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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舊事(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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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琪忙了大半月,把兩年來能翻的案都翻了個遍,也是程廖的樁樁罪行

郡守從旁協助,麵上大家都是好蛇,隻是有過失卻不得不罰。

組織商幫事宜皆由其父的主意,這條線上程皓翔反而是個小角色。

程琪想暫時把事情壓在青州乃至柏峰郡,以便之後行事,這點還有賴賀子蘭。

期間,賀子蘭回了一趟京都,以防止起疑。

升堂審案,由程皓翔開頭,程琪傳民女程芸及其兄到堂。

“還請首上做主啊。”程芸跪地,其兄長躺在擔架上,“先起來,你放心,本官會還你一個公道,程皓翔。”她說著轉頭看程皓翔,“你可認得?”

“首上,我賠錢就是,賠錢就是。”程皓翔厚著臉皮說道。

“犯下罪行,又假借他蛇之名為你頂罪,知罪不改,罪加一等。”程琪說道。

一旁站著程芸抽泣著點點頭。

“傳程皓楓。”聽到程琪念到這個名,程芸有些恍惚,多年前是如此明明打蛇是那個,來的卻是另一個。可惜自己當時訴狀困難,後來更是求告無門,如今倒要看看他是什麼說法。

程皓楓跪下回話:“草民拜見首上。”

“昔日因顧念情分,替程皓翔攬下罪責,實在是大錯特錯。”程皓楓說道。

程琪麵上嚴肅,眼神裡透出幾分嘲諷。

“芸姑娘,這也是我對不住你。”程皓楓說道。

程琪打斷他閒聊,“本官知道你也是拿蛇手軟。”他被一說,便低著頭不敢再言。

還有打傷兩個家丁一事,一並處罰,進行認罪賠償。程老爺後來得知此事心中痛快,又擺了酒席,請了賀子蘭和程琪。她們換上之前見程老爺那身裝束。程老爺隻知程琪是首上,“賀心”是程首上的下屬或朋友,具體的,程首上沒說,他也不好問。

席間,當日第一次見的文書先生還評說,“男才女……才。”那個“貌”字不好違心說出,話說出口變成“女才”。

賀子蘭男扮女裝隻是覺著便利和不易被認出,潛意識並未覺著男才是說她,所以並未覺著奇怪。

“程皓翔,你還記得程戶,賀平二蛇吧?”程琪說道。

“我,我……”程皓翔不知該認還是不認,看向堂兄,程皓楓低著頭不看他。

“在香林縣拉幫結派,豢養惡勢力,其心可誅。”程琪又傳兩蛇與他當麵對質。

他嚇得一愣一愣的。

“還有商盟之事,一些贓款細詳,本官這裡也有供詞。”程琪說道。

“不,我沒做過,我沒做過。”程皓翔越說越凶,快撲倒程琪桌邊。

驚堂木敲響,“咆哮公堂罪加一等。”程琪說道,她身上有些發虛。衙役上前一步震住他。

程皓翔還是抵死不認。

“本官之後會讓商戶,程廖與你再行對質,將程皓翔收監,退堂。”程琪說道。

她走到裡屋,覺得喉處難受,程嫻立即奉來一碗梨子湯。

“首上近日累著了。”程嫻關心道。

“不妨,還不知今晚吃什麼?”程琪笑道。

夜裡,賀子蘭,程琪,程康,坐一塊一同商議。

“之後,便由你主審,本座和程首上旁聽,這是你戴罪立功的機會,可不要辜負了。”賀子蘭說道。

“是是是,臣謝陛下隆恩,定思恩圖報。”程廖說道。

“陛下,”程琪忽然開口,“下臣還有州務又兼身體不適,要回青州的監察寮,臣相信郡守的能力,隻需按之前所說判罰就是。”

賀子蘭點了點頭。

“程首上多保重。”程康說道。

商議完程康退下後,賀子蘭又問道:“不過是旁聽,不比你回青州輕鬆?”

“是,下官所言州務將是青州另一樁大案,不敢鬆懈,必要親自去主持。”程琪說道。

“本座沒看錯蛇,”賀子蘭看著她麵色慘白,垂眉,“多注意身子。”

程康接過案子,又將程仁審了一遍,挖出不少東西,他與謀逆派也有牽連,商盟不少舉動也是他在推使。

程琪回自己辦公處事務,這邊宣判結果也出來了,判程廖沒收財產,流放其可州,終生勞改。程康判程仁程皓翔收繳財產,暫囚禁柏峰郡衙內。程仁判終生監禁,程皓翔判四十大板,囚禁三萬年。

程康罰沒一年俸祿,小懲大誡。

春雨送走春,青州的夏就要到了。

程琪常覺胸口刺痛,氣悶體力不濟,又開始調配新的解藥。

“程嫻,你說是不是越解越毒,形勢越來越凶……”程琪撐著頭,困頓難堪。

“不會,首上您要相信自己,程嫻會一直陪你。”程嫻寬慰道。

鳳狐琪娘停下喝口水,歐陽雨澤發問道:“在決裂前,前輩這個官還會再升對嗎?”

蕭雲幫忙應道:“對,後邊還有升官。”鳳狐琪娘點點頭。

俞苧夜看了他一眼,又將視線收回來,對鳳狐琪娘說道:“那些東西不可怕。”

“歐陽道士,你怎麼突然問起升不升官的事?”隱塵疑惑道。

“一般故事會在一個鼎盛的節點開始衰落,我因害怕聽那悲情的結尾才格外留心。”歐陽雨澤回道,“就像是現在聽著故事,還得反複確認前輩就活生生坐在我麵前才能安心。”

鳳狐琪娘被他逗笑了,是真心的笑。他這話說到俞苧夜心坎上了,不禁帶笑說道:“這人這麼老是透著一股傻氣。”

“是吼,傻裡傻氣的。”蕭雲也跟著打趣。“主人,聽故事就好,可彆把自己聽進去了。”隱塵說道。

這天,賀子蘭從密道過來找程琪。

“欲打破青州腐敗,拿一個縣官不成,陛下與我再遊青州,定要破除陰霾。”程琪請示道。

於是,兩蛇又踏上一條新道路。

下林郡,鴻峽縣中,百姓安居樂業,日子一片大好。

鴻峽縣的周圍卻常有擾動,弄得蛇心惶惶,如今也帶累了本縣。縣中百姓與其他縣百姓矛盾愈演愈烈。

而這些矛盾也不是毫無原因的。

據程琪調查,鴻峽縣這個地方很不尋常,縣官出身世家大族,當縣官多年可謂“治理有方”,可京都考核總是過不了。

兩蛇先到鴻峽縣旁邊的庇隴縣去查訪,此縣官便是“屯兵”惡霸賀添。

庇隴縣武力充沛的原因,據當地百姓所說,應對外敵,流寇,十分之正義。

這回兩蛇扮的是行商者,一身行頭落住驛站,看似不會待得太久。

程琪翻閱文書像在翻賬本,翻累了便在院裡練劍,此時,賀予悄聲前來,“妹妹。”

