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萬人,二打一。
白墩不信邪地追了兩天,終於明白兩個萬戶為什麼會戰敗了。
從未打過如此憋屈的仗。
以前追擊敵人,無不趁勢追殺,酣暢淋漓,收獲敵人的恐懼。
可是麵對著一個馱馬的騎兵,簡直是迎著箭雨在追擊。
一路追下來,自己的人死傷慘重,而因為弓箭射程問題,自己這邊造成的殺傷卻有限。
這個戰法的精髓就是佯敗誘敵,一邊後退一邊殺傷敵人。
敵人越追越弱,自己越打越強。
利用馱馬耐力好的特點,把敵人拖疲,拖累,持續打擊敵人的士氣。
一人雙馬,趁著脫離敵人的時候,還可以換馬。
兩天時間,四萬白狄騎兵,生生被顧道拖死了一半。
你追我就跑,用箭射你。
你停我就擾,還是用箭射你。
你後退我就追,接著用箭射你。
而且趁著敵人追的時候,他們還能在馬上吃牛肉乾,和各種乾糧。
可白墩一時衝動出來的,什麼補給都沒帶。而且他還不能再去調兵。
再調兵,隴州的兵就出來了,那樣更麻煩。
他現在是放棄不甘心,進攻有心無力。
“該被狼神分屍的東西,這是什麼歹毒的戰法。”白墩看著憤怒地射出一箭。
給一個戰士後背造成了一定傷害,可是並沒有落馬。
這些騎兵雖然披著輕甲,但是一樣是盤水鎮出品。防禦相當不錯。
損失兩萬人,其實他不太心疼。
因為這兩萬人,大部分都是沒有經驗,戰鬥力不行的老弱。
剩下這些才是青壯。
隻不過這些精銳也快要熬不住了。
北狄戰士的確凶悍。
但是身體素質,比大乾士兵的素質差了不少。
畢竟,草原生存太惡劣了。
突然。
“哈哈,”白墩看著前麵的地形發出狂笑。“這下看你往哪跑?”
前麵出現一片小山,如同半月形狀把顧道的軍隊圍住了。
前無去路,後有追兵。
在白墩看來,已經沒了迂回空間。
“給我衝上去,近身搏鬥砍死他們……”白墩拔出彎刀,立即給馬加速衝。
想要憑借自家戰馬的身高和衝鋒優勢,徹底消滅這支軍隊。
他有預感,這個戰法,這樣的軍隊以後必成草原大患,今天必須讓他們死在這裡。
喔喔喔……
北狄騎兵發出嗜血的興奮。揮舞著彎刀不顧箭雨衝鋒。
這口惡氣,終於要出來了。
“砍死這幫騎矮馬的……”有人發出怒吼。
喔喔……
然後,他們看到了驚恐的一幕,這些馱馬竟然開始爬山了。
雖然速度不快,但是順著山坡竟然真的往上走。
他們不知道,這些戰馬說是來自蜀中,其實大部分都是高原馱馬。
對這些馬來說,祖祖輩輩都是馱著貨物爬山,上高原。
這小山不太陡峭,對這些馱馬來說,馱著一個人並不費勁。
有些稍微陡峭的地方,戰士下馬牽著馬就爬上去了。
北狄的馬是草原奔馳的馬,彆說上山,就是地形稍微崎嶇,都跑不起來。
何況還是仰攻。
“什麼妖魔,馬怎麼能上山?”白墩震驚的怒吼,無奈地舉起盾抵抗箭雨。
這下好了,大乾的騎兵占據地利,居高臨下射箭。
白墩氣得隻能暫時後撤。
“在下麵等著,不信困不死他們!”白墩憤怒地說道。
話音剛落,一陣嗚嗚的號角聲響起。
“誰在調動軍隊,哪裡來的騎兵?”白墩以為是自己的援軍到了。
回頭一看,卻發現是大乾的騎兵,已經轟隆隆地開始朝著自己的軍隊。
“撤退……”白墩嚇得當機立斷,大喊一聲。
腹背受敵,何況還是這個地形。被堵住就是必死無疑。
駱馳白馬銀槍,目光堅定。
李纖雲大紅鬥篷手中長槍,英姿颯爽,一往無前。
看著北狄騎兵,在自己麵前屁滾尿流的逃竄,手下沒有一合之將。
激動得小臉通紅,這才是戰鬥,這才是打仗。
光明正大地打仗。
“該死,到底怎麼回事,哪裡來的這麼多騎兵?”
