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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巫女針紮布人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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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懷蕉和苟懷砣遠赴昌州卻遭遇慘敗,他們沒想到再也沒遇見過像瞿冒聖那樣“為民作主”的清官大老爺了,包括當地警察在內的人竟然全都維護夢獨,他們被警察帶到派出所,好在沒有把他們關起來。他們一度嚇得瑟瑟發抖,沒想到警察們隻是嚴厲訓斥了他們一頓,說他們如果膽敢再去硬闖軍營,就一定對他們嚴懲不貸,但念他們初次犯錯,所以暫不追究,放了他們,快快購票回家。

二人心裡鬆了一口氣,趕緊拎起黑不溜秋的布袋,灰溜溜地半跑半走地出了派出所的院門,像極了一條夾著尾巴的母狗和一條夾著尾巴的公狗。二人相濡以沫,又相互鼓勵,嘴巴裡一齊怒罵著夢獨,詛咒著夢獨。

昌州之行,铩羽而歸,苟懷蕉和苟懷砣心裡被無窮的屈辱憋堵著,他們怎能咽下這口氣?思來想去,便有了主意。正如瞿冒聖的提醒,夢獨雖被開除學籍並且受到處分還蹲小黑屋子,可是他跟苟懷蕉的婚約並沒有解除啊;瞿冒聖灰口黃牙親自說,他隻管處理夢獨,但並不包管處理夢獨的婚約。

夢胡香和苟得古進了苟懷蕉家,對苟懷蕉出主意說,她和她的家人可以去找夢毒的父親和母親鬨,夢毒的一家人在夢家灣早就抬不起頭來了,這麼一鬨再鬨,夢毒的那些所謂親人們就會更加抬不起頭來,他們抬不起頭來,恨的是誰?是夢毒啊?

經過夢胡香和苟得古的點撥,苟懷蕉、苟懷砣以及苟娘等人的腦海立時如被堵塞的糞汪一般敞了個大口子,思路暢通了,悶聲悶氣地朝外流動。

什麼一石二鳥,這簡直是一石三鳥一石四鳥的好主意啊,不僅能讓夢獨在夢家灣臭不可聞,還讓他的那些所謂親人在夢家灣被人瞧不起看不上,並且可以進一步離間夢獨與哥哥們姐姐們本就存在著無數罅隙的、假惺惺的兄弟情、姐弟情。

因夢胡香的娘家就在夢家灣,且她還有個聾子老爹與她的哥哥夢胡瓜一起過活,雖然夢胡香昔日並無多少孝心,但如今卻隔三岔五就去看望聾子老爹,表現出孝女行的把戲。

苟懷蕉原本與準公爹準公婆之間的關係,在夢家灣人看來十分和睦,可是自從夢獨前途儘毀之後,苟懷蕉聽說了,夢獨的母親對她心存怨懟,夢獨的父親卻對她很寬容,隻是一個勁兒地詛罵夢獨。但她有一回胡香去夢家灣時,遇上了兩位老人,他們躲回了家,像是沒有看見她,又像是老鼠見到了貓。

躲她的不僅僅是夢獨的父親和母親,還有夢獨的哥哥們姐姐們。苟懷蕉早看穿了他們的心思,他們躲她,不過是做做樣子,其實他們心裡對她感恩都來不及,否則,他們怎麼會在她去怒闖軍校鬨掉夢獨的學籍之時、怎麼會在她親愛的瞿領導來夢家灣外調之時而袖手旁觀、坐看熱鬨甚而至於落井下石幸災樂禍?他們如今躲她,是做給彆人看的,是以此告訴彆人,他們是有良心的、念情的人,念的是與夢獨的手足之情。

連苟懷蕉都百思難解,夢獨他們一家人之間何以如此冰冷,夢獨出生在這樣的一個大窮家並且排行老末,真是上輩子、上上輩子造了大孽所以今生遭受報應。

因為有了媒婆夢胡香,苟懷蕉便有了足夠的理由繼續出入於夢家灣。她與夢胡香一道,像親姐妹似的,騎著自行車來到夢胡瓜家,來到夢家灣。這兩個身強力壯活力滿滿的女人的目的當然不是來走親戚的,她們一起走出夢胡瓜家,走上夢家灣的街巷,與人拉呱兒,幾句話,便將話題扯到了夢獨的身上。

