。
讓慕海生長在岸上並不容易,看慕海開花,或許也算池非嶼的執念。
……
謝景辭送完小貓,就往瓊樓走去,畢竟拿了錢的,他可不會偷懶。
走到瓊樓門口時,謝景辭正好碰見遛完錦鯉回來的渝淺溪。
渝淺溪笑著和謝景辭打招呼,但錦鯉還是一臉警惕。
謝景辭深知和寵物的信任破裂,再次建立會十分困難,想讓錦鯉重新接受自己,不能急於一時。
他目光掃過錦鯉的蛋蛋,暗自摸著下巴,
嗯,沒絕育,得找個機會和老板好好宣揚一下絕育的好處。
想著自己的任務是照顧錦鯉,謝景辭跟著渝淺溪走,他好奇劇情進展到哪裡了,旁敲側擊道。
“你和老板訂婚多久了?”
渝淺溪性格外向,很輕易就和謝景辭聊起來,“一個月不到,我回國還沒多久。”
那這會池非嶼還沒男主吵架,訂婚宴上男主看到女主角是渝淺溪時,整個人都快碎了。
好不容易憋到訂婚宴結束,才去找池非嶼,不過他還是相信自己的兄弟,以為是女主移情彆戀,雖然自己痛得撕心裂肺,還讓池非嶼好好照顧渝淺溪。
但之後渝淺溪生日,男主發現渝淺溪其實失憶了,忘記和自己的過去,他便認為池非嶼是乘虛而入,所以才和池非嶼吵起來。
謝景辭一陣唏噓,友誼的小船真是說翻就翻。
通常和男主作對準沒好事,原文中在這次爭吵之後池非嶼的公司經曆了一次重創。
是什麼原因原文沒寫,但肯定跟男主有關。
不行不行,如果池非嶼破產,他工資就沒著落了,這次吵架最好能避免。
他記得渝淺溪的生日是在這座莊園裡辦的,應該就在這幾天。
謝景辭剛想追問,渝淺溪突然把牽引繩塞進他懷裡,急急忙忙地開口。
“差點忘了,我兩點有事,你把錦鯉送到二樓南邊那個房間就行。”
說完,渝淺溪頭也不回地離開。
謝景辭和錦鯉麵麵相覷。
錦鯉咧嘴,表情不太友善。
謝景辭先一步衝錦鯉齜牙,他看著蒙懵住的錦鯉,冷哼一聲,這種一看就受過訓練的狗,他才不怕,不是被逼急,錦鯉肯定不會動口。
不過南邊是哪邊來著……
謝景辭探頭起來窗外的太陽,豔陽當空,掛在正中央。
他默默縮回腦袋,看來這個方法行不通。
想著門上可能會有特殊標記,謝景辭打算在二樓晃一圈,總能找到的。
於是謝景辭牽著狗在二樓轉悠,在眾多木門之前,一扇磨砂玻璃門尤其亮眼。
謝景辭推開門,小聲問道:“有人嗎?”
四周靜悄悄的,完全沒有回應。
謝景辭猶豫片刻,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走過廊道,眼前豁然開朗。
這裡是陽光植物房,綠意布滿房間每一個角落。吊蘭垂在空中,小白花開得嬌俏可愛,藤蔓纏繞著木架,肆意生長。
陽光從上空灑落,但並不刺眼,房間內的溫度也維持在一個很舒服的區域。
這種房間怎麼看都不像是養狗的地方,謝景辭在心底說了聲打擾了,牽著狗準備離開。
但這時,他看見一個人影,藏在綠植之間,那身打扮,除了池非嶼還能有誰。
謝景辭腳步一頓,猜不準池非嶼有沒有看見自己,不過來都來了,跟對方打聲招呼應該也沒事,正好還能問問錦鯉待的房間在哪。
他繞過花叢,走向池非嶼,才準備開口,卻發現池非嶼閉著眼。
謝景辭瞬間噤聲,放慢腳步,他在心底嘀咕著。
難道睡著了?
謝景辭用氣音問道:“老板你醒著嗎?”
池非嶼沒有回應,他微側著臉,神情恬靜,鴉黑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圈陰影,精致的五官在這一刻變得柔和許多。
見池非嶼是真的睡著了,謝景辭便想著離開,餘光瞥見旁邊疊得整齊的毛毯,他又停下腳步。
在空調房裡不蓋毯子睡覺會著涼的吧,而且池非嶼看著就不像身體很好的樣子。
謝景辭將牽引繩纏在手腕上,衝錦鯉做了個安靜的手勢,他輕輕走到毯子便,將毛毯抖開,然後蓋在池非嶼身上。
期間他的視線不可避免地劃過池非嶼的麵容,這還是謝景辭第一次這麼近觀察池非嶼。
他在心底感歎,皮膚真好,一點毛孔都看不見。
又富又帥,還長了個戀愛腦,隻可惜沒愛對人。
看文時,謝景辭隻覺得男二有點傻,明知自己腿腳不便,還去救背叛自己的女主。
而現在活生生的男二在他麵前,謝景辭又有些惋惜,總覺得池非嶼不該是那麼一個結局。
他輕聲歎氣,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間。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池非嶼睜開眼,雙目清明沒有一絲困意。
他看著身上的毛毯,抬手欲掀開,最終又放下。
池非嶼合上眼,嘴角輕抿。
多事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