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按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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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曉晨緊隨其後,也走了進來。

正在解衣的萬姐不解地問道:“你們不是說保護鑽石病患的隱私嗎?這叫保護隱私嗎?”

“這是我們院的規定,請萬女士理解。”夢獨解釋道。

萬女士想了想,同意了,但當著兩個朝氣勃發的青春男兒的麵寬衣解帶,愈覺不自然起來。好在終竟不是脫光,心懷治病的希望,還為了一試這個名叫夢無涯的年輕理療師的身手,她隻好躺到床上任他宰割了,但,她卻讓她的司機出去了。人,大抵都是如此,隱私性的東西在陌生人眼裡不叫隱私,在熟人眼裡才叫隱私。可是多少人卻忽視了,最初接觸的人是陌生人,接觸幾次就成了熟人,當初的隱私便不成其為隱私,而成了公開化的信息了。

自從來到如飛推拿院之後,善於摸索善於琢磨的夢獨,中醫理療技藝又有了長進。他發現不僅僅彭總、葉曉晨可以為師,不僅僅明眼的理療師們、盲眼的理療師們可以為師,即便是那些來這裡做理療的病人們,也可以為師,他聽他們講述他們的痛苦,他們走過的治療彎路,他們的教訓和經驗,那些很生活化的、拉拉雜雜的理論,可不就成了他的知識?人們常說的“久病成醫”其實確乎不無道理,他們以親身體會而形成的見解往往比得過庸醫們的生搬硬套和自以為是呢,把他們痛苦的經驗吸收汲取,可不是豐富了自己的見識?而後,用之於實踐,夢獨的技藝簡直是在突飛猛進呢。看著經他的手的療治而由重變輕、由病變無病、甚至的確健步如飛的患者,夢獨心裡幸福如花兒開放,就像是為自己解除了病痛一般。

夢獨用很肯定的,甚至有些武斷的口氣對萬姐說,如果她繼續做牽引將會導致癱瘓,決非嚇唬她,亦決非危言聳聽,是因為他親遇到了這樣的兩個患者,且這兩個患者是親兄妹,是被同一個中醫推拿師理療後的慘痛結果,可是他們卻無憑無據,隻能吞下苦果。

高明的中醫推拿師,也許連x射線都看不懂,也許連這樣的透視圖那樣的ct照都看不明白,他們靠什麼,靠的是經驗和準確的判斷,靠的是對穴位的精到掌握和手法的恰到好處;而拙劣的推拿師呢,卻可能按錯了穴位,本來尚能走動的患者經過一段時間的理療後反倒是連站都站不起來了,有的終生與輪椅和病床為伴。

夢獨試探萬姐身上的多個穴位。

萬姐也更加詳細地將病況及曾經的療治情況講給夢獨聽。

夢獨再一次地對萬姐說,臉上帶了很是嚴肅的表情,“你這種情況再不要做牽引了。是什麼中醫對你做牽引的?”

萬姐說:“是我丈夫的一個朋友介紹的,那位中醫理療師是個很有經驗的醫生,他是掛靠在大醫院裡的呢。”

夢獨已經推斷出,萬姐身上的幾條血脈幾乎完全堵住了,但是他沒有跟萬姐明說。而這幾條血脈的疏通非朝夕之功可以見效。這一次,他並沒有對萬姐施以針對性的推拿,而主要是通過推拿掌握大體情況,他還需跟葉曉晨一起作出判斷,然後對症治療。

雖然並未作疏通性的推拿和針灸,但夢獨的手法還是讓萬姐很受用,夢獨的力度不輕不重讓萬姐疼痛的筋骨一時得到舒展,可是那種舒展和愉悅卻隻是停留在表麵,卻無法深入血肉和骨頭。她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夢獨說:“如果長此下去,你可能全身就會完全麻痹,失去知覺。”

“啊,真的?這是為什麼?”萬姐的杏眼睜得溜圓。

夢獨和葉曉晨看得出,年輕時的萬姐是姿容俏麗頗有豐韻的,但現在卻被肥胖給掩住了,連一身的白肉也成了贅肉。

夢獨說:“不為什麼,隻因為,牽引並不適合你的症狀。”

“我是什麼症狀?”

“你太急了點兒。彆慌,我們一起會慢慢找出你的症狀來的。”

這一天的診治便到此為止了。

萬姐是富婆,當然是不會在乎一點兒小錢的,雖然不能在推拿院正常的上班時間裡得到鑽石病患的待遇,但她還是主動按鑽石患者的交費標準交了高昂的費用。在推拿院下班之後來享受鑽石待遇,想來,她是高興和滿足的,在那樣的時間段時,推拿院裡是安靜的,她一個人躺在按摩床上,有兩個又帥又壯的青春男兒陪伴著,她享受到的何止是鑽石待遇,簡直是貴妃級彆的待遇啊!可是很怪異的是,她的臃腫的身體雖是感覺到了舒泰,可是內心卻未感到輕鬆,內心更沒有享受的感覺,她聞得到、呼吸得到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的雄性的荷爾蒙氣息,可是身心卻生不出一點兒激動,更不要提渴望和欲望了,與其說她的身體尚是一具女人的身體,倒不如說幾乎就是一具僵屍。

每每回到居住的寢室裡,夢獨和葉曉晨會探討萬姐的病況,他們認為,看來他們是無能為力束手無策的,這麼給她推來按去隔靴搔癢,時日長了若是不見好轉,跟騙她的錢財有何兩樣?

