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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餘大俠東行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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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景連寫的這個文章叫《餘大俠東行記》。

在《世界經濟導報》的這篇發文裡麵,他主要關注餘切做了三件大事情:

“大俠的頭一個要務是要有一塊路引。餘大俠抓住了個人不能進行籌款的本質問題,一定要和兒基會的賬戶結合,走合規路線。可以說,如果一開始走錯了,餘切的籌款效應做得越好,後麵卻反而造成更大的破壞——因為不是每一個人都像餘切有那樣的初心。”

這件事情直指問題的本質。

如果餘切不找上正規渠道,自己憑借影響力在那自行組織捐款,乾成了也尷尬,乾不成也尷尬。

“第二個是學會易容術。在國內,餘大俠並不是一個喜歡拋頭露麵的人,他應該是個刺客;但是到了海外,餘大俠就光明磊落,深諳當地的宣傳體係,我今年上半年接待日本來的經濟專家,他們向我提到nhk訪談節目中的餘切,他們說,餘切是個有趣的人……足球、日本經濟笑話、甚至是危言聳聽日本將要崩潰!都讓他們覺得有意思。”

“我說,這不是我認識的餘切,餘切是個質樸而純真的人,他不說大話,為了竹簾子肯下火海……但我看了日本的節目,我不得不承認,哪一個都是他。”

“第三個,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捐款行動在今天,已經發展為一定的體係,已遠遠不是餘切一個人的功勞……教育部門想要模仿‘春雨行動’,為山村的孩子讀書,提出資助行動,他們原先囊中羞澀,現在卻忽然發現,可以從群眾中籌資。”

“這樣史無前例的籌資活動,或者是被稱為希望工程,或者是被稱為陽光行動,好像和餘切沒有關係,他拒絕承認自己引起了慈善籌資。”

“但是沒有春雨,哪裡來的希望和陽光,撥開雲層,濕潤後的大地發出新芽,餘大俠又出發了……我們應當知道到這一點,他是最開始帶來這場雨的人。”

臥槽,曆!!!

你怪不得一露麵就打不過能寫文章的老吳。

這文采徹底薄紗了。

因為《世界經濟導報》是個時事性報紙,上麵甚至有求偶、致富生意經之類的小廣告。所以吳教授的評論,很可能是隨手寫出來的,沒有精雕細琢過。

這是啥等級的文采啊。

《餘大俠東行記》很快成為經濟學人眼中自己的《天涯明月刀》,人生頂級代入爽文。這次餘切不是戚少商了,他就是“餘大俠”,他是他自己。

曆一寧不久後看到了這篇文章。

眾所周知,吳景連是國內市場派的代表,他和曆一寧在學術上是對頭,吳景連有個“吳市場”的外號,而曆一寧就是“曆股份”,可以看出他倆的學術主張。一個偏向於徹底的市場,一個屬於工業黨、生產派。

曆教授呢,因為這個《餘大俠東行記》有點破防。寫寫不好難道是我的錯?你這是作弊!

怎麼能這麼搞研究呢?這是很嚴肅的東西!

七月十五號,《經濟研究》期刊發布,他來餘切家裡麵扔下樣刊。

餘切推門出來:“曆教授,怎麼了?進來坐坐?”

曆一寧說:“按照規矩,論文發表後,就要給一份樣刊。《經濟研究》雖然是個國內刊物,級彆也不低,你能在這上麵投文章,比你那一年把文章投到《紅岩》上,還要起步更高。”

餘切樂了:“曆教授,您還知道我早年投過省刊?”

“我也看你的!”曆教授忽然覺得心裡麵難受。

我先來的,明明是我先來的!也好,幫助餘切發文章也罷……都是我先來的,為什麼現在都變成了這樣?

他道:“餘切,你是不是也看了滬市吳景連寫的那個文章?《餘大俠東行記》?”

“這文章寫的就是我,我當然看過了。文章一發出來,就有朋友告訴我,要注意這一篇文章。”

“那你怎麼看待它?”

餘切豎大拇指:“好文章,這個教授寫下的餘切,比真餘切還好。”

是啊,都是誇你的,一個嚴肅的經濟學研究,一個人物傳記,竟然寫成了江湖。這一直都是有些人的拿手好戲——你和我都是燕大經濟學派,你本應該站在我這邊,但你現在是主角,你怎麼會不喜歡呢?

