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琪長劍用全力一抵,旋身下刺,牽製她的雙腳,腰間鐵令發出聲響。
賀壺破除桎梏,賀予圍上來,周圍圍上來各方大臣,她的四麵八方,皆有劍刃指向。
“賀壺,你包藏程緔,意欲何為?”賀予此話一出,程琪吃驚地看向賀壺,眼現凶光。“賀壺首上,彆再妄自掙紮了。”賀霆說道。
賀壺一手握劍一手拿著劍鞘,劃向四周,有意做困獸之鬥,她眼裡帶著銳氣,尋著這群蛇的破綻。
她找上程渺,仗著自身的靈活,和白雪的掩護,突圍,長劍一指,橫掃,打傷程渺,往賀予所在的相反方向逃了。
程琪離得近些,急忙追過去,賀予被她掃了一下雪,反應遲了些。
賀壺用儘蠻力,她知道程琪體虛,此時正是好時機,不能被當場抓住,她在心裡對自己講,她不想淪為階下囚。無奈賀予追來太快,“賀壺你再如此便是死路一條。”她看賀予的眼神帶著怨氣,長劍扣住大刀,不過片刻,長劍被大刀拚死往下壓,正當她想對策時,程琪捂著左臂,上來給她一腳。
賀壺脫力跌倒,大刀架到她的脖子上。
賀予給她帶上鐐銬,回頭看向那一群對抓賀壺十分懈怠的大臣,“一群混賬!”
這群蛇本來有些心虛,被賀予這麼一說,反而“理直氣壯”起來。
賀壺成功緝拿,程琪也鬆了一口氣,她忽然想到賀子蘭,問道:“你們都在這,那陛下那邊呢?”
賀予立即意識到什麼,心想遭了。
自程緔出逃後不久到現在他們一直往起明縣趕。
昨天深夜,賀子蘭所住院裡,匪徒團團圍住,他們長驅直入。
她立於庭中,拔出劍,“你們是什麼蛇?”
“狗國君,拿命來。”刀斧劃過賀子蘭身側,一場大戰開啟。
程矜和幾個侍從在屋內往外探,有些恐慌。賀子蘭施法將他們嚇退,轉頭對她們說:“你們退回去。”
賀子蘭的劍光在雪夜中頻頻出現,她的手腳不得空閒,手砍腳踢,不敢有一絲鬆懈。
她不能不能,神明告訴她不能濫殺。
賀子蘭抓住他們的頭目,“誰再妄動!”
很快,有蛇劫持程矜,“陛下,陛下。”她的眼裡有淚光。
賀子蘭慌了,這個自小陪著自己的蛇,“放開她。”“你先放了我們頭目。”雙方爭執間,賀子蘭看到被他們殺死的護衛,怒火上來,眼裡紅光浮現。
一擊將劫持程矜的蛇擊倒,長劍一劃殺掉頭目,這下匪徒更一哄而上。
程琪與賀予趕到時,日已昏,賀子蘭坐在雪地石階上,身上濺滿血,劍尖滴著血。她的瞳色全紅,儼然走火入魔了。院中竟一個活口不剩。
匪徒一波又一波,其他蛇不敢靠近賀子蘭,賀予過去時,程琪門口那邊又有情況。
她的劍抵住匪徒的攻勢,這群匪徒跟不要命似地衝上來,鮮血四濺。
程琪這幾日馬不停蹄,此番趕回來身體是在苦苦支撐,她在賀丹,賀予趕到後終於撐不住,跪倒在雪地,長劍插在雪裡。“活抓他們,留活口!”她的嘴裡吐出這樣一句話,同時也吐出一口黑血。
他們似乎收到指令,準備撤離,被賀丹指派的軍隊團團圍住。賀予下令,他們被抓住,部分手腳太快服毒自儘了。她扶起程琪,她的手緊緊抓著賀予的臂彎,“不能前功儘棄,不能……”之後便昏睡過去。
賀子蘭那邊沒什麼事,賀予立即趕到程琪這邊,摸著黑點了燭火,“妹妹,你醒著嗎?”
“姐姐,我好痛。”程琪摸著床把怎麼也起不了身。
她大手一攬把她扶起來,“你不久前吃了藥,得吃點東西進去,來我喂你。”
程琪吃進去兩口後,拉著她的手,“我是中了毒,我是被蛇害的,我想要真相姐姐。”
賀予手一頓,麵露愁容,“我知道,但你要先休息,我們不急,再吃幾口,好不好?”
她又撐著吃了幾口,忍不住咳嗽起來。
賀予給她喂了點止咳的膏,這東西對她這情況作用不大,但程琪確實愛吃。
剛出房門,沒成想程儀竟然到了。
這會,她正在和賀子蘭說話,賀予進去見禮之後問道:“大祭司,您……”
“我把木珂城交給賀壺,鬨出這樣的事,確實是……”程儀手指撫著琴弦。
“都少說兩句,此事不乾您的事,本座想同左護法說會話。”賀子蘭揉揉眉骨說道。
程儀走後,賀子蘭問道:“程琪在哪?儘快將程緔問罪。”
“她……倒下了,一時好不了。”賀予猶豫道。
“無用。”賀子蘭不屑道。
“是毒發。”賀予解釋道。
賀子蘭搖搖頭說道:“她程琪不就是解毒能手嗎?”
她說完這句話,賀予也不再吭聲。
程琪休養這幾天,程儀給賀子蘭吹了不少風,“那麼幾百號蛇,你親手殺了他們,他們是匪徒也是你的同胞啊,你違背教義,濫殺無辜。”
“他們想殺我。”賀子蘭聲音顫抖道。
“他們中尚有罪不至死的,你一概除了,豈不錯殺無辜。蛇神教的是要明判罰,少殺戮,你卻不懂。”程儀假裝悲傷道。
程儀撫著琴弦,“那些大臣理應來保護你,他們卻一大隊蛇走了,才會讓國君陷入困境啊。”
賀子蘭低著頭,心裡是恐慌,害怕所做“惡行”被“天”知道。
“都是本座所見,大祭司勿怪於下。”留守這麼一個小地方共兩百多號護衛儘逝,賀子蘭一時竟沒有想到。
“陛下。”程儀還想說什麼,卻見她眼瞳呈紅,頭疼得厲害,“大祭司先退下吧。”
又過幾日,賀子蘭在程儀說動下,放了賀壺,但下令司法院暫且將尚任木珂城城主的賀壺扣在落衡縣。
在此期間,程儀借她的蛇脈偷偷去看程緔,“主子怎麼親自到這裡來了。”她的臉照在月光下,格外可心。
程儀蹲下,伸手入內捧她的臉,“我救不了你了。”
程緔是自程儀剛當上大祭司便是她身邊的侍官,多年沒有長進,特讓她到木珂城曆練,彼時她是想讓程緔成為城主的,但程緔實在扶不起來,國君和諸大臣皆不同意。
“可是主子……”程緔還想再求。
“賀子蘭言之鑿鑿,鐵證如山。我接連求之,上仍不動搖,她認定那看守此地的兩百護衛之死也與你有關,所以死不鬆口。念你追隨我多年,我定視汝之父母為吾之父母,你安心去吧。”程儀說著不禁潸然淚下。
這批批匪徒來襲與謀反確實沒多大關係,所以後來程琪怎麼查都查不出。一來程儀要動賀子蘭必須有莫楝點頭,但她認為賀子蘭實在聽話,決定準她壽終正寢。二來,程儀收納鐵礦便是為自己奪權存蓄實力,這些匪徒不入流她看不上,此番舉動僅僅隻為程緔潛逃拖延時間,真相被揭露後也著實讓蛇一驚。
隻是她未有想到,賀子蘭下定這麼大決心,派了這麼多蛇去追,自己的計未能起效,後來她思及仍有悔意。
程儀自獄中離開後,賀壺也勸慰她,意思是程緔太不識相,不該往她那逃。
程儀怪她多言,又加辦事不力,不歡而散。
休養這麼些天,沒想到這一醒來,便聽右護法要來換賀霆回去的消息,而賀壺竟然被放出。
她喝了藥也未能恢複完全,畢竟此地條件有限,不及自己青州老巢來得便宜。
程琪聽聞這些消息心情非常複雜,坐在案前開始寫表。
此時賀予聽聞她恢複不錯,來找她,讓她一起去覲見國君賀子蘭。
賀子蘭在處理公文,提筆寫著寫著忽然變得憂鬱,把紙揉成一團丟到賀予腳邊。賀子蘭時常憂鬱,暴怒,她都習慣了。兩蛇跪下恭敬行禮後,賀予坐到賀子蘭一旁,程琪站著。
