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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終於打上橋牌了(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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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牌?打啥子牌?”餘切起初還沒反應過來。

“當然是打橋牌!”馬識途道。

餘切立刻反應過來了。

哦,那個橋牌嗦。

勞資的橋牌可真是沒白練啊,等著了這一天。

難道是我的那個日元貸款論文導致的?

餘切問馬識途:“什麼原因讓我去呢?大壩,論文,還是《落葉歸根》?”

馬識途一攤手:“你問我,我問誰?”

行吧,可提供的信息為零。師徒倆一晚上沒睡著,想想都有些激動。

打橋牌是八十年代的大眾娛樂,一個冷知識是,國際橋牌協會在大陸發展的最早一批會員,其中就有喬公等人。

這會兒世界上有不少大佬喜歡玩橋牌,從初出茅廬的投資家巴菲特,到英國的蒙巴頓伯爵……再到眼下正準備創業的it界比爾蓋茨,通通是橋牌好手。它一定程度上是國際間通用的社交遊戲。

中國也有專門的橋牌協會,和橋牌運動員,在這個時候已經能出國參與國際間的競爭。

終於是打上橋牌了!

“玩川省的西南橋牌,還是國際橋牌?”餘切道。

馬識途擺擺手,還挺瀟灑:“都可以,看他們,我們隻管打牌,少說話,多想事。”

接著,馬識途上下打量餘切,拍他的肩膀:“餘切,我們打牌就是打牌,不涉及到其他的……你不要緊張,也不要太放蕩,平常心就行。”

老馬立了個規矩——隻管打牌,不要想其他的。

“成!”餘切滿口答應。

——————

故宮西側,有兩個連通的湖,分彆是中海和南海。把這兩個海連起來,就是餘切這次要去的地方。

它也沒有那麼神秘,就是個大公園,上輩子餘切來京城旅遊,在門口晃蕩過。

隻要你不踏入裡邊兒,門口的同誌是不會管你的。不少大學生來這打卡,在這嘻嘻哈哈打鬨。

翌日,餘切和馬識途兩個,乘車進去,然後沿著湖麵步行。這地方林木蔥鬱,繁似錦,遠遠眺望能看得見故宮的閣樓,還有更遠一些的京城現代建築組成的天際線。

馬識途一邊走,一邊給餘切介紹:

“遼金的時候,這一塊兒地方就被開發出來,專門當做住宅區,當時叫‘齋宮’,對,就是這個東西,民國時候也被征用了,成了當時的總統府——我當時還在教書,從報紙上看到這個消息,心裡想,這地方有什麼好,為什麼老被征用?”

“然後呢?”餘切問。

“然後過了幾十年,我有一次來這彙報,大概轉了一整圈,憑借我的經驗,我忽然發現這個地方相對安全,從地形上看,相對孤立。當然了,這也導致我們走進來,要很長的時間……”

“您在這打過幾次牌?”餘切問馬識途。

“十幾次……幾十次?”馬識途自個兒也懵逼了。

“這數字差彆也太大了吧。”餘切吐槽。

馬識途解釋:“我每次來這兒,都是一邊擺龍門陣,一邊打牌,有時候打牌的人要換,換來換去,完全不是同一組人;還有的時候忽然暫停一會兒,然後又繼續,最晚打到淩晨後半夜的四五點鐘……你說這種算一次還是幾次。”

哦,怪不得。

餘切又問:“咱們這邊的牌品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忌諱?”

“這當然是有了,但你得自個兒去觀察,我先不給你說。”

走在湖邊的也不僅僅是師徒二人,還有跟著來的保鏢同誌,這幾位同誌的太陽穴鼓起的,耳朵邊緣沒什麼棱角,身形瘦削但很勻稱,看起來就像是打架很行的樣子。

這可是大內高手啊,正兒八經的會功夫。

功夫明星李連潔演過這裡麵的保鏢,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得過真人了。

中間經過各種檢查自然不用多說,裡邊兒的人全認識馬識途,更認識餘切,對他的態度相當友善。總之,從大門口到裡麵,休息了十來分鐘,並沒有晾著他們。

一開始是軍裝的乾部說:

“同誌,您再等等,喬公馬上就來。”

然後,喬公的女兒來接待他倆:“不好意思,再等等,馬上就來,馬上就來。”

馬識途和餘切左等右等,實際上過了得半小時,終於一張桌支起來,放下八個板凳,四壺茶水,喬公走進來道:“馬老弟,不好意思,遲到了。”

又對著餘切道:“餘切,又見麵了。是我讓你老師請你來的。你正好在首都,馬識途來過很多次首都,我聽說很少見你,這顯得我很不會做人。”

