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和他說說,用男子漢的做法。”
平陽公主點頭,
“那你去吧,這孩子臉皮薄,你彆又給他嚇哭了”
聞言,衛青傲然一笑,
“嚇哭?怎麼會?這可是我衛青的兒子。”
平陽公主翻了個白眼,柔聲道,“就你能顯擺。”
“哈哈哈哈哈!”
“小弟,你說說你招惹誰不好,非要招惹石柱子。”
衛登哭累了,被二哥的話吸引,疑惑問道,“二哥,誰是石頭柱子?”
“就是東方先生啊,你看他天天板著個臉,又臭又硬的,不就是石柱子嗎?”
噗嗤一聲,衛登被二哥的奇妙比喻逗笑,
一個大鼻涕泡從鼻子裡鑽出來,
見狀,衛不疑強忍笑意,
“要是彆人還好,二哥給你出出氣,石柱子我可不敢招惹,平時我見他都繞著路走呢,不然,我非得狠狠揍他一頓!”
“你要揍誰?”
“額,阿翁,我誰也不揍嘿嘿,您聽錯了。”
衛不疑騰得一下站起來,
衛青狠瞪他一眼,
“跟你小弟說什麼呢?你就是這麼當哥的?出去!”
衛不疑起身貼著牆往外蹭,生怕被阿翁踹上一腳,
可還是防不勝防,臨到門口時大意了,衛青從後飛來一腳,給衛不疑踹了個狗啃屎,踉蹌幾步才穩住,
衛不疑揉揉屁股嘟囔道,
“這都什麼人啊?哼,我還不管了呢。”
屋內隻剩下衛青父子二人,衛登有些害怕,
生怕阿翁要揍自己一頓,
“登兒,和阿翁聊一聊,好不好?”
衛青語氣溫和,衛登點點頭,
沒了平日裡咋咋呼呼的模樣,衛青看著一陣心疼,忍不住揉了揉兒子的頭發,
知子莫若父,當爹的衛青知道,現在眼前的登兒才是真實的他,平時那都是裝出來的,
“登兒,阿翁一直知道你是個心思細膩的孩子,記得我們上街那次嗎?
你碰到一位老翁,腿腳難行,你攙著他回了家,他誇獎了你一句,因此事你高興了好幾天,
還有一次,你大哥正忙,你去找他玩,把你那大哥弄惱了,他說了你一句,又讓你難受了好幾天,是有這兩件事吧。”
“是,阿翁”
衛登點了點頭,
衛青抓起兒子的手,小手冰涼,
“阿翁一直不懂你,為何彆人的一句話,能讓你惦記好幾天呢?你與我說說。”
衛登撇著嘴,一副隨時要哭的表情,
“阿翁,我錯了。”
“不不不,我沒說你錯,也沒有要指責你的意思,隻是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此事哪有什麼對錯?你是如何想的,和阿翁直說就是了。”
衛登搖搖頭,
“阿翁,我也不知我是怎麼想的,彆人誇我,我就開心,彆人說我,我就難受。”
衛青想了想說道,“登兒,何不把這兩件事拆開來看呢?”
“阿翁,孩兒不明白。”
“嗯,是不是誰誇獎了你?你做事就更有勁兒了,也變得更厲害了?”
“嗯!”
衛登重重點頭,
他是個需要誇誇的孩子,
“好,那此事是不變的,也不需要變,越誇你,你就越厲害。”
“那阿翁,彆人一說我,我總惦記著該怎麼辦?
我也知道這樣不好,總像是被彆人左右,就拿今天來說,孩兒知道東方先生是為孩兒好,孩兒不是因為東方先生哭,也不是因為抄書而哭孩兒怕東方先生說我是逆臣,孩兒真就成了逆臣。”
不提這事還好,一想起這事,衛登又開始難受了,
衛青瞧了門口一眼,
衛不疑撅腚趴在門外的人影透出,
他肯定覺得自己做得老隱秘了,
衛青不做理會,盤坐在地,將小兒子抱起,放在腿上,
“登兒,那些說出話讓你不舒服的人有兩類。”
“阿翁,哪兩類?”
衛登仰起頭看向衛青,
“第一類是無心之言,衛青豎起一根手指,就像你吃飯時會說今天的飯有些鹹了,或是今天的菜有些生,這匹馬真好看,那匹馬不太好看這都是你脫口而出的無心之言,你說出口時,並不是發自肺腑的去責備做飯的人,對吧?”
