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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海上怒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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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很早,曹大副就把大家叫了起來。夢獨感覺到,包圍著船員們的空氣變得緊張和忙碌了。

急火火地吃過麵條後,曹大副喝令大家快點收拾各人的東西,跟他到碼頭上去,準備登船。船員們手忙腳亂起來。曹大副發現,獨有夢獨已經提前作好了準備,背包已經打好,還有不大的行囊隨身背著。曹大副不免又將夢獨高看一眼,心想:看來這個夢無涯,哦,不,是林曉帆,這個林曉帆果真是當過兵的人,跟彆人就是不一樣兒,訓練有素啊。他甚至突發奇想,要是時間充裕,讓林曉帆來給船員們進行幾天的軍訓,培養出他們令行禁止的習性,那就好了;隻可惜,時不我待,馬上要出發了,彆說軍訓,就是日常的對新船員的出海培訓,也隻好到了船上邊乾邊學。

這一回,沒用曹大副指使,夢獨便站了出來,命十八個人站成兩列橫隊,他像個連隊裡的班長似地整隊:“立正!向右看齊,向前看!稍息——”當然,他知道這不是部隊,整隊完畢後也不必向曹大副進行報告;萬一他真的向曹大副報告,曹大副不知如何應對,反是鬨出笑話來,讓曹大副麵子上掛不住。不過,他還是對曹大副說道:“曹大副,你看你有什麼要跟大家夥兒強調的嗎?”

曹大副說:“到了大船停靠的海岸邊,每個人都不要亂講話。新船員不知道,老船員可能知道,大船出發前,咱們要跟著船長他們向著大船和大海燒香磕頭。那個時候,誰要是敢亂說亂笑,到了船上有好果子吃啊。”

他們跟著曹大副來到了碼頭上大船停泊的岸邊。

夢獨看見,大管輪、二管輪、報務員、廚師、二副等人皆站在金船長的身後,排成一列,大副讓他們這些船員們暫且把東西放下,而後,小聲地令他們依然呈兩列橫隊,站在了大管輪等人的後麵。

金船長一臉肅穆地對著大船對著大海,燃燭,焚香,跪了下去,他身後的人們跟著他齊刷刷地跪了下去,頭深深地埋著。片刻後,所有人跟著金船長抬起頭來,直直的跪著,目視浩渺的遠方。

金船長喊出一串寓意祥瑞的偈語。

夢獨聽不懂金船長的偈語,他猜想,總歸是風調雨順、平平安安、滿載而歸之類的吉祥話語吧。

金船長站起身來,跪著的人們仍在跪著。隻見金船長作了一個很氣派的揮手的手勢,大聲對大夥兒說道:“登船!”

普通船員們居住的艙室隻有兩間,稍小的船員艙裡有四個床位,稍大的船員艙裡有五個床位,床位皆是分上下兩層。夢獨住進了稍大的船員艙裡,住在緊挨舷窗的下鋪床上,住在他上鋪的是有著遠洋夢想的十八歲的職高畢業生淩波。夢獨問淩波住上鋪還是下鋪時,淩波嫌住在下鋪被褥容易臟,總會有些人朝下鋪床上特彆是側鄰舷窗的下鋪床上一坐或一躺,心裡雖嫌卻不好說什麼。淩波的選擇正合夢獨之意,他的好奇之心使他覺得,既然來到了大海上,就要樂於全身心地與大海融為一體,透過舷窗,可以隨時欣賞大海的溫柔或狂怒,這個床位所提供的條件,簡直是得天獨厚。

九點零六分時,金船長高喊:“拔錨起航——”

承載著許多人的發財夢的“中容九號”船隻開始了遠航的征程。幾個坐在甲板後部位置上的管理技術人員點響了幾掛鞭炮,與此同時,岸邊也有鞭炮聲響起,那是這些人的家人在與他們相呼應並且以這種方式為親人們送行——船長、大副、輪機長等人全是當地人呢,有些人家做漁民已經幾個世代了,大海就是他們的第二個家,哪怕他們的先輩曾有人命喪海洋,但他們依然離不開大海,而且越航越遠。

儘管船員們除了老薑和老丁之外都是初次下海,但他們幾乎個個是務實的,同時也是缺乏想象力的,大船航行在寬闊無垠的洋麵上,他們著實激動了好一陣子,但是在他們眼裡,那不過是一片水而已;不過幾個時辰後,有些人就有些看膩了,水天相連外還是水天相連,沒有儘頭,於是有些人便坐下來打起了撲克,消磨無聊而又感覺漫長的時間。這些人也是火車上的打牌者及閉目者,他們對窗外的山、水、樹木、莊稼一無興趣,他們同時還是飛機上的某些人,是對飛機舷窗外的藍天、觸手可及的白雲以及數千公尺下的風光毫無興致的人,他們隻關心他們的最終目的。他們隻知道將去往很遠很遠的公海,卻對途經何處去往何處也不感興趣,他們還知道他們將自己交給了這艘大船,交給了船上的頭頭腦腦們,這些頭頭腦腦們許諾會讓他們掙到大錢,有些船員眼前浮現出一遝遝紅紅綠綠的鈔票,卻對未知的、尚未到來的吃苦並無心理上的準備。

夢獨卻與他們不同,他聽到了大海的聲聲呼喚,大船在航行,他感覺像是自己在海麵上自由自在地飛翔,連呼吸也變得順暢了許多。他走出船艙,來到甲板上,置曹大副等人的提醒於不顧,竟站到了大船的船頭位置,略帶腥鹹味兒的海風吹入他的口中,繼而沁入他的胸腔,令他生出一種陶醉的感覺。此時的海風其實是輕柔的,但因了大船的航行速度較快,海風還是鼓滿了帆,使得這條大漁船有了一種長風破浪、直掛雲帆的氣勢。

有人來到了他的身旁,是淩波。

“曉帆哥。”

“害怕嗎?”

