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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時機到來(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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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來的六天裡,翁兆剛每天除了吃飯睡覺,乾的都是三件事。第一件是接莊園仆人送過來的衛星電話,或是用一部專用手機和妻子、女兒嘮家常。第二件是獨自在桌子上用茶水畫圈。當然,這件事情占的比例比較大。最後一件則是讓霍直陪著他下跳棋。就是小孩子玩的那種最普通的跳棋,玩法很簡單,如果霍直輸了,要喝掉一大杯紮啤。如果他輸了,就親自幫霍直倒滿。但在這種特彆“親民”的遊戲中,他卻給霍直講了一大堆目前的現狀,其中包括牙簽寶的死和黑軍、槍漏子的情況。事情都講得很細,也很客觀,足以讓霍直消化並理解。反正效果極佳,最起碼他認為霍直完全進入了他所期待的狀態。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自打春江省出了徐貴這樣一位“逆勢而動”的典型以後,翁兆剛就像外科醫生發現病人身體上的惡性腫瘤一樣,必須想儘辦法將其切除,否則似乎有悖生命的意義。但一番軟硬兼施之後,除了折進監獄幾位牙簽寶手下的得力乾將之外,屁的作用都沒起,一點兒好處沒撈著,反而在道上丟了大人,弄得翁兆剛的名聲和威望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質疑。

偃旗息鼓一段時間之後,翁兆剛決定不打太極了,為了能更大程度地挽回顏麵,他決定乾淨利索地做掉徐貴。於是,他讓黑軍派出最有資曆的專業殺手采取行動。結果人家徐貴早有防範,身邊更是高手如雲,很高超地掌握了殺手的行動計劃,一個小陷阱就把殺手生擒活拿了。而且還是直接落在警方手裡。

這就表明人家徐貴身為正經商人,不想沾黑道晦氣,為了保住明星企業家的清白名號,一切都憑借法律來保護。

幸虧翁兆剛在官方人脈“深廣”,殺手剛被捕不久就找到一個機會“自殺”了,這才徹底幸免了一番拖泥帶水的大麻煩。

至此,翁兆剛的所有行動隻能暫時停手。高級智囊們綜合分析之後,認為無論明的還是暗的,在徐貴麵前都占不著便宜,而且隨著社會風氣的日益好轉,官方勢力也大有傾向於正麵人物徐貴的勢頭。包括翁兆剛的上層關係網。

當然,與翁兆剛有關係的官方投鼠忌器,絕對不敢針對翁兆剛。不過,區區幾位腐敗權貴並不代表整個官場,在能擺上桌麵的大是大非麵前,任何人也不敢造次。久而久之,翁兆剛在與徐貴的較量中就失去了官方的有力支持,最起碼是支持力下降。甚至幾位官方“同僚”明確向翁兆剛表示,收拾任何一個黑道人物都可以,但徐貴除外,因為人家是根正苗紅的明星企業家。這就導致翁兆剛一家獨大的勢頭在江湖上明顯動搖,許多一直對翁兆剛唯令是從的實力人物開始有意無意地向徐貴傾斜,甚至還有幾位不長腦子的“昔日舊臣”不知死活地到翁兆剛麵前當起了雙方的和事佬,這豈能不叫翁兆剛盛怒?於是,近幾年江湖上出現了幾起怪事,凡是與徐貴有接觸的江湖人物都過得不太安生,不是場子被抄,就是舊案事發,反正或大或小地攤上了官司。就算得到了徐貴的救援,結果也不是太理想。

因為徐貴很有底線,在官方層麵幫忙可以,不過,一旦涉及違法犯罪,人家是不會趟渾水的。由此,江湖人物都仿佛困在了三八線上,南也不是,北也不是,簡直有點進退維穀的意思。繼續效忠翁兆剛,人家心不甘。投靠徐貴吧,又不太敢。於是,隻能在憋屈中苟活。

但人心都是向善的,黑道人物也不例外,都暗暗盼著翁兆剛敗北,他們好卸下負在肩上多年的壓力,輕輕鬆鬆地隨著法製的日趨完善順勢轉型,洗去“鉛華”搖身變作陽光下的合法企業家,徹底和黑色素嚴重超標的江湖說拜拜。

