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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兩條褲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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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旭心裡想:餘切三言兩語就哄好了張儷,他以後到底要做什麼,隻有天知道了。

起碼到現在,他還是能直接向張儷許諾,說他自己絕對不做胡適之一樣的人,他和張儷之間的感情是真誠的,不像胡適之那樣虛偽。

陳小旭怎麼能不替張儷高興?

餘切和張儷重歸於好,晚上就輪到了陳小旭和張儷兩個。這倆睡在一個床上,忽然就忍不住開始說話。

張儷先開頭道:“我在片場裡麵,確實不怎麼和男演員閒聊,這是真的,這就是避嫌。小旭,你以後也應該避嫌。你現在的年紀也不算特彆小了。”

“萬一彆的男人知道你愛和人打鬨,這可不是個好印象!”

陳小旭被說得發愁:她才21歲,但確實不算小了。

而且這幾年,她也完全沒有看過其他男人。

八十年代,雖然有“少生優生”、“最低結婚年齡”這些政策,年輕人的初婚年齡還是很低,23歲不到,單算女人還要更低。

陳小旭已經是可以嫁人的年紀。

張儷又道:“你以前還經常和劇組裡麵其他人玩,‘欺負’彆人,現在也不怎麼鬨了,平時就坐下來看書,越來越像林黛玉,今天來看,你的性格已經穩重了很多。”

“你又誇我,我肯定比不上你。”陳小旭說。

陳小旭忽然想到,自己和過去相比,已經很少和人玩鬨了。

之前拍戲的時候,她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整一次歐陽奮強,捉弄這個人,現在卻不是這樣。

張儷端莊、大氣,又是個體製內家庭,大家都認為她天生就和薛寶釵特彆像,本來就不喜歡和人說話;而陳小旭卻卻是劇組裡麵惡作劇的帶頭人,是專門熱鬨的那一堆人。

陳小旭心裡麵歎道:張儷不願和人打鬨,那還有個原因,她性格是這樣,又有對象——我又是為什麼呢?

難道我也是因為餘切?

她已經意識到自己的感情,但是這種驚世駭俗的想法……她當然不可能和張儷說明白。

陳小旭反而勸張儷:“餘切名氣那麼大,以後這種吃醋的事兒發生的還不會少,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你也不要光聽餘切怎麼說的,永遠得有防備心。”

張儷本來對陳小旭還有怨氣,這下笑道:“你之前關心餘切,跟他打配合,我還以為你‘背叛’我了,現在又站到我這一邊來,讓我有防備心。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陳小旭真在心裡麵衡量了一下,餘切和張儷到底要怎麼選?

她一咬牙道:“我是因為你才認識餘切的。我之前為他說話,也是因為你在氣頭上,怕你做了什麼壞感情的事情,所以才幫餘切說話,根子上卻是為了你!”

陳小旭簡直想要和餘切一樣發誓,對張儷說:“他要是有一天對你不好,我永遠也沒辦法原諒他。”

“他要是對你都不好,他肯定也不會和任何人好,我就和餘切這個人絕交!”

陳小旭忍不住爬起來,雙腿盤坐在床上,望著張儷發誓。

張儷立刻就被感動了,當即落淚,抱住陳小旭說:“男人都是大豬蹄子,想不到這麼深的一層,還是你和我最好。我們在一塊兒經曆那麼多事兒,以後不論發生什麼,都得是姐妹,我們比親姐妹還要親!”

“就是比親姐妹還要親!”陳小旭也激動道。

這下,她倆也重歸於好。

更晚一些的時候。

“陳小旭……”張儷忽然問道。

“我聽著呢。”

“餘切給我講了個故事,你也講個故事吧。你們都喜歡看書,肯定知道很多東西。”

陳小旭這一晚上情感激蕩,腦瓜有點亂,也講了個“論跡不論心”的故事。

“餘切講了個胡適之和他發妻的事兒,我想起另一個事情,是林徽因和梁思成、金嶽霖的三角戀……”

這事兒大概是這樣:

林徽因是民國時期的才女,長得很漂亮,也頗有學術成就,一輩子都被許多人追求。她後來和梁思成結了婚,大部分人就偃旗息鼓了,其中有個叫金嶽霖的特彆執著。

金嶽霖搬到林徽因和梁思成的家附近,做起了鄰居,一連幾十年都沒有變過。

四十年代,林徽因在西南聯大做教師,因為拿不到工資,沒錢吃飯,加上操勞過度,身形枯槁,說實在的已經不怎麼好看了,金嶽霖竟然還能稱讚林徽因的美貌,而且想辦法接濟這一家子。

金嶽霖甚至和梁思成處成朋友,梁思成也表示理解金嶽霖。

金嶽霖一生未娶。

之後,林徽因去世,梁思成再娶,金嶽霖聽到消息後就勃然大怒,和梁思成絕交。

陳小旭為什麼要說這個故事?

這不是個三角戀嗎?

