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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叛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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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最終所了解到的事情的真相,也許就在你的上!

這個觀念,餘切自從走上作家這條道路以來,已經看到過許多次。

馬爾克斯的意思是:餘切這本書就像是《百年孤獨》一樣。事情最終的真相,將會被他的《2666》記載的故事所取代,人們會接受餘切版本的觀點。

連日的暴雨使得整個哥倫比亞都被衝刷了一遍,空氣裡麵都是難聞的氣味。飛機離開波哥大的埃爾多拉多機場時,訪問團眾人都覺得登機時有一股“腐爛的臭雞蛋一樣”的味道。

錢忠書臉色很糟,說:“餘切說的是對的!哥倫比亞這個國家,並不像我們想的那麼好!最起碼我們首都的機場,一定不會有這種氣味,空氣都是臭的!”

流沙河也吐槽道:“我看到暴雨後,把那些災民的房子都衝垮了,幾天後才去收拾……不知道裡麵是不是有很多垃圾、破衣服,還有死了的動物。”

錢忠書忍不住說:“他們的政府,什麼事情都做不了。那個味兒……就是那種氣味兒。”

說到這裡,錢忠書的臉都煞白了。雖然沒講明白,眾人都知道他的意思:可能是腐屍的味道。

“你怎麼知道的?”餘切也問道。

原來,錢忠書親身經曆過38年的黃河大決堤,當局為了抵禦日寇,想當然的使黃河在花園口這個地方決堤,製造難以通行的黃泛區。

結果日寇沒有擋住,反而導致數百萬人流離失所,光是直接淹死的就有近90萬,失蹤的、重病不治的更不知道有多少。

“那時我還在西南聯大,我就在報紙上看到這個新聞,上麵說黃河兩邊都是‘臭雞蛋一樣’的氣味,一整個縣的人死絕,一點蹤跡也找不到,仿佛憑空消失……我印象很深刻!時隔快五十年,我又聞到了這種氣味。”

“波哥大這個地方還發生了餐館大屠殺,在市中心的商業街!足見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錢忠書的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比餐館大屠殺還嚇人,那地方雖然掛了29個人,最起碼是有個數,而這讓人覺得無法統計……

說不定機場底下,就有個啥千人坑,萬人坑呢!

錢忠書見狀,覺得自己說太多了,又道:“你們都忘了我剛才說的事情吧,反正我們已經離開了哥倫比亞,是不是?”

大家笑了笑,但是沒啥心情玩撲克牌了,飛機就這樣抵達美國。

——

波士頓大學。這兒有個書商出錢舉辦的文學活動。

波士頓是美國的藝術之城,小小地方出了哈佛和麻省理工,分彆是文理兩大名校,除此之外還有東北大學和波士頓大學等。

馬爾克斯在美國最早的合作書商是哈珀柯林斯,專門負責曆史、和科普類的讀物出版,當年是全美第二書商。彼時《百年孤獨》雖然已經在拉美世界闖蕩出大名聲,但在發達世界仍然是妥妥滴非主流。

第一版《百年孤獨》試探性的印刷了三千冊,沒想到竟然一掃而空,隨後開始馬爾克斯坐頭等艙的逆襲人生。

如今哈珀出版社也印刷了餘切的《2666》,並且放在了波士頓大學的校園,給精英知識分子們觀看。書籍匆忙上市,封麵和配圖都沒什麼設計,隻有個光禿禿的“2666”幾個字,作者姓名采用的“yu”,餘切的首字母縮寫。

這是卡門特地要求的。

西方人喜歡這麼叫東方人,他們拚不來複雜的拚音。將來大姚去休斯頓打球,人人遇見他就叫他“yao”,剩下那個字讀不出來。

這本書最大的賣點是巨大的紅色書腰,上麵有馬爾克斯本人的評價:“他是魔法師,他是時間的掌控者,當代通往未來的先行家。”

大概是對應餘切在波哥大最大劇院上的演講。

除此之外,略薩這個拉美作家,也被卡門發動起來,在上麵寫著“這是一個有良心的東方人。”

餘切要是看到略薩的評價,恐怕會十分難繃:他倆隻見過一麵,為什麼餘切就有良心了?