在這種狀態下,翁兆剛的危機意識日漸濃烈。誰都知道,曆史上任何一次利益交接都不會和平進行的,翁兆剛繼續使出渾身法力與徐貴較量,在謀劃將其“打黑”失敗後,牙簽寶和黑軍先後親自上陣,“明淡暗戰”屢出奇招,就差使出纏絲手了。但無奈徐貴身邊的文臣武將都不白給,幾年來翁兆剛一夥一直沒占到便宜,結果還把人家逼急了,致使牙簽寶被徐貴的手下摸到了“須子”,被亂槍擊斃於加拿大安大略省北部一個小鎮的家中,死相慘不忍睹。幸虧殺手很有職業道德,沒殃及牙簽寶的家人。

黑軍也藏頭縮尾深居簡出,目前蟄伏於東歐某地。連翁兆剛自己都成了驚弓之鳥,無論到哪兒,都是狡兔三窟。這還虧得手下人處理問題十分乾淨,再加上領導層的庇佑,否則徐貴非得理直氣壯地要求官方將翁兆剛打黑不可。

這種情況下,翁兆剛真的無暇顧及嬪妃們的雞飛狗跳。或許這正是高寒沾上黛隱嬋之後沒快速慘遭橫禍的真正原因。

這些情況聽完,霍直突然發現一個大問題,他不解地問翁兆剛:“剛哥,那……漏子哥呢?”

翁兆剛從跳棋上抬起目光,極其敏銳地盯著霍直,又帶著一種似乎急待他發問的期盼,痛心地說道:“這就是我讓你去解決的問題。”

“啥?”霍直驚訝地大張著嘴,目光裡射出一本厚厚的《十萬個為什麼》。

翁兆剛丟掉手中的跳棋子,臉色在痛苦中陰沉下來,低聲說道:“這是我此生最痛苦的一件事兒,也是我最看不懂的一件事兒,更是我不願意相信的一件事兒。”

大人物的風光人人得見,但大人物的痛苦卻鮮有人知。霍直的心裡猛然一喜,但他的表情繃得很緊,不錯眼珠地盯著翁兆剛那張整體下垂的臉,他不知道這張臉的主人會如何向自己表達悲傷。

停了一會兒,見霍直不接茬,隻愣愣地看著自己,翁兆剛又把剛剛丟掉的跳棋子撿了起來,複雜得叫人無法猜測的目光聚焦在棋子上麵,悵然道:“小東,你相信漏子會背叛我嗎?”

霍直腦子裡設想了一下槍漏子背叛翁兆剛的動機,但一時摸不清頭緒,很艱難地搖了搖頭,做出了與大多數人一樣的回答:“不相信,他……他怎麼會呢?”

翁兆剛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像是喃喃自語:“人心不古哇!”

“到底咋回事兒啊?”霍直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似的,滿臉都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的表情。

翁兆剛一下把跳棋子捏扁,咬著牙說:“良駒終於遇上伯樂了唄!”

霍直似乎還是不敢相信這個令人費解的事實,詢問地望著翁兆剛,等待進一步的解釋。

翁兆剛緩緩地站起身,繞到棋桌對麵,輕輕拍了拍霍直的肩膀,極其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這不是契科夫的劇本,這是事實本身。”說完緩慢地離開客廳,向臥室走去……

霍直呆立在原地,這應該是一個人受到震驚後最正常的表現。但他內心深處卻不單單隻有震驚,更多的則是驚喜。因為對他來說,這簡直就是老天爺舉著一個大禮包直接從天上砸到他腦袋上!不,不是砸到他腦袋上,那樣會把他直接砸死的,應該是直接砸在他懷裡,讓他立馬感受到了什麼叫喜從天降。

是啊!翁兆剛竟然要乾掉槍漏子,可想而知,翁兆剛的心腹力量正以相當穩定的速度減員。這個消息對於霍直來說,不是喜從天降是什麼?

天啊!霍直做夢也想不到,在自己眼中固若金湯的翁兆剛犯罪集團竟會在短短幾個月內麵臨解體的危機,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半年前還見到翁兆剛和黑軍、牙簽寶、槍漏子親如一家地聚會,不曾想一百多個日夜過去,竟然出現了爆破式的巨變。牙簽寶死於非命,黑軍成了四處逃命的喪家之犬,槍漏子又要被翁兆剛清理門戶,這種巨變簡直太令人難以置信了!到底是何種因素導致這種現狀的呢?難道真是社會的進步和法製的完善造就了這一切嗎?還是翁兆剛老糊塗了,性情突然偏激暴戾起來,或是他本性裡深藏的暗物質終於接觸到了臨爆點,暴露了黑道的本質和天性?如果這些都不是,那麼,這一切的締造者隻能是老天爺了,彆人玩不出這麼大的手筆。