曆老師的心裡麵悲傷到極致,扭頭就走,餘切連忙拉住他:

“曆老師,文字就是這樣,它能騙人的。它有種難以言說的魔力,你一旦看它,你就已經上了手術台,你把你的心臟交給了寫文字的外科醫生。”

“不能這樣!”曆教授說,“至少,不能老這樣。”

他無奈道:“我們搞研究還是要一板一眼,嚴謹為上,做研究不說很神聖,最起碼不能和唱戲的一樣,故意擺出架勢,吸引彆人來看。好像這樣之後,自己的戲就更精彩了一樣!”

曆教授的話,讓餘切想到了原先的管謨業。

人的想法是很難被改變的。

曆老師做了一輩子研究,始終沒有寫出傳播度廣的經濟學著作,這就是因為他從心底裡麵,抵觸這種寫作方式。

餘切隻能勸道:“現在是酒好也怕巷子深的年代,做研究也要知道宣傳自己。”

“也許吧。”

嗯?宣傳?

曆教授忽然道:“我們燕大出了你這樣的人才!你肯定能把這事兒做好,因為你寫,比吳景連又要強的太多。”

曆教授揚起《經濟研究》上,餘切寫的那篇論文,和後麵的報告文。“餘切,將來你要是在經濟學上做一些研究,恐怕不需要太深刻,你家的身份,足夠把文章推向大眾了!這是另一種經濟學大作。”

正是如此!

餘切自個兒翻開了《經濟研究》這本期刊,光新亮麗,用的是上好的道林紙,聞一聞,其實還有些微的油墨味兒。這是新華印刷廠引進自捷克的設備印刷出來的,當時是國家級的大工程,整個地球的東半球,除了日本那些廠,就是這一本書的印刷檔次最高。

嗯,再聞一聞這個墨?

能在不大的雜誌內頁中印刷出精細的坐標圖和函數符號?這不是個容易事。

滬市墨廠新研發出來的那五百斤墨?

日企在國內合資建設的油墨廠產品?

總不能是東德進口的油墨吧,那都是拿去印製關鍵文件的好墨,平時隻用在簽字這些時候。

在餘切沾沾自喜,研究起這些油墨的來源時,《日元升值對基建借款的影響》這一論文,正在經濟學的小圈子,引起比較大的影響。

日元升值,所有人都能預料到。

基建借款,看了聯播的也知道。

兩個連在一起呢?

人們就不知道了。

這不是因為大家真的愚蠢到這種地步,而是因為基建借款往往是十年數十年的超長期無息貸款,“無息”是一個美妙的錯覺,而超長期更是上好的麻醉藥,沒有人會意識到其中暗藏金融陷阱,在這裡麵,存在一個常人難以走出的思維慣性——今天的日元,和未來的日元,本身不是同一個價值。

餘切把這挑出來了。

更關鍵的是後麵的說明文,它正像是《餘大俠東行記》一樣,是隨性而作的胡謅文,而它卻產生更大的影響,因為人們意識到,一點點的差錯,造成的影響是巨大的,真實的影響了一個人的一生。

按照餘切的估計,這相當於全國基建投資的百分之十九的資金使用成本,將會因為小小的彙率差得到暴漲,而這就要從全國人真實的生活場景中去節約……

實在是另類的你爺爺一失誤,我爸爸就長不高。

文章首先對大壩的論證專家組產生了影響!

在日方的無息貸款中,水利、鐵路和高速路是主要的投資部門,眼下不僅要借用日本的資金,還要聘請日本的專家、用上日本的設備。

世紀大壩的泥沙論證專家組。組長林炳南正在看一份各地收集來的研究報告,眉頭緊皺。

“林組長!餘切又寫了東西!”有個研究員手上揮舞雜誌,遠遠的朝林炳南走來。

林炳南笑道:“怎麼了?寫了什麼?”

“——不是,是論文!餘切寫到了我們的水利基建呢。”

啊?

林炳南覺得有意思了,翻開論文正打算從數據看起,研究員卻說:“林組長,你直接看後麵的報告文,餘切根據前麵推出來的結論,寫了一個中國人這一輩子,到底怎麼被這些日元借款影響的。”

被日元借款影響?

