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峻和嘉峪才是聶涵的親弟弟,當然,她也愛他們。
可是麵對阿遠,她難免會偏心眼的,因為他真的太懂事了。
見聶涵不答,他突然打了個嗝,並掙紮著要下來,還用小手捂上了嘴巴。
聶涵忙問:“你是不是不舒服呀,你怎麼啦?”
小孩子比如上了飛機火車什麼的,會不適,會哭鬨,是因為他們本身還很幼小,各個器官都很嬌嫩,而在長時間密閉的環境裡,大人能忍受,可他們很難。
又不像上一回去首都,飛機上人少,還好一點。
這是一趟商務航班,又是遠航,飛機上人很多,把阿遠給熏到了。
他捂了半天的嘴巴,終於鬆手,自己也很驚訝:“小嘴巴,好像要,尿尿了。”
其實他是頭回憋了那麼久,想吐,但他沒經曆過吐,就以為自己的嘴巴要尿尿了。
剛剛才聽韋德聊,聽說她小叔和細娘這一回還蠻嚴重的,聶涵也憂心忡忡。
可麵對阿遠這麼個小開心果兒,她忍不住,她哈哈大笑。
韋德一下飛機就有聯絡好的人來接,也立刻得著手工作,因為這一趟陪著聶釗夫妻來的隻有一個人,就是宋援朝,而在這邊,他得打點好一切。
聶涵帶著阿遠,當然是直接啟程,前往迪士尼。
從他還沒出生的時候,他爸爸就在計劃的迪士尼之旅,今天終於要圓夢了。
為了要讓小崽崽開心嘛,聶涵一路都在講,爸爸媽媽隻是有工作要乾,完了之後就會來找他,然後他們全家就可以一起到迪士尼暢玩,坐海盜船,雲宵飛車。
但阿遠是要刨根問底的:“爸爸媽媽,都,工作喔?”
他們兩個人一起去工作,阿遠覺得有點奇怪,因為原來從來沒有過。
聶涵繼續撒謊:“對啊,很重要的工作呢。”
沒有通知客戶搞接待,聶涵打的出租車,阿遠就在她懷裡。
此時走在快車道上,正好看到一群機車愛好者騎著機車嗖嗖飛過,阿遠立刻爬了起來,小臉蛋貼著窗戶往外看,他直覺,如果媽媽去工作,騎的也是機車。
而這就是為什麼,聶釗那麼怕死,怕自己沒法陪兒子長大了。
當爸爸媽媽不在的時候,哪怕身邊是他最親的姐姐,孩子的心也是空的。
眼巴巴看了半天,他回頭,有點失望:“沒有媽媽。”
人和人的感情是慢慢培養並建立的,奶媽看阿遠失望的厲害,也問聶涵:“老板和太太很忙嗎,今天下午呢,能回來嗎?”
聶涵聽說的也比較嚴重,搖了搖頭,又對阿遠說:“今天我們要住的,可是一套你都想象不到有多漂亮的屋子呢,裡麵有米奇,還有你最愛的小黃鴨。”
阿遠喔了一聲,聽到窗外有機車聲,立刻扭頭,又去看窗外了。
看孩子悶悶不樂,聶涵也挺心急的,還好一路高速,很快就到迪士尼了。
而這地方,聶嘉峪和聶嘉峻都那麼大的人了,一年總得約著來玩上一趟呢。
遙遙看到童話中才有的城堡,和標誌性的摩天輪,聶涵搖阿遠的手臂:“看到了吧,我們要去那兒,你今天想玩,姐姐就今天帶你去,明天想玩就明天去。”
阿遠遠遠看到摩天輪,果然眼睛一亮:“哇喔?”