不管怎麼說,自己現在已經是翁兆剛手下僅存的“五虎上將”之一了,能動性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如果在收拾槍漏子這個問題上做足文章,那麼自己將占儘天時、地利、人和,翁兆剛的末日也就到了。自己這將近二十年的臥薪嘗膽也算“苦”得其所了。

興奮之餘,霍直不難想象,原來翁兆剛的全部“武裝”力量並非隻是緬甸這副底牌,近幾年黑軍、牙簽寶和槍漏子啟用的都是他們自己手中的“禦林軍”。誰都知道孫猴子還有三根救命毫毛呢!翁兆剛做為黑道頂級人物,難道不多準備一些後手嗎?說不上他藏了多少張底牌呢!綜合這幾天出現的各種現象,可以看出翁兆剛的用意之深、之妙,他就是要讓自己知道,現在該是起用自己的時候了,但他翁兆剛手中仍然握著無法猜測的王牌,到什麼時候都有兵可用,並不是非得指望自己這一棵樹吊死。讓自己到啥時候都不要起異心,不要有非分之想,自己永遠都是被他穩穩捏在手掌心的棋子而已。

想透了這一切,再加上翁兆剛馬上要派自己對付他多年的手足槍漏子,可見他翁兆剛的心比一切東西都陰暗,比雨夜的岩石更陰冷。雖然他長著一雙具備卓越洞察力的眼睛,能看透世界上大多數人看不懂的東西,但他這雙眼睛上卻籠罩著烏雲。因此,他總是選擇最黑暗的可能。永遠都不會真正地去相信,甚至乾脆喪失了相信的能力。有句話說得真貼切:走得最遠的路永遠是師傅的套路。任何一個他所用的人,都會在一開始被他的假仁假義所蒙蔽,誰也不會在那種“義薄雲天”的江湖義氣下一眼看清真相。但關鍵時刻就不同了,哪怕這個人對他忠心耿耿,他一樣會對這個人藏一手,而且藏著的還是最冷酷無情的殺機……

這一點霍直看得最透徹,哪怕人世間所有的真摯情感加在一起,也無法促使翁兆剛向他那嗜血的欲望屈服。

當天夜裡,翁兆剛接衛星電話時沒有背著霍直,而是高聲問道:“什麼?土豆子、左臣、還有狗剩出事了?咋出事的?什麼情況?哦……哦……哦……”

放下電話之後,他衝著麵無表情的霍直叨咕:“這年頭哇!世事難料啊!你說這幾個老家夥也太不小心了,土豆子抽了幾口冰兒,在高速公路上開著賓利鑽大貨車底下去了,車上仨人一個沒剩,全玩兒完了。土豆子最慘,讓後麵追尾的大水泥灌車一懟,擠得跟相片似的,最後用板鍬鏟出來一堆肉泥,好家夥!”

“左臣和狗剩子呢?”霍直乘興追問。

翁兆剛做了個誇張的表情,咧著嘴“嗨”了一聲,說道:“左臣在自己開的夜場裡被幾個生牤子亂刀捅死了。狗剩子更慘,不知道得罪了啥人,在情婦家被大卸八塊,然後用高壓鍋煮爛了衝下水道裡去了。情婦也讓人給抿了!”說完,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霍直冷冷地笑了幾聲,他知道,沒有人的仇恨會像黑道人物那樣強烈,儘最大程度配合著翁兆剛解恨的表情。

一天後,翁兆剛在接電話時又衝話筒說了句:“我看瞎鎖子也有點得瑟了。”

結果當天的午夜,就傳來瞎鎖子被電死在自家浴缸中的消息。

看看吧!這是霍直最近距離接觸翁兆剛的日子,真也好,假也罷,哪怕是為了敲山震虎演戲給自己看,那也夠駭人的了!他翁兆剛口中的一句牢騷,手下的鷹犬就要了人命。可想而知,這位號稱剛閻王的江湖魔頭已經瘋狂到了何等地步。仿佛他是踩著骷髏出生的,比閻王爺都可怕。他隻是一句不滿,就有人活不到天明,真是太可怕了!在普通人眼中殺人放火可是滔天罪孽,但在他眼裡卻是小事一樁。可是,這些所謂的“小事”累加在一起就不得了了,它像橫在人道和正義之間的一堵牆,不知這堵牆有多高、有多長,但毋庸置疑,那簡直就是罄竹難書的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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