苟懷蕉絲毫不介意夢家灣人如何看她,如何評說她,她原來就很豁得出去,如今更是撕破了臉皮。哪怕是一個溫順的人一旦撕破臉皮都會煥發出驚人的能量,更何況苟懷蕉?連夢獨的兩個嫂嫂都有些後怕了,她們想,幸虧夢獨沒有把苟懷蕉娶進家門,否則她們妯娌倆在她的麵前隻能甘拜下風認輸投降,何況她們妯娌倆間本就不睦。

然而,夢獨雖沒有把苟懷蕉娶進家門,但苟懷蕉與夢獨的家人間的牽連卻並未了斷。

婚約四年來,苟懷蕉已經在夢家灣搭建了廣泛的人脈,她跟一些已婚婦女更是很自然地紮成一堆極談得攏。在此地鄉下,男女雙方訂立婚約之後,一旦有一方被另一方拋棄,對另一方來說無異於奇恥大辱。雖然夢家灣人人皆認為是夢獨看不上苟懷蕉,是夢獨混得闊了拋棄了苟懷蕉,但是苟懷蕉卻想在夢家灣維護她的好名聲,隻是她的前言與後語卻常常自相矛盾。她說她壓根兒就看不上夢獨,是她甩了夢獨;可是她卻轉而又說她去軍校裡去狀告想當駙馬爺的當代陳世美夢獨的事兒,說夢獨被關了禁閉,被戴上高帽子批鬥,還說夢獨被勒令敲著銅鑼遊街示眾,還說夢獨把夢家灣人先祖的臉丟儘了。苟懷蕉特彆強調說,如今夢獨根本不是被退回部隊,而是因為犯下罪過被關進軍事監獄裡勞動改造哪。

半啞的夢胡香總是極力伸長她的比常人短了小半截的舌頭,為苟懷蕉的話作證,說:“真的不假哩,真的不假哩,有兩個當大官的官人,戴著大蓋帽,來過咱呂蒙縣,調查夢毒呢,跟夢毒混在一起的小流氓,被抓走了,俺看的真真的哩。”

夢獨被軍校開除學籍,在夢家灣人儘皆知,在周圍的五裡三鄉也被廣為流傳,他本已聲名狼藉,且經過大紅公章的認證,所以知道的人便皆以為確有其事,而今苟懷蕉將具體情節作了公布,他們便明白了事態的原委,而且,在傳揚的過程裡,他們也有意無意地成了加工者,將苟懷蕉提供的情節添枝加葉胡亂潤色,於是,夢獨的故事便更加生動更加引人入勝了。

夢獨成了這一帶最最有名、聲名狼藉的名人。

可悲可憾的是,絕大多數人總是對謠言信而不疑,並且加入創作的浩蕩大軍——就如同多年以後的網絡水軍一模一樣,他們均不必付出任何代價,還可滿足自己空虛的惡俗精神世界。

這,也許就是雜草生生不息而花朵總是短暫開放的原因之一吧。

夢胡香與苟得古呢,他們已從原來表麵上的對男方女方的公平完全站到苟懷蕉的立場上了,由於夢獨毀掉婚約的做法是在砸他們的招牌,也是在毀損他們賴以發家致富的創收副業,他們恨透了夢獨,連帶著也與夢獨的父親母親有了仇怨。他們不再規勸苟懷蕉略加收斂,而是火上澆油,以解心頭之恨。

夢胡香與苟懷蕉幾次三番到了夢守仁家,說婚約不能就這麼算了,而是得對苟懷蕉進行賠償,還說夢獨在家的時候去苟家宅子算過帳,得賠苟懷蕉幾十萬塊錢,然後這門婚約才真正告吹。

夢獨的父親夢守仁躲到床底下,他嫌丟人,為有夢獨這樣的兒子而感到羞於見人。

夢獨的母親則說:“俺沒有錢,你們要是想要錢,去找夢獨唄?”

苟懷蕉罵道:“你們兩個老壞人做下造孽事生下夢獨那麼個小壞崽子,俺不找你們能找誰?”