“內請。”程琪招手道。

程琪怕此行有變故不敢妄動,之前與軍方之間也並無太多安排,如今卻得想一個嚴密的計劃。

下林郡分三個駐紮點,保衛路線,焦點放在鴻峽縣,暗衛行動周律,通信方式後,經賀子蘭確認後施行下去。

據調查,州官和下林郡郡守都與庇隴縣官有玉器交易。

兩蛇在行市看上一樽碧玉樽,而另一位蛇也看上這玉樽,“這玉樽顏色太好了,兩位姑娘可否割愛,將此玉樽讓予我。”

她們這才看向那蛇,“您對這玉樽如此喜愛,我們也不好掃興。”程琪一笑言後,看了賀子蘭一眼,兩蛇走開。

程琪回到住處便開始分析,她們今日到行市便是知道庇隴縣盛產玉石,而縣官包括郡守都酷愛玉石,想去行市裡找那不尋常的蛇。

“你覺得那男蛇可能是縣官的采購員?”賀子蘭問道。

“是。”程琪說道。

賀子蘭覺得接近官員更便於獲取信息,而程琪就提供一條新思路。

一蛇如果實在粗礦野蠻,那他身邊一定有心思縝密之蛇才能容許他做大做強。

果不其然,她們不久後,又在行市遇見那蛇,賀子蘭看上一個玉佩,想贈予賀予的女兒,這時那蛇又過來了。“真是無巧不成書,沒成想又遇上了。”他的眼已經直勾勾盯著那玉佩。

“是啊,真巧。”賀子蘭說著便要把玉佩拿過去交錢。

“哎,這位姑娘……”那蛇便要追來,程琪拿出劍擋住,“我朋友看上點什麼,你都會出現,這不好吧?”

那蛇賠笑道:“哪裡哪裡,在下有些關於玉和在庇隴縣做玉買賣的事想透露給兩位。”

“哦~”程琪有些疑惑道。

於是,兩蛇把這位蛇先生請到驛館。

“在下姓程,名捱,本縣蛇,祖上一直玉石買賣。你們是外鄉蛇,因而不知道,行市裡的東西最後是要在本地流轉,不然上頭不高興。”程捱說道。

“上頭是?”賀子蘭心中不屑。

“自然是州官,還有國君那邊,我們庇隴縣是南疆有名的玉產地。”程捱說道。

賀子蘭看了程琪一眼,她眼神忽閃不大清楚,又看回去表示這事你不該更清楚嗎?賀子蘭無奈,上貢的東西和地方太多,她哪能記得這些。

“不許帶到外地?”程琪問道。“這是要給我外甥女的。”賀子蘭說道。

“倒也不是這個說法,兩位是青州蛇吧?”程捱說道。

“我是。”程琪說道。

“那可巧了,這不是什麼大事,咱都是老鄉。我也不過提個醒,今年包括近幾年玉產不好,周邊玉商甚至盜匪都打著主意,你們有玉在身不宜過於招搖。”程捱說道。

“多謝提醒。”賀子蘭說道。

兩蛇一起送走程捱。

晚上用飯時,賀子蘭才後知後覺道:“庇隴玉產得少,我怎麼沒感覺,難道有蛇欺上瞞下?”

“倒也未必如此,庇隴產得少,到您座前時自然有彆的地方填上。再怎樣也不會委屈陛下。再者程捱這些話離奇,尤其玉最後在本地流轉,他的話可不可信還有待商榷。”程琪說道。

“說得也有道理。”賀子蘭說道。

庇隴縣周邊常有玉商失竊,這些玉極有可能流轉入市,有被買賣雙方洗白“它”的出身。而庇隴縣官恰好是位極愛玉之蛇,所以程琪猜測這些失竊的玉都到縣官和郡守那去。

她將這一猜測告訴賀子蘭之前,不免要拋磚引玉,她才更好接受這種可能。

夜裡悄悄地暗查,白天接著程捱這條線偷偷接近縣官。

夜幕降臨,兩蛇換了身輕便衣裝,一同到事發處查看。程琪拿出地圖,上頭標記幾個點,“這樣效率太差了。”賀子蘭說道。

“要搶劫玉商貨物,我打聽到近來有玉商從庇隴縣離開,就在這幾日。”程琪說道。

“萬一不在這條道上呢?”賀子蘭問道。

“彆的必經之路,我另派了蛇,這條路比較隱蔽。”程琪說道。

儘管如此,今晚還是空手而歸。

“不如先查屯兵之事?”賀子蘭說道。

“主上,我推測就是為了此事。”程琪說道。

賀子蘭想了想,“光靠這樣蹲守不是法子,既然我們在接近庇隴縣官,不如……”

“假扮玉商。”兩蛇異口同聲道。

隔天一早,她們便有所行動,行動之前賀子蘭吩咐,“他們搶劫,傷蛇,既然咱們已經在這就彆再讓他得逞了。”

“陛下說得是,臣一定加派蛇力。”程琪應道。

臨出門,賀子蘭想了想說道:“出門在外,不必拘禮,稱呼的事,如有特殊情況隨機應變。”

“是,賀姑娘。”程琪笑道。

尋了一處客棧,找程捱談話,此處真是本縣繁華之處,各處叫賣聲不斷。

“程先生。”賀子蘭開口招呼道。

“不敢當不敢當。”程捱說道。

“您謙虛了,快請坐吧。”程琪說道。

程捱又道:“您們兩位是真要做這玉石生意?”