“碌碌一生,平添三百多條債,賀予你說該當如何是好?”賀子蘭悲色現在臉上。
賀予一生走南闖北,所係不過平安,比起她,對蛇神的信仰隻會多不會少。
“未定冤案,先出鮮血,於上難以交代啊。”賀子蘭說話帶著抽泣。
賀予隻能道:“陛下也是逼不得已。”她無助地看向程琪,她一個粗蛇,礙於信仰也不知該說什麼。
“陛下,”程琪一禮道,“子民之仇敵為陛下之仇敵,您之仇敵自然亦為天下之仇敵,此等亂臣賊子,僅是誅殺還是太輕了。”
“你這無信無親之輩!”賀子蘭振作精神罵道,賀予攔住她指的手。
“臣還有一言,陛下,左護法請聽,”程琪說道,“匪徒傷民是地方不幸,君此來便為消解不幸,還百姓以幸,如此行事,不知錯在何處?既為百姓之敵,便不受神明庇護。木珂城裡受苦的百姓才是神的子民,死去的兩百護衛才是神的子民。神明有知自不會怪罪陛下。若以陛下之行傷陛下者,不明理也,若以陛下之行愚陛下者,是為誤也。其心比前者更可惡,也更可恨了。”
賀子蘭聽著怔愣地看向她,直至聽完有恍然大悟之感,“程琪。”
“臣在。”程琪作揖。
“你所言有理,即日起,由你與右護法全權負責此案,給本座查個水落石出。”賀子蘭說道。
程琪領命。
她接手之後就開始審那些匪徒,程緔,還有兩個縣官。
查程緔和縣官倒是很順利,搜證過程中卻總是在牽扯到賀壺時斷了,之前也是如此。賀壺也因為證據不足被放出來。
她搜的程緔受賄的證據放在桌上,以及之前與落衡縣官勾結私納鐵礦,殘害蛇命,假擬公法,濫收稅務。這些加起來夠程緔死好幾回的。
由賀丹保障程琪的性命安全。
這天在案前處理公文,“一群混賬,本官才離開幾天……”程琪氣得捂住胸口。
賀丹趕緊蹲下撫她的背,關切喚道:“首上。”
程琪擺擺手讓她放心,此時,大祭司座前靈童到訪,兩蛇起身相迎,侍從跪倒一片,“您怎麼來了。”賀丹說道,此蛇程琪不大識得。“原來,長將軍在這啊。將軍到木珂城來不保護國君和大祭司,反倒保護一個小小監察寮總長。”
“國君,大祭司有兩位護法相護,我也是受命前來。”賀丹也算個這靈童好臉色了,可他給臉不要。“她也配,也不怕折壽!”
程琪剛想辯解,賀丹開口道:“住嘴,賀丹哪裡保護不周,自有國君,大祭司論處,輪不到你說嘴。我受君命而為,倘若再有話,那我們便到座前分說。”
此事就此了了。
不久,程嫻到這邊交接事務和送藥,“你是程琪首上的副官?”賀丹問道,“是。”程嫻向她行禮,她連忙扶起,“軍蛇不拘禮,首上隨我來。”
這邊交接完事情,程琪也對青州的情況明朗許多,但眼下還是木珂城的事要緊。
兩個縣官論罪革職後,很快輪到程緔,賀壺也身負受賄罪,又牽扯到鐵礦案入獄,而賀子蘭身邊,程儀還在為賀壺以及她那一派蛇求情。
而程琪在賀丹陪同下,前往起明縣走訪。
自縣官被提審入獄後,起明縣內百姓有種恍然大悟之感,卻仍是陷於黎明前的混沌狀態。
賀丹向程琪說起起明縣的蛇神信仰之事,提及此地自南疆未立國前就是一個信仰繁雜的地方。南疆立國後主信蛇神,賀壺居城長之職便信大祭司。
一路走著,兩蛇也在暗訪中得到點百姓心裡的想法,縣官革職將要被斬,城主也入獄,過往的一切都是錯的嗎?木珂城中泛起信仰迷茫,他們好像一下子沒了主神。在南疆,蛇神代表上頭,上頭也代表蛇神,所以程琪認為不能放任子民對正統失望的情況繼續蔓延。
回到起明縣衙門,便開始啟表,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正收好東西,一抬頭賀項在門口不遠處。東西裝好,起身去迎他,“護法首上,內請。”程琪邀他進入。
“程琪,你發沒發覺,這些蛇已經審不出什麼了,”賀項麵帶失落之色。“也許這條線牽不出什麼了。”
程琪明白他的意思,讓他先坐下,“不管如何,賀壺這個城主是做不下去了,落衡縣的縣官在拷打中招了。”
賀壺在修築合祭壇時貪了不少,這些是入了自己私囊,被搜出來了。
程儀聽到消息時,賀壺已經被帶走了,她氣得久久無話,最後長歎一聲:“這點錢貪來做什麼。”她不能再失一個臂膀,也明白賀子蘭是有意針對自己來了。這時她再說什麼話也沒用了。
“光這些個根本不夠……”賀項歎了口氣,“隻要不是滅門之罪,國君一回心轉意……唉。”
“貪贓枉法已被證實,包庇惡者殘害百姓,私納鐵礦,這東西就在合祭壇附近,合祭壇修築流程有,相關蛇等證詞有,她難逃乾係。”程琪說道。
賀項喝口茶,說道:“就你說的後兩者便很難證得,隻要不是謀反論處,牽扯自己,為君者,並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為民。過兩天,一鬆口,就給她放了。”
如此一來,程琪也不知該說什麼了。
十月裡忽然下起一場雪,過了這些天,院裡的梅花開了。
“陛下,十月忽然下雪,這說明有冤情啊。”程儀說道。
“姨母,您先起來吧,賀壺這回是逃不過了。”賀子蘭回道。
程儀起身湊到賀子蘭跟前,“陛下,不覺著奇怪嗎?左護法同程琪舉止言談密切,而今所懲之蛇皆為我部下,分明是她賀予排除異己,暗裡構陷。而姨母未涉黨派這才孤立無援。”
賀子蘭近來心情煩躁得很,隻因程琪查刺客土匪查不到大祭司身上,身邊臣子魚龍混雜,並不想對賀壺一事往上推到程儀頭上。小小國君想要擺脫大祭司的控製成空,於是頻頻彈起清音琴,如今倒像是被迫看程儀越來越順眼。
她低頭沉思,未有明確答複,一句“本座也很擔心姨母的處境,容本座想想。”便把她打發走了。
司法院內的臣僚,幾個保護國君的隨從官,還有程儀一派都在說起程琪辦事不利。
右護法雖有製止,無奈上頭就是這個意思,程琪隻能當做沒聽到。
隔天準備完善措辭,料理一些雜務,確保萬無一失後,到賀子蘭跟前稟告。
經通稟,程琪入內找賀子蘭,在一處亭廊遠遠瞧見,快步上前跪下行禮。
“你所呈表本座閱過,尚有話要說?”賀子蘭深深地看向她,期待她的內容。
程琪恭敬行禮,“臣記得當日,陛下曾言緝拿罪臣,革去官職。”
賀子蘭點點頭。她便繼續下文,“除去貪官汙吏容易,改民風難,木珂城走到今日並非沒有曆史緣由,如若這些錯誤沒有被撥正,多少蛇頂上這空缺也難保再次陷入此境。”
“起來回話。”賀子蘭一擺手,仍全神貫注地看著她。
“加之臣先前幾次查訪,上表中有提及,木珂城中尤其起明縣,開始懷疑,或者說對神明有所疑慮,甚至對中央有所怨言,這萬萬不可。”聞她此言,賀子蘭點點頭,看向遠處,“加之百姓多年經受苦楚,蛇丁銳減,臣想請蛇去說講,也怕他們不願聽,而況臣微言輕,故……”
程琪說到點子上,賀子蘭了然轉過臉,“賀壺做這個城主也有百來年,雖偽法施行年日具體尤為可知,但百姓確實受了不少苦。”