可能是餘切雖然寫了拉美,卻沒有打略薩表妹的主意。

yu是個什麼人物,誰也不知道。

但是略薩和馬爾克斯卻是鼎鼎大名,衝著這兩人的名氣,波士頓大學很多人就翻開了《2666》這一本書,隨後就被故事開篇的吸引住:這故事開篇講述幾個青年男女,為了找到‘馬爾克斯’踏上了尋找的路程,然後這幾個人一邊講自己的事情,一邊又遇見其他事情……於是就串聯出上百個支線出來。

在第一卷的結尾,這幫人遇見了發生在哥倫比亞首都參觀的大屠殺,故事在這戛然而止。

本身是典型的拉美風格,故事線相當跳躍,尺度也很大,然而很受波士頓學生的喜歡。拉美裔在後世超越美國黑人,成為全美第一大少數人種,如今在波士頓大學,就有不少拉美裔的學生。

他們一看這書就覺得還不錯,口口相傳,使得《2666》成為文學活動中最受歡迎的書之一。

這本來也是書商哈珀的用意。

《2666》和《百年孤獨》、《一場事先張揚的謀殺案》……這些書放在一起,就是故意推這本書的。

幾家拿書商錢的媒體來到波士頓大學采訪,逮著讀者就問:“你為什麼看這一本書?”

“因為馬爾克斯。”讀者老實道。

“這本書難道本身沒有什麼吸引你的地方嗎?”

“有的,這個作者很了解拉美,又寫到了最近發生的餐館大屠殺,我忍不住想看看文學家怎麼看待哥倫比亞的大屠殺。”

餐館大屠殺是書中的高潮情節,這本書細致的做了鋪墊,將死屍的慘狀和凶手的瘋狂寫得很有張力。凶手本來是個英語教師,曾為越戰出生入死,身上留下了不少傷疤,回國後卻不被當做英雄,被社會集體排斥。

接著,凶手去嫖妓,妓女竟然不接待他;凶手又和高中時期的女同學偶遇,這個女同學也瞧不起他,最終促使凶手端著槍大開殺戒……

裡麵沒有任何人是絕對的好人,也沒有人是絕對的壞人。妓女也有家國情懷,英語教師殺起孩子來毫不手軟……很符合拉美人那種顛顛的調子。

加上又有各種民俗、魔幻現實、黑幫、毒品等元素,拉美人一看,這尼瑪的,味兒撓撓的,簡直回到家了。

漂亮國的土著看這也覺得有意思,很符合“拉美人都亂搞和販毒”的刻板印象,於是也覺得這不錯。

果然,在波士頓大學受到了歡迎,隨後擴展到其他學校,因為中對“餐館大屠殺”的描繪勝過了新聞記者不真誠的粗淺調查,一周後,這本書已經成為另一種紀實文學,書裡麵的故事,就像是讀者們去朝聖“馬爾克斯”,並曆經了各種拉美慘案。

當地的報刊和地方電視台都來報道。《2666》首秀獲得成功,進入到第二輪印刷。

餘光鐘等人來波士頓時,碰到的就是這種場景,餘切竟然在美國出書了,而且弄了個開門紅。

餘光鐘羨慕得要死:“馬爾克斯到底和他是什麼關係,竟然這麼誇他!魔法師,時間掌控者,未來先行者……”餘光鐘念著都覺得臉紅,“拉美作家真是熱情似火,什麼形容詞也都敢用!”

李傲也很嫉妒,但他堅持他的觀點:“餘切肯定是給馬爾克斯找了日本情婦,不然馬爾克斯不可能這麼賣力。”

隨後,李傲在《波士頓日報》上看到了這本書的新聞,上麵有個美國的新聞調查記者,遠赴哥倫比亞調查,得出來的結論基本上和《2666》裡麵有關大屠殺的描寫差不多。

這記者就把餘切和馬爾克斯小時候遇見聯合果品大屠殺的事情,聯係到一起,《波士頓日報》直接道:“您想要知道波哥大餐館大屠殺的真相,就請看這一本書足以!”

李傲一拍大腿,他敏銳的意識到這是背後有書商在推。

他自己做過報紙,由於他的文人身份,很多人來找他的報紙做推書廣告,然後他就發現那些看起來像是新聞的東西,其實是軟性廣告,許多書之所以賣得好,更關鍵是廣告做得好……

君不見《潛伏》那本書,鬨上新聞成醜聞之後,反而在寶島大賣!

李傲後來報紙做垮了,但他卻深諳賣書要炒作這一條路子,頓時再了解不過了。

他又翻開《2666》一書的印刷頁,發現是哈珀來出版的,這下全明白了,但是他故意不點透。因為他和餘光鐘的關係不好,某種程度上,他希望餘光鐘丟臉。

李傲當年蹲大牢的時候,餘光鐘因為和上層人物親近,在兩岸都風光得很,李傲本來就討厭餘光鐘。現在因為流沙河的吹捧,大陸最有名氣的寶島作家就是餘光鐘,餘光鐘的詩在大陸流傳,李傲當然對餘光鐘不爽了。

流沙河已經是沒人看的老家夥了!他居然都能讓餘光鐘在大陸闖下諾大的名氣!真是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

要是餘切能說我幾句好話,我的書不得在大陸賣起飛?

