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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夜
“他是個什麼東西?竟敢這般傷我兒子!”
一道婦人的尖嘯聲劃破寂靜清冷的府邸。
府中仆從俱皆跪伏在地,最前頭的元寶帶著哭腔道:“他...他真是可怕極了,那力道根本就是在殺人!”
暴怒的婦人正是範為金的母親,她此刻一臉怒容,拉過元寶道:“你們今日作甚去他的府上?”
“一個死人堆回來的煞神,你們又作甚去惹他?”葉羅心看著元寶一副被嚇得瑟瑟發抖的模樣,隻覺得這人是個草包,竟連自家公子都保護不住。
元寶趕緊解釋道:“公子隻是...隻是想要去拜會一下他...”
此時,周禦醫也從範為金的寢屋中出了來,立刻回稟道:“郡主大人,範公子已經睡著了。”
“怎麼樣?可有傷到根本?”葉羅心迎上去,趕緊問道。
周文浩不敢隱瞞:“範公子此處傷得不算輕,喉部有些損傷,最近五六日可能都無法恢複本來的聲音。”
葉羅心的臉色更是難看,轉頭朝著一個小廝道:“去將老爺請回來,速去!”
不過兩刻鐘,範轍便趕回了府中。
“怎麼回事?金兒可還好?”範轍行色匆匆,府中小廝告知他府中出了大事,說範為金受了很重的傷,可他具體詢問,又吞吞吐吐不清不楚的。
“老爺,您快看看那蕭然做了什麼好事,差點將金兒給活活掐死!”
葉羅心領著他朝範為金的寢屋中走去,隻見一臉憔悴之色,脖子上被綁著厚重紗帶的人。
範轍看到這一幕也是一臉震驚,他也萬萬沒想到蕭然敢這般大膽地行事。
“元寶,今日是你陪著他過去的?”範轍嚴肅道。
“是...是小的。”元寶一直在房內守著,此刻膽戰心驚地回答著。
“那你好好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範轍平日裡並不是一個喜怒形於色之人,但正是因為如此,才更讓人捉摸不透,讓人從心底深處生了畏懼。
元寶本來也隻說範為金是前去拜會蕭然,為了感謝他在營校場的指導。
可這說辭很快被範轍看穿。
範轍聲音嚴肅冷漠:“元寶,你要知道丞相府究竟是誰當家做主,你替他瞞著,便是今日護主有失,按家規,是能刑杖斃的。”
元寶立刻跪地,磕頭磕地砰砰作響。
“回老爺...公子他...他是為蕭府上的一個女子...”元寶的聲音越說越低,範轍的臉色也陰沉了下去。
“荒謬!”範轍看向葉羅心,後者神色也帶著詫異。
“堂堂男子漢,竟為了一個女人...”範轍看了一眼還在昏睡中的人,冷淡道:“等他醒了再來叫我。”
說罷,頭也不回朝外而去。
葉羅心見他這副模樣,很是不滿,高聲道:“老爺,這可是你唯一的兒子!你便要這樣不管不顧麼?”
“既然隻是個女子,蕭然那煞神又為何要出這般死手?他分明是打著彆的主意,我看他就是想要給老爺您立威!”
葉羅心一臉的惱怒,可範轍似乎對這些話絲毫不在意,徑直出了這屋門。
元寶更是將頭埋得極低,隻聽郡主聲音陰沉道:“等金兒醒了,我再好好處置你!”
說罷,葉羅心又深深看了一眼兒子,眸子裡劃過一絲陰冷,然後轉身離開。
及至夜裡,範為金才終是恢複了些許元氣,醒了過來。
脖子上的劇痛讓他止不住皺緊了眉頭,他用手碰了碰,一圈厚實紗布,他忍不住想罵人,可剛剛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乾裂。
“少爺,您終於醒了!”元寶一雙眼睛已經哭成似核桃般腫大。
範為金發不出聲,隻得用眼神詢問他。
元寶自小跟在他身邊,自然知曉少爺的意思,老實道:“少爺您要是再不醒,我們這院裡的下人,可能都得去半條命了。”
元寶有些猶豫,但還是告知道:“老爺知曉您去將軍府是為了...為了一個女子...”
見少爺神色一變,他趕緊解釋道:“少爺您不知道老爺他...他真的生氣了,小的...小的若是不說實話,可能今天已經見不到少爺了!”
說著,他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很是委屈難過。
範為金經曆了今日之事後,本就心情鬱悶,此刻見他這副衰樣更是來氣,隻趕緊給他擺手,讓他出去。
元寶一步三回頭,想著要稟告老爺夫人,也趕緊出去了。
範為金有些頹敗地走到書桌之前,有些喪氣地坐了下來。
他今日也真是被蕭然那副模樣給嚇了一大跳。
原本想著先好好搞一下關係,接著就出重金將甜鈺買回來,他一定說一個令蕭然沒法拒絕的數字,可沒想到那煞神竟話都不聽自己說完,便發了怒。
不願割愛也就罷了,還這般粗魯暴力!
還記得等他出了蕭府,自己那些侍衛都被蕭府守衛給團團包圍了起來,他真是又氣又怒,脖子又生疼。
他從書櫃一角取出一副卷軸,借著屋中有些昏暗的燭光,欣賞著上頭那位絕美的人兒。
範為金神色更是黯淡,今日這一舉,恐怕又還要連累甜鈺姑娘受罪了。
他一想到那煞神會粗暴地對待甜姐姐,心頭就很不是滋味,可他現在卻什麼也做不到。
他一時又是懊惱又是難過,竟未注意到,一道逐漸靠近的身影。
等那人影已經走至他的麵前,他才突然回過神一般,沙啞聲音尤若粗石磨砂般:“...爹...”