程琪一禮倒,“先前陛下下令,收鐵礦經營所得,合祭壇貪墨,收歸國庫。偽法所獲稅錢充木珂城財政。臣以為聰明而不沾愚昧者,也未必會為麵上的話而心懷感念,百姓更不必說。若要收民心,必然要讓百姓對朝廷心懷感念。”
“這倒不難,賀壺,程緔之流貪得不少精器珍寶,儘數抵了錢分下去。未免不均,那些搜證所知的欺壓百姓的富蛇除罰處外,將這些精器珍寶買下。”賀子蘭提出一個主意。
程琪作揖猶豫道:“陛下,臣還有一提議,這一年之前假借稅收以及各種由頭收的錢,據記錄已經超過律法規定兩年多的稅收。”
“免了之後的稅收,記得妥善處理,本座讓厘物部協助你。”賀子蘭想著往後走。
程琪跟著往回走,小聲試探道:“臣還有一個提議,能否將上月所獲偽稅分回去?百姓交多少給多少。”
賀子蘭站住有些猶豫,程琪解釋道:“收繳的銀子已上交,餘下兩位新任縣官告訴臣,統算之後還有盈餘,經下臣計算,這筆抵一個月還能多些。百姓中有的窮得揭不開鍋,這時候就該有一場及時雨下去。”
“這確實開了先例就是開了一個口子,”賀子蘭思忖一番,抬頭看向程琪,“按規章來,果如你所說多出這些錢,那就這樣做吧,統算結果過了司法院和厘物部兩關還有木珂城城長,要施行下去時直接來找本座討旨便可,不必再道道程序,程琪,要準也要快。”
“是,程琪謝過陛下,”她說著叩拜賀子蘭,“臣代百姓叩謝您的恩德。”
“進裡邊,外邊涼。”回應她的隻有這麼一句話。
回去之後,程琪又不知計算多少遍,才把結果遞交上去,厘物部不少程儀一派的蛇,他們認為她想做的事不完全是壞事,甚至對程儀來說可能是好事,出了事也是程琪擔著,便給她過了。
木珂城還沒有新任城主,這裡是蛇神的轄地,自然由大祭司管,這件事傳到程儀哪,她覺得很不可思議,“她這是替自己打造名聲,還是替我挽回名聲呢?”
靈童小心問道:“那您給不給過。”
“前兩關都過了,我嘛,”程儀說道,“先拖著。”
她一拖,程琪就急,找她去。
“參見大祭司首上。”程琪叩拜過後,便問起正事。
“我想知道,這件事你是為誰做的,像你這樣嫉惡如仇的蛇,也會幫我做事嗎?”程儀問道。
“您是受蒙蔽的,這是陛下親口說的,下官亦是同感。此事既有利於朝廷,又有利於您。短時間來看是百姓得了好處,可若長期下去,得益最多還是您。”程琪說道。
程儀看了程琪幾眼,“還算不錯,取印來。”
程琪得了令立即去辦事,我將那些受害家庭聚集要請她們做講師,這裡頭多成了孤苦無依之蛇,對程琪的話也很聽勸。
“都識字嗎?”程琪問道。
“做這個要識字嗎?”大夥不解道。
“能說理也成。”程琪改口道。
大夥還是沒聲響,那位大嫂舉手發言:“首上這事不難,我們這因為這個政策教書,說書的沒飯吃,不如把他們弄來教我們,這些蛇雖然不跟百姓親近,他們說未必有我們說傳得廣,但他們可以教我們嘛。”
她一開口程琪便反應過來,但見她神采奕奕,她也聽進去了,直到她說完有些猶豫地看著程琪時,她才開口道:“這個主意甚好。賀丹去辦。”
程琪一高興忘了禮數,賀丹也沒計較,“是,程首上。”她又立即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笑了。她們也跟著一起笑,程琪有些不解,她們中有蛇解釋道:“首上那氣勢好像要抓壯丁呦哈哈哈。”
其實這些姐姐,娘們多是能說會道的,畢竟要獨當一麵,但沒有一番學習,沒有底氣。
那買棺材的小夥,事情出了,多了許多誤解,程琪也一一解釋清楚才走。
又帶了幾個略識得字的姐姐到起明縣,大嫂便是其中之一。
主導祠堂宣講的官吏都撤下來,族長等叫來問話,講幾輪道理後,不服者換蛇當。程琪先把錢分下去,發動百姓的激情後才將他們叫來問話。他們也因分的錢少,當中不少蛇不滿,但無奈她旁邊站著賀丹,縣官和護衛。
講過一部分沒說通,講第二輪許多都被百姓整老實了。
但程琪還是希望不要激化矛盾,當時有蛇的話,程琪印象特彆深刻,“您放心首上,之前咱不知道那是錯的,由他們說了算,現在道理您講我們大家夥都聽明白了,但他們裝聾作啞就是不行。”“對!”“是啊!”
之後該走的蛇,程琪不會留,木珂城四個縣落實到每一村,她花費大量精力。連賀丹都覺得是一場苦戰,不少蛇輪流跟著,隻有她一直跟著。
祠堂宣講那些歪風邪氣要改,學堂,要重新辦起來,尚學之風也需再度興起。
她們作為講師去同每個百姓講理,去傳達賀子蘭要程琪傳達的意思。
明確真正的蛇神信仰,明確什麼是信仰之下該走的正道。
順順利利辦完這件事,木珂城總算安定下來,百姓無不感念。
而一些貴族覺得這種事太不入流,很是鄙夷,而畢竟開了先例,也有不少未牽涉利益的蛇不認同。
可這是賀子蘭點頭,他們不好明著攻擊此事,隻好明裡暗裡攻擊程琪。
這些言語攻擊程琪倒是很難放心上,程緔成了最後背鍋的,攬下一切罪責,她要去當監斬官。
這事背裡也是有蛇推動,不讓程琪和程儀有交好的機會,議廷的高位多少世家大族霸著,絕不想讓程琪升上去。
賀子蘭這邊也聽到不少話,對程琪種種“放肆”行徑也心生不滿,眼下這個結果她並不滿意,而這責任多是落到程琪頭上。
對此賀項也不好說話,賀予臨時被調去處理軍務,過幾日才能回。
程儀最近往賀子蘭那走動得勤,但卻是閒聊家常,還提及程琪做的那樁事,覺得她做得不錯。
此案了結,怎麼多臣子在此,大冬日的舉宴是最相宜的。
賀項見賀子蘭未加封賞,態度不明,殿後向賀子蘭提及此事。
“程琪辦事不利,入司法院難以服眾。”賀子蘭說道。
“陛下,即便不入司法院,也可行彆的封賞。程首上數月奔忙,天寒地凍地這樣跑著,而若乾大臣借由天寒窩著,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則她將此案辦得如此漂亮,不應不加封賞,陛下。”賀項說道。
“這事不忙,本座思慮思慮。”賀子蘭說道。
既然陛下這樣說,賀項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前邊,諸臣也說起不少話來。
許多世家貴族奚落程琪,尤其是賀霆的簇擁更是起勁,程琪辯駁幾句也不多吭聲。
賀壺的處置,司法院的意思是帶回京都處置,她親去問了賀項,說是上邊的意思。
程儀派對程琪更沒有好臉色,“首上忙前忙後,沒得一點好處,青州那邊又疏忽了。”程儀說道。
“是啊,彆陛下也去微服私訪,您也把官丟了。”司法院那一邊出聲,奚落的卻是程儀和程琪。
“青州那邊出事的話,也不知吃痛的是誰。”程琪夾起一塊魚肉吃進嘴裡。
賀子蘭就坐後,諸臣沒有那麼多話說。
宴席間,賀壺居然出現,一步步走來,問道:“程首上,我木珂城的魚好吃嗎?”