——故事講完,張儷表明自己的態度:“這個金嶽霖不應該來摻和彆人的感情,他雖然自己標榜什麼事情也沒有做,但梁思成怎麼可能不介意?”

“這事情都寫進書裡麵,連你也知道,當時的人肯定都知道了!一個大男人,誰能受得了?”

陳小旭歎道:“你說的對,沒有人能接受這種關係。但是,金嶽霖也確實是論跡不論心,沒有真的做了什麼。”

“那你同情金嶽霖嗎?”張儷說。

“不同情,就是覺得可惜。”

張儷頓時想起了白天的時候,她見到陳小旭和餘切鬥嘴那一幕——這種事兒發生了不止一次,她也不可能完全沒感覺。

如果說,宮雪是忽然發生的,陳小旭卻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看著發生的。

陳小旭肯定是喜歡餘切嘛。

張儷忍不住歎了一聲!

前有豺狼,後有虎豹,宮雪那還好說,陳小旭卻真的讓自己為難。她說這些話,到底有沒有暗示我的意思?

她之前幫我,又像是尊重我多過了尊重餘切,難道我這一輩子,能放棄和陳小旭的關係嗎?

那樣就形同陌路了。

或者像梁思成這種人一樣,糊塗的過一輩子,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然後,書裡麵反而誇讚金嶽霖有情有義,卻不說梁思成這個人大度?

餘切又說的“胡適之”形婚,實際上卻和原配沒有任何感情的故事……同樣在張儷的腦袋裡麵一遍遍的轉。

唉!

這也太難了!

陳小旭問:“你歎什麼氣?今天難道不應該高興?”

張儷一拉被子:“沒什麼,就是隨便歎歎!”

——

又有一件事情,讓張儷很感動。

兩人一共請了一周的假期,算上火車的兩天,也就五天可以在家裡麵。

她倆天天在一塊兒,幾天之後,明麵上,比曾經的感情還要好。

實則有暗流潛伏。

餘切白天不在家,晚上才回來,白天就是陳小旭和張儷兩個人到處逛。

陳小旭膽子比較大,偷偷騎摩托車帶張儷出去溜達,有一天才剛出了鼓樓大街不遠,就遇到了交警——給張儷嚇出一身冷汗!

要知道,她倆都沒有辦駕照。

誰知道,交警一看她們的摩托車,反而比她們還吃驚:“這上麵怎麼不是餘切?這是餘切的車!”

“你怎麼知道這是餘切的車?”陳小旭問。

交警指著摩托車車牌道:“我們一看這車牌,就知道是餘切的車。它這個車牌上的是外籍車牌,黑牌,是全京城最早的一批摩托車,摩托車車型也好認,是日本的重型摩托車!”

“之後的摩托車要麼是31,要麼是61開頭的號牌!從2環開始,以購車的發票為限,之前的車可以上31,後麵的車隻能上61,一晚上滯銷的東歐和國產摩托全賣光了!”

“餘切的車一開出來,我們就知道是他!日本車,黑牌,號碼是01開頭……我們當然知道了!你們到底是誰?”

怪不得餘切從來隻擔心摩托車頭盔被人偷了,一點兒也不擔心車被人偷了。

原來是這樣!連他的車都被人認出來了!

張儷急了,說:“我們是……我是餘切的對象!”

交警忍不住發笑:“你和你,你們……到底誰是餘切的對象?”

“我!”張儷和陳小旭兩個人同時說。

她倆把頭盔扯下來,露出兩張小臉蛋。人畜無害,還挺有氣質。

這交警頓時就信了四五成,也懶得計較了,道:“甭管你們誰是,你們怎麼證明?”

張儷自報家門:“我們住在鼓樓大街的xxx……”

陳小旭說:“頭盔!我們每一次出來,都戴了頭盔!”

交警聽完她倆的答案,放她們一馬:“行,下不為例,但這個車不適合女性,還是要餘切這種體格的才撐得住!”

“你怎麼相信我們的?”

那交警說:“我們經常能看到餘切載著兩個女同誌,特彆是戴著頭盔,從鼓樓大街出來!現在你們一說,我就相信了。”

兩個人頓時恨不得往地裡麵鑽!立刻回了家!

張儷又問陳小旭:“剛才你為什麼說,你是餘切的對象?”

陳小旭老實說:“我以為他們要抓人,我心想,要抓就抓我吧,本來就是我來騎的車!你要是被抓了,既影響你,又影響餘切。”

張儷沉默了片刻,忽然跺了跺腳,氣道:“我們都不應該被抓,該抓的應該是餘切!”

——

這已經是餘切出發前的最後一天。

晚上,陳小旭主動道:“你今晚上該去餘切那睡,他馬上就要走了!”

“我哪裡也不去,就在你這兒。”張儷說。

陳小旭把被子一扯:“你就去吧,我難道還能睡不著?你家裡就跟我家裡一樣,這床都睡過好多次,你的衣服……我也穿過……”

陳小旭說到這,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硬著頭皮道:“反正你今晚上得和餘切睡一塊兒。你們是夫妻。”

她一張臉通紅道:“到時候讓彆人知道了,還以為我和餘切在爭你,一個女的和男人爭另一個女的,真是莫名其妙!說出去讓人笑話!”

