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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十六不在,並不方便。
秦鳶乾脆讓人尋了自家的陪房來,此人姓沈名長樂,是個機靈人,眼能觀六路耳能聽八方。
前世她和林子奇到了浙江之後,沈長樂做到了府衙掌管門房的大爺,不少人都要看他的臉色。
隻是後來出了點差錯,這才沒在眼跟前伺候了。
敲打幾個掌櫃這樣的事,隨意提點幾句,沈長樂就會明白。
秦鳶將他叫到跟前,讓紅葉將裝了賬本子的匣子遞給了他,道“這些賬本子是嫁妝鋪子的掌櫃們重新做的,還是有不少錯漏之處。原本上次沒有處置他們就已是寬容,現在這些錯漏之處若是沒法子解釋,便讓他們結清賬目後另謀高就吧。”
沈長樂身子圓潤,看上去一臉和氣,接過匣子後便問“夫人是敲打,還是……”
秦鳶道“你替我多瞧瞧,若是有哪些做事敷衍不仔細的就來報我。”
沈長樂立即明白了,這是讓他帶話並且看看這些人還能不能用,便道“遵命。”
待他走後,紅葉悄聲問“小姐為何選他?他瞧上去誰都不得罪……”
言下之意就是怕沈長樂震懾不住人。
秦鳶道“我身邊缺人使喚,沈長樂能不能用,得先試一試,俗話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再說他看上去越是和氣好糊弄,彆人就越不會防備他。”
紅葉仔細思索。
秦鳶道“你多看著,慢慢就會了,也不急於這一時,等他回來回話,你在旁邊也聽聽。”
紅葉感激地道“我知道小姐也在栽培我。”
不等紅葉繼續說下去,秦鳶就連忙點頭,道,“知道就好。”
紅葉一激動,就會做許多承諾。
她早就聽的耳朵裡出繭子了。
每個人都有優點有缺點,紅葉總地來說,忠心能乾,這就夠了。
翠茗進來催,“管事媽媽們都在外麵等著了,盧媽媽和那個李媽媽都在,小姐要不要和她說說話?”
李媽媽是翠茗尋來分擔盧媽媽差事的。
外麵樹蔭下,桌椅已經擺好,茶水點心紙筆也備齊了。
見秦鳶一出來,眾人立即站直了身子,擺出十二分的嚴謹姿態。
秦鳶頷首向眾人示意,便坐在了桌後,聽著紅葉點卯。
說來說去的還是那一套。
現在管事媽媽們都打定了主意,無功無過不冒頭,免得被秦鳶抓住收拾。
秦鳶看了眼新上來的李媽媽,此人麵上有幾分得意,但也難掩局促之色。
顯然是想將盧媽媽頂下去,卻又有些瞻前顧後,少了底氣。
秦鳶便問“針線房有什麼事情難處理嗎?”
李媽媽趕忙道“回夫人,都還好。”
“繡線這些可還夠?”
“都夠的。”
“可要添些新品類?”
“老奴點算了往年的繡品,估摸著大致夠了。”
盧媽媽在一旁難堪地扭了扭身子。
秦鳶笑著道“既然如此,伱好好做吧。”
李媽媽滿臉放光,笑著道“謝謝夫人。”
“你也要謝謝翠茗才是,是她看好你,才舉薦了你。”
“對對,多謝翠茗姑娘。”
李媽媽更覺翠茗便是自個的伯樂,本以為這輩子是熬不到做管事媽媽的機會了,不料翠茗姑娘在一眾婆子們中間選中了她。
她更要抓緊機會才是。
秦鳶笑著瞥了眼盧媽媽。
盧媽媽的臉都漲成紫茄子了。
其他的管事媽媽們更是引以為戒,再也不敢有人有欺主之念。
……
“鳶兒也不知如何了,娘也不帶個信來。”
顧侯爺在大營中呆著無聊,忍不住念叨了又念叨。
他出門的時候,他們還說到了管事媽媽們的事,也不知道,小妻子處理的如何了?
沒有他幫襯著,她一個人能不能應付過來?
晚上……
昨兒晚上,他可是拿著《三國演義》看了一夜。
這狠心的女人。
顧靖暉越想越煩,放下手中的書卷,乾脆背著手,龍行虎步走出營帳看軍士們操練。
不看還好,一看一肚子氣。
“這群混蛋,跟沒吃飽飯一樣。”
大清早的就這麼蔫答答的。
像什麼樣子。
顧靖暉全身上下都冒著森森冷氣,雙唇緊抿,鋒利的雙目射出淩厲的目光。
若是往常,旁人見了他這樣早就支楞起來了。
但今日,幾個刺兒頭卻依然故我,似是壓根沒感覺到他的威懾。
顧靖暉大跨步走過去,提腳就上前踹,怒喝道“像什麼樣子?”
正想反撲的兵士們聽到了熟悉的怒喝聲,嚇得驚叫“將軍,是將軍,將軍竟然回來了。”
顧靖暉“……”
兵士們不敢懈怠,但看向他的眼神卻古古怪怪,比起往日似是少了幾分敬畏,多了點彆的。
顧靖暉惱道“你們這幾個都給我出列,在杆子底下蹲馬步,若是再沒個樣子,午飯就彆吃了。”
被點了名的幾個隻好喊著號子,跑到了杆子底下紮馬步。
越來越高的日頭下,一掃方才的倦怠之相。
顧靖暉轉了一圈,收獲了不少好奇窺視的目光,這才背著手轉回了營帳,坐下。
拿起書又放下。
顧靖暉以手支額,從少年時就習慣的日子,怎麼突然變得難耐了?
“將軍,金參將求見。”
“進來,”顧靖暉坐直了身子,肅聲應答。
五大三粗,滿臉絡腮胡子像頭黑熊的金參將走了進來,笑眯眯地道“下官們湊了些錢,讓夥夫房做了點好的,想賀侯爺新婚,他們特意推舉了下官前來請侯爺,侯爺可要賞臉呐。”
做壽、喜事等都是官場上給上官送禮的好時機。
顧靖暉不太講究這些。
成親可是大事,這總不能再拒絕了。
顧靖暉爽快應了下來,金參將又笑著道“侯爺成親了舍得將胡子刮了?下官尋思著這大營怎麼突然多出來了一個英俊少年郎呢。”
他昨日回營帳遲了,沒有點卯,見到他的人隻有聊聊幾個,也不敢亂說。
金參將這句話,本就是句尋常的奉承話。
可顧靖暉聽了,俊美冷厲的麵上卻帶著些苦惱,又隱含著淺淡地幾乎瞧不出的甜道“本侯本也不想刮的,隻是內人她年紀小,又長的嬌弱,隻怕嚇住了她,隻好刮了。”
見他那模樣,金參將怎能不清楚,顧侯爺對侯夫人滿意的很呢。
想到夫人對定北候夫人的評價,金參將眯細了眼睛,湊近了顧侯爺,想問點體己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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