程琪有些怔愣,看了上邊,各大臣臉色各異,程儀笑道:“賀壺不做城主還是我的副官,在未獲罪前,我讓她過來伺候,這沒什麼。”
看來是吹風出效力了,她想,回答道:“這裡的魚雖好,卻不如青州的好吃。”賀子蘭看向坐在最末的程琪,麵帶不悅,未發一語。
之後,賀子蘭上了黃金百兩,又給了少製三級的譽號,今後她便領長製三級的俸祿,但沒有長製三級的實權。
再之後,回了京都,程琪回任上,聽到賀壺僅是免了城主之職,還做大祭司的副官,還是長製二級的官銜。
許多蛇都覺得驚異,但也都閉口不言。
轉眼,春到了,青州下起綿綿細雨,雨停之後,魚兒更加鮮美。
這天程琪正在著急地處理政務,忽然院裡有動物跑動撞碎瓷瓶,一個青瓷。那是上天的征兆嗎?她想。
監察事務收關時發現不少問題,近年關,不想大動這些,僅是製止,敲打。如今春暖花開是時候活動活動了。
這天,賀予來看她,詢問身體,“還是老樣子。”程琪說道,臉上略帶愁色,“聽說邊境又有動靜。”
“你放心,都解決了,”賀予摟著她的肩,兩蛇一起往裡走,“放心好了,若真有大事,你青州兵第一個要被調動的。”
兩蛇閒嘮家常,賀予能待不過兩日,隻能說些勉勵的話。“姐姐,賀壺的事……從前隻聽過大祭司協助當時國君登位,可到而今,這感情竟讓陛下泯滅是非,免去她城主一職倒像是無奈之舉。”
賀予聞言搖搖頭,“有些事,有些蛇也不知幾時變成如今咋辦模樣。”
一千多年前,賀子蘭降生,之後王後再無所出,本該由國君王後所出繼承的國君之位眼看就要到彆蛇手上。
賀子蘭身為公主兒時過得艱難,她被擺在一個炙手可熱的位置,卻不受重視,深陷非議。連母後都嫌她為什麼不是兒子,讓自己臉麵無光。
賀子蘭常常將自己關起來,哪都不去就是練功。
當時程儀已經經過重重選拔,又經王後舉薦,受洗禮成為大祭司。她成為大祭司後虔心向神明,一生將無偶無後。
“姐姐,已有個女兒又何必成日裡唉聲歎氣的。”程儀說道。
王後程秋訸埋怨道:“荷儀,你服侍蛇神改了名,可你仍身處宮中卻忘了姐姐的難處。”
“國君打算過繼一個做儲君?”程儀問道。
“正是,從來沒有的事,怎不叫我難堪。”程秋訸說道。
程儀似乎不關心王後姐姐的擔慮,“我外甥女子蘭在哪?”
程秋訸報個地名,她說,照舊在塗桐宮不出門。
之後,程儀便去探望過幾次,她發覺這孩子資質不錯,不過四百多歲,便能和自己過十幾個回合。
日子漸漸過著,轉眼賀子蘭六百多歲,國君是老來得女,議廷諸臣都提議早立儲君。
不久,賀子蘭不見了,後來知道是被有心蛇騙出去,想害她沒成,在她逼問下,服毒自儘了。
賀子蘭不知這一行走到哪裡,隻知道走了許久許久,她不認得路了。
她在密林裡喝露水,野果充饑。
這天夜裡迷迷糊糊就要睡著,忽然覺得頭頂滴下什麼,濕濕的,睜眼一看,眼前近乎漆黑,大蟒瞳色閃著光,賀子蘭被嚇得魂飛魄散,幾日艱難日子和這一生背負的莫名其妙的罪名,也許就此死去也是好的。
心裡閃過這樣一瞬的念頭,但當她逃出幾步,看清那變異惡心的東西,不行,即便要死也不要死在這鬼東西嘴裡,她加緊地逃。
大蟒速度也不慢,她隻得喊起救命,跑到了一處綿綿石山,試過反擊,卻有心無力,黑暗之中是無儘的絕望。
此時遠處傳來簫聲,一根閃著金光的玉簫向這邊走近,大蟒受到襲擊在地上抽搐,被她打傷後逃了。
她走近賀子蘭輕輕摸著她的頭,“吾保佑你。”
賀子蘭嚇得眼淚直流,根本沒看清她的臉,過後她竟沉沉睡去。
隔天一早,賀予隨父親到山裡撿柴火,皆因她太好動撿著撿著就跑遠了,她父親隻得追過去。
過會他們便在一處巨石旁發現一個小姑娘。
“爹,爹,這裡有蛇暈倒了。”賀予喊道。
賀予和父親將賀子蘭帶回家中,休養之後,賀子蘭的身體和精神狀態明顯好轉。
可她畢竟年紀不大,從小受攻擊萎縮,待在塗桐宮也沒有太多見聞。那夜生死一念間,如今再想怎能不怕,賀子蘭睡不安穩,賀予也被吵醒。
“妹妹,你來我家幾天直說姓名,年紀,不說來曆,也甚少說話,如今又整夜睡不安穩,不如將事告訴我,好叫我心裡明白。”賀予撫著她的背說道。
賀子蘭抽泣著描述起那夜的情形,旁的一概不提,“也不知那來這怪東西,你莫怕,今後我保護你。”
“你跟阿叔將我救起帶回,對我有救命之恩,子蘭日後一定會報答你們。”賀子蘭說道。
過了不久,賀予她爹便說要給賀子蘭找回家的路,她本是不願,心願卻難以對他們說,隻得答應。
賀子蘭丟了,程秋訸也難免著急,可她身處宮中,隻能聽任國君的安排,可偏偏國君對此事極不上心。
程儀因禮法大事,往返宮中與蛇君山,晚一點知道消息,可她一聽到消息便派蛇去找。畢竟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要是這樣不明不白丟了也不成。
程儀認真辦起事效率還是極高的,賀予和她爹也親自把消息遞上去,這天,程儀在官吏引路下,隻帶著當時年紀尚小的程緔一同前往。
賀子蘭見到是程儀來,一顆心落了地,看到程儀如此關心自己,她心中難得歡喜些。
“青州是個好地方啊,姨母在青州也有宅子,跟我走吧。”程儀說道。
賀子蘭卻搖搖頭,她怕。
於是,程儀又提議,給賀予一家置辦宅子,也讓她的外甥女住好點,賀予她爹卻不願,“祿遠大於功,小的受不起。”
“可……”程儀猶豫看向賀子蘭,“你住在這舒坦嗎?”
賀子蘭點點頭。
“也好,也許在這反而平安。”程儀無奈,隻命蛇將賀予家修繕一番,又給了賀予老爹百兩,他還要推,程儀卻不肯,“我這外甥金貴得很,真要在這長住下去,花費可不止置辦宅子的錢,您不必推辭。我會派暗衛保護你們一家,出了什麼事,還請及時告知我,我好……”她說著流露擔憂,“但願彆再有了。”
她安排好一切,便著急回到宮中。
程儀利用手頭的權力拖了立儲君之事,又到王後宮中,“見過王後姐姐。”
“妹妹,何須多禮。”程秋訸說道,“看你這神情,子蘭找到了?”
