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園工地。
作為一個鐵道工程兵,張團長在搞清楚攪拌機的作用後,很快意識到它的重要性。
“一台攪拌機能抵的上十幾名戰士。”
“不怕熱、不怕累。”
張團長看了看那些累得汗流浹背的鐵道兵們,深吸一口氣衝著李愛國問道:“愛國,這東西製作起來複雜嗎?”
“很簡單,隻需要兩個馬達,一個廢油桶,還有一些小零件就能拚裝好。”
李愛國之所以把攪拌機拿出來,就是因為它成本低,工藝水平要求不高,便於推廣。
“愛國,你這次可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張團長立馬派人去後勤處搜尋材料。
不到片刻功夫,鐵道兵們就帶了幾十個廢油桶回來了,至於馬達可以直接從周邊工廠調配。
“大家夥都停下,彆乾了。”
那些鐵道兵們正乾得熱火朝天,聽到喊聲後,停下來都一臉疑惑的看向張團長。
當得知有攪拌機這種神器後,鐵道兵們瞬間興奮了起來。
吃苦是工具,不是獎杯。
不怕刀刃淬火的滾燙,是勇者的覺悟。
但明知刀刃已卷仍反複劈砍,是愚者的狂歡。
鐵道兵的效率在這一刻展現出來,後勤處的那些破油桶全都運了過來,電動馬達等各種材料齊備。
鐵道兵的其他領導得知消息也趕來了,組織了一大批戰士現場組裝攪拌機。
不到半天功夫,幾十台攪拌機就組裝完畢了。
轟轟轟
沙子和水泥填進去,再兌上水,攪拌機開動,不到片刻功夫,攪合的非常均勻的混凝土便從攪拌機內傾倒出來。
戰士們把油桶一剖兩半,用鋼架子作車板,下麵裝上車輪子,就變成了工地小推車。
小推車呼呼呼的推,一車車混凝土被送進了地鐵隧道中。
原本需要五天完成的施工,愣是隻用了三天就搞定了。
最關鍵的是安全——在這次施工中,除了有一名鐵道兵崴了腳之外,再沒有其他受傷。
“愛國,你這攪拌機挺好用哈。”
施工結束後,張團長把李愛國請到了帳篷內,擺上一盤子花生米,站起身給他倒了杯酒。
李愛國一聽這貨直呼自己的名字,就知道他要打什麼歪主意。
隻是張團長好像有點不好意思直接講出來,一直在那裡東扯西扯,從最開始殺了地主加入隊伍,到參加北麵戰場,扯了足足半個小時。
李愛國了解張團長的性子,端起酒杯一飲而儘:“老張,今兒怎麼婆婆媽媽的了,你在北麵戰場上殺小美家鬼子的那勁兒呢?”
“嘿嘿愛國啊,還真是瞞不過你。”張團長搓搓手說道:“我們鐵道兵這邊有很多工程,攪合水泥沙漿確實是個累活兒,你看,能不能把這攪拌機給推廣了。”
“就這事兒啊,我已經把圖紙遞交到鐵道研究所裡,現在所裡正在重新設計,要不了多久,就能大批量生產了。”
聞言,張團長對李愛國肅然起敬,站起身再次倒了杯酒。
“愛國,我是大老粗,也不會說啥客氣話,這杯酒就代表我的心意了。”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李愛國:“”
攪拌機雖然簡單,卻能起到大作用,鐵道研究所在拿到圖紙後,集中人力對攪拌機進行了完善。
同時,還設計出了柴油攪拌機,方便在野外使用。
攪拌機的生產計劃交給了京城第二通用機械廠。
很快,第一批一共三千台電力攪拌機、兩千五百台柴油動力攪拌機運到祖國各地的施工工地上。
攪拌機的轟鳴聲中,一座座建築物拔地而起。
有工程學家曾經評價,攪拌機看似技術水平不高,起到的作用卻跟吊機、鏟車等工程機械差不多。
這些都是後話了。
攪拌機的成功也引來了不少關注。
氣錘班三班因為在建造架子的時候,表現優秀,被指揮部點名表揚。
三班長興奮得嘴巴都合不攏。
搭架子其實很簡單,這次的表揚等於是白撿的。
“劉光齊啊,你小子這次給咱們班裡立了功,以後還要好好表現。”三班長在開晨會的時候,特意當眾點了劉光齊的名字。
很明顯,三班已經接納了這個外地的小工人。
劉光齊心中十分激動。
周末回到家,劉光齊把這事兒告訴了劉海中。
“什麼?李愛國隻是隨便喊了你一聲,你就得了表揚?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爹,具體情況不能講。你知道的,得保密,總之愛國兄弟這次算是幫了我的大忙。”
二大媽走過來,笑著說道:“老頭子,怎麼樣,當初我讓你主動跟李愛國靠近,沒錯吧?”