範轍示意他不用講話,隻輕輕拿過他桌上鋪陳的畫卷,神色間看不出任何喜怒。
可越是如此,範為金反而越是忐忑。
“你就是為了這個女子,去的將軍府?”範轍聲音淡淡。
範為金不敢隱瞞,隻得點了點頭。
他低垂著頭,知道父親又要責怪數落他,卻未注意到範轍有些奇怪的神情。
範轍將此卷收起,對著範為金道:“此事,蕭然雖做得過了,但你這般上門也是無禮。蕭府也未將此事擴大,便算是小輩之間的玩鬨,此事就算了了。”
範為金猛地抬起頭,想要為自己辯駁幾句,可自己卻說不出話,隻得同範轍對視著瞪眼。
範轍拿起畫卷,對著他道:“好生讀書,此卷沒收了。”
說罷,也不管範為金如何擺出難過傷心氣憤的表情,直接出了屋門。
範轍出了範為金的院子,徑直去了平日裡辦公的院子。
書房中燈火通明,他借著燭光細細查看著上頭的女子畫像。
腦中湧出無數的畫麵,平日裡無波無瀾的神色也掛上了難得一見的沉重。
“李如,你去幫我查一個人。”
月色皎白,灑在這一片深厚土地之上,卻無法照亮人心半分。
此刻,同樣望著一輪彎月的還有愁容滿麵的甜鈺。
昨日她作得有多興奮,今日這書抄得就有多絕望。
她當時不過是想著說幾句刺激刺激,可未想到刺激的似乎有些太過了。
“小姐...我這字跡...實在尤若狗爬,這可怎麼辦啊...”丫丫一臉自責,平日裡小姐讓她練習寫字,她總是懶惰,現在遇到這個情況,竟幫不了小姐什麼。
甜鈺看了眼她抄寫的文字,一時也有些哭笑不得,她搖了搖頭,道:“算了,你去弄些吃的來吧,都抄餓了。”
丫丫如臨大赦,趕緊點頭,朝外去了。
剛剛出門,便差點撞到一道健碩身體,丫丫正要說話,便被蕭然示意閉嘴。
丫丫趕緊點頭,有些猶疑地看了一眼房門,最後耷拉著腦袋去了小灶房。
蕭然沉著臉色,進了甜鈺的房間。
甜鈺寫累了,此刻正研究著製香,餘光看到人影還以為是丫丫回來,她轉過頭正要問她回來作甚,結果便看見一臉冷色的蕭然。
甜鈺迅速換了一副表情,一臉驚喜道:“將軍,您終於舍得來看妾身了!”
“抄得如何了?”蕭然根本不給她好臉色,冷淡問道。
甜鈺支支吾吾道:“妾身正抄著呢。”
蕭然幾步上前,就要準備查看書桌上抄寫的內容。
可丫丫寫的那些文字還擺在上麵,甜鈺驚覺不妙,趕緊坐了上去。
今夜她已經卸了妝容,眼尾的朱砂已經洗淨,沒有白日妖豔,卻還是有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勾人勁。
一身簡單的白色睡裙裹在她姣好的身材上,她輕輕勾攏雙腿,就想往蕭然的身體上靠。
結果蕭然一把抓過她的左腳踝,將之拉過身側,然後一步擠入她的雙腿之間。
甜鈺直愣愣看著她,臉色帶著嬌羞,以為他是忍不住要做些什麼,結果下一瞬間,隻覺一陣天翻地覆,她已經被蕭然抱起,扛在了肩頭。
又是頭朝地的姿勢,甜鈺一時腦袋充血,驚呼起來。
蕭然也不放她下來,就這麼輕輕鬆鬆將她扛在左肩,左手環著她不安分的雙腿,右手則拿過桌上的紙張,認真看著。
丫丫那可怕的字跡自然是沒能逃過蕭然的法眼,他越看臉色越黑,道:“毫無悔改之心,我看你根本意識不到自己的問題是吧?”
“沒...妾身隻是一時糊塗...但妾身知道這行不通,便讓丫丫出去了...”甜鈺趕緊替自己辯解著。
她現在因這個姿勢頭暈得緊,想到今日蕭然對付範為金那副凶狠樣,她心裡更是犯著嘀咕。
“妾身真的認真在背了,將軍...您先放妾身下來,妾身服侍您...”
“你是覺得,老子真拿你沒辦法?”蕭然打斷她的話,聲音冷淡。
“你今晚不抄完一篇完整的《女德》,你和丫丫兩人,便都不要睡了。”他說完這句話後,將人給放了下來。
“妾身手都疼了...將軍您真的舍得麼?”甜鈺沒皮沒臉地撒著嬌,但蕭然根本不吃這套。
“我會讓阿婆守著你,十遍抄完後讓她給我拿來,在你能熟練背誦之前,我們便也不用見了。”蕭然一本正經道。
什麼?甜鈺心道,這是要將自己打入‘冷宮’?
“若是背的不好,就將你遣送回之前的宅子,誰都不許見你!”蕭然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屋門開關引得一陣夜風吹入,甜鈺額前的碎發隨風而擺,遮住了她有些出神的眸子。
甜鈺這才明白,蕭然這次,是真的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