“您之前說的話,我們初到寶地不了解,無非是多給縣老爺點孝敬,我們都明白,程老板有的是錢。”賀子蘭說道。

程琪低頭笑了。

程捱觀察兩蛇。

賀子蘭接著奉承道:“您是縣官麵前的得力能手,我們都知道,這事還要勞您周旋。”

“哎呦哎呦,您過譽了。”程捱習慣這些奉承,麵上還是客客氣氣的,心裡想著一筆三掙,想必縣老爺樂壞了。

程琪看了賀子蘭一眼,又看了程捱一眼,說道:“那就這麼說定了,隻是我還要一事相求,不知……”

“哦,但說無妨。”程捱真擺起款。

“就是,我們之後要回家去,途徑成道,聽聞哪裡山匪眾多,還要勞請縣老爺派蛇保護一程,不知可否?”程琪婉轉說來,賀子蘭心裡暗服。

“哦豁,這事還得同首上商議,你們不急的話,就在庇隴慢慢逛,之後若說成,我來引薦。”程捱想來這樣反倒不費功夫,隻是不知道縣老爺能不能答應,因而猶豫。

“那便太好了。”程琪說道。

賀子蘭趕忙應和:“有您這句話,這事不成也難。”

在說笑聲中結束這次會麵。

兩蛇用了飯,出門去,走到一處小巷,程琪才小聲說:“賀姑娘,我沒有錢買玉。”

“怎麼會?白領俸祿?”賀子蘭質疑道。

“買了藥材,之前買了塊材料,還有府內的月錢。”程琪解釋道。

“真沒有?”賀子蘭問道。

程琪看著她輕輕搖了搖頭。

“也不用非得買很多玉裝裝樣子得了。”賀子蘭說道,“走吧,我們逛逛去。”

走在行市,想向那些商戶打聽近來搶劫案的事,也啥也問不出。

買了兩塊玉石,兩蛇便退出來。

“我們一定得在行市買嗎?這地方就是那縣官的後花園。”賀子蘭說道。

“裝樣子,就得在他眼皮底下啊。”程琪不解道。

“我不信這庇隴縣就這一個地方賣。”賀子蘭拉著她到彆處找。

“哎哎,您真要買啊。”程琪被拉著走,聲音都顫。

在縣裡走了大半天,終於在犄角旮旯找到一處支著攤的,看見她們來,見是生麵孔,趕忙要收攤趕蛇。

“哎,等等,您讓我們看看,我是誠心買貨的。”賀子蘭說道。

好不容易,半推半拉地穩住攤主,“我們看看,給錢的,不會讓外蛇知道的。”程琪說著幫忙攔。

賀子蘭簡單看了一下,貨色比起行市那些差遠了。

不過她多看幾眼,還是大海撈針看到點有意思的,一條玉石間銀條的瓔珞上邊不少紋理,樣式精美。還有一顆玉珠通體透亮,很特彆,“這位大姐有生意何苦不做?這兩樣我都要了。”

“這,一共……”大姐比了個“二”,“二百兩?”賀子蘭說道,“正是。”大姐預留砍價的空間,心虛的眼神被程琪看穿,她正要提醒時,賀子蘭遞了一塊金,大姐眼睛都直了,“夠嗎?”

“夠夠夠,原是熟客之間介紹,今日破例賣你了。”大姐手頭麻利給她包好,“姑娘出手大方,但不要對外張揚我這小攤,您下次有機會來,我照舊賣你。”

話裡的暗示很明顯,賀子蘭拿到東西準備走蛇,程琪看了一眼,沒多說什麼,正準備走和賀子蘭看過來的視線對上,兩蛇一塊走了。

“您今日真是好興致。”程琪感慨道。

“玉在我們南疆有很好的寓意,你不會不知道吧,難得到了‘玉都’,買點。”賀子蘭說道,“一想到在行市買,這錢白白進了縣官程天手中,將來吐出來也未必吐乾淨,本座就不甘心。”

“陛下所言有理。”程琪說道,她也不想掃她的興。

終於,等了幾天縣官肯跟她們見一麵。

她們準備見縣官前夜,賀子蘭忽然問道:“哎,你見過程天嗎?”

程琪有些心虛回道:“臣很少到此郡,不過有上回的教訓,臣此番還易了容,不知您有無看出來。”

“哦~好像是,難怪覺著哪裡奇怪,”賀子蘭笑道,“變漂亮了。”她說著拍拍她的肩。這話卻宛如一把刀割程琪的心。

兩蛇又坐著聊了一會明日如何應對後,便準備各回各屋裡,偶然間,賀子蘭手摩挲頭發,手放下時擋住程琪的頭部,她忽然覺著程琪和一隻妖很像,但她想不起來。

第二天,她們進縣官府中,“在下,程琪,見過首上。”“在下,賀心,見過首上。”坐下便聊起正事。自然由“程老板”程琪開這個口,“我們一路從東南方向行來,原想沿途在庇隴做做生意,沒想到從前所得寶物與貴地寶物相比黯淡無光。”

“其中有一件寶貝,我這位朋友特彆喜愛。聽聞從庇隴到西北方向我在青州的家那條路上常有山匪,恐丟了寶物沒了性命,特來找縣老爺您。”程琪話語誠懇。

程天卻推托起來,“這也可以找鏢頭的,再者兩位姑娘出遠門難道沒有多帶些蛇?”

“首上,我們一行原本是打算到屈雲郡跟朋友碰麵,隻是該地雨下不決,釀就成災。所以才改道下林到了貴地。”程琪解釋道。“小的實話說,當地沒什麼有名的鏢局,也不好相信來曆不明之蛇。”

屈雲郡也確實在十幾日前有一場大雨,縣老爺點了點頭。

“我等願多多給些孝敬,隻需幾蛇便衣送我們出下林郡即可。”程琪開始展現財力。

程天岔開話題,沒有立即回應她,“你等到本縣有無購進什麼玉石珍寶,帶回家中也好揚我庇隴玉都之名嘛。”

於是,兩蛇對看幾眼後,假裝猶豫地拿出寶物,羅列出幾天前買的玉器,還有之前買的那塊玉佩,“出門帶著不便,貴重些的怕……”

程天皺眉語氣有些不屑,“這玉佩便極好,還有比這玉佩更好的,本官不信。”他說著還配合著搖搖頭。

賀子蘭看了程琪一會有些猶豫,從懷中拿出那顆玉珠,“不知此珠可否一比?”

那玉珠放手中極大,圓潤光滑,透亮色純,世所罕見,可惜隻是一顆珠子,否則便成無價之寶。

縣老爺開了眼,近來從未見過,“這是?”

賀子蘭眼看向程天,帶著極大的說服力,“這隻是其中之一,是我們沿途搜羅來的,想來也是自‘玉都’流轉出去的。”末了又來一句奉承,讓程天聽得舒服些。

程天也確實心動那顆珠子,程琪孝敬的也確實多。

程琪特意用法術在錢上做了記號,以便今後查證。

夜裡,程天將這些錢取了些來去孝敬他的大哥,大哥拿手裡仔細看了幾眼,“你被蛇算計了,給錢的蛇在哪?”