“那是。”劉海中喜得合不攏嘴巴。
隻要劉光齊能夠留在地鐵工程上,就能調回京城,不用當上門女婿了。
“以前跟著易中海,我是三天餓兩頓啊。”
劉光齊也聽說過易中海出事兒了,詢問道:“易中海還沒出來嗎?”
“已經結束了審查,好像沒查出什麼問題,現在被移交到了咱們軋鋼廠裡。”劉海中朝著聾老太太的屋子奴了奴嘴:“這兩天聾老太太強撐著身體,往軋鋼廠裡跑了好幾趟。”
劉光齊清楚聾老太太的能力,“有聾老太太出麵,廠裡麵估計也不會為難易中海。”
聾老太太對於大院裡的住戶們來說,就是祖宗般的存在,還有什麼事情辦不到的呢?
“對了,爹,我剛才回來看到秦淮茹站在大院門口,四處張望,好像在等人。”
劉海中端起酒杯一飲而儘:“可能是等賈東旭吧。”
“賈東旭?他去哪裡了?”劉光齊站起身給他倒滿酒。
“誰知道呢!”
提起這事兒,劉海中也感覺到奇怪。
自從易中海被抓,賈東旭就失蹤了。
最開始的時候,大家夥還以為賈東旭是因為牽涉到易中海的事情中,畏罪潛逃了。
劉海中和三大爺甚至打算報告給街道辦,請街道辦派人尋找。
但是,後來廠裡麵出了布告,易中海搞的那些事情跟賈東旭沒有關係。
再者說,賈東旭的家屬秦淮茹沒有報失蹤,兩位管事大爺隻能裝作不知道。
“賈東旭到底去哪裡了?”劉光齊還要打聽,被劉海中被攆出了屋子。
“這是軋鋼廠的事兒,跟你沒關係。你休息夠了,趕緊回工地,好好表現。”
劉光齊幽幽的說道:“爹,我才剛回來半個小時。愛國兄弟說了,隻有好好休息,才能更好為國家做貢獻。”
“”劉海中盯著劉光齊看了一陣子,突然抄起銅扣皮帶,看向劉光天:“光天,撅起屁股!”
“”劉光天正樂嗬嗬的看著劉光齊被訓斥,瞬間呆愣。
笑容轉移到了劉光齊臉上。
李愛國也從陳雪茹口中得知了賈東旭失蹤的事兒。
“愛國哥,一個大男人就這麼不見了,這事兒也太奇怪了。”
“啵”
李愛國胳膊撐著床直起身,一邊清理一邊說道:“應該不會出什麼事,要不然秦淮茹肯定已經到派出所報案了。”
“那也是。”陳雪茹拿起枕頭墊在屁股下麵,小聲說道:“我算好日子了,這次肯定能懷上了。”
看到小陳姑娘那一副得逞的可愛小樣子,李愛國總算是明白為什麼回來的時候,她就跟女色狼一樣。
把兩個孩子往劉大娘家一送,關上門,就把李愛國給推倒在了床上,給霍霍了。
得,咱變成了工具了。
工具就要有工具的自覺性,李愛國換好衣服,打算到前門機務段整備車間盯一下戰壕挖掘機的組裝工作。
按照之前製定的計劃,這兩天就能組裝完成了。
挎上帆布包,推上自行車,李愛國朝著大門口走去。
剛走兩步,許大茂就賊兮兮的湊上來。
“愛國哥,你聽說了嗎,賈東旭欠了巨額賭債,被人追債,丟下老婆孩子跑了。”
這貨就跟撿錢了一樣高興。
“大茂哥,你在哪裡聽到的小道消息?”李愛國一邊走,一邊問。
“大家夥都在議論。”許大茂快步跟上,壓低聲音說道:“還有更邪乎的,車間裡的幾個年輕人,還說賈東旭是偷窺女廁所,被人發現了,才逃走了。”
這什麼跟什麼啊?