“正是。”程儀扶著著急的程秋訸坐下。
“怎麼不接回來?”她問道。
“姐姐彆急,我都安排妥當了。眼下立儲之事才是要緊,”程儀說到後邊略帶著氣,“這儲君還沒立,他們便敢害您的親生,倘若將來他蛇孩兒坐上此位……妹妹照舊是大祭司,您照舊是太姬,可時長日久難免會變。如今國君對您有怨,外頭對您敢起議論,將來是何處境,妹妹真是膽寒啊……”
程秋訸被她說動,可是她是個沒主意的,前半生聽父母的,後半生聽妹妹。
“子蘭既然是您與國君所係唯一血脈,那個位置本就該是她的。”程儀此話一出驚醒程秋訸。“你的親生女兒坐上寶座不比外蛇來得便宜。”
此後,她們便開始為此事奔忙。第一等便是說動娘家,原本娘家在朝中的勢力分派彆,非常不團結。
賀子蘭同賀予一塊吃住三百多年,程儀常常來看她,程秋訸也會在她幫助下偷偷來看她,兩蛇一塊練功,賀予的鄰居賀項也常有來往。
她將近一千歲時,程儀來把她接走,並沒有立即送回宮中,“子蘭,你聽姨母說,我對上說的是你在姨母裡受教,受的是蛇神的教導,回到宮中後,姨母會幫你成為儲君。”
賀子蘭在她期許的眼神下點點頭,可心裡還是迷茫。
程儀在這些時間裡一直壯大自己勢力,也在掙取程家派的支持。
當她提出由賀子蘭作為儲君後,國君強烈反對,經過幾月的磨戰沒有結果。
這天,程儀又入宮去,國君正在嗬斥她的姐姐,他辱罵聲似乎沒有傳進她的耳裡,她正襟後,低著頭,這是通傳大祭司求見,她眼睛亮了亮:“快請。”
“站住。”國君喊道。
程儀聽到動靜,自己走進來了,“姐夫不希望我來看姐姐。”
“今日正好,程儀也在,我把話說明,我隻認賀子蘭,你有本事害子蘭,不如連我一同害了,便一了百了。”程秋訸說道。
國君仰視大祭司,程儀行禮道:“臣相信,子蘭在臣的扶持下會成為一代明君。”
國君見她堅決地將程秋訸護在身後,登時無話可說。他自己是個糊塗混賬蛇,程儀平時除了虔誠向神明,驕奢混賬模樣他也見過,沒想到今時今日,竟然有這樣的打算,下這麼大的決心。
之後,程儀迎賀子蘭入宮,不久便成為儲君。
程儀曾向莫楝提及立賀子蘭為君的想法,莫楝覺得這個主意新鮮。
她下定決心是在賀子蘭成為儲君後,時常陷入心症,千緣聽聞了特意做清音琴又給了賀子蘭琴譜托她拿去後動心的。
千緣不參與南疆政務,所以在南疆民間信仰弱些。“難道造世之神卻要被遺忘嗎?”“那你覺著怎樣才對。”千緣端坐聽她講。
“娘娘,當今國君昏庸,我覺著應擁立新君,可助南疆再次繁榮。”莫楝說道。
“你不對蛇君設那些條條框框,或許再次繁榮也很容易。”千緣喝著茶道。
又過了一段時間,莫楝忽然來找她,“賀子蘭就要成為國君了,娘娘您也為她付出過,不想去做個見證嗎?”
“賀子蘭……”千緣嘴裡剛吐出三個字,便被莫楝拉著走了。
賀子蘭特意到青州向南疆的天和地見禮,才回京都登位。
大喜的日子,千緣也換上朝服,莫楝身著華麗的衣飾,旁邊的莫岑也翹首以待這場盛典。
賀子蘭擺了三拜後,千緣趕緊將她扶起,“你是……”她想起她是那夜自己救下的女孩,緣分……或許這就是天意,千緣臉上露出一抹喜色,莫楝看見後心中之喜更勝千倍。
一千歲坐上國君的位置,由大祭司和太姬主政一百多年,近幾十年才親政。
她聽了這一層故事,心中多了幾分底。
程琪說道:“妹妹有個不情之請。”
“但說無妨。”賀予擺出“請”的手勢。
“陛下微服私訪,何時到青州走走?”程琪原來是想請賀子蘭來,這事她賀予做不了主。
不過她在賀子蘭提了一嘴,沒想到賀子蘭竟然答應了。
剛開春沒什麼政務,賀子蘭最近頭疼得厲害,需要休養,程儀那邊算剛逃過一遭,這會也沒盯她那麼緊。
她移步來到青州,同程琪商討。
“青州有臣不能輕易動的蛇。”程琪解釋道。
賀子蘭壞笑道:“又要借本座這支旗。”
“是臣願為馬前卒,為青州為陛下效力。”程琪恭敬道。
兩蛇動身到青州各處尋訪。
一處廂房內,“這幫混賬,也是聚到青州了。”程琪有種身處主場的無力感。
“都是紈絝子弟,你還不好好伺俸著。”賀子蘭嘲諷笑道。
簡單吃了幾個菜後,商議著正這麼抓住他們的尾巴。
“青州五縣三郡中,這兩個縣屯兵屯成地方惡霸,州長受賄賣官,貪贓枉法的也難以估算。”程琪氣憤道。
賀子蘭挑了挑眉,“你是打算好,讓本座過來給他們一鍋端了?”
程琪略帶心虛地點點頭,“這是最近的一封檢舉信,一些事往上稟過,之後也了無音訊。”
賀子蘭聞言緊鎖眉頭,拿過檢舉信,“先把這個受檢舉的惡霸拿了。”
一行到達柏峰郡香林縣,進入酒家後,便裡邊熱鬨異常。
原來是兩家蛇爭訂座位做喜事,吵起來了,打傷一方的一個仆從,“明明是我家先訂,憑什麼你說什麼是什麼。”一方代表說道。“憑小爺我有錢。”另一方的公子哥說道。
“這是怎麼回事?”程琪立即向周邊蛇問道。
“聽說是東家的小少爺要辦周歲宴,但郡守的侄孫也要跟他那些……呃朋友,要宴請他們。”有個男子回答道。
“這麼說,便是無理取鬨,以財權壓蛇嘍?”程琪說道。
她的話立即吸引了那位小爺,“怎麼,你有話說?”程琪還沒應聲,他便動起手來,賀子蘭護住她,將他壓在桌子上,“她隨口亂說,你們本是辦喜事,彆鬨到去見官反而不好。”賀子蘭說著將他推回給仆從。
此時賀子蘭是女扮男裝,那位小爺被按一下緩不過勁,“總之小爺,二月二十一定要在這辦,走走走。”
他看向賀子蘭這邊,正要放狠話,忽然腿一軟,手使不上勁,跌倒了。惹得哄堂大笑,仆從趕緊拉他起來,“你們都給我等著。”
仆從扶著他抓緊走了,那一方的先生上前笑著行禮道:“有勞仁兄仗義執言。”
“客氣客氣。”賀子蘭笑道。
一場鬨劇過後酒樓裡又回歸平靜,兩蛇進了廂房,“這就是受檢舉的那位?”賀子蘭問道。
“正主是那位郡守的兒子,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程琪笑道。
“看來這一家子都不簡單。”賀子蘭說道。
程琪不隻顧之前的初步調查,而是實地地,真正對著這個蛇去查,未有進行仔細地調查她也不敢下結論。
夜來風靜,程琪胸口陣痛不禁想起棄憂穀中的師父,若師父在她也無需如此痛苦了。
平日裡,兩蛇一塊走著,打聽到的話都說這郡守蛇不錯的,就是太縱這侄孫。
兩位對視幾眼,賀子蘭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回去說。”
“這封信,白紙黑字寫著身份名姓,不可能是誤傳,有蛇要害你啊?”賀子蘭笑問道,語氣又有點嚴肅。
程琪尷尬地笑笑,“陛下,監察寮魚龍混雜的檢舉信不少,臣也不敢往上傳,不過欺男霸女卻有其事。”
“你啊,還好之前沒把話說滿,不然……”程琪抓住她要指控自己的手,“陛下,還是不要輕易下結論得好。”
她倆又展開一些明察暗訪,又聽到另一批蛇罵這個郡守,說他治下不嚴,本身也貪圖享樂。
“這是?”程琪看到賀子蘭手裡一封像信的東西,“請帖。”
“東家小少爺周歲宴?”程琪問道。“要不到他那去打探?”