那摩天輪,看起來比香江的小樂園裡的大多了,而小孩子天生就對這種東西感興趣,好吧,他可算不憂心爸爸媽媽了,聶涵用日語對司機說:“請開慢一點。“
讓阿遠先在遠處好好看一看,一會兒他應該就想進去玩了。
而在玩上一圈,玩累了以後,聶涵的經驗,他就也會把爸爸媽媽暫時忘掉。
但顯然,這一招似乎也不太靈,因為阿遠突然說:“等媽媽。”
揚頭看抱著自己的姐姐,他很認真的:“媽媽dudu不痛,媽媽也要玩。”
這小崽子就是,他媽媽在的時候,人家要健身,要工作,他不打擾的,小時候是抖小屁屁,大一點了爬櫃子爬牆飆三輪,他會自己玩兒,也玩得很好。
可要媽媽不在,那不行,一切暫停,隻等媽媽。
……
其實在聶釗和陳柔飛機落地的時候,他們送到大陸的那份樣本,就已經有結果了。
當然,毛子哥確實有經驗,而且他做事風格狠辣,不顧彆人死活,但確實在受到輻射之初就做了初步的清理,所以嶽中麒受到的輻射比他低得多。
而到聶釗和陳柔時,已經是第三現場,結果當然更好,隻是一次超劑量的輻射,可以被代謝掉,也隻需要吃常規藥物就好。
當然,那隻是國內醫生給的建議,在日本他們還要做各種係統的檢查,然後看結果來做分析,由這邊的醫生來判斷,看他們需不需要做治療。
此刻,酒店房間內,宋援朝站在門口,聶釗則正在跟嶽中麒通電話。
嶽中麒不但把他們的檢測結果講了一遍,而且把他們部隊醫院,醫生給予的治療方案,該吃的藥也講了一遍,不管聶釗愛不愛聽,他當然要講。
他總覺得,不該花的錢就要亂花,照這邊醫生的說法,他們隻需要吃點藥就行了,而嶽中麒覺得,東京那邊的醫生很可能詭計多端,看聶老板有錢,宰他一筆呢。
所以就跟唐僧似的,他嘮嘮叨叨了好半天。
聶釗終於聽他說完,回頭見陳柔在看電腦,走了過來,一起看。
見她在看的,是添馬艦軍事基地的鳥瞰圖,他問:“是霍岐霍sir給你的?”
添馬艦,目前中環唯一的駐軍基地,它的詳細圖紙當然是保密的。
這一份也確實是霍岐給陳柔的,她敲了敲一個地方,低聲說:“這兒看著有問題。”
林sir之死隻是一出折子戲,而陳柔真正要做的,是進添馬艦軍事基地,把裡麵涉及間諜類的東西全部拿出來,隻要拿出來,霍岐就可以一己之身公布一切。
那將是一樁巨大的國際性醜聞,也會為詹姆斯爵士的特工生涯畫上句號,而且是個恥辱的句號,並且能讓那些鼓動著張子強一次次作惡的白人阿sir們集體滾蛋。
這圖紙也不知道霍岐是從哪裡搞來的,但既然陳柔開始研究圖紙,就意味著,在林sir的折子戲落幕之後,她要正式開場大戲,進添馬艦軍事基地了。
當然,他們現在是在國外,陳柔看電腦的時候,都會有意避著監控。
聽到有門鈴聲,她也立刻就把筆記本電腦合上了。
韋德找的是第三方,也就是中介式的服務,聶釗和陳柔也是在賓館,依然是先做檢查,看情況有多嚴重,並讓醫生出具治療方案,然後再談治療的事。
而其實嶽中麒多想了,這邊的醫生還是很嚴謹的,再說了,他們見過的被輻射汙染的人太多太多,治不過來,輕微的,也都隻是給予常規的藥物做治療。
韋德所帶來的當然也是這個結果,而且,他所講的,醫生推薦吃的藥物,竟然也跟嶽中麒講的一模一樣,也就是說,大陸應該是y了日本的治療方案。
當然了,核廢料輻射,除非是超劑量,且直接吸入,否則的話,它的危害性是遲發性的,當然了,治療方案大家也是大同小異,就……都差不多。
聶釗今天不但興師動眾,而且怕身上輻射超標,過不了安檢,甚至還求助了總督,但在抽了兩次血,驗了兩次尿之後,現在結果告訴他,他身上的鈈含量甚至並沒有達到安檢能測出來的劑量,也就是說,他們隻是比常人略高而已?
當然,略高對於聶釗來說,就已經很不好了。
他對自己和太太的要求一直都是,他倆必須擁有百分百健康的身體。
花了好大一筆錢,而且興師動眾,差點搞的人仰馬翻,韋德都有點替老板心疼,說:“醫生給的建議是,您和太太這種情況,相比於藥物,多吃富含抗氧化劑的食物,比如新鮮的水果,蔬菜,全穀物和蛋白,增加自身抵抗力,會更容易對抗輻射引起的自由基損傷。”
宋援朝想到什麼,插了一嘴,說:“應該要多吃海帶。”
見老板不語,老板娘在低頭看電腦,韋德怕老板花了大錢沒查出病,心裡不舒服嘛,又說:“是我考慮不周,其實我應該用匿名的方式,先在香江幫您查一遍。”
如果用匿名的方式先在香江的醫院查上一遍,確定不嚴重,就不必跑這一趟了。
當然,也就不需要花那麼多的錢,尤其是包機,好大一筆錢呢。
但是,聶釗有一群願意忠心耿耿跟著他一起做事的人,就陳柔來看,他也有其魅力,就比如說,在花錢方麵,他自來爽朗,而且從不小氣。
他默了半天,看著韋德一笑,說:“還有什麼比花錢買健康更值得的買賣嗎?”