如今融冰已是板上釘釘,將來大家的書都要在整個華人世界來賣的。寶島不過千萬人而已,大陸卻有十億人之多。

餘光鐘問他:“我不懂拉美文學,你覺得他這書寫得怎麼樣?”

李傲道:“我也不懂拉美文學,就不點評了,但我覺得這個餘切,我們和他相處一定要小心,不要得罪他。”

“我們本來就是餘切的半個書迷,哪裡會得罪他?”

“這還不夠,你得不能公開站到餘切的對立麵,我們有節目有采訪,餘切說什麼都不要公開反駁,私下裡和他說就行。”

“為什麼?”

寶島這邊的作家都問李傲。

餘光鐘更不解了:“我們雖然是兄弟,但很難事事觀點都一樣,怎麼能一點沒有分歧呢?”

李傲說:“馬爾克斯得了諾獎,我卻並不喜歡他,因為他把自己國家的民眾寫得太壞!他也許沒什麼壞想法,卻加倍的被利用,於是人人都覺得哥倫比亞人是一群刁民!”

“我認為,不出賣你的祖國,你就得不了諾貝爾獎,但我為什麼說餘切厲害?”

“因為他竟然另辟蹊徑,他靠寫拉美文學來闖蕩美國市場,這真是我聞所未聞的事情,再想想他在日本和東南亞的名氣……這是個不按常規出牌的怪胎,遇上這種人,不要特地招惹就行!”

餘光鐘聞言,心底裡想了一番李傲這些話,但還是搖搖頭:是不是小心太過了?

交流就是大家都要說話,光聽一個人說,這尼瑪還怎麼玩?

真要發生分歧了,到時候再協調吧。

大陸的訪問團同樣抵達了波士頓大學,他們到的時候,因為來的比對岸晚了兩三天,沒有見到三千冊《2666》在波士頓大學城受到歡迎的盛況。

隻是聽說,餘切寫個拿去美國發。到底怎麼樣不清楚,稿酬肯定已經賺到了手。

團裡麵的顧華就更不開心了,他找到張賢良:“餘切不讓我們寫書,他自己卻寫發到美國去,誰知道他寫的什麼?”

張賢良啥也不敢接,反而勸道:“你惹他乾什麼?你不都道歉了嗎?”

顧華道:“你也是腦子壞了,我們這裡是什麼地方?美國!”

“美國怎麼了?”

“美國是世界上最強的國家,誰到這都得老實做人!詩人北島怎麼樣?來美國杳無音信,沒人看他的詩!餘切在的地位,比之北島在詩壇的地位怎麼樣?好吧,是要好一些,但也不能搞一言堂!”

顧華簡直眼睛都要亮了:“我來了美國,就像是湖魚到了海裡麵,他再怎麼厲害,難道還能把海水吸乾?”

張賢良冷靜的說:“淡水魚到海裡麵,會渴死的,做長江的魚也很好。”

曆史上,張賢良其實也有去美國的機會,但他最終放棄,反而在大陸搞他的影視城,成了個大富翁。雖然風評相當難繃,好歹大節不失。

顧華聽到這話,已經沒有任何話可講了,他冷冷的看了張賢良一眼。

為什麼顧華老是和張賢良搭話?

因為訪問團來美國後,仍然有兩兩出行的限製,張賢良和顧華正是“一對”,他們既互相照顧,也互相監督。並且,因為作家身份的特殊性,並不像一般人那樣,受到比較嚴密的出行限製。

餘切做團長其他不說,在出行方麵很照顧大家的想法:“我原先在日本訪問時,巴老是團長,他從來沒有刻意限製過我的出行……我因此在多個地方遊學,還結交了一批日本作家朋友。”

“我是很讚成交流的。”

這方麵,餘切有口皆碑。

張賢良起初沒有覺得有什麼,他聽慣了顧華的牢騷,晚飯後,顧華說他心情不好,要一個人走走。張賢良警惕起來,說:“要不我陪著你,你在美國人生地不熟,總得有個伴!”

“美國人不會害我!美國的甜甜圈真甜!”顧華說,“我就下去買個甜甜圈去吃,你就呆在這,我很快就回來。”

張賢良左等右等,等了十分鐘,顧華還沒有回來!

張賢良頓時覺得大事不妙,立刻跑去找餘切報告,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我懷疑他已經叛徒了。”

“張老師,你不用擔心,我來處理。”

沒有想到,餘切竟然沒有什麼震驚的,反而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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