張儷被陳小旭這麼一勸,深深望了陳小旭一眼。

她真就去餘切那邊了。

很快,傳來張儷和餘切說話的聲音——似乎還特彆激動,張儷說著什麼,餘切慢條斯理,張儷的聲音漸漸低下來……張儷的聲音特彆甜蜜。

陳小旭忍不住想:這就是溝通完畢了?

他夫妻倆現在得做什麼了?

那不是得……

這麼一想,陳小旭就覺得她渾身上下每一塊兒皮膚都是熱的,耳朵也變得特彆尖利,好像一點兒聲音也能聽到。

餘切這個四合院所在的鼓樓大街,現在是很僻靜,後世卻是燕京著名的步行街,外麵種了好多槐樹,經常有國槐探出牆來,風一吹就沙沙作響!

還有白玉蘭,三月份是是白玉蘭開花的時候,有時候地上全是掉落的白玉蘭,陳小旭覺得自己連這種花落下的聲音都能聽到!

就像是夫妻之間的那種低語聲!

然而沒多久,“砰!砰!”

“砰!砰!”

張儷居然又回來了。

陳小旭大吃一驚:“你回來乾什麼?”

張儷道:“餘切讓我回來的,他也擔心我和你處不好,怠慢了你,讓我晚上來陪著你。”

這個餘切,真是方方麵麵都想到了!

陳小旭的心裡麵一暖。

張儷看見陳小旭的表情,心裡麵又開始歎氣。

不一會兒,她忽然從床上爬起來,抱著餘切買的那條西服褲子過來。

“你怎麼了?”陳小旭說。

“裁褲子!”張儷道。

“哥倫比亞是個熱帶國家,聽餘切說那地方特彆熱。那個裁縫不願意幫他剪褲腿,我來幫他剪吧!我是他對象,當然要幫他做這些事!”

“你確實是該做的!”陳小旭點點頭,還有點憨呢。

張儷心裡暗笑,又覺得有點苦澀。

說罷,張儷三兩下把西褲剪成短的。又把邊緣卷起來,用針線穿起來,這一步稍微有點麻煩,要人為的做出“包邊”的效果。

隻見到張儷一點一點兒用針頭穿來穿去。

陳小旭一看就說:“你為什麼要做這個?”

張儷卻抬頭道:“你沒做過針線活兒?”

“就是做過,所以才不懂啊。”

那真是奇了怪了。

張儷眼睛一轉,忽然想到:“對了,你是東北人,你那裡很少有特彆熱的時候。我們那邊很多人買褲子要減去一截,或者專門買短的,就是因為夏天到了太熱。”

張儷把手頭上的針線活兒給陳小旭看,一邊穿針,一邊道:“西服的麵料都比較硬挺,一剪開之後,和人的皮膚摩擦起來特彆不舒服……這時候就需要做一個包邊,免得小腿肚直接和剪出來的邊緣接觸。”

這是八十年代,西南婦女的基本常識。

當時呢,川省的婦女還沒有後世那樣剽悍,在網上聲名赫赫,她們現在正是吃苦耐勞,又能主內,又能主外的代表。九十年代,報刊曾經有這樣一種話題:為什麼川省人到處去打工,連女的也去打工,扛水泥,紮鋼筋……沒有她們不能吃的苦。

陳小旭生在東北,這時期東北十分發達,鞍城就有很多國營大廠,她當然就很少看到這種事情。

張儷立刻道:“小旭,你雖然會看書,但是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啊。”

陳小旭呆呆的點頭,仔細看張儷怎麼裁褲子的。這條褲子已經裁剪了一半,還有另外一條褲腿。

忽然,張儷輕輕叫了一聲:“啊!”

“你怎麼了?”

隻見到,張儷的手指頭冒出了血!

陳小旭立刻找來酒精給張儷消毒,又說:“你把褲子放在那,剩下那一半邊,我來幫你弄吧。我剛學了會兒,現在已經會了!”

“你是客人,你做這些乾什麼呢?這是餘切的褲子!”張儷道。

陳小旭楞道:“可是,你的手指頭流了血。”

“你要是怕餘切說你,我把剩下的裁了,你拿去說都是你自己做的,不就行了。你的手指頭,都流血了!”

陳小旭忍不住又說了一遍。

張儷聽到這話,心裡麵忽然下了決定。

她抬起頭道:“你來吧。”

張儷讓出餘切那條褲子,反而來指導陳小旭怎麼做,陳小旭一開始笨手笨腳,很快卻利索起來。兩人一齊把餘切這條“哥倫比亞限定西裝短褲”裁剪好,張儷舉起那條褲子說,“這條褲子,我們一人占了一半!”

“但是,餘切隻有兩條腿,不能再有其他人了。”張儷道。

陳小旭猛地,明白了張儷的意思!她心思細膩,一點就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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