“有一點兒。”淩波說,想了想,又說,“不過,跟你站在一起,也就不怕了。”

“你的名字叫淩波,當然不能害怕。”

兩人肩並著肩,麵向大海,一路向前。

漁船在經過長時間的波平浪靜的海麵後,還是漸漸出現了浪湧,於是有時不免讓人覺得有些顛簸。淩波一下子有些站立不穩,夢獨一下子拉住了他。

曹大副看見了他們,叫他們回船艙去,說:“以後有的是時間看大海,天天看,夜夜看,隻怕你們會看厭。”

夢獨問:“曹大副,為什麼很多人把大海說得那麼可怕呢?”

“大部分時間是溫柔的,有時候會發怒。還有,有的海域比較平靜,有的海域浪濤要洶湧一些。”

“什麼時候到馬六甲海峽?”

“這才哪兒跟哪兒啊?”

“那,什麼時候能到印度洋公海?”

“正常情況下,十幾天就到。”

“捕撈金槍魚,會不會一塊兒把大鯊魚捕上來呢?”

“當然會有那種情況。不過,得放生。”

“哦。”

“林曉帆,”曹大副叫夢獨。

“啊,”

“你的水性怎麼樣?”

“我會遊泳,但是水性一般。”夢獨如實答道。

“敢不敢到大海裡遊泳啊?”

“敢!”

“不過,這隻能等大船到了公海上停下再說了,現在速度這麼快,你就是奧運冠軍,也跟不上啊。”

曹大副說完這話後,三個人一起笑了。

夢獨覺得,曹大副並不像他長得那麼凶狠。

金船長看見了他們,對曹大副說道:“明天,你得快快對這些新船員們進行簡單培訓,教教他們一些最基本的活兒,告訴他們要注意什麼,彆到時候一點兒用場都派不上,來看風景吃閒飯哪?這條船上不養懶漢。”

金船長、曹大副當然明白,對新船員的所謂培訓其實是最簡單最基本的技能,他們就沒有指望新招來的這些船員擔當大任,這些船員們來到這條船上就是做最沒有技術含量的活兒的。

但第二天,曹大副還是把新老船員們全部召集到甲板上,教船員們如何打繩結,還說了平時的船體保養,及消防安全知識,等等。

從這天開始,漁船上雜七雜八的活兒多了起來,一會兒打掃衛生,一會兒檢查網扣兒,一會兒看二管輪的演示,船員們看得似懂非懂的。他們全都明白,教他們學這些,不過是將來萬一需要時讓他們能夠打打下手,他們最主要的工作還是捕撈到幾十甚至上百噸的金槍魚之後的活兒。夢獨還感覺到,金船長和曹大副等人興許是怕他們漫長的海路上寂寞,以此來讓他們打發無聊的時光,順便學一點兒與船舶及捕魚相關的知識皮毛。

然而第五天,在新船員們看來,漁船遇到了危險。那天傍黑時分,無論是衛星遙感係統的分析結果還是之前的天氣預報,天氣都是極為讓人放心的,可是,毫無征兆地,一片又一片黑壓壓的烏雲接連不斷地湧了上來,與此同時,狂風也勁猛地刮了起來,大海上一個又一個的湧挾著千鈞之力漫上來,似乎要接力將大船掀翻。新船員們看著大海在猙獰地咆哮,麵露驚恐之色,可是很多人根本來不及更多的表現驚恐,便忘了驚恐,不為彆的,隻因為他們受不了大船的顛簸,開始了暈船,有的人甚至吐了起來。

連乘車時間長了都要發暈的夢獨自然是暈船的船員之一,但他竭力忍著,還安慰地鼓勵淩波和徐兵,他對嘔吐的徐兵說:“吐光了,就沒的吐了,暈完了,也就沒的暈了。你躺下吧,到你暈得感覺不到暈的時候,當然就不暈了。”其實他心裡明白自己是在亂說一氣,可是就在這些說詞裡,他身體上的暈在加劇,但是心理上卻感覺到自己必須強忍,不能在他們麵前丟麵兒。

淩波問夢獨:“曉帆哥,你暈嗎?我快受不了了。”

“我,有點兒暈,不過還行。”他知道,他其實是在用意念的力量支持著,否則早就哇哇大吐了。

肚腹裡翻江倒海,有好幾次令人作嘔的液體湧到了嗓子眼兒裡,但他還是努力仰頭將它們咽了下去。可是,頭暈卻在加劇,他出了船員艙,到了甲板上,頭暈腦脹讓他的意識也有些昏亂,他竟不顧危險地到了船舷邊,手扶桅杆,肆虐的海風刮得他幾乎有些站立不穩,他看到洶湧的海浪在一片蒼茫中像是要將他吞噬似地湧來,天色越來越黑,鋼藍色的海浪也變成了黑色,隻是黑色裡閃著一些兒白,是反射的天光之白。

看著越來越陷入夜色中的大海,夢獨看得呆住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是說它輝煌壯麗呢還是說它猙獰可怖,他怎麼也想不出來大海是如何從風和日麗變成了現在這樣的一種魔鬼麵目,似乎是轉瞬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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