罵過了,苟懷蕉說道:“俺跟夢獨的婚約還沒解除哩,俺是他的人,這裡就是俺的家,俺就在這裡等他,等他一年,等他兩年,俺不相信他一輩子不回來了。再說了,俺的戶口在這裡,俺的承包田也分在夢家灣哩。”

好在,苟懷蕉沒有真的住在這裡。

後來,夢守仁和老伴兒無論大白天還是黑夜,都緊閉院門,並且在院門後插上頂門杠,以防苟懷蕉和夢胡香橫眉瞪眼挺身而入。

麵對此種狀況,夢獨的哥哥們姐姐們全躲得遠遠的,裝聾作啞,或視而不見。在夢獨與苟懷蕉訂立婚約的時候,他們熱情有加,極力促成了這樁奇詭的婚約,還爭相表功自己是夢獨的救世主為夢獨的成家立業做出了貢獻;如今呢,他們卻選擇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那婚約是夢獨的,那個名叫苟懷蕉的女人也是夢獨的,既然他喪儘天良攀附權貴嫌貧愛富想甩了人家去做陳世美,活該遭受劫難,他們不嫌他連累了他們就已經又是給予他大恩大德了,還想他們給他解圍?做夢吧。

正是看準了夢獨的家人四分五裂、明合暗不合的人際關係實質,所以苟懷蕉就更加得寸進尺、肆無忌憚。

可是她知道,夢獨還活著,而且活得很年輕,與三、四年前相比,麵相上除多了幾分成熟與睿智外並無改變,身姿也更挺拔了;他不僅活著,看上去還活得不錯,他的那些個領導竟然還維護他,長此下去,他必會鹹魚翻身,到哪裡找個狐狸精活得人模狗樣。難道自己的旺夫運還在旺他不成?

曾經,苟懷蕉對母親的那一套把戲頗有微詞,但自從上演了與夢獨的婚約戲劇後,哪怕她依然對那一套沒有全盤相信和接受,但她卻迷上了那一套,逢人就會說那一套是如何的靈驗,自甘自願地與母親合穿上了同一套衣缽,隻等母親歸西後便可順理成章繼承下來。

可不是嗎?當四年多前相親她一眼看上夢獨並不可理喻地“愛”上了他時,她願意母親的話是真的;當締結婚約夢獨竟然掙處了一份前途時,她更願意相信母親的卜語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當夢獨執意解除婚約後,她就加倍相信母親的占卜了,果真,她的好運不再罩護夢獨,夢獨受到了天意的嚴懲,跌得頭破血流。

令她倍受打擊的是,夢獨哪怕登高跌重摔得半死不活,卻毫無悔意,哪怕不要前途不要好運也誓要解除與她的婚約。一個敢於押上前途命運作賭注來解除婚約的男人,可見他的決心有多大,可見他對她有多麼嫌惡啊!

所以,她怎麼會繼續對所謂婚約生出一點點兒不切實際的願望呢?

她想,既然夢獨違背命理不願成為她的男人,不願接受她的旺夫之運,但他也休想自此兩不相乾成為路人,在她的心中,他已經融入她的生命裡,她怎能讓他一走了之?既然不能旺他,那就妨他,克他。

苟懷蕉將私藏著的夢獨的某些衣物燒成灰,埋在一處經占卜後認定風水極差之地,燒上幾刀火紙,嘴裡念念有詞一番,吐出一串串咒語;

她還精心做了一個布人兒,把夢獨的照片覆在上麵,把一根根尖利的針紮在夢獨的臉上和胸上。可是,夢獨的臉卻在她的針紮下滿麵陽光地微笑著,於是她氣不打一處來,將手中的針一遍遍地紮向夢獨的臉,她似乎看見夢獨的臉被她紮得血肉模糊鮮血淋漓,直到將夢獨的臉紮爛了,方才罷手。她很慶幸她保存著好幾張夢獨的相片,如今算是派上了用場。她想象出夢獨手捂胸口痛倒在地的情景,心裡不禁湧上一種報仇雪恨的快感。

看看夢獨的照片,然後對鏡自照,歲月全把年輪刻在了她的身上和臉上,臉上明顯地呈出凶相和老相。

苟懷蕉氣恨交加地再度手握針錐,向著照片上的夢獨狠狠刺去,一會兒過後,便將夢獨紮得稀巴爛。

夢獨的照片隻餘下兩張了,再這樣紮下去,苟懷蕉就無法穩準狠地紮刺夢獨了。怎麼辦?她忽然心生一計,將兩張照片帶到了一家照相館,複拍加洗出了一百多張,夠她對他詛咒和懲罰一輩子了。

雖然詛咒不能完全靈驗,雖然占卜也不能完全靈驗,但苟懷蕉還是瘋狂地將夢獨詛咒著,占卜著,走火入魔,沉迷於此,她覺得咒得多了,占得多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應在夢獨的身上。何況,她並不隻是詛咒和占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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