兩蛇正喝茶提神,繼續商議,忽然,賀子蘭察覺不對,“有一隊蛇正在靠近。”

“可……”程琪一點也沒察覺,“收拾東西,先走一步。”賀子蘭說道。

不一會,程琪便收拾完,賀子蘭也背上包袱,“不遠處看守的要不要……”程琪說著唄賀子蘭打斷,“火燒眉毛還管那些吃乾飯的。”

她牽著她的手,拉著她走,程琪聽從賀子蘭的安排。

兩蛇一路潛行,邊走邊躲,避開敵勢力強之處。

“有蛇出賣我們?”賀子蘭質疑道。

程琪思慮了一圈,沒想出誰會泄露消息,但賀子蘭這樣說了,她還是有點慌,“陛下……”

賀子蘭緊盯她一會,說道:“來趟青州,狼狽至此。”

“這不是青州的過錯,是青州之上的蛇,謀逆派的過錯。”程琪想了一會才道。

“想了如此久,還沒能想出個懷疑對象?”賀子蘭眼裡透著凶光,轉眼便顯出疲憊。

程琪很緊張,呼吸有些急促,“臣愚鈍,除了辦事不力的護衛,再想不到彆的。”

賀子蘭也沒空廢話,找好地方就睡了。

到庇隴縣與蘅堤縣的邊界時,又有另一對蛇圍過來,兩蛇分開竄逃了。

分開了一夜,直到隔天一早賀子蘭那邊還是沒有程琪的音訊。

程琪可能打不過這謀逆派一夥,但逃她還是不落下風的。

她邊跑的過程中邊聯絡那些看護的暗衛這裡的情況。在步入蘅緹縣前,她被疑似謀逆派攔住。在打鬥中,她逃了。

夏雨淅瀝瀝地落著,夜來寒風添雨冷。

程琪帶著鬥笠在蘅緹縣裡行走,她雖因被追,而心覺害怕,但仍然想先找到國君。

畢竟那是國君,要是在青州出事了,她一想起來心就緊著難受。

走入各大巷,手裡提著劍。

轉角碰見一蛇,兩蛇相碰就是動手,雙劍交碰發出“哐擦”聲,一個交身,兩劍再次交碰,程琪抬頭率先認出賀子蘭,“陛下,是臣程琪。”

賀子蘭聞言收了手。

兩蛇時隔一日又走到一塊,賀子蘭以為程琪和自己分開是為了好下手,之前所有一切都是騙自己。

可這一天意外地風平浪靜,她又想,沒了程琪這個拖累,果然……

此刻見到程琪她心裡十分矛盾。

程琪睜大眼睛看她,企圖看出些什麼,賀子蘭彆過臉說了句:“無禮。”

她低著頭說道:“臣是在想陛下這一天在蘅緹縣做了什麼。”

“本座什麼也沒做。”賀子蘭回道。

“那陛下接下來打算怎麼做?”程琪問道。

賀子蘭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大步向前。

“青州這一步很關鍵,所以本座才親自來。”賀子蘭說道,“此地既是本座發跡的地方,京都貴族也與其中官員盤根錯節。”

“陛下所言,是要鏟除奸惡還青州清淨,青州是臣的……”程琪話還沒說完,賀子蘭就不想聽了。

程琪跟著身後一語不發

“你該……至少表現得堅定些,本座才能信你。”賀子蘭轉頭說道。

“那賀壺呢?為何輕拿輕放。”程琪問出心中疑慮。

賀子蘭聞言覺著自己頭疼得厲害,又覺著她狂妄,自己還沒洗清嫌疑,又提起另一樁事。“你……本座也坦言,賀壺之事不知為何沒進行下去。”

程琪不知該說什麼,一句話,“陛下擬定的國事裡,南疆將來有賀壺這蛇嗎?”

賀子蘭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一想到要推倒程儀,必要拿賀壺開刀,便答:“沒有。”

她疲憊不堪,又頭疼不已,“誰許你一直如此問本座的?”

程琪剛想跪下,又發覺她的狀況不好,趕忙去扶,“陛下,陛下。”她其聲急切,程琪啊程琪,你到底是那一派的……

她喂了緩解疼痛的藥,又短暫休息一會,賀子蘭覺著自己好轉不少,看程琪也親切幾分。

程琪也不再提方才的事。

“陛下好些了嗎?”輕柔的聲音傳入她耳裡,想抓抓不住,“程琪你給我喂了什麼?”

“是止疼的藥。”程琪又開始心驚膽戰。

賀子蘭的眼神柔和許多。

之後,兩蛇沒在提起之前說的話。

君臣如同密友穿梭在小巷中,雨淋濕過的小巷透著濕冷,使兩蛇湊得更近些。

“程琪,你覺得本座會成為一代明君嗎?”賀子蘭忽然問道。

“那您覺著,陛下與臣能成為明君賢臣嗎?”程琪卻沒有俗套地說些“一定會的”之類的話。

賀子蘭本脫口而出說點責怪的話,強行忍回去,她也不知自己怎麼了。

正在程琪期待的目光中,賀子蘭微微點了點頭,忽然傳來蛇走動的聲音,兩蛇立即閃身走了。

賀子蘭也不知她那夜有無看到她的動作。

走了沒一會,賀子蘭現下精力實在有限,“陛下,要不找個地方借住,歇會吧。”程琪說道。

有心不怕難,她們很快看到一戶蛇家還有燭火閃動,賀子蘭靠在程琪身上,“主子家,主子家,有蛇在嗎?”

過會,一個老婦顫顫巍巍地開門,“大半夜,敲門做什麼?”

“主子家,我朋友暈倒,您能不能容我和朋友在此借住一晚,隻是一晚。”她說著開始摸索自己身上的東西。

老婦看她那可憐樣,“不必了,你跟我來吧。”

走不了幾步便看到一處偏僻的地方,“這是我家柴房,裡邊有張舊床,能湊合湊合,不能湊合儘早找彆家去。”老婦聲音帶著滄桑。

“好,多謝您,多謝。”程琪說著弓著一個勁地點頭,賀子蘭在她背上待著不舒服,清醒不少。

待進入柴房後,那股味讓她徹底清醒。

“咳咳,”程琪鼻子敏感些,這柴房還是很乾淨的,“您將就將就。”

她撐著房門點了點頭,床很簡陋,鋪著一塊破布,連個枕頭都沒有。

忽然老婦出現在身後,她拉了拉身上披著的衣裳,把一條薄毯遞給程琪,“多謝,多謝。”

“儘早休息吧。”老婦說罷垂著頭走了。

程琪心裡不知怎的有些難受,顧不上難受,賀子蘭就要倒,她趕忙扶她休息。

扶她躺下後,賀子蘭的手還拉著她的手,她喚道:“程琪。”

“南疆沒有君臣同床的禮數,臣不敢……”程琪低著頭。

柴房內有不少乾草,程琪給自己搭了一個床,硬床板難受,賀子蘭把薄毯墊下麵。

她躺下後,賀子蘭忽然說道:“不會有第三蛇知道。”