葉曉晨說:“這位萬姐,她查過多家大醫院,也就是說,她並沒有實症,血管也是很通暢的,可她為什麼還是叫喚著這裡疼那裡痛呢?莫非就是閒出來的或者是吃飽了撐的?”

夢獨卻並不想放棄,他說:“她的病也許是在心上,心上生了病,導致身體上出現這樣那樣的不適。”

“神經病。”葉曉晨說完後,笑了。

夢獨也笑了起來,笑過後,說:“我覺得這個萬姐還是很有意思的,也許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她像是小說裡的一個人物。對,我覺得她這個人很有小說特色。曉晨,你有沒有發現,萬姐雖然是個款姐,但她的精神卻是一片荒漠。聽上去,她連肥皂劇都難得一看,也看不懂。”

“要不我說她是閒得蛋疼,神經病呢。”葉曉晨道。

葉曉晨的無心之語卻讓夢獨眼前忽地一亮,他有些激動地對葉曉晨說道:“對了,曉晨,你說對了,她就是神經病,興許,是她身體上的某一根很隱秘的經絡被堵住了。”

葉曉晨驚了一下,道:“你是說……”

“可能被人做了手腳。”夢獨說。

兩人麵麵相對著,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萬姐再來到如飛推拿院時,仍是很配合很聽話地躺在床上,但夢獨卻並未對她作任何的理療。

夢獨站在床邊,看著萬姐;葉曉晨站在門口,像個門神似的,也看向萬姐。

萬姐忽有些心慌,不明白他們的舉動為何異於往日。

夢獨問萬姐:“萬女士,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我沒對你說過假話呀?”萬姐說。

“請問,你還來月經嗎?如果有月經,是正常的嗎?”

萬姐有些不明所以,明明是腰酸腿疼筋肉難受的病症,這個名叫夢無涯的年輕人怎麼問起了她的月事?難不成月事還跟這些病症有關?她雖心有不快,但還是搖了搖頭,算是回答。

“有多久沒來月經啦?”

萬姐幾乎有些生氣了,硬硬地說道:“很久了。”

“好,這個問題就放下了。”夢獨說道,“但我還要問你的是,你跟你男人有多久沒有親熱過啦?就是,就是,”夢獨有些訥訥起來。

“就是,”葉曉晨接過話來,較響地說道,“再說得明一點兒,就是性之交。不怕您生氣,我們必須弄明白這一點。”

萬姐騰地一下坐起身來,氣呼呼地瞪著葉曉晨,怒聲質問:“你們想乾什麼?你們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的能量嗎?想在老娘麵前耍流氓嗎?想坐監獄是不是?”

“對不起,對不起,”夢獨趕緊一迭聲道歉,“萬女士,可能是我們的問話太直白了,讓您產生誤會了。我們並不是要羞辱您,更不會做出冒犯您的傻事。”

“那你們兩個黃毛小子為什麼問我這樣的問題?三問兩問問到褲襠裡來啦?我要是不罵你們,天知道你們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夢獨繼續說道:“萬女士,我們問您的問題,也許,真的跟您的病情有關。這些問題聽上去很私秘,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也許就是病因。”

“病因?”

“對。並且,我還想問問您,請您相信我們,請您如實告訴我們,您雖然沒了月經,但是,您有時候,還會不會產生的衝動?您有時候是不是會產生性之欲……”

“啪,啪——”夢獨的話尚未說完,臉上便挨了萬姐的結結實實的兩記耳光,他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萬女士,你怎麼打人哪?”葉曉晨兩步走了過來。

“打人?我打你們算輕的。把老娘惹急了,我能叫你們這個屁店關門大吉!”萬姐怒氣衝衝地穿好衣服,蹬上高跟鞋,拿起坤包,就朝單間外的大廳走去,葉曉晨和夢獨想攔都攔不住也無法阻攔。

夢獨還是想法力爭挽回萬姐對他們的誤解,他知道這個時刻萬不可伸手攔阻萬姐,不能有任何的肢體接觸,隻能用言語來規勸。“萬女士,實話跟您說,我們倆都曾經當過兵,說起來都是受過正統教育的人,您就是借我們十個膽兒,我們也不敢冒犯您。我請您不要激動,更不要衝動,您萬萬不要把今天的事兒對彆人說,也不要把我們對您說過的話對彆人講。我們懷疑,您近幾年平時服的營養藥裡有毒,有人做手腳摻了毒,就是這毒才讓您的身體出現了這些症狀。”

“那中醫理療師們呢?他們的手上總不能有毒吧?”萬姐大聲吼道,高跟鞋發出“登登登”的聲響,帶著怒氣和恨意朝外走去,走出了如飛推拿院,臨出門時沒有忘記把門狠狠地痛擊一下,也沒有忘記回頭怒罵一聲:“小痞子!”