偷窺女廁所的不是許大茂嗎?
李愛國感覺自己好像低估了人民群眾的創造力。
自打賈東旭神秘失蹤後,流言四起。
不過這事兒跟李愛國沒關係,也沒在意,騎上自行車便來到了前門機務段。
機務段裡跟往日一樣忙碌。
一台台蒸汽火車頭冒著黑煙在站台上整裝待發,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摻雜了煤灰和汗水的味道。
這味道讓人有些陶醉。
李愛國深深吸一口,恍惚回到了開火車的那段日子裡。
就在此時,尖銳的警報打破了平靜。
值班員帶著破音的嘶吼裹挾著電流雜音炸響:“緊急通知!站場二號道立即清空!所有機車乘務組、整備車間工人終止休息,即刻進入二級待命狀態!重複,這是二級響應!”
聲音落下,前門機務段裡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出事了!”
李愛國心中一凜。
救援隊實行正規化管理後,根據事態的嚴重程度,分為五級響應。
五級響應級彆最低,一般是指道軌上發現異物,需要儘快派出人員排除。
三級以上涉及到了火車的安全了,每年也就那麼四五起。
二級響應至少是關係到大量人員,自從製度實施之後,還從來沒有發生過。
至於一級響應,是為了應對敵機轟炸而特意製定出來,李愛國這輩子可能也見不到了。
“愛國,出什麼事情了!”救援隊的劉青鬆隊長此時剛從卡車上跳下來,也聽到了警報聲。
“不知道,走,咱們一起去看看。”
人命關天,李愛國也顧不得前往整備車間了,帶著劉青鬆急匆匆的來到了救援列車辦公室。
辦公室內,邢段長和一杆子段領導齊聚,正在討論著什麼。
看到李愛國和劉青鬆進來,邢段長緊繃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緩和了一些。
“劉隊長,你回來了誒,愛國,你也來了,正好,出事了,你們趕緊過來。”
邢段長也顧不得寒暄,直接將李愛國和劉青鬆喊到了辦公桌前。
桌子上攤著一張國內的鐵道線路圖,圖片上有部分區域被紅筆畫了一個圓圈。
“愛國,我們接到了部裡鐵道調度中心的緊急通知,從京城開往沈羊的k16次列車在葫蘆島北遭遇特大暴雨襲擊,據當地扳道站彙報,鐵路橋已經被衝毀,列車在采取倒車措施的時候出現了故障。”
講著話,邢段長的臉色嚴肅了起來,手指頭在紅圈位置重重戳了兩下。
“目前強降雨還在繼續,位於鐵道上遊的關山水庫隨時有決堤的危險。”
火車特彆皮實,不怕熱、不怕冷,隻要有鐵軌就能運行,唯獨害怕地質災害。
夏季多暴雨天氣,是地質災害最頻繁的季節。
以往也曾發生過列車被洪水圍困的事件,不過並沒有牽涉到決堤。
一旦水庫決堤,不能移動的火車就變成了鐵棺材。
火車上的乘客們都會
所有人都不敢想下去了。
客運車間的主任小聲補充了一句:“k16次列車是女子包乘組的那輛列車吧,副司機是黃婧,愛國的徒弟。”
聞言,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李愛國。
李愛國深吸一口氣說道:“段長,請讓我配合劉隊長前去救援。”
“這次救援行動的難度不高,最關鍵是要趕時間,你是咱們段裡麵最好的火車司機,一定要把火車和乘客們安全的帶回來。”
邢段長立馬拍板:“愛國,131包乘組已經前往了津城,你可以隨便在段裡麵挑選副司機和司爐工,配合這次行動。”
這一刻,邢段長把老鐵道兵的果斷發揮得淋漓儘致。
一輛原本打算到京城站掛上前往羊城車廂的愛國2型火車頭被臨時征用了。
看著從火車頭裡被趕下來的司機和司爐工,李愛國也沒多想直接走上前。
“張司機,你願意陪我走一趟嗎?”
五級司機鄭鐵明本來正因為被趕下火車而感到鬱悶,聽到這話,頓時激動得瞪大眼。
“李大車,能夠跟你一塊行車,那真是太好了!”
李愛國又指了指司爐工。
“這小子怎麼樣?”