韋德想想也是一笑,搖頭說:“沒有。”
這就對了,賺錢是為了什麼,當然是為了舒適的生活和健康的身體。
錢花掉還可以再賺,但健康沒了,人不也就沒了。
聶老板這一路的驚心動魄,兩方確定問題不大,心裡一塊石頭也總算落地。
但他才站了起來,卻又坐了回去,說:“把檢測結果給第三方,讓他們再去一趟米國,賓夕法尼亞,讓那邊的醫生再看一看,給個治療方案。”
目前他算是接觸了兩家,給的是同樣的治療方案,但聶釗這種有錢人,他的疑心可不是一個醫生就能打消的,他需要治療,也會綜合各家的醫療方案來考慮。
韋德應了一聲,去辦事了。
宋援朝其實覺得老板有點太小心,但當然,他隻是下屬,隻負責執行命令,不會多嘴討人嫌,所以他依然隻是沉默著。
陳柔啪的一聲合上了電腦,看聶釗:“你的意思是,咱們還得在這兒住一天?”
昨晚倆人都專門的,仔細的清洗過,衣服也都處理掉了。
而既然檢查結果,說血液和尿液問題都不大的話,應該就可以接觸人了。
但聶老板的嚴謹在於,他自己要健康,他兒子就更要了。
再怎麼都得多等一天,等他們皮膚表層的輻射徹底沒了,他才好見兒子。
陳柔是,反正老板掏錢,兒子也是他的,而且她要計劃下一步的行動,還要讀一些關於添馬艦內部的書和資料,就由著聶釗了,住賓館也ok,吃喝不愁嘛。
不過於聶釗來說,夫妻都不在,他兒子一個人,跟著姐姐在異國他鄉,到底過得怎麼樣呢,他喜歡那座主題樂園嗎,這已經天黑了,他跟聶涵住的,是擁有觀看煙花最佳位置的,最豪華的套房,而在看到煙花時,他開心嗎?
在這一刻他們父子是同頻的,也確實,阿遠並不開心。
奶媽和聶涵倆扶著椅子,看著阿遠呢,而他坐在椅子上,竟然神奇的,複現了他老爹平常喜歡的姿勢,那就是,雙手抱臂,二郎腿一翹,他又天真吧,又老成。
小臉憨嘟嘟的,可是表情卻悶悶的。
外麵大朵的煙花正在綻放,一朵比一朵漂亮,而且就綻放在他眼前。
奶媽說:“開心點吧少爺,看煙花呢,好漂亮的煙花。”
阿遠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聶涵舉起相機說:“笑一個吧,姐姐給你拍張照。”
架不住姐姐太熱情,阿遠終於還是勾起了唇角,但笑的有點勉強。
他沒纏著問爸爸媽媽什麼時候會來,也沒哭沒鬨,是真乖,好乖好乖。
就聶釗打來電話,讓他接,阿遠接起電話時,也還是乖乖的。
爸爸問他吃飯了嗎,他就答吃了,問他開心嗎,他也說開心,但在聽到媽媽喚阿遠時,小家夥一下就決堤了,那個撇嘴流眼淚的程度,聶涵的一顆心都差點要碎裂。
陳柔是個特彆堅強的人,當然,堅強就意味著冷血,以及共情能力不夠。
她孤兒出身,從小沒有被人愛過,也沒有愛人的能力。
但在這一刻,阿遠讓她意識到,他有多愛她。
他聲音顫顫的,小小的:“莽莽,你的小dudu,痛痛了嗎?”
又說:“寶寶,寶寶可以,幫你,幫你youyou啊。”
所以他這一整天,商務應付著彆人,然後一直在默默等媽媽的消息。
而在他想來,媽媽應該是病了,可他唯一知道的病隻有肚肚痛,奶媽或者爸爸幫忙揉揉就好了,當聽到媽媽的聲音時他就不再應付,而且是積極爭取,要見媽媽,要幫她揉肚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