兩蛇正借問著路慢慢走著,忽然在拐進小巷後,眼前出現一群蛇,圍住她們。
“兩位留下你們的狗命。”為首的惡霸說道。
“光天化日下,你們簡直是無法無天!”程琪喊道。
“彆的地方不知道,但在香林縣我們小爺就是天。”嗯吧一呼百應,他們齊齊攻上,被賀子蘭一一擊潰。
“陛……公子。”程琪一時忘了身處何境,“我留著你的腦袋有用。”賀子蘭隻回道。
程琪以為她看不上自己的武功,衝上前三兩下繼續向前的賊子打趴。
惡霸頭頭腿軟得打擺,“常言道,擒賊先擒王,你是賊首,你說我該怎麼辦呢?”程琪上前控製住他。
“什麼首不首,小的有眼不識兩位高手,還請你們饒恕我無知,再不敢了。”惡霸頭頭回話。
“先將這一乾蛇收監,公子你說如何?”程琪小聲附耳問道。
談笑間,她被控製住的賊子,一乾蛇等,被她收起來。
又到那東家程府去了解內情,東家是做絲綢生意的,生意做得極好,因而起了個東家名號。一說東家便知是這個程府。
在家翁的引薦下,進了府內,進了裡屋,沒見到主子家,便同府上聊起郡守侄孫程皓翔。
此蛇,常住本縣由於是郡守侄孫,縣官格外給臉,任由其胡來,如今惡勢力越發壯大,不滿足於欺負欺負平頭百姓滿足自己的私心。而是謔謔起縣裡商戶,找他們不痛快,以此彰顯自己的權勢。
賀子蘭聽著搖搖頭。
程琪跟這些地方權勢也糾纏不少時日了,驚訝之餘反問道:“那你們打算怎麼做?小主子的周歲宴……”
“這還真是個難題,我們老爺行商,結交四方朋友,此番宴請親朋好友,要是忍讓退一步,這全亂套了。”家翁敦厚的聲音讓賀子蘭聽得入神。
“天色不早了,既然你家主子事忙,不如我等先走,周歲宴再會。”程琪拉了拉賀子蘭的衣袖,她轉過頭輕點頭,回看家翁。
忽然廳堂傳來響聲,一個洪亮的聲音說著,“貴客留步。”
“是老爺。”家翁上前幾步相迎,兩蛇也起身,“程老爺。”
一起去到廳堂,程老爺說了許多感謝的話。
賀子蘭隻是笑著點點頭應和幾句。
程琪提及一事,“縣官和程皓翔交好,可您畢竟是地方大戶,便可以輕易得罪。”
“雖是一夥,可行徑未必統一,便是一家子也無法彌補這一點,何況他們……”程老爺樂道。
距離程家周歲宴還有幾日,程琪和賀子蘭又去調查了這位香林縣官。
當日酒樓異常熱鬨,掌櫃要求添錢辦席之前也給添了,酒席擺起來,賀子蘭和程琪也趕到入座。
府上總管跟掌櫃又是好一番交代,“這些銀子是我家程老爺額外請你喝酒的,今日您可得布置妥當。”“是是是。”掌櫃接過錢,一臉諂媚。
那邊酒飲得熱絡,祝賀聲不止,突然程皓翔帶著一幫蛇殺來。
他直罵掌櫃,“狗東西,你不把小爺放眼裡是嗎?”
“這這,誰給錢誰說了算本就是他家先訂的。”掌櫃說著躲起來。
“不聽小爺的,還想辦席?”程皓翔怒道,“給我砸!”
程老爺讓家丁把小少爺和妻護住才出麵,“程公子,這是何必,您要宴客,樓裡邊還有廂房。”
“放屁,我看你是沒懂我的意思,動手。”聽到他這話,程老爺臉現驚色。他自己自顧自動起手,打傷兩個家丁。
程皓翔好一會沒聽到動靜,一轉頭便看到賀子蘭,她又施法讓客蛇和酒樓掌櫃夥計動起來。
“又是你,你是程家雇來的?”程皓翔惡狠狠地看著她。
“凡事都有先來後到,你要加錢,東家也出得起,也做出讓步,而如今你不過是在無理取鬨。”賀子蘭跟他掰手腕,他根本不是對手。
程皓翔見勢不妙,轉而襲擊程少爺,程老爺趕緊護在母子前邊,而他的手臂被賀子蘭一把抓住,用力一擰,又狠狠推開,周圍蛇拍手叫好。
賀子蘭取消定身術,又施法將所有惡霸擊潰。
程琪怕不好收拾,走上前,一時情急喊了一聲,“子蘭。”
賀子蘭又踢了程皓翔一腳,轉頭問道:“怎麼了?”
“不能鬨到見官,縣官見過我。”程琪小聲道。
賀子蘭正在想對策,程皓翔撲上來,她給了他幾拳,揍得他鼻青臉腫。這時衙門的蛇進來了,“你在做什麼,竟然動手傷蛇。”
“是啊,把我家少爺打成這樣。”侍從怕自己剛剛保護不利被怪罪趕緊出聲。
“差爺,是這位程公子先鬨事的。”程老爺解釋道,周圍應聲。
“不管如何,把程公子打成這樣是事實。”捕頭說道。
“是,我要報官,我要報官!”程皓翔說道。
賀子蘭似乎不懼,“一蛇做事一蛇擔,您彆打攪這喜宴,我不怕跟你對簿公堂。”
一行蛇洋洋灑灑往官府去,程琪帶上鬥笠追過去,程老爺又招呼一下客蛇後,帶著兩個受傷家丁也上衙門去。
縣官似乎早有準備,高坐公堂,說道:“堂下何蛇報上名來。”他懶洋洋的態度,做事沒個章程的樣子氣著。
她見四周無蛇應聲,行禮回話,“草民賀心,青州環郡河鄉縣蛇。”
“本官問你了?自然是苦主先稟。”縣官有意戲弄,一時間哄堂大笑,公堂那還有公堂的模樣。
賀子蘭拳頭擰出汁。
“首上,草民程皓翔要狀告這廝重傷我,還有我的仆從。”他說得可憐。公堂外不知情蛇都要被騙過去,“是你先動的手。”
這時程老爺趕到,帶著家丁趕到,“首上,我有證蛇。”
“縣官首上,此蛇先打傷我家丁,這位賢士才出手。”程老爺雖然在衙門邊說得極大聲,但他根本就不理。
民蛇反應過來原來那個程皓翔,還先打傷蛇。
程皓翔雇的訟師說道:“他們是一夥的,首上不可聽信一麵之詞。”
“首上,在場除了本家,還有客蛇,夥計,皆可作證。”程老爺說道,縣官就像沒聽到一樣將蛇晾在一邊。
賀子蘭已被激怒,考慮他蛇處境不敢妄動。
“賀心,你承認程公子身上的傷是你所致嗎?”縣官說道。
“是。”賀子蘭說道。
程琪站在衙門外乾著急。
“那程公子覺著理應賠上多少?”縣官問道。
“十萬兩才勉強夠。”程皓翔獅子大開口。
賀子蘭氣得說不出話,瞪著程皓翔。
外邊也傳來議論聲,“十萬兩也太多了吧。”“是啊是啊。”
程老爺有些緊迫,他現在根本沒有插手的權力。
“就這麼定了,當堂結清,”他驚堂木一敲便要賀子蘭賠十萬兩,“若賠不了,便暫押天牢。”
“刑罰判定竟然不按國法皆聽一蛇之言,程縣官你膽大包天!”賀子蘭罵道。
“你同本官爭這些無用,收監。”縣官說著捕快便將賀子蘭押入天牢。
賀子蘭最後往蛇群中看了一眼,跟程琪的視線對上,讓她儘快處理這件事。
程琪整理好鬥笠往回走,途中遇到程老爺,“哎,這位姑娘,你那位同伴有麻煩了。”
到程府裡,“程姑娘快請坐。”程老爺的內蛇招呼道。程琪摘下鬥笠坐下。
程琪提議程老爺到郡守首上那上稟此事,程老爺怕幫親不幫理,又擔心官官相護。程琪讓程老爺儘力去做就是,實在不成還有彆的對策。
這樣一來便可測兩蛇之心,隻是國君受苦了。
程琪急召副官程嫻,將所抓十幾條蛇遞交,由她主審,自己監督,又跑去查縣官底細。
經程老爺及其他小商戶之口,縣官前不久連接本地商戶組成聯盟,打壓小商戶,平調市價。
東家因不服其中規矩並沒有加入,但大宗商品的商戶皆已加入,對平常老百姓的生活影響極大。
“什麼聯盟,這不就是官商勾結。”處理文書的程琪抬起頭對程嫻說道。
“這幫蛇……首上,您在找什麼?”程嫻問道。
“沒什麼。”程琪在調查縣官就任一來上交的文書,之所以不告訴程嫻,是因為她心中也有疑慮,木珂城之事會不會從她這泄露,“審得如何?”