這司爐工大概十七八歲的樣子,皮膚白淨,身上穿的製服也乾乾淨淨的,看上去斯斯文文,不像是司爐工,倒是像個坐辦公室的。
“他叫陳伯雅,彆看年紀小,已經當了兩年的司爐工了,是把好手。”
讓李愛國沒想到的是,張司機竟然對這小子讚不絕口。
“就你了,趕緊上車!”
時間緊急,李愛國也來不及再選彆人,帶著張司機和陳司爐就上了火車頭。
此時救援隊的車廂已經準備了三節車廂,裡麵裝了各種救援設備和物資、藥物。
火車頭掛上車廂,李愛國拉響汽笛,示意可以發車了。
調度員揮了揮旗幟:“李大車,還要等一小會,調度中心正在調整線路。”
火車救援工作雖然緊急,也不能管危及到線路上那些正在運行的列車。
一般情況下,這種協調需要先詢問各個扳道站閉塞區間裡的火車運行情況。
規劃好行車路線後,再通知各個扳道站關閉閉塞區間,至少三個小時的時間。
現在使用了鐵路網路線圖,調度員能夠實時監控列車的運行情況。
隻花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完成了所有調度工作。
“愛國,這次k16次列車出事,也是鐵路網那邊先發現的,這玩意可真是個好東西。”
火車轟鳴著衝出前門機務段,劉青鬆隊長一邊規劃救援方案,一邊對鐵路網讚不絕口。
“那是咱們鐵道部門的領導們有遠見。”李愛國倒不是謙虛。
鐵道網的原理很簡單,關鍵是要想在全國範圍內建成,需要花費海量的人力和物力。
也就是咱們這種集中力量乾大事兒的人家,能夠在短時間內乾成。
自打開了車之後,就一直忙著鏟煤的陳伯雅,填了一鏟子煤,笑著說道:“我覺得鐵路網能夠建成,最關鍵的還是李司機設計出來的專用小型機。
要不然老毛子那邊也曾想仿製鐵路網,專門派人來學習後,也不會花高價從紅星計算所訂購計算機了。”
這事兒發生在前幾個月。
鐵路網建成後,鐵道部本著兄弟們共同發展的想法,在鐵組的部長級會議上公布了出去。
鐵路網很快就引起了鐵組內部成員的注意,特彆是東大表示願意免費提供技術。
誰能不喜歡免費的東西呢?
各個小兄弟派人到東大考察學習,最後一致覺得鐵路網能極大的提升列車的運轉效率。
效率就是金錢。
於是,捷克、南斯拉、羅馬尼、保加利等七八個小兄弟,還有老大哥,向東大鐵道部請求支援鐵路網技術。
東大鐵道部也遵守承諾,把鐵路網技術給每家發了一份。
這些小兄弟們在研究了鐵路網技術後,更加確定這技術一旦使用,將會帶來豐厚的收益。
於是。
各家就開始籌措人力和物資,準備上馬鐵路網項目。
隻是很快,他們就發現了一個大問題。
鐵路網的核心是專用計算機。
隻能又向東大發出請求,希望能支援幾台專用計算機。
東大拿出合同文件,在上麵敲了敲。
“看好了,鐵路網技術確實免費,但是紅星專用計算機是紅星計算所的產品,不包含在內。”
現在幾家的褲子已經脫了一半,總不能再穿回去吧。
怎麼辦?買吧!
好家夥,一台紅星專用計算機的售價高達五十多萬盧布。
這還不算完,鐵路網軟件也要收費,還特麼是按年收費,每年二十萬盧布。
小兄弟們此時才明白,什麼叫做免費才是最貴的。
特彆是有個名叫地堡之國的家夥,竟然打起白嫖的主意,跑到東大鐵道部裡哭窮,被一腳踹了出去。
眼看白嫖是沒戲了。
考慮到所獲得的收益,至少是成本的上百倍,小兄弟也覺得東大不算太黑,紛紛交了錢。
老大哥的想法卻截然相反。
這不是錢不錢的事兒,是麵子問題。
老大哥的鐵道技術在大家庭內,一直都是扛把子般的存在。
前兩年,剛被東大搶了自動信號標準的製訂權。
現在要是再從東大引進紅星專用計算機,那豈不是承認東大的鐵道技術已經超過他們了嘛。
此時,更勁爆的消息傳來了。
內務部調查出東大京城紅星計算所內有大量老毛子研究員,這些研究員來自明斯克研究所,是被趕回去的。
用他們的人才製造出設備,再高價賣給他們,這要是真接受了,那就是妥妥的打臉。
怎麼辦?