白墩最後帶著僅存的兩千多人,一路狂奔到了隴州城下。
連腳都沒停,立即卷起剩下的人馬趕緊逃跑。
徐趕早就發現援兵來了,但是照個麵就消失了。
他正在坐在城頭琢磨,突然看到白墩倉皇逃回來的樣子不像是作假。
“援軍來了,開門進攻。”徐趕毫不猶豫的打開城門帶兵衝了出去。
白狄一觸即潰,根本不敢跟他打。
生怕被他纏住。
駱馳兜住了大部分的北狄騎兵,反複衝殺。直到這些人放棄抵抗徹底投降。
顧道帶著人馬,從山上下來。
李纖雲一臉的驕傲,故意縱馬到他身邊,一勒韁繩,赤紅馬高高揚起蹄子,發出肆意的嘶鳴。
“看到沒有,顧道,這才是戰鬥,我對你有救命之恩,怎麼感謝?”
顧道呸了一聲。
“要點臉吧。”
“我跟他鏖戰三天,熬死了他三四萬人,你來輕鬆摘桃子。”
“還有,你那隻眼睛看我需要救命?”
李纖雲對顧道的話充耳不聞。
“哈哈,不要狡辯了,如果沒有我,你們就被圍困在山上等死了。”
“纖雲……”駱馳冷著臉過來。
李纖雲眼瞎,駱馳心中明白。他內心的驕傲,不允許李纖雲顛倒黑白。
“你要乾什麼,又要把功勞推出去,我告訴你沒門。”
李纖雲怒道。
駱馳不跟她吵架,朝著顧道拱手之後,立即帶著騎兵追擊。
顧道的騎兵慢,而且打了好幾天也累了,直接跟皇帝的步兵彙合。
他們到達隴州的時候,白墩已經帶著騎兵跑了,連劫掠的戰利品都沒帶。
徐趕和駱馳合兵追了一段就返回來了。
“駱馳,這是遼東的騎兵麼?怎麼會來得這麼快?”
同是將門,徐趕認識駱馳。
他很疑惑,遼東距離這裡太遠了,怎麼會來得這麼快。
“回征北將軍,這是京城的騎兵,不是遼東的。”駱馳回答道。
正說著話。
徐趕又看到了另外一隊騎兵,騎兵後麵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步兵。
隊伍之中,最耀眼的是一杆金龍旗。
“我是不是看錯了?”
隨著金龍大旗越來越近,徐趕瞬間眼眶濕潤了。
“陛下……”他喃喃的不敢相信。“陛下親征了?”
徐趕一路跑到皇帝馬前,鏗鏘有力,彎腰行禮。
“罪臣徐趕,喪師辱國,請陛下治罪。”
皇帝跳下馬,親手把他扶起來。
“勝敗乃是兵家常事,而且要打的決定是朕親口下的,你有什麼罪?”
皇帝直接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難能可貴的事,敗軍之下,你還能保住隴州城,有功無過。”
皇帝的話被隴州城守軍聽到,一個個放心下來,心中有一股感動在激蕩。
陛下果然是明君。
仗打成這個樣子,不但沒有怪罪彆人,還把責任自己扛下。
“可是,臣沒有保護好太子!”徐趕慚愧地說道。
心塞,到現在沒有這個逆子的消息,皇帝也難受。
“不說這個!走,跟朕收複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