“不少蛇招了,他們是程皓翔和香林縣官豢養的打手。”程嫻回道,“整日裡就是做些打壓百姓,還有打他主子不滿的蛇,這是供詞。”
“嗯,我有幾點事要問,你提審吧。”程琪話音一落,程嫻立即安排幾條蛇上來,“首上。”
“首上首上,我們是無辜的啊,都是受程皓翔和程廖指使。”一條蛇求饒道,其餘的立即附和。
“程廖小小縣官,他締結這些聯盟,誰給他的膽子,郡守也支持嗎?”程琪問道。
“不是郡守,是之前一位高蛇指點這門路。”底下蛇小心回道。
“什麼狗屁門路。”程嫻罵道。
“指點的蛇你們見過嗎?”程琪問道。
“小的見過,看著不像官場裡的,那些蛇的手段比我們更凶。”其中一條蛇回話道。
“縣官公堂公然不遵國法這事多久了?”程琪問道。
“小的不怎麼了解這些。”他們回道。
“嗯?”程琪出怒音,嚇得他們不得不回,“有兩三年了吧。”
審問就此告一段落,暫且收監。
青州有謀逆派,程琪也不是頭回聽說,但光憑惡勢力就敢輕易在百姓麵前藐視國法,上頭還得有蛇才是。
“首上要出行隻身一蛇不行,萬一身體有什麼狀況連個報信的蛇也沒的。”程嫻說道。
“我新製了藥,我乏了,你先退下吧。”程琪說道。
夜裡,程琪翻閱著文書,忽然咳嗽幾聲,想喝程嫻做的梨子湯,可惜……
她徹夜翻閱了香林縣近三年的文書。
程老爺也有些手段,先利用輿情,再輾轉告訴郡守此事,程康聽聞此事派親近之蛇去了解。
果有此事,他便動身前往香林縣,令下屬押住程皓翔,登縣衙,“首上,拜見首上。”
“傳賀心來見。”郡守說道。
“快,快去。”縣官邊吩咐邊賠笑道。
天牢裡火把亮著,陰冷之地,賀子蘭待了一天多,此時氣燥得很。
衙役過來開門,“你還真是走運,郡守首上要見你,快走吧。”
賀子蘭卻沒有動,“郡守首上要見我,就請他親自到天牢來。”
“你……”衙役門都開了聽到這樣一句話,強行拖出去又不得,隻得折返回去稟報。到了郡守麵前,顫顫巍巍回道:“首上,他要您親去見。”
郡守聞言有些意外,麵色不好看,“真是狂妄,罷了,帶路。”
程康走到牢房外,招呼他們退後些,自己進去,一個身影矗立看向小窗。
未等郡守出聲,她轉過頭便把程康嚇了一跳,“陛……”
賀子蘭一擺手讓他小聲些。
“都退下吧。”等蛇都走空後,程康腿一軟便是一跪拜,賀子蘭不放心又起結界,“柏峰郡郡守,好個程康!你的好侄子可是要本座賠他十萬兩啊。”
“陛下陛下,我那侄兒荒唐,您切勿當真,下臣也斷無此心啊。”程康跪在地上身子都在抖。
“混賬東西,縱你侄兒,縱得在本座麵前打起蛇來,本座阻止,連本座也要一塊毆。”賀子蘭氣得隻指程康的腦殼。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程康隻是重複說著,邊說邊磕頭,“陛下,下官該如何處置。”
“照國法辦,你那侄兒罪行累累,你先自查,本座在此等你,還有打傷兩個家丁理應致歉。”賀子蘭說道。
“查清楚再看看我打他應不應該,需不需要賠償呢?”
“是是是,可……您也不能一直待在這,有傷聖體啊。”程康猶豫道。
“儘早查明,公道,本座想要的是公道。”賀子蘭說道。
程康隻得領旨去辦。
另一邊程琪已經聽聞消息,便動身到程府打聽,“郡守到香林縣了,但你那位同伴還沒被放出來。”程老爺道。
程琪思慮一番,心中暗笑,佯裝道:“我近來也在籌錢,就怕真給賠空了錢袋。”
“怎會,姑娘你多慮了,郡守既然來了,定賠不了這麼多,這錢由我來出,你和那位公子受驚了。”程老爺說道。
夜來風涼,程琪雖然心裡有底但還是有些憂慮,擔心賀子蘭,還在牢裡總歸不好受。
程皓翔之前強搶民女,加之當街打傷蛇,又與縣官勾結,其父與程廖同盟,收受賄賂,排除異己。
程琪將相關證蛇找來,並排查程康與這其中的乾係。
程皓楓是程康的兒子,程皓翔之前強搶民女,就是假冒的程皓楓的名,最後也是程皓楓收的尾。
據程琪下級所說,這信應是這民女一戶所遞。
但他連最基本的調查也沒有,就這樣交上去了。
程琪找到她家門樓,身上帶著銀子和藥箱,找到姑娘一家了解內情後,遞上錢銀。
酒樓老板也是聯盟中的一位,程琪之前順著他這條線查到不少東西。
在查訪過程中,發覺漏洞,找到一家雖黑心卻撈不到錢的商戶,在程琪引誘下願意檢舉程廖。
程琪在仔細調查那寫文書後,發現程廖很喜歡搞冤假錯案,可以說是無法無天。
她招呼上程嫻,“告知郡守,程廖涉受賄貪贓,拉幫結派,欺壓百姓,提審。”
程康剛收到消息不久,程廖已經被提審走,他已然查到程皓翔當時當街打傷蛇,與各類蛇結交,前段時日又在酒樓鬨事同賀子蘭起衝突,四月二十這天,打傷東家兩個家丁。
他叫程皓楓來問,“你堂弟打傷蛇的事,是你收的尾?”
“是,弟弟當時假借我的名頭,苦主找上兒,隻得賠了三百兩藥費了事。”程皓楓有意避重就輕。
“混賬東西,這麼大的事竟也瞞著我。”程康怒道,“你的好弟弟,還拖欠兩百多兩銀子,監察寮的特意來問我這事,你如何交代?”