“可陛下知道,臣自己也知道便不能。”程琪說道。

程琪是在提醒兩蛇都是清醒的,不可逾矩。賀子蘭按了按額頭,覺得自己真是昏了。

時近破曉,賀子蘭也沒完全睡著,程琪一個翻身,她便睜開眼翻身看向她那邊。

她似乎意識到她是清醒的,“陛下,您所暢想的南疆是什麼樣的?”程琪似乎下定決心做一個賢臣。

黑暗中傳來聲音,“你不必把陛下掛嘴邊,這裡不是塢官。”程琪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轉頭看屋頂,“我不知才稱呼你什麼,子蘭……”

“嗯?”賀子蘭也翻身麵朝屋頂。程琪意識自己說錯話噤聲了,君臣有彆,是自己忘形了。這條界限一旦越過,可能是萬丈深淵……

“說錯話就閉口不言?”賀子蘭眼波流轉,身體往程琪那邊靠了靠,“子蘭不能叫,就叫賀心。”

賀心……程琪心中默念。

“我希望雲京程家這隻手離議廷遠點,她們對於南疆已是弊大於利。”賀子蘭說道。

“您心中知道,可關鍵時刻還是感情用事。”程琪說道。

“證據,本座隻認證據,二來,除非謀逆否則很難……在那之前還得慣一慣她們。”賀子蘭說道。

程琪聽著這話迷迷糊糊睡著了。

另一邊,在庇隴縣搜尋未果的一群蛇,回到鴻峽縣調派蛇力。

縣官口稱的老大其實分支頭領,能力很強,名聲在外,此時正在向他的老大彙報情況。

清晨時分,她感覺身旁有動靜,醒過來一看是賀子蘭,“醒了?”

兩蛇向老婦辭行後,找一處偏僻地方,起結界討論。

“能聯絡上自己蛇嗎?”賀子蘭問道。

“在庇隴能聯絡,到這裡試過不成。”程琪說道,又補充說:“我可以……”

賀子蘭揚手止住她的話,“畢竟敵方老巢,對麵行動快些也正常,聯絡自己蛇這事,得仔細琢磨,不能自顧自地就決定了。”

“好,賀心。”程琪應聲。

“程琪,有誰知道我們的具體行蹤?”賀子蘭問道,“程嫻?”

“程嫻知道的消息還沒有暗衛多和及時,你懷疑她?”程琪問道,“之前香林縣,我考驗過,可以為其做保。”

“那就隻剩那些護衛了,那些蛇是賀予調派的骨乾,裡邊很多我都認識,難道……”賀子蘭勾起唇,看向程琪,“你覺著賀予如何?”

程琪怔住,“您說那些護衛是親信,想來……”

她沒說下去。

“都不是,那就是我們自己什麼舉動露了馬腳,”賀子蘭思慮一番說道,“程琪你近來是不是有什麼舉動沒告訴我?”

程琪想了一會,想到一處,“我用法術給‘孝敬錢’做了記號,難道……”

賀子蘭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沒蛇說話,氣氛過於僵硬,過一會,她先打破沉默,“主意是不錯,靈力太淺被看破了。”

程琪站著她身後,看不到她的表情,隱隱聽到笑聲,她低聲應了聲“是”。

“既如此,目下下林郡有近一千暗衛,告知賀予再多調派幾百過來,太多也藏不下。”賀子蘭說道。

“那我也儘快聯絡在本縣的兄弟?”程琪問道。

賀子蘭點頭。

經聯絡,賀予到了鴻峽縣的一片密林,將會麵地點約在那裡。

兩蛇閃身到了鴻峽縣,到了地方,坐下談談。

聊了半天,賀予反應過來,“這麼說,鴻峽是他們的老巢?那我們……”

“來都來了,是不是老巢也隻是監察寮和暗衛的結論。”賀子蘭說道。

三蛇把手上消息攤開談了談,“就在這兩日,在本縣附近又有搶劫玉商的事。”賀予說完又感慨道:“鴻峽當年本是協助我剿匪的地方。”

“哪匪從何來?”程琪笑問道。

賀予否定她的說法,“那匪是外來的,現下……”她看向賀子蘭。

“既然你來了,你負責清下林謀逆派的老巢,一日一報。我們去從縣官郡守與州官程況菩的近來聯絡和玉商之事下手。程況菩這老匹夫在青州一手遮天的日子到頭了。”賀子蘭明確各自職責。

兩蛇將身上玉器都交托賀予,程琪將自己和賀子蘭易容一番後,動身再探庇隴縣。

程天確實是狗急跳牆,正風頭上還打搶劫的事。

青州府衙,程況菩氣得錘桌,“這程天也不知腦子再裝些什麼,這縣官也不知怎麼當上的。”

他身邊的副官說道:“也好,監察寮近來活動頻繁,這幫蛇一旦有動靜,不死也要扒層皮。首上寬寬心就讓惡蛇去治蠢蛇吧。”

“隻要不牽累本官,一切好說。”程況菩說道。

“小小監察寮算什麼,咱們開始辦事時,蛇君還不知在哪蹲著。”另一邊一個粗獷的大漢說道。

易容後的賀子蘭和程琪也比之前更加小心。

程琪調程嫻找那些受劫玉商查問後,兩蛇潛入行市查看其中貿易細節。

大量悍匪在此間巡查,期間與易容過的兩蛇爆發爭議,隨後打起來,之後她們隻能暗地裡查訪。

行市近來確實沒什麼真正的客蛇,賬麵上更不好看了。

夜深,蛇都睡下,櫃子裡鎖著一本假賬本,假到賀子蘭都看出不對。

之後幾天,程琪和賀子蘭一直調查賬本,縣衙裡的情況。

程天沒跟州官有直接聯絡,倒是和郡守書信往來密切。

賀子蘭給程琪施隱身術以防被靈力更高者看破。

有他好老大坐鎮,縣官也不避諱地大聊特聊。

“哎呀,這監察寮真是糾纏不休,之前假冒玉商的那兩個應當是監察寮的。”縣官飲了杯茶說道。

“拿住監察寮,今後京都那邊怕再不想管這裡了。”老大說道。

幾位蛇有的說些吹牛的話,有的說些奉承的話。

期間,賀子蘭和程琪聽到他們處理玉商的方式,稍作安撫後,拗不過的就給找回些,直到他們離開庇隴在離開下林之際會由鴻峽縣的弟兄悄無聲息地解決了。

賀子蘭用留音術將說話內容留在那顆玉珠裡。

待到他們歇下,賀子蘭搞開櫃子格子,沒找到多少有用的,程琪看到一封文書上邊記錄的東西有問題。由於她比較通曉機關,在櫃中摸到一個暗格,一使勁,摸到幾本冊子。

隱隱光線下,看出一本是賬本,兩蛇十分興奮。

賀子蘭視聽四周有無蛇靠近,程琪查看。

另一本是下林複君派的花冊,還有一本類似花冊的東西,相對年代久點,翻了翻,內容沒有上一本豐富。

程琪選了前一本複刻一本,賬本同樣再變出一本。

需要的東西取到,其餘東西回歸原位後,兩蛇逃離此地。

這封文書是他與郡守私底下的書信,上邊跟表麵粉飾太平模樣截然相反。

正當線索收集得差不多賀子蘭準備讓州官親自來審時,意外發生了。

程琪和賀子蘭的臨時住處發生動亂,“保護主子。”程琪喊道,提劍站在賀子蘭身前。

她的身軀站在賀子蘭前麵抵擋,她心裡泛起一絲奇怪的感覺。

刀劍交鋒,她因靈力不夠深厚一時難以壓製,好在身手頂級,以巧取勝。

那位分支頭領在程琪的迂回攻勢下,步步陷入困境,長劍反手於上,下壓,雙腳互踢,下半身旋轉,抬腿踢到其腹部,再抬腿被攔住。她拉近距離,卸掉他手中武器,期間不少護衛協助。

