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聽到推門聲的李欣桐緊張的抬起頭,看到站在門口的是陳望後,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但同時,緊張的情緒也壓了下去。
“你怎麼在這?”李欣桐看著陳望,不解的問。
“這不是該我問的嗎?”陳望反問。
“我看到這個教室有把舊吉他,而且門還沒關就……”解釋到一半李欣桐發現自己並沒有解釋的義務,所以停了下來,並相當沉著的反問道,“那你呢?”
“老師懷疑你在裝病逃課,讓我來逮你。”
陳望麵不紅心不跳的回答。
“……”剛才的從容和囂張一下子消失不見,李欣桐站起身,結巴道,“真,真的?”
“真的。”陳望冷靜道。
反正她又不敢去找體育老師核實,管它真的假的呢。
“我,我是真的不舒服。”
李欣桐失去了以往的高冷,相當心虛的解釋說。
“看不太出來。”陳望搖了搖頭。
“真的,今天不是打體育課嗎?那個…”李欣桐思索後,指著她的腳說,“我腳有點酸。”
“怎麼,踩檸檬了?”
“……”
李欣桐懵了一下,沒太反應過來。然後過了一會兒後,突然t到,臉蛋又變得鼓鼓,在繃不住前,她捂著嘴巴,把臉趕緊撤向了一邊。
其實,已經笑出來了。
但她似乎覺得聽到這種冷笑話而笑場太丟人了,所以非常努力的強撐。
看得出來,她這是烏龜辦走讀——鱉不住校了。
“你什麼時候學的彈吉他?”陳望好奇的問。
因為被抓住了把柄,李欣桐也隻能老實回答。
但一想到踩到檸檬腳酸這個梗,她就有點忍不住……
努力的做了幾個深呼吸後,她才開口說:“學了半年吧。”
“上課學的嗎?”
“不啊,自己學的。”
“難上手嗎?”
看到他相當感興趣的樣子,李欣桐也看向了他,有些勉強的說:“但是我不咋會教……”
“誰讓你教了?”
“……”
“你自己彈的都不咋地。”
“……”連續被心口插了兩把刀的李欣桐,對待陳望的好態度也不再繼續保持了,乾脆滾刀肉的說道,“行,你就跟老師說去吧,我在這裡裝病不上課。”
“好。”
陳望打了個ok的手勢。
你寄吧威脅誰呢?
見陳望答應的相當乾脆,李欣桐連忙抬手叫道:“那什麼,可以不告訴老師嗎?”
“也可以。”
同樣,依舊是非常的乾脆,毫不拖泥帶水。
“那你想讓我做啥……”李欣桐有些警惕的問道。
“想什麼呢。”陳望隨意道,“老師又沒給我發工資,我有什麼必要替他做事。”
聽到這裡,李欣桐才鬆了一口氣。然後,結巴道:“謝,謝謝。”
看,她還得謝謝咱呢。
“嗯。”
陳望沒有再繼續找她搭話,退出去後,並關上了門。
但吉他聲,似乎沒有再繼續下去了。
看著被簾子擋住的老玻璃,陳望想起來了這一天。
雖然是普普通通的一天,但在記憶碎片裡,它又的確是有一點畫麵的。
今天是學校少見的搞體育課,老師讓自己拿球,上課的時候,教三步上籃,然後就看到班上有些女生擱那裡僵屍跳上籃,還有個從來沒打過球的胖哥,四肢完全不協調,連運球都不會,被男生們嘲笑是八步上籃……
這首《遇見》,也將他拉回到記憶的場景之中。
哪怕這已經是十年之前(2003)的歌了,但他印象還是十分深刻。
當然,今年最火的還是《一萬個舍不得》。
不過陳望當時就覺得這b歌有點非主流。
當時隻是讓他駐足的吉他聲,沒想到是來自李欣桐的……
有一種人生ol中,一些無關緊要但挺有趣的副本被解密了一樣。
那是不是在這之後,李欣桐就要退學了?
陳望的記憶還是比較準確的。
就在第二天,李欣桐就沒來了。
緊接著,連著三天,她都沒來學校。
對此,班上的同學也都議論紛紛。
“難道是生病了嗎?可是她之前,生病也會來啊。”
“你這麼關心人家,喜歡她呀?”
“你說屁呢……”
對於班上的男生來說,對李欣桐的喜歡,是出於長相,身高,鼓鼓的胸膛,還有白皙的皮膚。
也就是純純的欲念。
畢竟她並沒有展現出任何討喜的性格。
不像是安佳妮,可愛,俏皮,時尚,還相當的溫柔,能夠給男生提供不少的情緒價值——單單用‘你好厲害’這句話就足夠了。
這也是為什麼陳望那時,看到李欣桐時會感到可惜。
太過於反差了。
那是對美好記憶的一種強暴。
而其實,他對於李欣桐本人,回到了這個時期,並不算是喜歡。至少,不是先前對安佳妮的那種‘朝思暮想’的喜歡。
他跟班上多少男生一樣,就是覺得人家長得好看,這是出於男人瑟蘭的本質。
沒有那天醉意,氛圍,香水,玉…藍色雞尾酒般氣質加持,性與愛,皆回歸理性。
不過現在,應該差不多了。
走到辦公室後,陳望敲響了門。聽到一聲‘進’後,他走到了老薑的麵前。
老薑見到他後,繼續低下頭,批改著作業,說道:“什麼事情?”
“李欣桐已經三天沒來了。”陳望。
聽到這個,老薑相當在意的抬起了頭,看向了陳望:“怎麼?”
畢竟李欣桐是少數幾個能上本科,還相當聽話的好苗子。
在差班裡,這一個小孩帶來的欣慰,抵得上十個混世惡魔帶來的心理陰影。
見老薑認真起來,陳望開口道:“她已經三天沒來了,數學課代表也不能一直空缺,老師你看我……”
“你還吃上人血饅頭了?”
老薑服了,一臉無語:“還有,你就說說,你上次數學多少分。”
“60……”
“58!”
“老師你咋記得這麼清楚?”
“班上就三個人低於60,你說呢!”
雖然被羞辱成這個樣子,但陳望還是很希望得到數學課代表這個位置。
因為這代表著可以明目張膽的找老薑開小灶。
這可比自己學輕鬆多了。
於是,他認真的保證道:“我現在對數學相當的有熱情,當了課代表之後,成績肯定會提升的。”
“我相信你。”
老薑這樣乾脆的說完後,又補充道:“但是,李欣桐同學也才幾天沒來,我不可能就把數學課代表換……”
“她不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的?”
老薑一臉驚訝,並且認真觀察陳望,發現他好像不是開玩笑亂說的,遂問道:“你,還知道什麼?”
“知道的不多,但她應該會去廣東打工。”
“你這還知道的不多啊?”老薑盯著陳望,深入的問道,“你跟她很熟嗎?”
“不好說,但我說的都是實話。”陳望提醒道,“我想,老師你應該試著去家訪一下。”
如果說對於那件事情陳望能做些什麼,那這就是他能做的了。
“我跟她打了幾個電話,她說自己得了流感,就是不讓我去,我沒辦法啊……”
想到自己班上最好的小孩要去廣東打工,老薑就感到痛心疾首,眉頭緊皺。
突然的,他想到了什麼,然後將幾張疊在一起的試卷拿了出來,放在陳望麵前,突發奇想道:“有了,你去給她送送資料。”
“……”
陳望錯愕的看著老薑,然後抬起手指指向自己,難以置信的反問道:“流感,就不傳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