“兒確實替皓翔出了這三百兩銀子,隻是……他竟然,孩兒辦事不夠周全,真是該死。”程皓楓回道。
“你確實該死,包庇他的縣官已經被提審了。”程康長歎一口氣。
因罪證過於齊全,程廖被定了罪扣在監察寮,還有幾項罪責在追查。
今日,賀子蘭已被關在牢裡三天有餘,“逢香樓打傷蛇一案,經監察寮複議,搜集證詞後,賀心為正義之舉,判其無罪釋放,所係十萬兩銀子賠償皆係枉法。”程嫻宣讀完文書後,師爺不樂意了,“程皓翔傷得不輕,無需賠償嗎?”
“若是鬥毆自該賠償,可程皓翔是先動的手,以多欺少,賀心不過反擊。”程琪親自迎賀子蘭出來後說道。
“您是那位首上?”師爺疑惑道。
“我家首上是監察寮總長,我是首上的副官過來傳達文書。”程嫻嚴肅道。
“程嫻將他也一並帶走。”程琪說道,她身後跟出個賀子蘭。
不日,程皓翔被其叔父抓去審問,天黑之前給去審問結果,“陛下,您看。”
“他好侄兒還跟謀逆派勾結,這也查不來。”在牢裡待了幾天賀子蘭正換完內衣,披外褂。
“將他那個商盟了解清楚,順勢解了,彆再搞得地方烏煙瘴氣。”賀子蘭說著往圓桌走,“是。”程琪應聲還在整理東西,程嫻正安排著菜。
“陛下,這道銅鍋魚滋味好,您嘗嘗。”程嫻說完便退後。
“嗯。”賀子蘭應了一聲坐下,程琪反應遲了,急忙趕到,又愣住。她笑著起身,程琪擺出“請”的手勢後,她坐下,程琪才跟著坐下低頭說道:“陛下恕罪,下臣失禮。”
“不妨事,用飯吧。”賀子蘭笑說道。
用過飯,程琪將之前查到東西呈給賀子蘭看後,開始查閱那些案宗與文書的比對。
一點點圈出來,其中一些舊案問題不小,其中蛇不少商盟成員。
程琪的直係下屬送來查探得來的線索。
賀子蘭沒想到程琪動作這麼快,“商盟共幾十戶,主要分布在香林縣,部分商戶並非本地而是因程皓翔其父程仁的關係加入。”
程皓翔作為中間蛇聯絡各商戶。
近兩年,香林縣商業興起,他們利用聯盟此法謀利,擴大利潤,打攪市場。
自然鬨了不少矛盾,而這些矛盾都由香林縣官一一遮飾過去。
那一部分非本地商戶與謀逆派有著莫大關係。
“繼續追查,本座要儘快水落石出。”賀子蘭說道。
“是。”下屬臉上露出驚色,行禮退下,“是,陛下,首上。”
程琪把證據集起來探究,既明嫌疑犯,便是要論證其動機。
她夜來睡不著,吩咐程嫻調令護衛保護那民女一家。
隔天便要升堂,程琪坐正位,賀子蘭旁聽,傳程廖問話,“有蛇向本官檢舉,你收受賄賂,壓榨太甚,書信文條物證在此,你有何要辯?”
“首上冤枉啊,物證在哪?下臣要看。”程廖辯道。
程嫻拿著書信距離程廖一段距離,“這上頭明確記載,你與商戶賀濤來往,並結為聯盟,上頭可蓋著你程廖的印,仔細回答。”
程廖仔細看過那上邊沒有受賄證據,鬆了一口氣,說道:“首上明鑒,這上邊並沒有說……”
“並沒有說受賄之事,如此一來你是承認自己與部分商戶結盟,並如文書所言為其謀利,那條國法準許官商勾結的!”程琪敲響驚堂木,程廖嚇得跪下,賀子蘭發出一聲冷笑。
震得程廖直抖,“香林縣官莫急,本官這還有一錠銀子還有一個銀號,已查明在今春這銀票經了賀濤與你之手,還有何可辯?”
程廖跪在地上,思慮一番說道:“這是汙蔑這是偽造的。”
“傳賀濤。”程廖震驚,賀濤之前潛逃原來是去找監察寮了。
“見過首上。”賀濤跪下行禮。
“如實回話。”程琪說道。
“是,首上,程廖我在外頭可都聽到了,這銀號做不了假,還有那銀子上的記號……”賀濤因他奔逃許久,聽說郡守到香林縣後又偷偷折返回家,此時心裡隻想魚死網破。
程廖氣紅了眼,“你……你,你告我,你也是行賄罪,於你又有什麼好處?”他說著就要打賀濤,“要死一起死。”他不比縣官武力充沛,往後倒。
“肅靜!”程琪再敲驚堂木,“你既認了此條,好,程廖此案案情複雜容後再議,退堂。”
才剛下公堂,收拾準備吃飯,屬下忽然來報,“首上不好了,原本郡守首上收監的程皓翔逃了。”
程琪聞言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追。”
她留程嫻照應,向賀子蘭請辭後,上了馬,一行蛇邊走邊說。
暫時到了屬下所言目的地,“首上,屬下追到此處不見蹤影,幾個弟兄留守,此蛇十分狡詐……”
程琪揚起馬鞭,“他便舍了老父也不舍那金山銀山。”她想了一圈,難道是哪裡……
“你們附近商戶去排查,之前看守民女程芸的弟兄有沒有消息?”程琪問道。
忽然,一個下屬急匆匆趕到,“首上,程芸家中附近發現程皓翔蹤影。”
“追!”程琪識路率先行動。
果然在犄角旮旯發現程皓翔,他正恐慌地四處張望,本打算把後患解決了,卻不料有護衛看守,而且機敏度遠不是衙門捕快可比。
程琪現身攔截住他,長劍劈打,回身一刺,程皓翔奮力躲過,她反身雙腿上下一踢,上踢臉,下踢胸口,踢中胸口後。程皓翔使足力,要拿住程琪胳膊,她立拳反擊,扣住其臂,打傷其右臂。
他無力倒地,她劍架脖頸,“若在反抗罪加一等。”
程琪用法術做了捆索,“收監。”
程康這老匹夫辦事太不得力了,她想。
回到衙門,將程皓翔和程廖分彆關起來問話,並對供。
程皓翔在拷問下說了不少話,“這全是程廖的主意,我不過受不住蠱惑。”
“去年春天,你當街打傷蛇,又假冒程皓楓之名了事,後拖著賠償不還,俱已查明,還有何可說?”程琪問道。
“首上,就為這點小事抓我到這裡問話,不至於吧?”程皓翔說道,“我會賠給他們的。”
程琪眉頭擰成結,拖欠一年真是輕飄飄,將能治的蛇拖成半癱,畜牲不如。之前欲傷賀子蘭和她的事也不想現在提了。
“你們接著問。”程琪出牢房後扶了扶額頭,往另一處牢房趕。
“首上,經盤問,他們的供詞對不上,但程廖拒不認罪。”程嫻說道。
“那可由不得他,所有供述都記錄在冊?”程琪問道。
“自然。”程嫻回道。
涉案的商戶一一查問,商盟中其他沒有案件在身的,也調來問過後,程琪心裡有了底。
強搶民女,蛇證當街的街坊,挾私報複欲毆打自己與賀子蘭,幫助與“商盟”侵壓市場,謀利。
這幫由程皓翔父子及程廖豢養的黑勢力與謀逆派有著絲絲縷縷的關聯。
程琪忙了大半月,把兩年來能翻的案都翻了個遍,也是程廖的樁樁罪行
郡守從旁協助,麵上大家都是好蛇,隻是有過失卻不得不罰。
組織商幫事宜皆由其父的主意,這條線上程皓翔反而是個小角色。
程琪想暫時把事情壓在青州乃至柏峰郡,以便之後行事,這點還有賴賀子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