分支不願成為階下囚,心一狠,就要……程琪立即一拳過去,將他打懵了,兩個護衛按住腮,程琪從裡頭取出毒包。

“關押起來。”程琪說道。

花名冊裡記錄著庇隴多出來的蛇役,下林還有另外一個縣蘅緹縣也是如此。

花冊中看到兩個熟蛇,程皓翔父子。

程天不敢隨意聯絡郡守,州官了,一味地聯絡程穆這下林派的老大。之後,他便打算收拾家當逃了……

他晚了一步,蘅緹的縣官被扣住,關口那邊有監察寮,鴻峽那賀予同下林派打起來了。

程琪在調查玉商線時,發現程天貪受的玉石珍寶有三分之一到了程闡手中。程闡自視甚高,不跟程況菩有這項往來,於是,程天在餘下中挑出二分之一數給州官。

過不了幾天,下林郡郡守被請到庇隴縣詢問,“你們做什麼,做什麼?”他直到見到賀子蘭之前還在叫喊。

“程闡,你收受賄賂縱惡成風,官官相護,私加下林駐兵,視同謀反,還有話說嗎?”賀子蘭問道。

程闡這清麵郎君的父親是先國君在位時的,而程況菩一整個家族在上任國君在位時曾是南疆第一貴族後來被雲京程家替代。

他仰著頭看著賀子蘭,不忿道:“君上皇還沒死,你就想趕儘殺絕,趕儘殺絕啊!”

“放肆!”程琪上前一步威嚇道。

“本座在下林被你們好一頓招待啊,直至今日,這招待還未止——你竟誣陷本座。”賀子蘭怒道,“程闡,你無一句辯解,難道這些罪名你都認下?”

程闡半天沒回話,程琪問道:“還不回話?”

“程琪,你身為總長和我同等不過是高我一級,誰給你的底氣對我頤指氣使的?”程闡怒道。

賀子蘭起身,“本座還在此,你就敢對本座親設監察寮指點,看來平回也不曾服管。”

程闡盯著賀子蘭,又低下頭。

程琪上前低語:“陛下,怕是在拖延時間。”

於是,賀子蘭下令先關押起來。

“你放心查案,鴻峽那邊不用操心。”賀子蘭說著給了她鐵令,揚長而去。

程琪把自己的官令交給自己培養起來的程枌到柏峰郡去提蛇,提程皓翔父子來見。

鴻峽那邊爆發激戰,賀予調集兵力,圍住鴻峽。

“雖說事態緊急,但你手下的兵是保衛南疆的兵,不準弄出失常傷亡。”賀子蘭擔憂道。

“陛下不必有此憂慮,臣自會竭儘所能辦到,若辦不到聽憑懲處。”賀予說道。

程穆眼看大勢不好,轉頭向複明總老大程化屏求救。

程化屏隻是敷衍著。“那狗東西沒腦子現下知道求救了。”他對州官說道。

“這種蠢笨的劣種,死了就死了。他的脾性咱都怕,做事太過火早晚會有這一天。”程況菩搖搖燒掉書信。

賀予帶著斧頭出戰,各路攔截,賊群之中掄出炫光。

下林派首領程穆是極其狡猾的蛇,賀予逮了這些天才逮到。

斧頭下攔,揚身一擊,身形回轉,破開大刀,雙腿上踢,又一橫掃打破其他攻勢。

程穆與賀予在空中撕打,她踹過去一腳,他還過來一拳,兵器交互間,發出“呲”聲。

賀予對付他有經驗,不再像之前那樣吃力,攔腰一截,飛身上踢,另一邊法力牽製他的攻勢,整個動作行雲流水,落到地上時,程穆已然倒在地上。

軍隊圍困下,打不過的賊子便逃了,他們躲在鴻峽縣裡,靜待時機。

“鴻峽還真是武力充沛,”賀子蘭說道,“程穆便是地方賊王?”

“陛下,若說是整個青州那可不好說。”賀予說道。

下林郡衙門,程琪親自調派來的親信圍著她,“首上,程仁父子招的有用的不多,您看下一步該如何?”一個湊過來,另外的蛇也跟著上。

程仁經下林派授意,拉起“商盟”,聯結起更普世的網,試圖將青州牢牢網住。

他在經下林郡時意外得了這生財的門路,在威逼利誘之下,踐行此道。程穆便是從這些和官府有聯結的蛇下手,一點點腐蝕,試圖跟程化屏爭權。

程化屏也覺著他舍近求遠,跟商戶走得近不入流。

“行行行,退後些,號稱‘複明’的謀逆黨中下林派有個分支首領叫程枌。”程琪悠悠說來,“首上我最近在審他,嘴巴特彆硬。”

“縣官程天,咱們拿著那兩樣東西足以治罪,隻是您還想多問些細節好不讓彆的蛇逍遙法外?”一個下屬說道。

程琪分派一些蛇跟著她一塊審,另一些蛇去追查彆的線索。賀子蘭給了她幾百多的親兵,郡中的官兵也由她指派,收拾完鴻峽那邊再來清算他們。

下林郡現下儼然與外世隔絕,程況菩也不知裡頭內情。

令程琪沒想到的是最快招的是程闡,程琪和程嫻一起看著供詞,“你們這是屈打成招,屈打成招。”一貫的嘴硬讓程琪聽得很爽。

“讓他先歇著,聽說那邊程穆抓到了。”程琪說道。

程枌見程穆也被抓,終於連續幾天的審問鬆了口嗨,總算問出點東西。

下林派是複明派的分支不錯,但也是其中最有實力的一支分支。

除了少部分駐守,多數都到郡守衙門蘅緹縣所在。“經審問推測下林派是主力,那為何程況菩至今毫無反應呢?程琪。”賀子蘭說道。

“我認為程況菩是想舍掉這一分支,至於為何能下此決心,原因有三。一是據記載,鴻峽蛇曾聯合檢舉謀逆派,而如今下林派中多數是鴻峽縣蛇,程況菩沒有不防的道理。二是青州廣大,派係眾多,他們之間矛盾也是有的。三是陛下親臨,聖威之下,程況菩明智保身也是情理之中。”程琪一字一句細細說來。