“也許,我們給彭總惹麻煩了。”夢獨說道。

葉曉晨說:“走一步看一步吧。放心,彭總也不是吃素的。我們又沒怎麼著這個萬女士,我不相信她真有能耐讓彭總關門倒閉!”

“我們還是太年輕了,總以為是真心為這個萬姐好,還以為她會感激我們呢。哪知道,我們的好心變成了驢肝肺,她把我們當成輕浮的小流氓了。”夢獨說道。

葉曉晨苦笑了幾聲,道:“她也不看看自己那身肥肉,要是看不到,照照鏡子總能看得到吧?她也不想想,咱倆長得這麼帥,這麼年輕,也會看上她?”

夢獨也笑了,說:“臭美吧你。”

葉曉晨說:“對了,這個周末,我帶你到我家去玩玩吧。我女朋友說過了,這個周末她到我家去。我都好久沒跟她在一起了,想死我啦。”

“你倒是心大。你有沒有想過,萬一萬女士真的做出對咱們如飛推拿院不利的事情來呢?萬一咱真的給彭總惹出了麻煩怎麼辦?你還是自己回吧,我隻好改時間去你家裡了。”

“那我還是不回了。有事兒一起扛。再說了,我葉曉晨可不是重色輕友的哥們兒。大不了下次回家時,多挨我女朋友罵幾聲罷了。反正,打是疼,罵是愛,她罵我越多,說明她愛我越多。”

夢獨聽葉曉晨好幾次向他談起過他的女朋友,兩人是自由戀愛的,甚至稱得上早戀。讀中學的時候,葉曉晨高出女朋友三個年級,他們明明是互相愛慕的,可因了少年的羞澀,就是沒有捅破那層隔著他們的很厚其實卻很薄的窗戶紙。及至葉曉晨當兵以後,心裡仍是時時念著她,忽然開了竅,心裡生怕有人捷足先登,便趕緊給她寫去熱情洋溢的信件;果然,有人想摘取那朵漂亮的花兒,但是她沒有答應他人的求愛,在等著葉曉晨呢。葉曉晨的信,讓少女的一顆懷春之心如喝了蜜一般的沉醉了,於是,她便給他回了信,兩人的鴻雁傳書開始了,美好的愛情正式拉開了帷幕。

由於生活,由於實實在在的生活,他們無法相守在一起,隻能靠每周一次的煲電話粥來聊解相思之苦,同時也把思念的繩兒越紮越緊越拉越長。每當掛斷電話時,葉曉晨總會在話筒上親一口,親出甜蜜蜜的聲音讓他的女朋友聽到。同事們打趣葉曉晨,說電話上滿是他的口水味兒,該聞到的人聞不到,不該聞到的他們卻老是聞到。

夢獨心裡著實有些羨慕葉曉晨,他出生在一個那麼和諧的充滿愛的家庭裡,沒有那麼多的顧忌,沒有那麼多的羈絆,沒有那麼多的束縛,連愛情也是那樣的溫馨和浪漫,哪怕這樣的愛情最終不能結成正果,但對於一個人的人生而言,既是一樁無憾,同時又是一樁美麗的遺憾。而他自己呢,在情竇初開之際,不僅沒有遇上令他可心可意的人兒,而且,所謂的親人們還打著“俺都是為你好”的旗號硬生生地將一個名叫苟懷蕉的武高武大的、毫無女人味兒的女人推到他的麵前,推到他的生活中,糾纏著他,拖拽著他,鬨騰著他,將他的也許本該順遂的人生弄得亂七八糟一地雞毛,還讓他生不如死、死有餘辜地背負著“當代陳世美”之名被逐出祠堂,逐出族譜;好在,他已經看透,那個封建的祠堂,那個封建的族譜,有什麼好掛名的,有什麼好留戀的?如果他有足夠的能力,他願意將自己的紮錯了位置的根徹底地從夢家灣拔除,寧願做一棵無根的浮萍……

雖然心裡苦澀,但夢獨還是故作輕鬆,並且略帶玩笑口氣地跟葉曉晨說:“你還是回吧,要是你女朋友知道你重友輕色而不跟她相會,說不定會捎帶著一塊兒把我給罵了呢。”

葉曉晨想到自己剛剛說過“打是疼,罵是愛”的話,便笑著說道:“好啊,你竟敢占我便宜?”說完,對夢獨一個抱摔,欲將夢獨摔倒在推拿床上,但反應敏捷的夢獨同時抱緊了葉曉晨,兩人一塊兒倒在了床上,哈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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