“——所以,特地把你請到這打牌。”喬公笑道。

難以形容餘切這會兒的感覺,也許餘切在其他人眼裡,他已經是不可思議的人物,薑紋心甘情願的當餘切的孺子牛。但正如《激蕩三十年》一書中所說,在這個時代,眼前這個人才是“賦予了時代震撼的人”。

“你的新我也看了,《落葉歸根》,寫得好。”

“和《出路》比起來呢?”餘切主動問。

在頒發茅盾文學獎的時候,喬公說過這是他最喜歡的。

果然,喬公馬上搖頭了:“那還是《出路》寫得好,我對這篇的熱情,是有我個人的感情在內的。本來我已經好久沒有看過傳統,看了你的……誒,居然沒那麼枯燥,我又努力撿起來彆的看了一些……他們寫的都不如你。”

這話的評價不可謂不重。

讓王濛聽到了,估計得冷汗直冒——他這會兒滿腦子搞各種題材的文學呢,就是要專門寫一些看不大懂的東西出來。

馬識途聽著呢,撇了撇眉毛,心裡有點樂。

隨後,喬公自己的女兒跟著上場,組成四個人,就開始正式競技。這一場是國際橋牌,就是燕大橋牌協會主要喜歡玩的遊戲。要求是四名玩家分為南北和東西兩個搭檔,進行對抗。

餘切和馬識途是搭檔,對麵是另一對搭檔。

橋牌是計分製,一輪接著一輪,打起來很上癮。簡單的來說,先手方事先約定一個要完成的分數,然後後手方努力防守,先手方達到分數,稱之為贏墩,後手方成功阻止就是防守成功。

……規則可以很複雜,玩法也很多。

這個遊戲之所以在國際上十分流行,情況和“圍棋”這個東西是類似的,它一開始發端於平民階層,是勞動人民的產物,而後逐漸吸引到了權貴階級,之後一係列文化名人成為橋牌的粉絲,又發展出了“橋牌哲學”、“橋牌道德”,橋牌風格和個人性格掛鉤……打橋牌開始變成一個很有逼格的事情了。

而後,它的聯賽開發的也比較好,早在二戰之前,橋牌遊戲就舉辦了第一屆世界錦標賽,各國都有橋牌協會(包括中國)。

喬公就是橋牌的愛好者,他每到一處,如果遇上了橋牌高手,就會邀請來切磋一番。由於橋牌在世界的流行,使得這種切磋也有社交的性質,甚至完全是為了社交而打牌。

來回幾回合,情況開始明朗。簡而言之,馬識途打的太臭,餘切要輸了。

“啪!”

最後一張牌落下,對方率先達分,第一輪就這麼結束。

真輸了。

餘切整的有點無語。一開始老馬瞎打,餘切還以為是老馬打人情牌,讓著老鄉,後麵才發現是真的有點小菜。

寶釵,我的寶釵,要是你在我旁邊,就憑你機械姬一樣的腦袋,我哪裡會被人打得無還手之力。

喬公又是個很喜歡複盤的,他女兒也是:

這種就很恐怖了,父女倆會在牌局結束後,把之前發生爭議的牌局再擺出來,然後神色嚴肅的研究,由喬公來發話:“你這把為什麼要這麼打?”

“我不知道……”馬識途慌亂道。

喬公就開始擺牌,複現當時的場景:“馬老弟,你這麼出,或者這麼出……都可以打下去,但是你偏偏這樣子出了,怎麼會不輸呢?”

馬識途臉紅了,道:“我有段時間沒打,手有點生。”

喬公哈哈大笑:“餘切肯定輸的不甘心。你打牌太謹慎,馬老弟,該叫分的時候,就要果斷叫分……隻要判斷形勢沒出錯,就不要畏畏縮縮的。”

馬識途點頭道:“我吸取教訓,再來。”

餘切暫時信了老馬的話。

然後,又來了三輪,除了第二輪,餘切手裡麵抽的牌太硬,大力出奇跡贏了之外,每把都輸了。

橋牌這個遊戲,有趣的就在於,即使你手握眾多大牌,如果叫牌太謹慎了,仍然有輸比賽的風險。馬識途恰好就是個很謹慎的人,所以該他贏的時候拿不到足夠多的分,後麵就被人反超。

餘切琢磨過來了:千載難逢的戰略機會,你老馬把握不住啊。

怪不得喬公很喜歡玩這個遊戲,對他來講,恐怕格外喜歡這種拉長戰線,伺機而動的博弈遊戲。

正在東京下圍棋的聶偉平,原先就被喊進來打過橋牌,可能打的次數比馬識途還要多。甭管是老聶打人情牌,還是確實打得一般——最終的結局是,老聶橋牌很多次沒打過喬公。

之前在東京的時候,餘切和老聶切磋橋牌,就問到了這事兒:“老聶,我聽說你老打不過,你到底是真不行,還是假不行?”