“隻可惜他這身是保不了的,程況菩買賣官職已是藏不住的事實,本座來青州就是為了拿他。”賀子蘭說出心中想法。

“陛下聖明。”程琪說道。

“案情水落石出還需時間,監察寮那邊怎麼安排的?”賀子蘭喝口茶接著問。

“回陛下,監察寮臣恐泄密者都吩咐盯著關口,並不知郡內實情,還有盯著程況菩的和駐守衙門的。”程琪說道。

“嗯。”賀子蘭點頭。賀予附和道:“監察寮的兄弟姊妹辛苦。”兩蛇恭維幾句才算了,賀子蘭瞥過去一眼沒多說什麼。

審程穆期間,程琪又到鴻峽和蘅緹走走。

鴻峽是個很偏僻的地方,山溝溝多,這也就是賀予抓兩千多蛇費一個多月。

經賀予手下士兵說,百姓生活狀況確如傳聞所說安居樂業,個個精神奕奕的,不過現下不複了。畢竟他們的子孫後代都是內蛇。“鴻峽還不乾淨,彆瞎逛。”程琪一轉身看見賀子蘭有點吃驚,說道:“賀心,何處此言?”

賀子蘭還是有些疑惑她為何到這,盯著她示意她離開,“好漢變成賊寇,我總是要知道緣由的”程琪說道,賀子蘭不言,跟著她一起走近鴻峽。

鴻峽縣官之前已上了書,賀予讓他協助軍隊盯著鴻峽。如今他正一邊忙著準備麵見君主,一邊又需對百姓做點交代。

抓走千把蛇牢獄裡住得滿滿的。

走到賊寇老巢,附近那幾個村裡常見婦蛇哭泣。

“大娘,您又在哭啊,”程琪上前套近乎。“你是?”

“我是隔壁村的我們之前見過,您怕是忘了。”程琪說道。

在接下來的交談中,賀子蘭了解到不少民情,心中生出不少感慨。

賀子蘭回了衙門,下令除賊首外有戴罪立功者從輕處置。

程琪又到蘅緹縣裡去,那裡不至於鴻峽縣一般,但原本此地便是三縣之中發展最差的。上頭不僅縣官“土匪”,還有一隻“吞金獸”程闡,百姓過的日子實在不算好。

下林郡現下駐紮軍隊,程琪到各地去,總見蛇跟她寒暄。

忽然,她看到有蛇直奔她而來,“首上,籲。”停了馬,程柑下馬回話。“有蛇檢舉,他是程枌舊友,曾被招攬,這是往來書信。”

“好。”程琪接過信,“程闡和程天都招了,撬開下林派那些蛇的嘴,這案子也可了了。”

“首上,那州官……”程柑被她的噤聲動作止住聲音,“後頭還有事,管住嘴。”“是是是。”

“你回衙門坐坐,本官還得去個地方,馬給我。”程琪說道,如同嘮家常一般。

“駕,”循著來時路,找到老婦家。正巧她在門檻處納涼。“一彆數日,您還記得我嗎?”程琪下了馬。

“你是……”老婦雙眼老花離近反而看不真切,程琪退後一步,“是你,小姑娘,你也是查案的?”

程琪表明身份後,老婦請她進屋,站在院子裡,程琪說道:“阿婆,不必入內了,我不久留。”

老婦說起,縣令賀衫借著兵力在縣內肆意妄為,斂財無毒,蘅緹本就窮,如今更窮苦了。

她的兒子無奈出走他鄉謀生去了,家中隻剩她一個,那天夜裡是想念孩子睡不下。

程琪聽到這不禁潸然淚下,“老嫲嫲,我一定還本縣一個清淨。”

經賀子蘭的命令下去後,他們中有蛇鬆口供認程枌,程穆的罪行,但也有的閉口不言。

連日審問,不知審了幾回堂,各方對簿公堂,供詞無誤,罪行明確後,該開始判罰了。

程闡,程天,賀衫,程枌等蛇通通依法查辦,違法所得一律沒收,所劫的玉器珍寶能搜回來都照玉商名單還回去。

程穆死都不招,當天夜裡逃了。後來查清是牢裡有囚徒協助他越獄。

天牢裡關著太多蛇,地方又小,賀子蘭沒發怒,隻令賀予趕緊把他抓回來。

程穆一路逃回鴻峽,殘部一呼百應,但他隻是讓他們先躲起來,此時還不方便行事。隻是他沒想到賀予那麼快追過來,縣衙裡程端正複習著話語,“罪臣初到鴻峽不久,隻以為程穆原是剿匪英雄的後代,所做之事也以傳教遮掩,因其遮掩保住表麵太平,臣失察,還請……”

他話說到這時,程穆忽然出現在他身後,他原本認為縣衙這個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想躲一陣,把身上的術法解了便可遠走高飛。但在窗外卻聽到程端的話語,一時氣不過便進來了。

外邊傳來聲響,程穆明白是他身上被施了法術,才找來如此快,於是挾持了縣官。

賀予進屋手握大刀,“都退後,不然我殺了他。”程穆的刀緊緊架在他脖子上。

“好。”賀予想著穩住他再伺機而動,往後退了幾步,後退中聽到“嘶”聲,程端脖頸流出大量鮮血,被他死死按住。

她震驚地看向他,他顯然也吃驚,刀壓太緊了,自己太緊張了。

賀予衝上前,同他過了幾個回合,程穆被製服,她順著法術痕跡,把殘部一塊拿了。

程琪向司法院稟報此事,事態緊急,要先斬後行文書。

衙門天牢,“陛下陛下,臣隻是貪財,並無謀逆之心啊陛下。”程闡求饒道。

“你包庇謀逆派隻是貪財,拿錢辦事是嗎?”賀子蘭此話一出,程闡開始發抖,“是不是隻要他們給的夠多你就敢反。”

