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將軍、丞相,
為太子配備的眾位先生。
邊通感歎,
為培養國儲,耗費了多少心力!
是一國養一人!
“東方大夫,衛將軍奏請我先按下,傳於父皇、太後、大父各一份,等他們回議後我再定奪如何?”
東方朔脫口而出,
“朔以為,不若殿下先允衛將軍,再傳於太上皇、太後、陛下各一份。”
太子進想了想,明悟其中深意,
“就按您說得做。”
“最好由您親自送去。”
“好。”
洛水 長從營
衛青軍帳豎在那,
多年南征北戰,大小戰役無數,紛紛為衛青加持,軍帳擺在那,風凝雨消,自有威儀,軍營內行走交談都不敢高聲語,
“楊將軍,要不你找衛將軍說說吧,或是想出什麼辦法拖一拖,合軍,以後可沒好日子了啊。”
七去其二,餘下的五校尉麵麵相覷,又齊看向楊仆,
楊仆是資曆最老的一位,又因戰功得關內侯,雖在新朝被剝去了食邑,但戰功足以服眾,
長水校尉燕倉:“隻有合、叛兩條路,你不想合,叛就是了。”
燕倉不軟不硬的頂了一句,其餘四人心裡膩歪,燕倉向來性格乖僻、格格不入,方才對同僚下手又那麼狠割喉連骨頭茬子都割開了!
胡騎校尉路車兒大怒,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早就成了誰家的家奴!你願意做奴,彆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我們是食君俸祿的將士,與你這等愛給彆人卑躬屈膝的小人不同”
燕倉吊起三白眼,陰狠看向路車兒,
路車兒形如蠻牛,不怕燕倉,登登向前兩步,喝道:“怎麼?你也要割我的喉?”
劍拔弩張,其餘三人都瞧著,也不上前阻攔,八校尉形散意更散,除了食君俸,真找不出第二處相同的地方。
“哈哈。”
路車兒:“你笑什麼!!”
燕倉嘲諷道:“給誰做奴不是做?你就不是陛下的奴婢?你不願做也可,自己支起家業唄,沒人攔著你。”
路車兒被擠兌得臉唰一下變紅,
楊仆看向其餘兩校尉,
屯騎校尉阿拉木和越騎校尉石衝,
“你們怎麼看?”
屯騎校尉阿拉木本是胡人,
“我與燕倉想得一樣,願意合軍。”
漢話說得與漢人沒兩樣,阿拉木想得更簡單,被哪個漢人領導不是領導?
更何況是草原上的噩夢衛青,能在衛青手下做事,是此前完全不敢奢求的。
石衝冷冷道,
“我不願合軍,除非陛下有令。”
路車兒略顯激動,
“我也不願!二比二!楊將軍,你看呢?”
楊仆沉吟片刻,
“我自然也是不願合軍。”
“那太好了!我們一齊找陛下說!陛下病了,我們就等在宮外!”
聞言,楊仆忙叫停,
“先去見衛將軍吧!”
軍帳內
侍中伍被立在衛青身邊,
衛青身上披白虎皮大氅,眼波流轉,不知在想些什麼,
“外麵如何?”
伍被:“應是吵起來了。”
“吵?”衛青笑了笑,“該吵。”
看向伍被,
“你前為侍中,合軍後為軍司馬,食祿少了挺多,若是你願留在宮內,我便安排你回宮。”
伍被忙道:“被德薄,無福受二千石,當軍司馬反而快意。”
軍司馬八百石,無論待遇和地位,都不可與同日而語。
衛青看了伍被一會,
淡淡道,
“在我麾下做事,未必不如二千石。”
“是,將軍。”
伍被心服口服。
在衛吹排行榜上,第一劉徹,第二匈奴,伍被能排第三,淮南王心癢難耐,日裡夜裡想著造反,每逢問伍被此事,伍被就一句話,
“衛青活著,永遠彆想著造反。”
漢家待遇最高是二千石,衛青敢說跟著他,未必不如二千石,彆人說不信,衛青說這話必須得信!想想胡漢大戰,跟過衛青的將軍,隻要活著,到今天哪個沒受益?
“時辰差不多了。”
衛青話音剛落,
楊仆聲音在帳外響起,
“衛將軍,末將請見。”
“進。”
幾道身影閃入,衛青數了數,
四個人,
少了越騎校尉石衝。
“衛將軍”
楊仆頓了頓,正欲托出剛打好的腹稿,衛青抬手停住,
“國有國法,軍有軍規,越騎校尉石衝貽誤戰機,軍法當斬,伍司馬,去拿人吧,若有人阻攔,皆視作叛軍。”
“是!”
軍司馬伍被接過軍令,分開眾人,撥帳去拿人。
四校尉還沒適應帳內的暖意,又被身後傳來的冷風激了個寒顫,
楊仆被嚇得肝膽俱裂,
石衝或是不服,或是想待價而沽,衛青全不在意!
校尉營每一個士兵珍貴,校尉更是人中龍鳳!
是極稀缺的人才,
衛青一來就殺了兩個,現在又要處斬一個,就算平日裡再怎麼生分,此刻楊仆心中忍不住升起兔死狐悲之情,
“衛將軍!石校尉”
在衛青的逼視下,楊仆又一次把話咽下。
帳內靜得駭人,靜得連空氣都被擠壓乾淨了,冷汗順著四人臉上滑動,帳外一點點聲音都聽得格外清晰!
“我要見衛將軍!我要見衛將軍!”
“你們無權斬我!!”
“啊!!!”
伍被捏著馘走入,啪嘰粘在桌案上,
呼出一口血氣,
“衛將軍!石衝已斬!”
“嗯,中壘營以後由你帶著,越騎、步兵兩營,本將軍再尋人。”
“是!”
衛青起身,身形極大,哪怕是最壯的路車兒,也因身高不足比衛青小一號,
“人言期門軍是驕兵,但我看,你們八校尉營更是驕兵,
不受軍管,隻呈王命,舒坦日子過得多了,反而忘了兵士最重要的事,
此三人都是將才,人才,
但是”
走到燕倉麵前,
燕倉垂首!
走到阿拉木麵前,
阿拉木垂首!
走到路車兒麵前,
路車兒垂首!
走到楊仆麵前楊仆垂首!!!
“但是”
“不為我所用,就算不得什麼人才!”
“嘴上說著呈聖恩,人都閒散慣了,心裡還信德這話嗎?!”
衛青語氣極重,壓得眾將喘不過氣,
足靜了十幾息,衛青聲音緩和,
“楊將軍,你要說什麼來著?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