自己造!
老大哥也是有脾氣的人,當時就拒絕了小兄弟好意,開始自己鼓搗專用計算機。
隻是,難度遠超想象。
半年過去了,東歐小兄弟已經用上了先進的鐵路網,莫斯科計算機研究所裡的那幫子研究員們還在鼓搗電子管處理器。
沒辦法,老大哥隻能捏著鼻子從東大訂購了幾十台專用計算機。
東大的外事部門也給老大哥留了麵子,聲稱這批專用計算機是跟老大哥聯合研製出來的。
畢竟,紅星計算機的外殼上刷了俄語,這麼講也沒錯。
東大得了裡子,老大哥得了麵子,這事兒才算是告一段落。
李愛國關注的並是這些,而是消息的來源。
這些雖算不上保密消息,卻也沒有在報紙上公布出來,陳伯雅身為司爐工是如何知道的呢?
李愛國瞬間警惕起來了。
“老張,你這的這個司爐工有點本事啊。”
張司機不清楚李愛國的意思,爽朗的笑了笑:“你彆看小陳是個司爐工,人家其實是醫學世家出身,長輩們平日裡經常接觸首長。”
“醫學世家?”李愛國有些搞不明白了。
此時火車已經並進了主線,隻要把氣閥推到底就行了,他站起身給幾人分了煙,又專門給陳伯雅遞了根。
陳伯雅擺擺手:“李司機,我不會,抽煙有害健康,您也少抽點。”
這年月並沒有這種說法,這貨還真懂點醫學。
“小陳,你爹是?”李愛國點上根煙,隨意的問道。
陳伯雅是個老實孩子,現在看到正司機開口詢問了,也沒瞞著,把家裡的情況簡單介紹了一遍。
陳家在解放前就已經是醫學世家了。
其爺爺在1914年湘雅建校後就擔任教授職務,一生桃李無數,因為積極支持大事業,解放後,當選學部委員。
其父學貫中西,是臨床醫學方麵的權威,目前擔任華東軍區人民醫學院,科學係教授兼主任職務。
華東軍區人民醫學院是第二軍醫大學的前身,在這年代是國內名列前茅的醫學院和醫院。
其叔叔、嬸子、姑姑、小姨也全都是大醫院裡麵的權威專家和領導。
劉青鬆也聽得目瞪口呆,筆頭子在紙上點了點,詫異道:“小陳啊,你家裡都是大醫生,你怎麼跑到我們前門機務段乾了鏟煤的活兒?”
要知道在解放前時局動蕩,各種規章製度並不健全,憑著陳家的人脈,就算走捷徑謀個醫師名分也非難事。
說不定還能進到國內最有名的醫院裡麵工作。
爐膛裡的火苗竄起半人高,映得陳伯雅沾滿煤灰的臉龐忽明忽暗。
他抹了把額頭的汗,露出兩排白牙:“不瞞你們說,我這人腦子比較笨,不是學醫的材料,當年曾經報考過醫學院,沒能過線。
後來有人攛掇,說南洋有學校給錢就能鍍金,我家老爺子抄起戒尺就砸過來,說'毉字下麵藏著個巫,敢拿人命當兒戲,祖宗牌位都容不下你'。
要是真穿上白大褂,以我的能力,指不定會害了多少病人。“
這話讓在場幾人都沉默了。
劉青鬆此時理解的點了點頭:“也是,醫生這行當跟彆的行當不同,關係到人命,千萬不能馬虎了,要不然會害人害己。”
李愛國深深抽口煙,眯起眼睛。
他有點想不明白,這麼淺顯的道理,在後世為什麼有些人就是不明白!
陳伯雅有些興奮的說道:“是啊,我後來發現自己就喜歡開火車,乾脆放棄了從醫的想法,所以來到前門機務段從司爐工乾起。”
“我的長輩們都表示支持,特彆是我爺爺,還親自找我談了話,叮囑我職業沒有貴賤,都是為建設祖國做貢獻。隻要努力,隻要堅持,開火車也能闖出一片天。”
說著話,陳伯雅偷偷看了一眼李愛國,小聲說:“就像李大車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