老聶說了個老實話:“他們肯定打不過我,但是水平也真的高,稍微一放水就會被超過了;放的太過又會被看出來。”

那麼,我的老師,馬識途到底是“裝糊塗”呢,還是真打不過呢?

這一下午,一直打到晚上六點。

喬公的女兒好幾次催著吃飯,喬公正在興頭上,不願意吃飯,又問餘切和馬識途:“你倆吃飯嗎?要不咱收拾去吃飯了?”

隻要餘切和馬識途稍微露出一絲還願意打的意思,誒,這牌就結束不了。

四個人之間,當然也一直要閒聊。但沒有一句工作上的事情,不僅如此,隨後吃飯過程中,也沒有任何和工作有關的事情。

怪不得老聶和馬識途很喜歡去打牌。

這蹭吃蹭喝,也不用擔心說錯了什麼話,當然樂意打牌了。喬公這天非常的開心,他基本上贏了一整天,後麵換了餘切和喬公作為隊友,也基本上贏多輸少,全場唯一的輸家是馬識途。

月上梢頭,天都黑了,餘切才和馬識途兩個人出來。

喬公的女兒喬南送師徒倆一截路,忍俊不禁道:“我爸打牌起來,沒個什麼輕重,他太喜歡玩了,但他也很少玩這麼久。上一次他打這麼久,還是楊小燕來首都,他和楊女士,還有幾個其他領導,連續對陣四五個小時!”

楊小燕是美籍華人,世界橋牌冠軍。目前是中國橋牌隊的顧問。

餘切有點吃驚,那喬公今天打的可算是夠久了。

又從“大公園”裡邊兒出來,早已有人等候,派專車送餘切和馬識途回鼓樓大街。車上餘切沒說什麼話,一下車,關上門,餘切就問馬識途:“馬老師,你前幾次去打牌,也是這樣?”

馬識途道:“什麼個這樣?”他以為,餘切是在責怪他打的太菜,忍不住為自己辯解“我今天手感不好,我們再打幾次,你就會看到我贏的時候了……”

沒想到,餘切說的卻是打牌本身:“我們打了一下午的牌,真就是在打牌,一句事兒都沒有談,以前也是這樣嗎?”

馬識途重重點頭:“該娛樂的時候,不要談論工作。這樣才能打的久,大家都能沒什麼負擔。”

“那為什麼要叫我來?而不是叫其他人來?”

“欣賞你唄。”馬識途不以為然。

——

從7月十九號打到了八月份,每隔兩三天,餘切就會跟著去打牌,時間有長有短。馬識途運氣總算好一些了,但他仍然是輸多勝少,和馬識途打牌肯定愉快,跟這種嘴硬又沒實力的人打牌最有意思,他總是能讓自己的老鄉哈哈大笑。

打牌這個事兒,摸清楚互相之間的風格了,就開始打的比較機械了,而且總有一個勝率最高的打法。

餘切就是這種打法,喬公特喜歡挑戰難關,因此總和餘切處在對麵,他也摸清楚了怎麼應對餘切,然而,每每他找到了克敵的法寶,餘切又會提高難度,馬識途打得又菜,剛好使得他們這一隊用儘全力卻輸掉,簡直令喬公打的欲罷不能。

“餘切!你打牌風格和你老師大不一樣,你老師是謹慎的,但有時謹慎得過頭;你是一擊必勝的,但也要冒風險,而且需要特彆有耐心,從根子上來說,我還是喜歡你這種辦法。”

“你是家,你用什麼來形容,你這種打牌風格呢?”

餘切想也不想:“韜光養晦。”

喬公抓牌的手,稍微的抖了一下,他點點頭,“說得好。”

馬識途聽到後舔了舔舌頭,這把他手氣爛,技術也爛,硬是被打急眼的餘切帶贏了。

喬公反而哈哈大笑:“這才是像年輕人。”

期間,餘切那篇論文和後麵的報告文,在經濟學的小圈子裡麵,持續發酵;另一邊,《小鞋子》終於在滬市和首都同時上映,這電影引發了大眾的觀影狂潮,從鼓樓大街騎自行車來故宮,一路上看得到排隊的人流,隨便找個人一問:

“同誌,你乾啥呢?”

人家就回答了:“我在看電影呢。電影院說,一張票的百分之五,要拿去捐給阿裡的妹妹,我多看一次,就是多捐了一次。”

因為短時間內,去打牌的次數太多,喬公有空的時候,乾脆給馬識途或者餘切打電話,讓他們來。馬識途又和餘切的行程不一樣,於是,餘切就自個兒騎車去打牌。

騎雅馬哈重型摩托車去中央嗎?

那肯定是不行的。

這天,餘切又接到電話。他披上一個牛仔襯衫,騎上他的普利司通自行車,風風火火的到了目的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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