林炳南心裡道:影響當然是有影響的,這些錢將來要還嘛。中國人不是不講信用的民族。

然而,當林炳南翻開文章,看了幾頁紙之後,忽然就神色格外嚴肅了。

餘切說,這個虛構的中國小娃娃一生下來,就因為缺錢,少打了很多疫苗……這是否有些強詞奪理?很多疫苗本來就不需要打。

然後,餘切又寫這個孩子在青春期第二次發育時,因為蛋白質攝入不足,使得比潛在身高低了三到五公分……

這又有些牽強了。

人的身高主要是基因來決定的,有的人吃的不好,卻仍然長得高,有的人吃的頂好,也未必有個好體格。

餘切是大作家啊,怎麼會這麼寫?

林炳南翻回論文的正文部分,發覺餘切原來是按照結論線性粗暴推論的,這當然會滾出一個大得離譜的數字了。把一張紙對折42次,紙張的厚度可以超過地球和月球的距離。

此事有多荒謬呢,比如,中美蜜月期間,中方尋求加入世界貿易體係,很多人說“中國永遠不能加入到世界貿易的大家庭中,因為他們現在的增長率持續下去,半個世紀後將會超過美國!至少要遠遠的超過日本!”

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不論是美國人,還是中國人自己,都是不願意相信的。

聯邦德國、韓國……還有南非,他們的增長率都很高,你要這麼算,個個半個世紀後都能超美。

然後,林炳南又看到了“中國孩子”成年後,因為基建的還款使得醫療領域的投資不足,使得生育過程中可能落下了傷病;又看到了因物價漲幅而使得日本的設備漲價……他還寫到了普通人看的鬆下大彩電,在未來的兩三年內,就會漲價到三千塊錢。

林炳南恍然大悟,他意識到餘切在寫什麼東西了。

他這個報告文,並不是學術研究,而是為了號召大家關注這一問題,未雨綢繆。

此時,林炳南再返回到報告文之前,餘切的純學術論文部分,這時候就寫的很合規了,是一篇標標準準的科研論文,全文隻有數字和結論,沒有絲毫的感情宣泄。

但是,林炳南的腦海裡麵,卻隻有餘切後麵的報告文!

餘切在報告裡麵,寫的太誇張了,這不能不使得人產生擔憂,即便他寫出的情況,發生了三分之一,五分之一,都是極大的差錯,而這本來可以在初期就避免的。

隻需要在簽訂的貸款借助合同中,添加“假如日元大幅度升值,還款應按照原先的彙率計算”這一細則即可。

放下這篇文章,林炳南憂心忡忡,對前來的研究員道:“本來借款和我們沒什麼關係,是商務部門的事情,我們隻管做研究就行……但餘切文中寫的這樣可怕,而避免它的代價又這麼小,隻要多寫一行字就行,我們是不是應該在我們的報告中,向上麵建議這一件事情?”

研究員說:“您是說,讓政府也來看餘切寫的論文嗎?”

“當然了。”林炳南道。“我們上個月在金陵,這個月在滬市,一直在研究泥沙淤積的事情……一點小小的差錯,將來確實有可能造成巨大的後果,不要說一些借款,就連地形都會被改變!”

林炳南說到這裡,激動起來:“我查閱這邊的縣誌,發現一百年前,滬市的普東地區還是一片灘塗地,而現在已經成為淤積平原,今天的崇明島是一塊飛地,根據估算,在幾百年後,崇明島就能和大陸連在一起。滬市會越來越大,隻要長江不改口,滬市永遠會發達下去。”

“餘切的報告文雖然聳人聽聞,但不是不可能發生,我們應當有警覺。”

“——他們肯定會看的!”研究員立刻道。“這可是餘切寫的作品!”

七月十九號,燕京,馬識途從老朋友家裡麵回來,又住進了弟子的家裡麵。但這一次他的表情格外複雜:餘切竟然寫了個論文,沒想到也造成了影響。

馬識途在餘切家裡麵住了已經有一些日子,但他很少打擾餘切,他也有他自己的事情要辦。現在他破天荒的走到四合院最亮的那個房間外敲門:

“餘切,餘切?”

“怎麼了?”餘切探出頭道。

“你明天跟我去耍一趟,打牌。”馬識途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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