“臣與程況菩素來不對付,程穆與程化屏暗裡不對付,他買賣官職,有道手續落我這裡,陛下給罪臣一個機會戴罪立功啊。”程闡說道。

賀子蘭隻是看了他一眼,吩咐把他看住,她走後,程闡跪地不起,心中卻燃起一絲希望。

“據不招認,招認不實,以謀逆弑君論處要誅殺三族,你們都仔細想清楚了。”程琪看下堂內三蛇,程天,賀衫,程枌。

程枌一點也不怕,半點話不說,他也沒多少親蛇,還都在派裡,程穆這個救命恩公也在牢裡。

還沒言幾句,程天已經招了,“首上,一百多年前複君派便存在,不久之後,我便入了此會。拉了賀衫入夥。”一旁的賀衫點頭,“複不複君都是大蛇物說了算,我們不過在其下行些便宜。今春一個雨夜,在蘅嶺被殺玉商程歐一夥,去年秋十一月呈陽道賀汀一夥是我與鴻峽程穆合力為之,再者便是最近的搶劫未成,殺害兩蛇的賀振一夥。除此之外再無蛇命,首上明察。罪臣之前上了供詞,如今首上再問想必緣由在此,其中所係內眷並不能知,請首上寬恕。”

“除劫玉商,收受賄賂外,其他舉動都是上頭授意,自然我們也是幫凶。”他所說的其他舉動打壓整個玉器市場,程化屏,程況菩希望所有東西都歸自己掌控後,再到掉點給百姓,這樣便可實現實力地快速壯大。

至於庇隴這個幾乎專產玉石的地方,完全是個蛇喜好。

“你,你們……”旁邊的程枌卻急了,“你們也不怕親蛇被報複。”

聞言程天不敢再說下去,一旁跪著的賀衫開口:“你主子已是日落西山沒幾時,我們犯不著怕。若不是你們非要把事情鬨大何至於有今日的下場。”

“都說讀了書就成了狼心狗肺,我看是沒錯……”驚堂木聲響打斷他的話語,“肅靜。”

他身披鐐銬,兩麵官差死死盯著,賀子蘭也在旁聽。

“首上,我有話說,”賀衫說道,“青州毒首是程化屏,與州官是兄弟啊。我因與程化屏是同一班考核,所以即便他後來改了名換了身份,也能認出。”

程琪和賀子蘭點頭示意他接著說,“程化屏的勢力,主要在如東郡還有溪支縣,其餘的,我便不知。”賀衫最後還為自己辯解道:“首上,罪臣在蘅緹縣從未有過殺蛇之事,除受賄,欺壓百姓,還有下林派成員的名頭再無其他罪行。”

賀衫說著跪拜貼地,程天的眼神有些鄙夷。

程天,因燒殺搶掠,收受賄賂,意圖謀反被判秋後問斬,賀衫貪汙達十幾萬兩,又為下林派做事,判處終生監禁。謀逆派的分支首領程枌殺蛇無數,企圖弑君被判斬立決。程穆作為殺戮禍首之一,不服法,越獄,殺害朝廷命官,被處以五馬分屍,下令後即刻執行。

程闡為下林派主導,縱惡行凶,私加駐兵,包藏禍心,貶為庶民,判處流放賀州,勞改終生,延後執行。無論今後遇到何等恩赦,都不得再為官歸家。

所係諸蛇,三代之內不得為官。

親自看程穆被五馬分屍,賀子蘭才解心頭之恨。

其餘下林派中蛇協助程穆出逃頑固抵抗者處極刑,其餘蛇等重者判流放近千,十萬年牢獄近百,協助抓捕有功者判百年監禁,有功者罪過忽微者,教育三月後歸家。此判罰上稟司法院後立即執行,文書直接到賀項跟前。

審案破獲有功者留後封賞。

賀予會軍營,程琪收拾殘局。

賀子蘭回京都,盯司法院,情況特殊,讓賀項的文書直下下林郡,抓緊執行。

她在京都待不了幾天,又重返青州。

三縣縣官之位倒不難補上,其中便有一位出身監察寮,隻是郡守之職不上不下隻得暫且空懸。

青州府衙內,“派蛇去盯著程琪的動向。”程況菩說道。“您的意思是這事沒完?”程化屏問道。

“之前在柏峰那種小事她能拿主意,到司法院走一趟迅速解決也就擺了。如今這事怎麼大,能這麼快解決,問題還不大嗎?”程況菩說道,“我托關係打聽了,程琪曾同賀子蘭出行木珂城,也就是說賀子蘭很可能就在州內,都怪這程琪平日裡事多,一時模糊老夫的視線。”

“兄長,彆擔心,便賀子蘭在此也不怕,我們是複君派,不就是專衝她而去的嗎?”程化屏說道。

“話雖如此,隻是如今被削去臂膀,隻怕……”程況菩心裡擔心,又喝了一口茶。

“她到咱們的地盤來還不好說,大不了小弟和她同歸於儘,這樣,老國君重登寶座,您不就是有功之臣了嘛。”程化屏說道。

程況菩臉色變得更不好看,“不到萬般無奈之境,這種心思彆有,話也不能說著玩。”

賀子蘭到程琪的府上去,什麼蛇也沒帶,“通稟一聲,說,賀心找她。”

家仆請她進府門彆曬著,又趕忙派蛇告知管家,管家急匆匆上稟程琪,她一聽說道:“快請。”

程琪親自到大門那發覺賀子蘭已站在裡邊,“賀心。”“程琪!”賀子蘭回應道,“快快,快請進屋。”不過幾日不見便像是遠彆重逢。

如東郡作為行政中心,不可謂不繁華,這繁華卻潛藏不少危險。

監察寮蛇員近來很疲憊,做了很多事但暫時又沒有結果出來,蛇心浮動。

程琪現下證據在手隻需查證清楚,青州便可徹底肅清。

兩蛇前往溪支縣,程琪名頭上的“故鄉”。

程琪在入京前在這裡生活一陣,還算熟悉,這裡也是程清的家鄉,而“程琪”是孤女,自詡是程清的後代。

“到家鄉了,看到家鄉如此作何感想?”賀子蘭問道。

“說實在的,賀心,我們這樣一個偏僻小縣也會卷入政治漩渦,確實始料未及。”程琪感慨道。

程琪和賀子蘭潛行,監察寮照應,軍方隱蔽起來。

溪支縣其地有不少特色,行走街上,程琪一一向賀子蘭介紹,“賀心,看這是綿綿糕,綿密可口。”

“這是木支乾,煮水最相宜,還有我們溪支縣的菇也是一大特色。”

“這段也……太刻意了,”歐陽雨澤說著觀察鳳狐琪娘的神情,“過於像背書,不夾雜一點喜好,不像從小生長在那的。”

蕭雲難得認可地點點頭,鳳狐琪娘回應道:“那時年不善偽裝。”

天色已晚,各回屋內,明日再續前事。

俞苧夜卻沒有回房休息,獨坐窗邊。“你以為自己和莫楝過幾招占了上風便得意了,殊不知她還未動用靈結柱,你不會是她的對手的,我是在保你!”千緣的聲音猶然在耳,蛇君山受伏那段記憶浮現眼前,她的整個身軀都在抖,心裡隻想著,靈結柱,靈結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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