“對,”衛登點頭,“孩兒就是隨口一說,沒要真的怪誰,”
“是的,你說出的是無心之言,有些人隨口一說的也是無心之言,對嗎?”
衛登若有所思,想了好一會,
“阿翁,對,彆人或許就是一句無心之言,。”
衛青笑了笑,“是啊,彆人的一句無心之言就能讓你擱心裡翻來覆去的想著,你是不是有些心眼太小了?
做飯的廚子,聽到你說哪天的飯有些鹹了,要是像你一樣把這事擱心裡,連飯都做不了了,你想想,有趣不。”
衛登想著,
廚子托腮坐在門檻上,灶也不生火,看著空灶唉聲歎氣,說著“哎呀,衛登為什麼說我做飯鹹了?”“我做的飯不鹹呀”“到底哪裡鹹了?”
“哈哈哈哈,”想象出這幅畫麵,衛登不由笑出了聲,“阿翁,彆人的一句無心之言,他就唉聲歎氣,太蠢啦!”
衛青刮了下小兒子的鼻子,“你不也是嗎?”
衛登怔住,吸溜了下鼻子,
“除了隨口一說的第一類人,還有第二類人,”衛青瞳孔發灰,“這些人就是帶著壞你的心說你,他們罵你、侮辱你、責備你就是想摧毀你,看不得你過得比他們好,
你過得越慘,他們才越開心呢,他們對你說出的惡言就是一支箭,孩子,你想想他們都不想讓你過得好,你反而因為他們的話,難受了好幾天,是不是正中了他們的下懷,
迎著這支箭,就走上去了。
衛登從沒以這個角度想過問題,經阿翁的點撥恍然大悟,
攻擊你的人,不想讓你好,你反而要過得更好,
他們越想讓你在意他們說出的評價,你就越不能順他們的意,
衛青把衛登太在意彆人的話一事,掰開了揉碎了,直通症結所在,治病之根本,
衛登看向衛青,
認真道,
“阿翁,孩兒明白了,孩兒再不會被彆人的話左右了!”
衛青欣慰一笑,
“你都懂,我就不和你多說什麼了,”
看向門處,衛青用手指了指,衛登看過去,見二哥正趴在那,正要開口喚二哥,被衛青捂住嘴,
衛青靜悄悄的起身,一點聲響都沒有,衛登知道阿翁要乾什麼了,怕笑出聲露餡,忙用自己的兩隻小手捂住嘴,發出“呲呲”聲,
門外的衛不疑,聽屋裡沒聲了,湊得更近,
衛青眼疾手快,把門往外一推,哎呦一聲,衛不疑沒防備,摔倒在地,
“哎呦,阿翁,您這是乾嘛啊,”
“我乾嘛,我還要問你乾嘛呢?”
“我我”
“哈哈哈哈!二哥,你好像王八!”衛登跑過來捧腹大笑,衛不疑正愁沒地方發火,見小弟自己撞上來,鯉魚打挺翻起身,追著三弟可哪跑,
“小弟,你有能耐,彆讓我抓住你!”
平陽公主拖著放上瓜果的銀盤走來,見兩個兒子跑鬨成一團,微笑看向衛青,
“用男人的方法都說好了?”
衛青挺胸抬頭,驕傲說道,“那是自然”抬眼看了看平陽公主,露出我懂你的眼神,
平陽公主有些不好意思,她本也是想借個由頭來偷聽的,
“表叔在家嗎?”
“牛兒?”
劉進一路暢通無阻,走到書房這,衛不疑和衛登停住打鬨,一齊走過來,
“牛兒,你怎麼來了?”
“大父,今日在渭陽宮,表叔哭了,我來看看他,好了沒有,”
劉進朝衛青和平陽公主分彆施禮,
“進哥兒,你來找我玩啦!”
衛登小屁孩一個,心裡一點不裝事,現在又好了,
“嗯!”
劉進見表叔又開始了,心裡鬆口氣,衛登哭得時候,在學堂悶著,劉進沒去找他,是顧及他的自尊心,
“走,我帶你去看個好玩意兒,”衛登拉住劉進,衛不疑眼睛一亮,“唉?我也去。”
三人跑走,
平陽公主抱怨道:“這孩子,轉頭就忘了,枉費你說了那麼多,不知道他記沒記住。”
衛青道:“肯定往心裡去了。”
見平陽公主準備的瓜果沒人吃,衛青開口道:“他們也不吃,咱們吃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